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他不解的地方了。
衛潇長公主的生母,可是錫勒部的聖女,這種在族裏備受關注與矚目的存在,是怎麽和英年早逝的衛宣帝産生聯系的......
“想必也有些陰差陽錯罷。”睿安不知為何眼前飄過一張蒼白的臉與深邃的星眸......微微搖頭,将那人的身影在腦海裏驅散。
她怎麽會想到她呢?真是奇怪......這難道會是什麽冥冥之中的指引嗎?
思索着,睿安将這件事暗暗地記在心底。
“殿下自身的安危要緊,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和六衛們來解決吧。”路承昭拿起另一個紫砂茶杯,将茶湯倒入,又姿态優雅地端放在睿安面前,勸說她道。
睿安想到自己還要思考怎麽對付那些人,便也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接下來,她就要回到帝都面對那些豺狼虎豹了,總是需要人幫助她的。
而且她發現,路承昭就是一個可能會對她幫助很大的人。
“殿下,承昭預先祝您一切順利。”半舉起一杯茶,路承昭笑得真摯,翩翩君子,清和若玉,“以茶代酒?”
睿安便也笑了,同樣地将自己的茶杯舉起來,兩個人的茶杯在虛空中仿佛敬在了一起。
“以茶代酒。”
幾日後,揚州城驿館內。
“殿下,你可終于回來了。”秦佑還是身着那暗紅色铠甲,銀槍利劍,配上俊秀的面容,讓所有見到的人都不得不贊嘆一聲:“好一個俊俏的少年将軍!”
“秦佑,鴻巍師傅呢”睿安與他寒暄幾句後,見來的人沒有方鴻巍,不禁問道。
秦佑聽後一拍腦袋,連忙向睿安告罪:“差點忘記這事了!殿下可不要怪罪我,都是鴻巍叔叔吩咐說在你回來之前不要讓你知道,我才沒有派人告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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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安不禁皺眉,有什麽事鴻巍師父非要瞞着她呢?
“那你還不快說!”
秦佑小心地看了看周圍,見都是自己的心腹,湊近睿安的身邊小聲道:“陛下發密诏将鴻巍叔叔連夜叫走了。”
密诏!
睿安不由一震,心裏又一瞬間的慌亂,但是很快又鎮定下來。
她本以為是父皇的病情又惡化了,到了需要留下遺诏的地步......但是想想,一切應該沒有到那種地步才對。
更何況,如果是這種事的話鴻巍師父一定會早早告訴她的。
與其胡亂猜測,不如等鴻巍師父親口告訴她。因為她相信,秦佑也是不知道的。
果然,秦佑耷拉了一下腦袋,“鴻巍叔叔什麽也沒跟我說......”
會跟你說,那可不是我所熟悉的鴻巍師父了。睿安心底飄過這麽一句話,又想到了自己的師父與父皇的私交,心差不多是放回了肚子裏。
她相信,父皇不會對鴻巍師父下手的。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
“秦佑,我很快就要回京了。”再不忍心,睿安還是告訴了他這個早已知道卻很會讓眼前人傷感的消息。
“殿下......”秦佑放在膝蓋上的手逐漸收緊,拳頭都攥出了筋來。良久,他眉頭緊皺,卻還是無奈地松開,露出一個苦笑來。
“秦佑所願,唯有殿下平安順遂。”
只要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就是我得償所願了。
睿安沉默地點了點頭,終是出聲道:“秦佑,秦氏一脈,就剩下不多的幾個嫡系子孫了,而且秦老将軍年紀也大了......你該要想好如何解決終生大事了。”
