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 (7)
蕭歷城禀告着現在的戰況。
牧部采取迂回戰術,一直避開他們的攻勢,讓他們難以對他們造成大規模的傷害。當征北軍趕到他們剛剛攻擊的塢堡時,他們往往會轉戰下一座塢堡。
現在牧部正在進攻他們目标裏的第三座塢堡,若是這座塢堡再被攻陷,就是第三座塢堡淪陷了。
北地多塢堡,雖然多為私人家族建立,但是這些塢堡的防禦力還是很強的,有些塢堡甚至用數倍的人力物力都無法攻下。
如果再被攻陷,就不是數量的問題,而是士氣的問題了。畢竟有一有二,再有三就.......
蕭歷城擰眉,火速吩咐副将帶着一批精銳前去追擊這些神出鬼沒的漠北蠻子。
“舅舅,”睿安皺眉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蕭歷城恨聲道:“這些雜碎!連正面對戰都不敢!”
睿安和路承昭對視了一眼,共同想到了錫勒。
這是他們的隐隐感覺,錫勒才是他們能否制敵取勝的關鍵。
睿安猶豫地對蕭歷城道:“舅舅,我想去錫勒一趟。”
“錫勒?!你去哪裏做什麽!”
蕭歷城的聲音高了一個度,“而且哪裏都是他們的地盤,你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怎麽辦?睿安就是預感自己不會有什麽事情,才這麽篤定的。她可不敢對蕭歷城說這一切也都是預感。
“舅舅,錫勒大祭司曾經邀我聯手,對我釋放了很多善意,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做什麽的。”
無奈,睿安只得這麽對蕭歷城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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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手?我們能跟他們聯手做什麽?”
蕭歷城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粗犷的臉上帶着不屑,“就怕這些蠻子都是一個樣,明裏一套暗地裏一套。”
“蕭将軍,你也知道,我們的目的就是錫勒........”
路承昭摸摸鼻子,提醒他道。
蕭歷城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勉勉強強算是應允。
于是在休整了一天之後,睿安就帶着自己的六衛們踏上了前往錫勒的路途,
然而,有些不速之客似乎早就打聽好了一切,潛伏已久,在他們的去途上悄然出現。
“不知汗王大老遠來有何貴幹?”
今天路承昭騎着馬,此時他勒住馬匹,冷聲質問前方不遠處的粗犷男人。
錫勒與牧部一東一西,對方能無聲無息地經過很多部族的領地追到這裏,也可堪稱是煞費苦心。
拓跋麒悶聲一笑,臉上絡腮胡都顫了顫,似是在嘲笑路承昭有多麽無知一樣。
“這位難道是小驸馬?你在明知故問嗎?”
路承昭擰眉,對方來者不善,雖然只帶了一隊的精銳,但是漠北的壯士都是個頂個孔武有力,如果真的要硬扛,他們的人數優勢并不大。
睿安在馬車裏透過窗子微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事态,據她所知,這位汗王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上一世,他就仿佛戲耍一樣對一座城池守了大半個月,直到裏面斷糧開門獻降。
“汗王要怎樣才肯讓道?”
路承昭面色一肅,他身邊掩護的六衛同時也做出一副保衛的姿态,氣氛漸漸地緊張了起來。
“我嘛.......”拓跋麒優哉游哉地驅馬踏了幾步,正欲說什麽,遠處卻傳來了十分悠揚深厚的號角聲,似乎帶有一些特殊的調子,跟一般的號角不太一樣。
聽到這角聲,拓跋麒臉色一變,他身後的那些個手下也似乎躁亂了起來,互相用部族的語言唧唧歪歪地說着什麽。
路承昭挑眉,和睿安一起往角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隊極其健壯的人馬騎着高頭大馬奔騰而來,尤其是領頭的那人,英俊魁梧,眉目深邃,偏棕色的頭發上面一撮白色的毛發,讓人一見就難以忘記。
“是狼牙!”
