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有些好奇這路郎中許下了什麽願望,但民間的說法是,這願望啊,說出來就不靈了。
“是啊。”想到自己以前放的花燈,那燈紙上寫的那些願望,睿安眼裏暗淡了一瞬,卻被附近高塔邊乍然升起的煙火所吸引。
“嘭!嘭!嘭!”一聲一聲,帶着那燦爛絢麗的煙火,一同出現在漆黑的的夜空,深邃又壯觀的美,即使很快會消散,每次都能讓人的心情美妙起來。
“真漂亮啊!”雙胞胎還是第一次看,不由得緊緊地盯着,卻失望的發現很快就沒了,正轉頭想問問大哥什麽時候開業再看到,卻發現他們的大哥卻一直都沒有在看煙花,而是看着......他們的目光随之移過去,蕭姐姐的方向。
“大哥?”
路承昭很快回過神來,他剛剛似乎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惆悵......心裏想把那絲惆悵從她那美麗的水眸裏抹去,還好周圍有了煙花,即使只是一瞬間的絢麗,只要能把她的注意力從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裏吸引走就好了。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今天你們玩夠了吧。”看着自己兩個玉雪可愛的弟弟妹妹,路承昭感覺自己最近可能有些忽略了他們......晚上再跟他們好好聊聊。
于是他們就上了馬車,又回到了驿館裏。而只要等第二天一早,就要出發去皇家避暑山莊了。
不過回到驿館裏,澤哥兒倒是沒有怎麽鬧騰了,大概是因為累了,很快就睡去。而恩姐兒也跟路承昭講了幾句,就陷入了沉沉睡意。
含笑看了熟睡的雙胞胎一眼,路承昭也滅了燈。
而相隔不遠的另一間屋子裏,甲衛正向睿安彙報着最近發現的一些行跡可疑的人。
“你是說,他們可能還會有所行動?”睿安輕抿一口花茶,鳳眼裏多了一抹沉思。
甲十三點點頭,“甲一讓我請示殿下,是否要将那些人都清理了。”
睿安卻是搖了搖頭,睫毛微垂,讓人再看不清那眸子裏的神色,“不必打草驚蛇,我們不如......調虎離山。”
調虎離山?甲十三一想,轉瞬間就明白了了睿安的意思,“屬下明白。那屬下就派人回甲一了。”
“去吧。”睿安放下精致的骨瓷茶杯,看甲十三已經走了,再看看默默望着已經合上的木門的蒹葭,不禁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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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她這頂頂聰慧貼心的侍女,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了。
“蒹葭,待我去鴻巍師父那裏吧。”她跟鴻巍師父約在了今天晚上,現在正是剛剛好的時候,于是睿安就打算現在就去找他。
到鴻巍師父那裏的時候,對方正在書房的窗前沉思,聽到睿安來的動靜,黝黑的臉看過來,眼神卻不是平時待她的溫和,而是只有嚴格起來的時候才會有的銳利。
“安安,你跟我說清楚,這幾個月你到底出了什麽事?”