其實在她看來,秦佑合該娶一大群貌美女郎回來,生他個十個八個的,幾年之後秦氏才會人丁興旺,後繼有人,重振當年秦家軍的雄風。
“這事殿下就不必惦記了。時候未到,緣分未到,更家國未平,秦佑何談兒女私情。”深深地看了睿安一眼,秦佑一反常态的嚴肅臉,讓他看起來有了玉面将軍的威嚴。
“好,我知道你早就都能自己做決斷了。”睿安不禁在心底暗笑,這秦佑看起來還是小孩子脾性,跟在皇家書院讀書時簡直一模一樣。
那時秦佑可還是這些勳貴裏的頭頭兒,跟那些文臣家裏的子弟對着幹,讓整個皇家書院都充斥着煙火味兒,卻又帶着滿滿的生氣。
倒真不像現在書院裏講究的圓滑處世,委曲求全,就算對着厭惡的人也能笑着裝裝樣子,絕對不能得罪了人似得。
但是暗地裏,皇家書院這些明明還應在書海裏耕耘的學子,早已卷入了奪嫡的紛争中,跟朝堂一樣默默分成了各個派系,明争暗鬥,學識早已經不是最重要的,跟對了主子,獲得最大的利益,才是這些家族心之所向。
呵,從龍之功。
在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睿安在心底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精致的臉上一片冰寒。
沒那麽容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偏要回到屬于她的戰場上攪弄風雲,引雷降雨,讓那些欲将她除之而後快的人一一斬除。
你要我的命,如果要不了的話,那就別怪我來以命償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卡文的一天呢(⊙o⊙)…
第一次這麽短(*^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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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
中洲國的國都其實是有名字的。
這座城,遺留自前朝。在前朝時就是屈指可數的繁華之地,卻不是衛朝的國都。據說是前朝□□皇帝嫌棄衛朝國都盛京晦氣,便又命欽天監司禮監共同商讨各方面天時地利人和,擇定了現在的帝都——元京。
當今聖上自幼便生長在帝都裏,對這座城的感情極深,便是在自己的年號裏也加上了“元”字,即為元興帝。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市列珠玑,戶盈羅绮,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這描述的是衛朝帝都盛京的繁華,卻也可以用來反映現在的元京之昌榮富裕。
這裏幾乎聚居了中洲國最位高權重的世家大族,官宦武将,有着全天下最優秀的兒郎,最好顏色的女郎。
巍峨城牆高高地俯視着人群,象征着權力的約束與規則的冷硬。
在這座帝都裏,向來是适者生存,成王敗寇。這些世家明争暗鬥,起起落落,有世家興起,就有世家沒落。
白家,根基深厚,是薪火相傳幾百年的大族,如今有當朝左相白君離,簡在帝心,兢兢業業,既是難得的能臣更是一代權臣,更何況白家還有那慈璇宮的白太後撐腰,難以撼動。
王氏,皇後就出身這個家族裏,是琅琊舉世聞名的大族,家族勢力遍地生根,子子孫孫枝繁葉茂,更何況有其父當朝右相王嵘駐紮朝堂。
薛家,有老太傅薛嘯正,身為兩朝元老,他的門生遍布天下,薛氏一門在朝堂的力量誰也不敢小觑。而薛貴妃的長兄薛長風作為慶州刺史,一代封疆大吏,勢力絕對強勁。
越家,越家是勳貴之家,以武立足帝都,越家現任家主越東齊,就是赫赫兇名的鎮南大将軍越東齊。從越将軍手底下活着長大的武将,絕對不吝于那些塞北的惡狼,強大而......嗜血。
......