拓跋麒的手下裏,有人一不小心洩露了一絲驚呼。其他人也随之反應過來,得知了來者的身份。
狼牙.......既然領頭的人是錫勒的第一勇士狼牙,那麽這些人自然是錫勒的勇士了。
出師未捷,拓跋麒壓抑着怒火,對着朝他奔來的狼牙用一種塞北通用的語言吼道:“先來後到!你們是要來跟我們搶獵物嗎?”
睿安這邊,有一些聽得懂的人,統統皺起了眉。士可殺不可辱,六衛們壓制着憤怒,等着睿安和路承昭的命令。
如果主上一聲令下,他們定會毫不猶豫地殺過去。
只見那個叫狼牙的人掃視了一圈,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将馬驅使到拓跋麒身邊,似乎低聲說了幾句什麽,拓跋麒的臉上霎時露出極度不甘但是無可奈何的表情。
帶着憤恨的表情,拓跋麒最後看了睿安他們一眼,帶着自己的人馬走了。
前有狼,後有虎,睿安他們完全沒有放松警惕,緊緊地盯着對方。
跟蕭歷城的說辭是一回事,他們的感覺是一回事,真要與錫勒這匹猛虎打交道,他們絲毫不敢放松。
那個健壯魁梧的漢子對他們笑了笑,用純正的中洲話對他們說道:“各位不要害怕我們,”我們只是奉大祭司閣下之命,帶着各位客人前往我們錫勒做客。”
做客?
睿安和路承昭隔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既然遲早都要去,那就去吧。
于是他們就跟着狼牙和他的手下,到了錫勒的核心成員的聚居地,祭司山谷。這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山谷,地勢險要,地形複雜,外人從未成功闖入。
六衛,甚至蒹葭他們都不能進來,留在了山谷外面,跟狼牙的手下們在一起。
狼牙走在前面,睿安和路承昭就跟在他後面,在一個曲曲折折的山洞裏走着。
這裏的牆壁上,綴着星星點點的熒石,所以并不顯得黑暗,但是牆上滿是各種各樣奇異甚至是可怖的壁畫和符文,會讓第一次見到的人心生退意。
睿安不知不覺握住了路承昭的手,路承昭察覺到,微微反握住了。
“大祭司閣下。”
終于到了一個類似于臺子的地方,睿安和路承昭順着對方的聲音的朝向望去,卻只看見了一個穿着銀袍的瘦長背影。
等對方轉過來睿安看到他的那一刻,又是不知為何,睿安對這位錫勒的大祭司,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是......熟悉?對當初見到水夢的那刻,她有着熟悉的感覺,後來才得知是血緣的羁絆,那她現在的感覺是?
難不成重生回來,她多了一個叫“感覺”很準的能力嗎?
“長公主殿下。”雪漠轉身,對睿安輕笑。那張極其俊美的臉,還是可以看出歲月的痕跡,雖然身着簡簡單單的衣袍,但一身的神秘的氣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睿安本以為祭司應該是那種身上挂着系着許許多多的物件,神神叨叨的老頭子,卻沒想到,這次的這位大祭司竟然是這樣的.......怪不得傳聞都說錫勒大祭司絕不輕易現于人前。
這副樣子,怕是信服力都會大打折扣。
“祭司閣下。”
穩住心神,睿安和路承昭都對他點頭問好。
這位是傳聞中既與世隔絕又料事如神的錫勒大祭司,又是他們有所訴求的人,他們理應表現得恭敬一點。
對方笑笑,一副無害的樣子,“長公主殿下不必客氣。把這裏當成帝都即可。我也不是什麽洪水猛獸,對吧?”
睿安默然,要知道這位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對方能以讓錫勒這個生猛的部族臣服崇拜,又怎麽會是簡單的人物呢?