睿安倒是絲毫不驚訝,她的鴻巍師父,若是沒有從她這幾個月的動靜裏發現一些端倪,那就不再是她所認識的鴻巍師父了。
但她從重生回來的那一刻,就決定,對任何人隐瞞這件事。所以對自己視若良師益友的鴻巍師父,她也只能抱歉的隐瞞了。
睿安輕搖頭,用漂亮的眸子看向對方,眼裏透露着點點哀求,“鴻巍師父,我實在不能說。但是師父,請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呀,”方鴻巍黝黑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無奈,對他這個十分特殊的女弟子,他總是沒有辦法拿她如何,“我只是怕你有危險。那麽多人盯着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讓他們産生莫大的威脅感,說不得狗急了就跳牆了。”
“我知道。”睿安低低應了聲,想到自己回到帝都後将會面對的種種,眸色暗了暗,又擡起頭來看着方鴻巍,一字一句地說道:“鴻巍師父,我決定,我不會再對他們手下留情了。”
他們對自己的處處緊逼,不僅僅只是等父皇逝去後的那些階段而已。早在大哥死去的那年後,對自己的打壓,對自己的各種手段,仿佛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你早該如此。”方鴻巍閉了閉眼,若不是自己這個弟子身為女兒身......那東宮的儲位,恐怕就不再是空懸的了。
“你舅舅的來信早就到了我這裏,拿去吧。”從書房牆裏的暗格拿出一封信遞給睿安,方鴻巍又叮囑道,“此去碧州,一切皆要安排妥當,莫要再橫生枝節了。”
“知道了鴻巍師父。”睿安接過信,向鴻巍師父告別,帶着蒹葭回去自己的卧房裏了。
等看完了舅舅的信,睿安心裏仿佛既有一絲暖意,又有一絲力量灌入她的身體裏。她這個舅舅,雖然一直話不多,言簡意赅,每一句都能安慰到她,而且對情勢的分析每一句都能切中要害。
安心地收好信,睿安也閉上了眸子。
一夜無夢。
第二天,告別了依依不舍的雙胞胎,還有別扭的秦佑,用支持的眼神看着她的鴻巍師父,睿安一行就出發去了碧州。那個老人家陳師傅也妥善地安排在了隊伍裏另一輛小一點的馬車裏,跟她一起去碧州。
她的目的地,碧州皇家避暑山莊。
不過他們的路途并不是一直坐着馬車的......中途掩人耳目地換了車,原來的馬車和一些護衛向另一個方向駛去,而他們又改走了水路。于是現下他們都在船上,等到了碧州的碼頭,才會重新坐上馬車。
“殿下,乙衛前來禀告說馬車果然遭到暗殺,來的人還不少。”蒹葭對着睿安禀告道,這是匹僞裝成商船的小船,裏面的船艙并不大,所以陳師傅和路承昭都坐在不遠處歇息着,兩人還不時讨論着一些話題。聽到蒹葭的話,路承昭皺了皺眉,目光便移向這裏來。
“這次......應該不是鐘離修的人了。”睿安的眸裏閃過一絲諷刺,鐘離修會收手,大概也是想借刀殺人,借這次的主謀的人手來鏟除自己罷了。
鐘離修?四皇子。路承昭默默地聽着,他以前對這些不甚了解,現在發現,他要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想到自己行李裏面新買的那幾本冊子,卻又苦惱這些錯綜複雜的關系真真假假,自己決不能只看表面的那些,把自己繞進去,又不能幫她分析局勢......
她的身份地位,還有當朝的局勢,都決定了她無法從着飓風裏抽身而出,那他就決心把這攤渾水攪得更渾,以護得她周全。
“殿下,那就還有可能是......”蒹葭訝然,俏臉也一肅,眼裏閃爍着憤怒,“那個老匹夫......”
修長白皙的手輕敲扶手,睿安淡淡道了聲:“他為的,不過就是二皇兄罷了......可笑他們個個都處心積慮,手段百出,就為了一個生死未知的位子。”
兩輩子她都對那張龍椅沒有什麽野心,上一世自己從未出手阻止讓他當那九五之尊,沒想到對方最後依然下了殺手,這一世,自己重生回來,便是為了報仇血恨,也絕不會讓他再踏足那寶座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唔(⊙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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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
“小姐,我們到了。”船艙外一個僞裝成船家的護衛朗聲喊道。
睿安早在馬車上就做了僞裝,一身淡藍色紋秀綢衣,墨發挽成雲鬓,蒹葭簡簡單單地給她插上了幾只普通的簪子,現下看起來已經跟平常商戶之女一般。而護衛們就作一支商隊的打扮,一行人一起到了碧州的碼頭。