潮漲潮落,這波濤洶湧的皇城裏曾經沾染了地板的血跡也早已被雨水沖刷幹淨,可能在默默等待着新一輪的更疊。
“殿下,我們又回到這裏了。”蒹葭掀起一角窗簾,看着遠處高大雄偉的城門,不由感慨到。
幾乎恍如隔世。
差一點她就要和殿下天人永隔——不,她絕對會随殿下而去,不會獨留自己一個人茍且偷生。但她一定會在死之前,從他們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來。
蒹葭放下簾布,再想之前的種種,一時之間情緒也低落起來。
正閉目休憩的睿安睜開鳳眸,先看了一眼蒹葭,見她面色憤憤,猜到了她的心思,也沒有勸慰她,而是淡淡地道了句,“現在想知道鹿死誰手還為時尚早,不要再中了他們的計就好了。”
“是,殿下。”蒹葭沒什麽精神地應了。一次就夠她受了,要是再來一次,她的心髒首先就受不了了。這麽想着,蒹葭又恢複了一些氣力。
“一路颠簸,不知澤哥兒他們可還好?”睿安又記起後面那輛馬車裏坐着的路家三人,微擰起了柳眉。
她現在想想,自己還是冒失了。就這樣帶着他們住進長公主府裏,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明裏暗裏探尋。而長公主府,畢竟也不是真正的固若金湯,若是傷到了他們,可就大事不妙了。
“殿下放心吧,澤哥兒還很鬧騰呢。剛剛我在窗邊回頭一看,他也探着頭正好奇地往外看呢。”說到澤哥兒,蒹葭的臉上總算露出來些許笑容。
到了他們進城的時候,甲一亮出了甲衛的身份令牌,不禁讓守城的一幹兵士将領一驚,随即又想到那位現如今的身體狀況,也能理解為什麽這位殿下會這麽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一時之間,各方人馬都紛紛四散報信。雖然他們都知道長公主殿下即将歸來,但是六衛現在的防衛十分警惕,讓他們不敢貿然查探,也只有幾家才知道他們的行蹤。
多少人暗自慨嘆。
這帝都的天,真是要變了。
沒有什麽人不識相地來打擾此時的睿安,隊伍一路平靜地駛向長公主府。
到了這座恢弘而低調的門口,所有人都下了車。
澤哥兒和恩姐兒興奮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建築,他們可是聽說了,這漂亮的大房子是蕭姐姐的家,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自己在腦海裏想像了一遍,卻還是不如親眼看到來的震撼激動。
“大哥,這,這房子真的好大啊!”
澤哥兒緊緊拽着路承昭的衣角,指着前面的一對大石雕驚奇道:“大哥,這是獅子嗎?怎麽長的有點不一樣?”
路承昭正看着長公主府那塊用遒勁風骨的字書寫的門匾,聽到澤哥兒的話,目光順着他的手望過去,不由得輕笑道:“什麽石獅子?這一對,可是傳說中的神獸麒麟。”
“麒麟!”小小少年倒吸一口涼氣,便不太敢看那兩頭威武雄壯的兩座石雕。看和睿安越來越遠,澤哥兒連忙拉着路承昭牽着恩姐兒跟上去。
“快點兒,就要看不見蕭姐姐了。”
睿安在前面聽到後頭澤哥兒的嘀咕,倒是特意放慢了腳步,等他們跟上來,才一起進入到她的公主府裏。
不過接下來她沒有時間陪他們逛公主府了,她在休整一會兒後,就進宮去了。
時隔兩個多月後再次踏入皇城,睿安的心情平靜無波。
她對整個皇宮的牽挂,真的就只剩下父皇了吧。
這種對生命的逝去無可奈何的感覺,她絕對不會陌生。
她送走了哥哥,送走了母後,最後還送走過自己。
有時候她會思考,上天給她再一次生命的原因是什麽?
為什麽是給她,而不是給別人?為什麽不是給她更為優秀的哥哥?明明那才是能夠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未來儲君。
而她只是一個不想比任何人差的,一個好勝心很強的女子罷了。
從小到大,那些皇子們學的,她絕對也要學,甚至暗地裏發奮要比他們學的更好。
她對大哥是仰慕,是親切,但從來沒有依賴。似乎她天生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女人的性格。争強好勝,甚至偶爾還想比大哥都更優秀......
一步一步,經過重重宮門,睿安腦海裏一直被這些紛雜的思緒包圍着,直到到了皇帝所住的皇極殿,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才消失幹淨。
不知道為何,看着皇極殿的華貴的匾額,此時她無比的冷靜和清醒。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總是要來的。
門口把守的禦林軍開了門,等她進去後,那沉重的殿門又“轟隆”一聲地合上了。
皇極殿裏,充斥着苦澀的藥香,中洲國最位高權重的帝王就卧在那裏。
不到五十歲的人,卻早已兩鬓斑白,面容蒼老,微阖着雙目,仿佛睡着了似得。
然而,這是她的父皇啊。
睿安“噗通”一聲,在元興帝的床前跪下了。
“父皇,睿安回來了。”
睿安擡起頭,看着元興帝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她,心裏終究還是一揪。
老了。病了。
父皇早已不是當年能夠策馬揚鞭的英氣青年,而是一個日薄西山的垂死之人。不再是那個會抱着她四處溜達的普普通通的疼寵女兒的父親,而是一整個中洲國的主人。
“睿安......安安.......你回來了。”元興帝的雙眼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仿佛許久未見的女兒,終是定定地看着她的臉。
像啊,真像啊。
多麽像她的母後,那眉眼,那挺翹的鼻子,就連唇形都是一模一樣的。
然而故人早已別去,在黃泉路上恐怕也不會等着他。
元興帝長長地嘆了口氣,溫和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兒,“安安,父皇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我不是不想讓你摻和這些事情,我只是怕你受到傷害......”