“殿下和驸馬請坐。”雪漠不在意對方的生疏态度,至少因為狼牙還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着他......更何況,他早就沒了剛重生過來那段日子的那些百味交雜的情緒了。
明明他已經在帝都裏孤獨地死去了,卻又在遙遠漠北的這個殼子裏重新活過來。
生生死死,他早就看淡了,
睿安也早已有了良人,也只有狼牙還以為他還......哼。
路承昭和睿安在雪漠随手指的座位上坐下。
對方葫蘆裏賣什麽藥,他們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但是對方沒有惡意,這點他們還是可以感受的到的。
“狼牙,你能不能先出去?”
雪漠轉頭看着身邊的狼牙,腆着臉笑着問了一句,雖然那笑容怎麽看都有點僵。
“不能。”狼牙理直氣壯地在對方身邊坐下,打算繼續在一邊坐着當着擺設。
睿安心下有些奇怪他們倆的氛圍,但是想到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就直接開口道:“祭司閣下,我來這裏,是想詢問您一些問題,希望您能幫助我解開我的疑惑。”
“咳,”雪漠輕咳一聲,瞪了身側的狼牙一眼,“殿下請說。”
這該死的狼牙,沒看人家驸馬就在殿下身邊坐着嗎?竟然還這麽緊盯着他?真是氣死他了。
“首先,我想知道,水夢先生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您告訴她的?”
睿安輕聲問道,心裏竟然莫名的有些緊張。她之前不知道水夢的來由,現在知道她的母親是錫勒的前聖女之後,很多事情她自然就會把她與錫勒聯系在一起。
“沒錯,”雪漠輕笑,“其實那時候我就是想引導殿下.......”
腰側被某人一掐,雪漠的聲音差點變調,艱難地維持住自己那副神棍的樣子。
嘶........這狼崽子,不知道他老人家年紀大了,竟然下手還不知輕重!
狼牙依舊一副正經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讓人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咳,我就是想讓她将玉牌交到您的手上,”
既然如此,睿安便也順勢問了,“那請問,這玉牌是做什麽用的?”
她一直對此充滿好奇,也有過無數的猜測,在即将要知曉答案的時候,卻見面前這位雪漠大祭司的面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所以這個謎團需要你親自去解開。四個玉牌合在一起的時候,也許問題就能揭曉了。”
聽到這個答案,睿安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對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随即她又徐徐展眉,如果他知道答案的話,又怎麽會将玉牌交給她?
想開了,睿安就先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接着問他。
“那您知道最後一塊玉牌在哪裏嗎?”
雪漠輕輕一笑,輕聲吐出幾個字,“西南巫族。”
睿安和路承昭一怔,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一絲複雜的神色。
“謝謝閣下,”得到了消息,睿安卻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問他道:“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麽您會突然隐隐地對我表示支持?”
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明明上輩子,錫勒也在作亂的南下蠻子裏,這輩子,一切好像都在這位大祭司的幫助下,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因為.......”雪漠眯了眯眼,看了眼身邊的狼牙,“我不能告訴你了。”
“......”
“好吧。”睿安作罷,對方願意幫她們,她已經應該無比地感激了。
“雪漠閣下,您能不能幫我們想辦法阻止拓跋麒呢?”
路承昭在一邊嚴肅着臉問他,雖然是有大部族之間不能相互幹涉的約定俗成的規定,但是他還是想試一下。明的不成,也可以來暗的啊。
如果再讓拓跋麒肆意妄為,北境的老百姓還要遭多少殃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祭司也是重生的,那麽他原來的身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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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火
“拓跋麒?”
雪漠還沒出聲,倒是旁邊的狼牙嗤笑一聲,不屑地揚起了眉。
這是有辦法對付的意思嗎?眼裏精光一閃,路承昭望向狼牙,“不知狼牙勇士有什麽高見?”
“他就是在賭我們不會動手罷了。”狼牙淡淡地道,“草原盟約?我們是不能幹涉草原各部族之間的事情,可是如果是衆部族之外的事情,并沒有規定我們不能插手.......”
毋庸置疑的是,牧部這麽做,已經不屬于草原部族之間內鬥的範圍之內了。
“那.......?”路承昭眼睛一亮,旋即輕咳了聲,清俊的臉上又露出嚴肅的表情,“你們的條件是?”