這碧州,與揚州一樣,同為江南三州之一,亦是人來人往,商船貨物,熱鬧非凡。不過揚州城大部分地方的地勢低,江流衆多些,一到雨多之際,就容易造成水災。
“一路颠簸,陳師傅身體可受得住?”睿安看向老人家,雖然她無所謂這些小苦頭,但是老人家的身子骨,不一定受得了。即便已經有路承昭這個郎中一路照顧他,但是總歸怕有什麽萬一。
“殿下,草民沒事的。”陳師傅聽說到碧州了,精神也是一震,要到了他夢裏心心念念好多年的地方,他有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那只是南柯一夢罷了。但,是這個夢又卻是那樣真實,真實到仿佛入了骨。
睿安淡淡一笑,水眸微亮,“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她對那個東西勢在必得,任何人都無法從她的手底下奪走了。它可以幫她......報仇雪恨。
“殿下請。”路承昭撩起船艙的門簾,轉頭對睿安道。睿安看着對方逆着船艙外的光的笑臉,失神了一瞬,很快恢複過來,邁着步子走了出去。
其他人自然緊跟着她,衆人就在碼頭的雜亂和護衛的掩護下上了一輛備好的馬車,一路疾行,幾個時辰後就到了位于州內的皇家避暑山莊。
“殿下,我們到了。”
睿安點頭,一路上的景致已經是郊外的清水綠水,而不是碧州城內一覽無餘的平原。下了車,安排好的人已經将整個避暑山莊圍了起來,再不容許一絲消息從莊內透露出去。
雖然這避暑山莊是屬于皇帝名下的,但是睿安手持皇祖父的天子令,父皇賞賜的金鳳佩,完全有權力掌握整個山莊的裏裏外外。
“恭迎殿下,屬下已經等候多時。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六衛中的兩個衛長前來向睿安禀告着對這座莊子裏的其他人的轉移和清理。
“很好。這次回到公主府,所有的六衛都将記大功一次。”睿安朗聲道,再不多言,就帶着人進了這座修建于衛朝的恢弘霸氣的避暑山莊。
這裏,她會找到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東西。讓她有了更大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皇家避暑山莊,正是衛朝那位奢靡成性的帝王所建。耗費無數人力財力,只為他能夠享樂,這也是衛朝後來民怨沸騰天下大亂的原因之一。
勞民傷財,好大喜功,不喜勸谏,衛朝亡國之君,就是這樣一步步,把祖先打下的江山都摧毀地四分五裂的。
多少人以死相逼,多少人義憤填膺,多少人不顧死活,就為了讓那醉生夢死的天子能夠幡然醒悟,卻只是徒勞。一時之間,四海皆亂,無處安生。帝都的繁華,讓多少窺伺的惡狼流着涎水,發綠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些金山銀山。
有傳聞說這些寶藏的來源,就是那個亂世裏一些世家大族倉皇出逃帶不走的金銀珠寶,價值連城的翠玉屏風,成箱成籠的古籍古玩......還有,衛皇那多少人緊緊盯着卻神秘失蹤的私庫.......
還有人說,把這些寶藏藏起來的人,就是衛皇的親生姐姐,衛潇長公主。
衛潇長公主向來是個憂國憂民心系蒼生的人,其親弟衛皇如此,她不是沒想過力挽狂瀾,卻發現這個國家的問題早已由內而外,層層被四方的勢力蛀空,衛皇還并不放在心上,依舊日日醉生夢死......
在睿安看來,這衛潇長公主已經做到了她的極致,因為對方的力量有限,獨木難支,而很多事情并不是單單只靠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解決的,需要很多方面的支持與幫助。睿安覺得她一個敗筆就是沒有聯合起那些反對的力量,共同遏制衛皇的荒謬和外敵的侵襲。
如果是她的話......一一掃過這座山莊裏精致建築,睿安沉了沉眸色,她會怎麽做呢?
犯我家國者,雖遠必誅!
她不會放過那些妄圖破壞中洲國這安定平和的一百多年的人。這是她的先祖,一步步打下來的天下,每一寸國土,她都會拼死守護。
不止是外敵,還有內寇......睿安踏上山莊正殿的大門,看着裏面開國先祖的塑像,靜靜地雙手合十,許下夙願。
她定會竭盡全力,去把那未知的魑魅魍魉,一一,摧毀。
“蒹葭,請陳師傅上來。”睜開眼,睿安轉頭看着後面的人。
陳師傅一直跟在路承昭後面,默默地看着這座在他的後半生夢裏時常出現的殿宇,每一座亭臺樓閣,每一處假山流水,都仿佛帶着魔魅一樣,讓他久久難以忘懷。
在諸多工匠中被選中來修繕這座帝王家的宮殿的時候,他并不知道這座宮殿是如此的美麗,也包含着如此多的秘密......直到那個下着小雨的那天,自己在回工匠住處的時候借着月光沿着宮殿後山湖邊的小路走着,被一絲瑩瑩的微光吸引,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卻腳下一滑,就那樣掉到了湖裏......