睿安靜靜地聽着,她是理解他的。理解他的苦衷。然而那些人,從來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的。
“......走你想走的路,父皇永遠支持你。”元興帝移開了眼,看着床頂雕龍刻鳳的花紋。越到這種時候,他是真的不忍再看見那張臉了。
緣起緣錯,花開花落,那麽多年就過去了。
從此故人在他鄉,從此江湖兩相忘。
“父皇,謝謝。”睿安低下頭,看着地板上的毛毯逐漸被星星點點的水漬浸染,沒入布料裏,最終消失不見。
父皇他這是在默許她。
他不會阻止她對他們任何人下手。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最後的包容與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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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公主和驸馬就可以“在一起”了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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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姻
“鐘大人,你知道錫勒派來的使臣已經到了元京了嗎?”
“當然,那些高頭大馬的粗野漢子喲.....吓得多少閨女家的都不敢出門一步......”
“哪有那麽誇張......不過錫勒确實是塞北最骁勇善戰的部族了,打了這麽多年也沒攻下來......”
“噓......上朝了。”
因為錫勒使臣的到來,元興帝召開了自稱病以來久違的朝會,讓滿朝文武幾乎都沸騰了起來。
一來自然是好奇錫勒部派人遠道而來的目的,二來就是可以窺探一下皇帝現今的身體狀況......雖然知道皇帝的病情似乎并不樂觀,但是具體的情況他們卻沒有辦法完全掌握。
元興皇帝可能即将魂歸西天,而儲君卻遲遲未定......這裏面的彎彎道道,對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官員來說,可多着呢。
然而這一次朝會,還有一個意外的變數。
朝臣們發現,在皇子的那一排的末尾裏,竟然多出了一個席位。
而出現在那裏的人,卻是已經多年未上早朝的長公主殿下。
本朝對皇室女眷的待遇十分的寬容,不僅傳承了歷經好幾個朝代的金鳳令,還允許持有者上朝參與朝會......金鳳令不止一塊,可是這麽多皇室女眷中只有睿安持有,因為只有她獲得了皇族宗室們的一致同意。
“沒想到還能見到活的你。”在大殿門口與鐘離修擦身而過的瞬間,睿安聽到了對方這句低沉戲谑的話。
睿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對方,任誰看到那副斯文溫和的表象,都不敢相信那底下是仿佛蛆蟲般的惡心內在,多一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明明眼前一身寶藍的男子看起來是那樣豐神俊秀,跟他的舅舅越東齊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也幾乎一模一樣的性格。
越東齊是阿鼻地獄的修羅血剎,鐘離修就是索命惡鬼,他們曾經是睿安最感到惡心的存在。
“是啊,我還要多謝四皇兄的‘款待’......不過,你能夠活到現在真是老天不長眼。”
輕飄飄地說出這句,睿安就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與朝臣一起等待着元興帝的到來。
元興帝是搭着軟辇來的,病痛讓他幾乎無法強撐起一個帝王的尊嚴。
“有請錫勒使臣到來。”旁邊伺候的太監總管胡德喜朗聲道,群臣順着他的方向一起看向了殿門。
一位全身長滿遒勁肌肉的壯男,穿着漠北特有的服飾,在大殿門口就已卸下了所有的利器,然而看起來還是滿滿的危險氣息,讓店內守衛的士兵頓時都緊張了起來,死死地盯着他們。
這位看起來是領頭的人,只帶着幾位下屬就這麽到了中洲的朝堂,可謂勇氣十足。
“錫勒使臣,遠道而來,如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元興帝在上面沉沉地發出聲音,還夾雜着咳嗽聲,讓聽着的人就感覺到了一陣衰敗頹廢之意。
那位壯漢拱手,粗犷的臉上帶着恭敬之意,“聖上對我等已是十分地周到了,我回族裏必定回禀大祭司,表達我族與中洲國交好之意。”
“使臣閣下客氣了。”
“只是在下的部族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陛下能否寬允我等的魯莽?”