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要他們幫他們,肯定有不少要求。他們得仔細斟酌考慮好是否能滿足他們的條件,才可以鄭重地下決定。
“噓......”狼牙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晃了晃,轉頭看着一臉郁悶的雪漠,粗犷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邪肆的笑意。
“不可說,不可說。”
睿安和路承昭面面相觑,卻見對方又正經地看向他們道:“我們還需要跟族內的長老們還有族長商量,這麽大的,關乎整個部族的事情,容不得一點疏忽。”
睿安和路承昭點點頭,同意了他們的話,表示确實如此。
“但是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夠越快給我們答複越好,我們中洲的老百姓.......等不起。”
“等不起?”狼牙挑眉,“據說蕭将軍已經俘虜了他們的一批兵?還将那座塢堡奪了回來?”
“然而還有其他的人正在四處作亂.......我們只是希望能夠有越少的人傷亡越好。”
睿安低聲道。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子民受苦受難,所以對于牧部這種侵犯中洲領域的人深惡痛絕。
“好,我們會盡快跟他們商量好的。”一旁的雪漠點頭,微沉着臉應下了睿安的請求。畢竟他上輩子,是在中洲長大的,對于那裏,終究有着濃厚的感情,刻在骨子裏,忘不掉,化不去。
睿安在離開錫勒的時候,還是單獨問了雪漠她不敢在路承昭和狼牙面前問的問題。
“你是說.......那句星盤重啓?”
雪漠勾唇一笑,看着闊別經年依然貌美如常的睿安,不由恍惚了一瞬。
“殿下,天機不可洩露。”
看來雪漠是不會告訴她了。睿安便也不再追問這個,但是睿安突然想到了一個也許對方會回答的問題。
“那,請問大祭司閣下,你知道,前任聖女在哪裏嗎?”
“桑柳?”挑了挑眉,雪漠的眸子裏閃過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怕是一直在老族長家吃香的喝辣的。”
這位有史以來臉皮最厚的聖女閣下,常年在老族長家住下,竟然依然享受錫勒的最高級待遇........
好在老族長脾氣好,不跟這位計較。
聽完真相,睿安不禁為自己的舅舅蕭歷城悲哀了一下。原來對方離舅舅這麽近,舅舅卻多年不得而見對方.......也許,她可以在其中推波助瀾一把?
畢竟她可以感覺到舅舅對對方的感情還沒有斷,所以他們應該是還有機會的。
“原來如此。”
不過睿安他們也沒有等多久,第三天,就有人帶了消過來。
錫勒方面最終提出的條件睿安和蕭歷城都可以接受,于是錫勒就出手跟征北軍也雷霆之勢扼制住了牧部繼續作惡。征北軍還陸陸續續收回了被對方攻占的地域。
同時,還有一個讓他們意料之外同時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拓跋麒被自己的弟弟褫奪了汗王的位置,牧部改換了新王。
“拓跋麒太蠢了,這是他必然的下場。”
路承昭摸摸下巴上剛冒出來的短短的胡茬,不厚道地笑了。
睿安正和蕭歷城商量着接下來要如何處理漠北這些部族的事情,聽到這話,看了他一眼。
這些日子路承昭曬黑了,但膚色依然是健康的小麥色,比起初見,早已長了不少肉,此時加上淡淡青色的胡茬,竟然在清俊之外,多了一絲英氣。
“承昭,過來看看,這裏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補充的?”
路承昭被點名,灰溜溜地走過去,拿起他們正在研究的往年的條約,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唔,這裏,這個貿易條約還可以加上......”
聽着小兩口的對話,一旁的蕭歷城揚眉,看了路承昭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小子懂得還挺多的。
“我想我們的漠北之行應該可以劃上圓滿的句號了。”
看着手裏制定好的非常詳細的條約,睿安微微一笑,心裏輕松了下來。
想到雪漠,睿安也有個隐隐的猜測。對方身上,有一個她熟悉的人的影子,但是她又不敢确定是不是。
如果是的話,對方的變化有些大,但是一些熟悉的肢體語言,她還是記得的。如果不是.......那又怎麽解釋這一切的異常呢?