盡管在江邊長大的他水性很好,在水裏奮力劃着手腳,也被湖裏面莫名出現的一些暗流漩渦卷到了湖對面衆多石塊中的一塊巨大的石頭處。
也就是在那塊巨大的石頭旁邊,他發現這塊石頭石底水流的走向似乎不同于周圍,像是石底有個空洞,會源源不斷地将湖底的水抽走一樣......而湖底的某處,說不定有一些可以提供湖水的泉流。
也就是說,這皇家避暑山莊的後山群山下面,竟是可能有個地下溶洞之類的存在,還可能流淌着地下河。不過這些根本沒有什麽稀奇的,陳師傅也不會在意......所以,真正引起這位年輕工匠注意力的,是那塊大石頭水下的部分,竟然有一些人為的深深的刻痕......
那是用一種帶有鋸口的刻刀刻出來的,絕不可能是被水裏的生物或者自然造成的。
當時他就驚住了,差點忘記浮上水面。是什麽人,要在這塊石頭上做下标記?是有意還是無意?
而等他憋着氣再次潛入,清理完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刻痕周圍的水草等水生植物動物的殘留之後,就看見那些刻痕,其實是很有規律的一些字符。
可他不認識那些字符,就暗暗記了下來。重新用一些水草将這些痕跡蓋住,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回到住處,跟工友們說自己只是掉到湖裏,便如往常一樣度過了一天。
直到後來修繕完成後他重回外面謀生遇到了一個漠北的大漢,從他那裏看到了類似的一些圖案,得知那些字符正是塞外的一種語言。
合起來正是兩個字,密道。
也就是說,那塊石頭地下,可能存在的地底溶洞裏,其實藏着一個密道?
他越想越覺得真相就是這樣。因為他也是聽說過這衛朝寶藏的傳說的,而這避暑山莊正修建于衛朝。
這皇家避暑山莊裏不但有許多的山,更有許多的湖,哪想那麽巧就被他遇見了。
然而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升鬥小民,知道這件事不僅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還有可能會連累父母親人還有自己朝夕相伴的工友們。
于是他就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結果一瞞,就是好幾十年。
如今,到了他心底的疑惑揭開的時候了。是他自己強烈要求要親自跟來看着的。不管是真是假,他只想親眼看到。
“殿下,工匠看過說,這湖底的水,需要将之引走,才能露出湖底溶洞的入口來。”甲一在旁邊禀告說。
“出口?”睿安凝眉,“那塊大石頭,可有辦法挪走?”
“殿下放心,若以前有人能把那石頭挪上,現在我們自然能把它再挪開。”
睿安點點頭,便帶着一行人到附近不遠處的亭子上遠遠地觀看。
好幾十人合力将那大石頭挪開,一湖的湖水便嘩啦啦地倒灌入那石塊地下露出的洞穴裏,過了一些時候,那源流的速度也趕不上湖水從高地勢流入低地勢的速度,許多魚呀蝦啊在那些水窪裏活蹦亂跳,那洞穴入口,也漸漸地沒了多少水,露出裏面一個簡易的石階來。
“殿下,甲一他們請求下去探路。”蒹葭聽了身邊的侍衛傳來的消息,走到睿安身邊禀告。
“讓他們去,叫他們務必小心。”睿安點頭,也拿着千裏眼看着遠處湖邊的動向。
那邊甲衛得了應允,便派了幾個比較沉穩的人下去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上來禀告着新的發現。
“殿下,那洞穴底确實是一個巨大的溶洞和地下河......我們在溶洞深處的一個石臺上,發現了一個石室,而現在這個石室,我們還沒打開,聽憑殿下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不太會寫這一段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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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
“石室?看來與我們的預料不差......這湖底洞穴,果然有玄機。”
睿安沉思着,看來鐘離修他們所找到的寶藏約莫就在這裏了。
“我要親自下去看看。”她對這來源還不甚明确的寶藏亦是十分的有興趣,更想看看這裏面是否有什麽一些其他的什麽隐含信息......
