第111章 取腎救人
阿瑤微有些驚訝,竟這般着急?也不知小姐會不會同意。
她心中正思忖着,卻只見小姐面色平靜的沖她點了點頭,淡然道:“去吧。”
阿瑤這才低聲稱是,轉身走了。
沈灼華不禁撇了她一眼,“這些身手不凡非同尋常的暗衛都是七小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如今倒叫你給拐去了一個。”
齊念不理他這話茬,只徑直問道:“師父,你是何時曾為秦姑縫合過那種傷口?”
沈灼華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面色訝然,“這天底下多的是醫術高明之人,你便如何就能斷定,秦姑那傷就是經我的手醫的?”
齊念心道,活了兩世她都不曾聽聞有那位神醫能将人破開的傷口以針縫合痊愈,也就是區區不才她在半年前曾替人剖腹取子,勉強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但那時實在是無奈之舉,但凡王氏有三分可能保證母子平安,她都不會去冒那個險,直接就将人好好的肚皮給劃開。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實在是沒有多少把握能将傷口縫合,王氏便能活過來。
但她同時也知道,自己沒本事做到的事情,眼前這個須發盡白卻神采奕奕的老頭,絕對能做到。
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人能做到。
是而她十分真誠的道:“因為師父是這世間最好的醫者,沒有任何人能比得過你。”
這話聽的沈灼華尤為舒心,便也就不賣官司了,只擡手輕撫着白須直言道:“既然你如此識貨,我便也就不兜圈子了。”
原來在數十年前,沈灼華那時尚在長樂城中以行醫混口飯吃,卻只因他醫人之術太過離經叛道令世人難以接受,是而他那小醫館的生意十分慘淡,他本人也整日裏無所事事,除了看東家的豬便是瞧西家的狗,幾乎叫他煩躁的不行。
直到有一日夜晚,才讓他徹底的改變了之前那般頹然的生活。
猶記得那日如同往常一樣,因為沒人光顧是而小醫館很早便關了門,沈灼華也早早的回了後院廂房裏歇息着,只是尚未躺下。
忽得只聽前面敲門聲猶如驚雷驟起,幾乎沒将那兩塊上好的榆木門板給敲壞了。
開了門一看,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厮擡了個面上蒙紗瞧不見容顏的婦人進來,那婦人只前胸尚在微弱的起伏,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那倆小厮将那婦人擡入了裏屋,便扔了兩錠白銀在櫃臺之上,轉身就自顧自地去堂中坐定,言談之間似乎全然不管那婦人的死活,只是為了完成個差事一般。
沈灼華向來便是個喜好獵奇之人,當下便也不将那倆小厮的無禮放在心上,轉身便進了裏屋,去查看那婦人的症狀。
自打他們一進屋他便注意到了,所經之地便流了一路略有些腥臭味道的黑血,自那髒舊的擔架之上流下來的。
果然,就在那婦人的左腰側處,有一道寸餘長已然血肉模糊的傷口,雖不算太長卻很深。且似是被什麽尖銳的物件捅進去擰轉了幾番,傷口格外猙獰不說,幾乎叫人不忍直視。
但沈灼華那時卻是來了興致,畢竟是游手好閑了許多時日,好不容易送上門來一個能夠值得重視的挑戰,怎能叫他不摩拳擦掌的亮出看家本領。
只是外邊那兩個一直呱噪不休的小厮頗令他不快,畢竟議論的只是些大戶人家的妻妾争風吃醋的事情,令他全無興趣。
再說那婦人,已然是命懸一線陷入了昏迷。
自傷口處流出腥臭黑血的原因,也正是因為捅入腰側的那把利器之上抹了讓人十分痛苦的劇毒之物。
那傷人之人的心思居然這般歹毒,令彼時生性涼薄的沈灼華都不禁心生不忿。
既然那人愈是想狠狠的折磨這婦人,那他便愈要治好她,好好的救回她的性命,叫那歹毒之人不能如願以償。
是而他簡單的做了番準備,将那婦人麻醉倒了之後,便以一把薄薄的長刀劃開了她腰側的肌膚,分開肌理與經絡,将那顆已然因劇毒壞死且還在不斷蔓延其他地方的腎,給生生取了出來。
然後以藥棉縫合傷口,敷上草藥,用紗布蒙上。
中途那倆小厮等得不耐煩了,曾進門來催促過一次。
正好這時沈灼華也聽煩了他們二人的喋喋不休,不過略施了些三白草的藥粉,便讓他們與堂間的冰冷地上睡了整整一宿。
他也以這一宿的功夫,将那毒十分刁鑽的解藥給研制出來了。
至此那婦人的性命已然保住了,只是人生來便有兩顆腎髒方是常理,這婦人如今只餘下了這一顆,雖于性命無憂,但往後的日子過得定然要比常人辛苦些。
是而第二天一大清早,那倆小厮腰酸背痛歪着脖子将人擡回去時,他還在于此事上耿耿于懷,沒能将那婦人留下來以觀後效。
只是後來他這醫館便再也沒有那戶人家的人出現,他一直都不知那婦人被擡回去之後,究竟還能活多久。
再往後他便搬離了長樂城,來到了這座千裏迢迢之外的邊境山城。
直到如今,他方才知道當初那位生死懸于一線之間的婦人,竟是這些年做菜絕佳讓他贊不絕口的近鄰,秦姑。
靜靜地聽完了他所說的這些話,齊念只低垂着脖頸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灼華倒是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嘆道:“原來當初我曾救過她一命,才有了這麽些年來一飽的口福。我總以為現下沒能救活了她,是我欠了她這麽多年以來的照拂,心中當真是愧疚難安的很。只是那時一命倒是抵消了如今這債,當真是叫我心中好受了許多。”
他倒是坦然了,只是齊念卻不由得更加難受了。
一想到秦姑曾受過那般常人都不敢想象的苦難,她的心中便如同萬蟲啃噬,輾轉難安。
忽得她似是抓住了什麽細節,擡臉問道:“師父,當年那兩個送秦姑去問診的兩個小厮,是不是長樂城國相華府來的?”
沈灼華低頭細想了一陣,方沉吟道:“好像是的。因着我對這件事情一直都念念不忘,是而他們那夜呱噪之言便也記了些在心中。仿佛是華府中的國相夫人瞧不過房中妾争寵,便拿了她的乳母的錯處,将人狠狠的折磨了一番。如若不是遇見我,那夜必定要去見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