幸而歷盡千帆之後,她已經明白了許多東西,并不需要深究為什麽,坦然接受結果繼續走下去,她依然可以收獲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路承昭看着微微面露疲色的睿安嘆了一口氣。
一路的奔波,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帶過的。不說,只是因為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們。他們都是性情堅韌的人,再苦再累,都會忍下去。
“你也是。”睿安擡頭微微看了他一眼,路承昭一直陪着她,無論什麽事情,他都默默地做,從來沒有任何一句抱怨.......
相視一眼,一切盡在眼中。
接下來,睿安在錫勒的幫助下同各部結成同盟關系,而且牧部新的汗王是個識相的人,并不會跟他們強硬地杠上。
而據說,牧部他們下一步的目标,是繼續北上,往東北的高麗而去........
“諸位族長,請看看你們手裏的這份條約,你們有什麽異議嗎?”
睿安的面前是各部族代表,她站起身朗聲對着他們問道。
“沒有沒有,這份條約做的很好。。”
這些人在身邊通識兩方語言的人的幫助下知道了條約上在講什麽,又聽了睿安的話,心裏感覺滿意極了。
中洲想過安生的日子,他們也想啊。
不是每個部族都跟錫勒一樣貪心不足,只要中洲能夠跟他們交易,給他們提供食物,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那就這樣定了。”
這是最好的結果,中洲和各部族成為同盟,約定三百年互不侵犯,以及各種相關的互惠互利的貿易條約。
這消息傳到帝都,睿安的聲望再一次地提高了。
許多人都在盛贊長公主睿智與勇敢,打從內心裏擁簇贊成她的人更多了。
可是任務完成,正準備回京的睿安,卻得到了一個讓她震驚和悲痛的消息。
駱一燃在換防回府的路上遭到大批刺客襲殺.......不幸亡故。
“他們怎麽敢!”
睿安難以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燃哥哥本來要和瑤瑤成婚了,可是卻在這時候.....為什麽?
是誰?到底是誰下的手?!
燃哥哥,燃哥哥......她再也見不到燃哥哥了。
睿安跌坐在椅子上,蕭歷城和路承昭在一邊默默無言地看着她,無法勸解她。
他們亦是震驚難過的,一是駱一燃是位英傑,二則他的死亡,跟他們有很大的聯系,只是沒有睿安的難過來的那樣強烈罷了。
“殿下,我們也該下手了。”
路承昭不知道說什麽,他只知道,此時的睿安需要一個發洩口,剛剛好,現在有一個讓她複仇的動力。
“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睿安抹了把臉,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再轉眼,她臉上的哀戚已變成了堅毅。
“這樣就對了。”
蕭歷城嘆了口氣,問路承昭,“證據都收集好了嗎?”
路承昭點頭,眼睛卻還是緊緊盯着睿安。他看着這樣的她,心裏也很難過.......
搖了搖頭,蕭歷城預計他們回京的時間可能會提前了,便直接對睿安問道:“安安,你們要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
睿安擡頭望向蕭歷城,“舅舅,前聖女她還在錫勒,你是知道的吧?”
蕭歷城默不作聲,知道又怎樣,對方還是不肯原諒他,就算見到了也沒什麽用。
“舅舅,如果你是真心喜歡她,就不要再置氣了。”
睿安低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讓他自己想通這件事了。
“承昭,”睿安依舊低着頭,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疲憊,“我.......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對她的溫和,包容,心裏漸漸安定了下來。
西南。
“越東齊!你能不能理一下我!”