“殿下......”蒹葭欲言又止,卻還是閉上了嘴巴。雖然她覺得這湖底的味道肯定又腥又重,還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毒蟲之類的,但是她家殿下可是從來不是因為這些就會放棄的人......
更何況,殿下決定的事情,可不是她能輕易勸說的。
睿安看出身邊幾人的擔憂,不禁一笑,“不是還有你們嗎?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有什麽可畏的?”
旁邊也正皺着眉頭的的路承昭一愣,白淨清俊的臉上不禁灼熱了些許。
他顯然把自己也歸類于“你們”裏了。
于是他們就下了亭子,從另一條小路繞過一片狼藉的湖底,到了被六衛們包圍的湖對岸。而陳師傅被一名護衛攙扶着,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滿目激動,幾近老淚縱橫。
他的遭遇,他的猜測,并不是白日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他這麽多年裏偶爾恍惚,還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他瞎想杜撰的,更何況他從未與他人說道過,連個可以感慨的人都沒有。
“殿下,就在這裏了。”從上往下看,那洞穴裏黑漆漆的,只有一點點的光從外面照進去。洞穴周圍還充斥着濃重的魚腥味,大大小小的魚在附近蹦蹦跳跳。此時剛剛派下去的甲衛已經在洞裏點上了火把,睿安就在護衛的幫助下從那簡易的石階上下去。
早在剛才她就換了一身紅色的胡裝,高高紮着發鬓,顯得很是英姿飒爽。而在此時,行動也很方便。
這石階裏面長滿了青苔,味道更是難以描述,此時還是夏天,洞裏面卻涼飕飕的,從被火把照得昏黃的通道裏不時湧入陣陣涼風,火把被這些風吹的明明滅滅,在這濕潤幽深的洞穴裏看起來還甚是可怖。
石梯邊就是一個巨大的缺口,湖水就是從那裏流到地下河的。
除了幾個護衛,幾人都用帕子掩住了鼻子,但是那難以言說的味道還是讓人緊皺眉頭。
“殿下,要不,你還是上去吧?”睿安身旁的蒹葭忍不住勸她道,手裏卻穩穩地扶住她,腳也小心地找着結實的着力點。
“無妨。你什麽時候見你家殿下怕過了。”睿安正借着光打量着這洞穴,聽見蒹葭的話便輕笑着回應她。
蒹葭見自己還是在做無用功,就放棄了勸說的打算,繼續謹慎地觀察着地面和周圍的情況。
倒是走在她們後面的路承昭聽見了,默默地看了前面睿安的背影一眼。
他感覺,自己只有天上掉下了大餡餅的時候才會有機會親近公主殿下,更別說......
在他看來,殿下,是全天底下最獨特的女子了。
勇敢,果決,又不失聰慧。
“殿下,就是前面了。”睿安順着前面領路的護衛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前方有幾個護衛守在石臺上的一個石室旁邊。
睿安便也走到那石門旁邊,借着蒹葭在旁邊為她舉着的火把的光,看清了這石室門上的一些刻字......還有那個熟悉的圖案。
一只正在涅槃起舞的鳳凰。
她對這個圖案無比的熟悉,就是她身上金鳳令的圖案......而這金鳳令,向來只能給對社稷江山做出大貢獻的皇室女眷。
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衛朝長公主,衛潇。
所以,這石室,就是衛潇長公主修建的嗎?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睿安沉思着,退開幾步,吩咐護衛們把這石門打開。
“轟隆”聲中,這塊堅實的石門終于破開,深藏了好幾個朝代的東西終于從新回到人們的眼裏。
從門口可以看到的是,這石室裏布滿了大大小小各種箱子,因為地下溶洞的空氣比較潮濕,建造這裏的人還将每個箱子外面都裹上了一些防水的布料。
這些箱子雜亂無章的排序着,拆開那層布料可以看到每個箱子上都有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跡......