元興帝皺眉,又咳了一聲,憑借他敏銳的直覺,他心底有着不祥的預感,卻又不能魯莽阻止對方的發言。
“請說。”
壯漢恭敬地垂手行禮,“我族舉族上下甚是仰慕睿安長公主殿下的風采,依大祭司與族長之意,願為族中少主求娶睿安殿下。”
什麽!
這些北蠻人竟然妄圖想要染指長公主殿下!
滿朝嘩然,許多朝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聽到了什麽?這是真的嗎?
而許多人卻已經開始打起了各種各樣的算盤。
這錫勒部向來目中無人,無論多麽重金相酬,似乎他們也毫不所動。多少勢力來來去去,都威逼利誘不了他們。
他們人雖然少,但個個都是精兵良将,女人也可以提槍上馬,稚兒也能揮舞着木槍,有模有樣地耍弄着。
現下他們竟然對長公主殿下這麽在意......難道,長公主殿下,真的是奪嫡的關鍵嗎?
“大膽!長公主殿下豈是你們這些塞北蠻子可以觊觎的!”
武将中就有烈性子的,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馬忍不住站出來發聲。
而一些文臣不管抱着何種心思,都在共同聲讨着這幾個來自錫勒的使臣。畢竟皇帝還腦袋清醒地在坐在上邊,可不能得罪了長公主殿下。
睿安的位置在諸位皇子中的外沿,大抵因為她是女子的原因。左手邊是體弱多病的二皇子鐘離雁,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再過去是三皇子鐘離盛,對方正津津有味的聽着文臣們的閑言碎語,似乎關注點反而在八卦上面一樣。
而坐在第一個位置的就是現如今風頭正盛的四皇子鐘離盛,他正若有所思地側頭盯着睿安,俊秀的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讓看到的人都會感覺嗖嗖的涼意。
但是對于朝臣如此激烈的反應,三個最受關注的對象卻最為淡定。
一個是說出這話的錫勒使臣,不但沒有一些人反應中的惱羞成怒,臉紅脖子粗,反而是一派安然,十分淡定地垂手而立,等待着皇帝的回應。
一個就是龍椅上的元興皇帝,對方高高端坐于金座之上,因為距離的遠,皇帝也沒有出聲,所以無人可以窺得皇帝的表情。
最後就是當事人,睿安長公主殿下了。
其實睿安才是最為意外的人。
上輩子,明明在她的記憶裏她和錫勒無甚接觸,為什麽這一世頻頻遇見與這個神秘部族有關的事情呢?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一次重生,就改變了這麽多事情嗎?
這,未免太誇張了些。
群臣漸漸靜了下來。
畢竟他們再怎麽喧鬧,也沒有用。
整個大殿裏,從皇帝,長公主殿下,諸位皇子,再到靜立百官之首的幾位巨子,左相右相薛太傅,都還沒有說話。
以他們的立場的地位,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資格的。
“使臣閣下,”睿安施施然地站了起來,美貌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慌張與窘迫,滿身風華一如既往,“多謝您的部族的好意,睿安感激你們的欣賞,但請恕睿安不能從命。”
錫勒的使臣并沒有因此退縮,而是繼續緊緊地追問着:“這是為何?難道殿下已經有了心儀的人嗎?但是據我所知,殿下至今未擇定驸馬,而我族少主骁勇善戰,英俊勇猛,絕對是不可多得的良婿啊。”
而且大祭司交代了,一定要把這位殿下帶回錫勒......