巫唸快步追着前面的紅衣男子,身上的瓶瓶罐罐一甩一甩地,深紫色的南蠻服飾帶着神秘複雜的花紋,在紮着濃密發辮的她身上竟然有種俏皮可愛之感。
越東齊聽到身後的話語,腳下的步伐反而更快了。
俊美邪肆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無奈,沒想到這家夥這麽煩,他竟然對對方給纏上了。
他知道睿安似乎在尋找什麽玉牌.........原本他只是聽說對方身上有一塊神秘的玉牌,懷疑就是睿安想找的那塊,就接近她,打算得手就送給睿安,卻沒想到這麽久不但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還被對方死磨硬泡地纏上。
更讓他郁悶的事是,他還不能拿對方怎麽樣......
巫唸是巫族的準下一任巫女,如果他對巫唸做什麽,那些巫族分分鐘就可能要造反了。
“你等等我!”
巫唸氣喘籲籲地看着前面不遠處的男子,氣鼓鼓的包子臉上,那雙大眼睛卻是閃閃發亮。
越東齊驟然停下,巫唸沒及時停住,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
“唔......”捏着被撞得發疼的鼻頭,巫唸眼淚汪汪,委屈極了,“大變态,你欺負我.......”
她這麽锲而不舍地追求對方,他卻老是對她視而不見,讓她在不放棄的路上有有些喪氣之感。
什麽時候,她才能走入對方的心啊......
“你到底要做什麽?”
越東齊不耐煩地轉頭,深深地皺眉,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無奈。
對這個跟了他那麽多天的小尾巴,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我.....我就是想跟着你!”巫唸大眼睛轉了轉,又恢複了光彩,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對方的衣袖,巫唸小聲嗫嚅着,“雖然你是大變态,可是我看着你就好開心........”
越東齊嘆了口氣,想到此刻可能正從漠北返回帝都的睿安,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之感。
瞥了眼身邊的小矮子,越東齊在想着逼着對方說出玉牌下落的可能性,最後還是放棄了。
要是她拿玉牌為借口一直纏着他......光是想想,越東齊就悚然一驚。
他已經派人給巫族族長報信了,希望他快點派人帶着她滾蛋吧。
“将軍,有您的信。”
下屬呈上一封嚴密包裹的信,越東齊瞥了一眼自覺地遠離了一些的小矮子,心裏不由好笑。
可是等到低頭看着手裏信的內容,他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消失了,還多了一絲肅殺之意。
沒想到小混蛋已經這麽不耐煩了嗎?
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薛老頭的陷阱?
真是愚蠢......将手裏的信放到屬下拿來的油燈上點燃,越東齊眼裏閃過一絲嗜血的冷意。
可笑,真是可笑啊.......人心到最後,竟然是那樣的複雜。
帝都的腥風血雨他沒興趣參與,他唯一感興趣的只是睿安的安危罷了。
可是他沒想到小變态竟然對他這樣不滿?
“你回去吧。”
淡淡地對眼前的苗疆少女說道,越東齊也不管對方的反應轉身回了書房。
失落的巫唸看着對方的背影,攥緊了拳頭。而後手漸漸地移到胸前的位置。
那裏,挂着一塊無暇剔透的玉牌。
是他想要的東西。
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謝謝泥萌還能看到這裏,我對着大綱.....真的吐槽了自己好久。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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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
“承昭,你覺得........是誰做的?”
睿安垂頭看着手裏的三塊玉牌,臉上帶着還未消逝的一絲悲痛。他們在回京的馬車上,這次的回程比起來的時候快多了。不僅僅是因為駱一燃出事,還因為沒有像來時一樣運送着糧草。
“殿下心裏已有答案。”路承昭的目光也移到了她手裏的玉牌上,微微凝了凝神說道。
睿安的眸裏閃過一絲冷意,原本她一直以為自己最大的仇人是鐘離修,可越到後來越發現,也許她上輩子的執念,這輩子的針鋒相對,可能一直在被人引導着偏移了方向......
聯想到自己之前很多時候的不對勁感,睿安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容易被蒙蔽了。
明明是被對方故意往歧路上帶,還仗着上輩子的經歷信以為真。睿安的目光沉沉,又想到了上輩子那些仿佛噩夢般的經歷.......