“竟然是錫勒部的族文?”路承昭在睿安身後驚疑地出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錫勒部?”睿安沉吟,錫勒部,可不就是這衛潇長公主小時候成長的地方嗎?
史料記載,這衛皇和衛潇長公主的母後,可就是錫勒部的歷代聖女之一。如今這石室裏這些寶箱上那些明顯來自北域錫勒部的符文,可不就證明,這藏寶者,就是衛潇長公主嗎?
甲衛上前一一打開這些箱子,那些珍寶瞬時發出的光華蓋過了火燭的燈光。所有人幾乎都被那些稀世之珍驚了一瞬。
沒想到,這些寶物,竟然那麽精美絕倫.......
然而在驚豔之後,衆人幾乎俱是沉默了。
這些寶物的來源......聯想起錫勒部與衛潇長公主,說不得就來自衛朝。而衛朝,正是因為衛皇奢靡無度,蒼生颠覆,才滅亡的。可以說這些珍寶,來歷實在讓人不堪探尋。
“衛潇長公主......”睿安不禁低聲呢喃道,對方把這些會引得世人瘋狂的珍寶藏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也是想避免這些東西流落到居心叵測的人手裏罷了。
擡眼望着滿室珠光寶氣,睿安閉了閉眼。
接收了這些財寶,就意味着她有更大的責任了。
“六衛聽令,今天之內把一切處置得當......不要走漏了任何消息。”
“是!”
“殿下,可是為回皇都之後的事情煩心?”路承昭拿起紫砂半月茶壺為兩人各甄了一杯茶湯。綠色的茶水散發着沁人的香氣,讓人精神都微微一震。
睿安松開微皺的眉頭,端起對方遞過來的紫砂茶杯拼了品,茶韻幽香,回味無窮,不禁贊嘆了一聲,連紛亂的思緒都為之一松。
眼角稍稍上翹的鳳眸裏眸色深了些許,睿安淡淡地道了聲,“他們值得我煩心?我只是,想到父皇的病情罷了。”
從她的心腹那裏傳來的消息,似乎父皇的病情并不像上輩子那樣樂觀.......是哪裏出了差錯?
難道,他們朝父皇下手了?
如果一切按照前世的發展來說,父皇應該會在三年後才會病逝,病情一直不鹹不淡地被太醫院控制着,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睿安放下茶杯,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的種種,可能已經對原來的發展有了改變,所以才會有這些變數。難道他們——對父皇動手了?
“殿下若是不嫌承昭醫術淺薄,承昭願盡微薄之力,為陛下醫治。”
“那我先替父皇謝過路郎中了。”睿安姣好的紅唇微彎,晶眸水亮,芙蓉面勝似這湖心涼亭周圍周圍的芙蓉花,真可謂“人比花嬌”。
“殿下不必多禮,這是我該做的。”路承昭亦是一笑,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飛快的喜意。
他終于有正大光明的借口可以跟着殿下回帝都了。畢竟殿下的傷已經好了這麽久,他一路還拖家帶口蹭吃蹭喝,卻沒什麽用武之地,實在讓他這個堂堂男子漢愧疚。
殿下的護衛們都是既能幹又厲害的忠臣,很多事情他們就完全可以為睿安辦好,讓他很是懊喪......他最擅長的還是醫術,現在終于有了可以展現自我價值的地方。
“我必定盡力而為。”說完話,路承昭又擡眼偷看了睿安一眼,卻沒想到剛好與對方的目光對接上,不由微怔,白淨的臉上飄紅了一瞬。
長公主殿下真好看啊......