睿安彎唇一笑,“确實是睿安有了心中驸馬的人選,所以您的美意睿安領了。請使臣閣下回禀大祭司閣下與族長,恐怕我不能與錫勒成就一番美談了。”
錫勒......她從未輕視過這頭塞北猛虎,也從未料到對方竟然是這麽的難對付,讓她吃了一驚。
竟然要她遠嫁漠北?
這難道又是誰的陰謀詭計嗎?
睿安面上不顯,心下卻将可能的對象一一列出,然而這些都在錫勒對待外敵的态度面前一一推翻。
不,不是。
所以這可能長的是他們的大祭司與族長的意思。
可是她從未見過什麽少族長,也沒有接觸過什麽塞北模樣的男子,而傳聞裏這少族長卻是一個典型的塞北男兒。
“殿下可否告知我,您選定的驸馬是誰呢?”
不但是使臣詫異,滿朝文武都一起看向她。
就連她的親生父親,當朝的皇帝陛下,也是一臉疑問地看着睿安。
“難道是你府中那個救了你的小郎中?你對他一見鐘情了?”鐘離修左手輕轉着手上的翡翠玉指環,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真沒想到堂堂睿安大長公主殿下,竟然找了個鄉野小郎中當驸馬,這真是天下奇聞啊。”
睿安微笑,“憑我,找夫君還需要對方有着什麽樣的身份地位嗎?”睿安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全天底下還有女子的身份比我更尊貴嗎?”
滿朝文武默然。
這就是睿安長公主殿下了。
一個聰慧卓絕的奇女子也。
就......就連自誇也絲毫不客氣。
所以說睿安長公主殿下要遠嫁到塞北那麽遠的地方,有些朝臣難以接受的。
但是,他們聽到了什麽?一個鄉野小郎中?
“殿下,你是說您未來驸馬的人選就是......就是一個鄉野郎中?”一個清瘦的文臣看到睿安竟然點頭後,幾乎馬上就要暈過去。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龍椅上,一直沒有開金口的皇帝也終于出聲了。
“使臣閣下,既然睿安已經有了良婿,所以還請貴部海涵。朕還有其他的一些公主,不知......”
話還未竟,卻見對方連忙擺手,“多謝陛下美意,您已不必為此事操心,損傷龍體了。祭司吩咐,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來為少主求娶睿安長公主殿下罷了。既然長公主拒絕了,其他貌美如花的公主我們也不敢再肖想。”
這明擺着就是借口,明明就是肖想睿安殿下,還說什麽高攀不上其他公主,漠北蠻子就是奸猾狡詐!
朝臣敢怒不敢言,紛紛只能怒視之,而那些使臣巋然不動,不受半點影響。
睿安卻朗聲地再次回答了所有人,“是的,沒錯。這就是我選的驸馬,無關我們的身份地位。你們還有什麽意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碼字中~~蠢作者不太會寫權謀QAQ 可能會不會那麽刺激......
希望小天使們體諒一下我第一次寫文(⊙o⊙)哦
給你們小心心~
睿安:我就是這樣霸氣的女子~
☆、婚訊
“父皇,”鐘離修恭敬地站起身,俊秀白皙的面容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睿安如此尊貴的身份地位,若是找了個這樣地位低下的驸馬......那整個中洲皇室豈不是都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胡說八道!
有些欣賞睿安的大臣對四皇子鐘離修此時的言論很是反感......他們本來就不參與儲君之争,不欲淌這渾水,自然是對諸位皇子都無甚好感,也沒有什麽看好的人選的。
尤其是這喜怒不定的四皇子.......在傳聞裏,他可是并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反而十分暴虐。聽聞他經常虐待下人,更是視人命如草芥,讓他們這些知道些許隐秘的人都不禁凜然。
如果,如果最後是這位登上大統,那麽從朝堂到天下,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光是想想,他們就有些長嘆的沖動。不過他們既然持身中立,大部分人只想做個純臣,就不會去招惹這些是非,自然也不會想與這些皇子背後的人交手的。
然而現如今,四皇子又一次針對長公主,還是讓他們有些憤慨。
他們有些人,還是受過蕭家恩惠的。盡管現在的蕭家早已在大皇子和蕭皇後香消玉殒之後逐漸隐退,蕭家征北大将軍的名號還是響當當的。即使知道睿安長公主絕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人,他們還是忍不住生着悶氣。
不過好在,皇帝陛下看起來并不吃四皇子那套,淡淡地出了聲。
“修兒,你莫要誇大其詞了。”元興帝用帕子輕掩嘴角,止住剛要出口的輕咳,只是那帕子上卻悄無聲息地被染上了一層深色,“朕相信朕的大長公主的眼光,既然睿安已經有了選定的人,朕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不妨.......不妨就早日完婚吧。朕想親眼看到你大婚的場景.......”