“殿下。”自己覆在玉牌上的手被另一只大掌蓋住,睿安被那溫熱的溫度吸引了注意力,帶些詫異的目光看向了對方。
路承昭見對方那雙水眸望向了自己,膽子便也大了些許,微微使了些力氣将對方的手包裹住,“不是你的錯。”
瞳孔微微睜大,睿安看着對方,久久沒有言語。
是了,路承昭懂她,知道她是因為內疚,是因為她把這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所以心中的抑郁才舅舅難散。
然而睿安就是很難說服自己,說服自己這一切是意外。為什麽?為什麽自己重活一世,還是不能改變這些事情?為什麽燃哥哥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覺得,就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才導致了這一切。這是是他們給她的警告,更是他們對她的報複。
“不,我.......是我的錯.......”是她太晚明白,自己真正的敵人是誰。她早就應該在懷疑駱世舟的時候,不,應該在更早之前,就該.......
見睿安又陷入對自己的懷疑和焦灼之中,路承昭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他将她腿上的玉牌拿到一邊,上前伸手擁着她,微微攏住,溫言道:“殿下,事已至此,我們就更不能讓他們更近一步,再取得先機了。”
被眼前泛着淡淡的藥香味的男子輕輕地溫柔抱住,睿安的表情緩緩地冷靜了下來。
現在,如果想要一舉打擊到他們,就要拿出他們早已計劃好的大招了。
将頭微微側着靠到路承昭的肩膀上,睿安緩緩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毛遮住了那眸子裏的無限心緒,馬車漸行漸遠,遠離了漫漫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即将又駛向亂眼繁華的帝都。
夜深忽夢少年事。
回首已是身外人。
睿安長公主帶着盛譽從漠北歸來,又在帝都掀起了一陣滔天的風雨。
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這是曾經寬和仁厚的睿安長公主。她在參加永定伯世子的喪禮之後,就立刻向天下人展示了她從未露出的雷霆作風。
以方鴻巍為首,支持睿安的在朝勢力,聯合禦史臺,一起檢舉了一大批朝臣。從正一品的尚書,到芝麻小吏,舉朝上下,許多人都被禦史臺揭發了罪證,一條條罪狀從上朝,念到正午,一時之間,滿城俱驚,人人自危。
朝會上,薛太傅面色鐵青地看着那邊輕阖着眸子的睿安,渾身甚至發抖了起來。
而露出了真面目的永定伯駱世舟,臉色也猙獰了一瞬,随即依舊變成那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出列道:“敢問長公主殿下,你是怎麽得知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的?是何人造謠禍害朝堂?”
接着他拱手對上面面露疲憊的兩位丞相道:“微臣望兩相嚴查此事,莫要讓這些肱骨之臣白白受無妄之災。”
白白受無妄之災?
白君離和王嵘簡直很想撂挑子走了。如果他們真的是清白無辜的,那沒問題啊,肯定要赦免這些朝臣的罪責的。然而他們為害百姓,作惡一方的事情,人證,物證,都已經鐵證如山了,還能怎麽判定?
王嵘用眼角瞥了一眼白君離同樣鐵青着的表情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對駱世舟道:“此事幹系重大,定要陛下親自定奪,永定伯請稍安勿躁。”
“敢問二相,若是查出這些朝臣都是清白無辜的,請問你們将如何處置造謠的人?”
駱世舟沉着聲,目光如同野狼般緊緊盯着睿安的方向。
微微捏緊了衣袖,睿安狀似淡然地把自己置身事外,不言不語。
這些證據,有些是這輩子她仔細調查得來,有很多,卻是靠她上輩子的耳聞回憶起來的。在着手收集這些證據的時候,她就想着,無論将來用不用得到,她都要留着一手。
結果沒想到,她真的有,做出這一可以說是壯舉的一天。
這些朝臣,一大半都是薛家羽翼,薛太傅的門生更是不少。他們明明在上朝之前還沒有聽到半點風聲,有些人家裏的罪證都還沒有藏匿,就被在朝上當場抓入獄中。
或是貪戾,或是暴虐,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