每次看,他都像個冒失的少年郎一樣臉頰發熱,明明他早已過了那個年紀。
可能還是因為睿安就是他欣賞的那種......最完美的心上人樣子吧——盡管這個心上人來頭不小。
可是據他所知,睿安長公主好像沒有對任何一個男子示好過......雖然機會渺茫,但是也代表并不是一點讓他高攀的機會也沒有啊。
睿安卻也不知為何心跳漏了一瞬。
面上她絲毫不顯,但是看着路承昭的樣子她就是再蠢也明白了什麽。
所以這路郎中,抱着的是和燃哥哥一樣的心思嗎?
可是,她為什麽還覺得毫不反感?
莫非,她對對方也有......也有意思嗎?
睿安在心裏默默地想着在李山村的一點一滴,盡管短短幾天,大部分對路承昭的了解還來自張嬸,但是她好像對這個結果并不排斥......
“殿下?”路承昭出聲打破了詭異的尴尬,湖心亭周圍開始蟬聲噪起,接天蓮葉,粉嫩嫩的荷花別樣嬌紅,碧波粼粼,涼風習習,美景美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讓人沉醉。
睿安回過神,低頭掩飾般地又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才擡頭看他,“路郎中醫者仁心,多次有恩與我,如果路郎中有什麽需要請盡管來找睿安,睿安必當鼎力相助。”
“那承昭就先謝過公主了。”路承昭微微一笑,忽的又想起一個在石洞裏的細節,趁現在兩人在湖心亭品茶的,連忙一起問了出來,“殿下,那些錫勒部族文......”
睿安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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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
那些族文,他們都只是大概知道來自漠北草原的錫勒部,但是問了一圈護衛侍從等人,也沒有人能認出來......而且錫勒部,也并不是一個整體,又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部落,其中又有着許多的語言......所以只能先作罷。
但是昨夜路承昭在床上輾轉反側,将所有可能的有關信息在自己的腦海了過了一遍又一遍,終于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殿下,承昭有個猜測......莫非這些所謂的族文,其實是錫勒部部族祭司的符語?”
路承昭凝眉,将自己昨夜的模模糊糊的印象道出。
“祭司符語?”睿安不解地看着他。
錫勒部每代都會有一個地位尊崇的祭司這個她還是知道的,只是關于祭司符語,她卻是孤陋寡聞了。
“我依稀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相傳每代錫勒祭司都有着獨特的不傳之法,而為了防止祭司秘法洩露,他們就自己創造了一種語言——這就是祭司符語了。”
路承昭緩聲道。
他也是機緣巧合,才能發現這一本殘破的古籍,如今恐怕早已失傳成為孤本了。也是懂得其價值的人不多,才會流落到他這裏來,被他翻看了去,了解這與他全然不相幹的隐秘。
“這錫勒祭司,可真是一個神秘的存在。”睿安不禁有些感慨。
漠北錫勒部,一直是中洲大陸難以管束的存在。從古至今,就沒有一個王朝能夠徹底地将之占為己有。
那一望無際的肥美草場,西部連綿不絕的礦山,與那些番人交換物品的交易集會和行商古道......都是巨大的可以争取金山銀山的渠道。
可是,就連膽敢以大陸名為國名的中洲國,也無法真正的統一中洲,實現歷代帝王劍指天下的夙願。
為中洲國創下基業的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淩天帝,也無法攻破那漠北十二鐵衛的防線。
十二鐵衛,以錫勒部為首的五大金衛,和其他部族的七大銀衛,都是十分骁勇善戰的猛士。在歷史上的征北戰争裏,他們無一不有着出色的表現,讓這些國家大吃苦頭。
可見,要去征服一頭雄獅,而且是一頭早已雄踞漠北多年的龐然大物,有多難。
本朝從□□淩天帝,到太宗泰和帝,再到先皇太武帝,才簽訂了休戰合約,雙方都開始休養生息,才沒有了大的戰鬥,只有偶爾出現一些小的摩擦......可野心這種東西,又怎能會被壓制住呢?
而現任的鎮北大将軍,卻正是睿安的親舅舅,備受尊敬與愛戴的蕭家長子——蕭歷城。
“也不知這衛潇長公主的生母是怎麽離開錫勒部的,明明他們的族規那麽嚴苛。”路承昭道。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