群臣紛紛跪下,諸位皇子也起身向皇帝行禮,共同為皇帝祝願着:“陛下請保重龍體!”
元興帝看着相伴幾十年的朝臣,比起年齡過于蒼老的臉上溢出一絲苦笑,微微搖了搖頭,“衆愛卿都起來吧。”而後看向睿安,“睿安,朕剛剛的話你可同意?”
而此時的睿安內心還帶着一絲慌亂,她沒有想到剛剛元興帝會這麽說......算起來活了兩輩子她都沒有經歷過這些事,實在不知如何應對,不過她還是很強自鎮定下來,平靜地回複了皇帝和正注意她的所有朝臣們。
“兒臣一切都聽父皇的。”
旁邊的幾位皇子面色各異地看了她一眼。四皇子鐘離修是依然帶着笑容,只是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三皇子鐘離盛饒有興致地盯着她,二皇子鐘離雁仿佛漠不關心一般又垂下了頭,只是扶椅被他抓緊了些許。
“那就讓欽天監挑選個良辰吉日吧。”元興帝又看向朝臣們,“禮部侍郎何在?”
禮部侍郎盧兆連忙出列,“微臣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元興帝看着前頭那幾個恭謹地垂手而立默不作聲的權臣們,再看看幾個皇子和睿安,一片複雜的思緒讓他頭又開始隐隐作痛,幹脆亦不再作他想,“朕就派愛卿負責睿安公主的大婚了,愛卿可不要讓朕失望。”
盧兆連忙點頭,“微臣遵旨!”
元興帝又轉頭對那些錫勒人,輕笑道,“朕還要多謝你們,讓朕了了一樁心事,朕要好好地賞你們才是。”
壯漢使臣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結果是這樣,沒娶到公主反而替皇帝把公主尚了出去,見這時皇帝終于想起了他,連忙行禮,“多謝陛下恩賞,錫勒部不勝感激陛下的款待!在下在此就先預祝睿安公主大婚順利!”
“多謝使臣閣下。”睿安向對方道謝,然後看向元興帝,“父皇,兒臣還要多謝您。”
元興帝輕輕擺擺手,微咳了聲,示意身邊的太監總管胡德喜。胡德喜得了令,連忙朗聲宣布散朝。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元興帝稱病的這些日子裏,朝野之事都是由左相白君離和右相王嵘并諸位閣老打理,所幸中洲國朝堂之上雖然黨争激烈,但是卻少有庸才,這些事情被處理的井井有條,此時也無甚事情需要勞煩帶病的元興帝。
于是衆臣就這樣散了朝。
睿安自是要回她的長公主府,只是似乎有好幾撥人在散會之後都約好了一樣,先後都來找她。
第一個自然是讨厭的離她最近的鐘離修,不過睿安并沒有理會他面帶笑容底下的冷嘲熱諷,而是幹脆利落地走了。她才不欲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第二個人就是錫勒的那位壯漢使臣,對方卻只是過來交給了她一封信。雖然不知道裏面寫了什麽,睿安還是收了起來,想着等回府裏再看。
最後一個人卻讓她意外,竟然是她少有接觸的白君離白相。對方人到中年,依然是個美男子,可以窺見當年的風度翩翩。
似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睿安覺得對方來找自己卻是也是情有可原。
接受了對方的好意祝福與一些若有若無的警示,睿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對方翩然離開的背影。
白相啊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