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晚聽他說得鄭重,心中喜悅,臉蛋上一片殷紅,燒得滾燙,難掩羞澀,低聲道:“我自然相信你,我也不要離開段大哥半步。”閉上眼,慢慢貼在他胸口上,睫毛宛如蝶翼,微微顫動,撩得他心上火幾乎燒成燎原之勢。
段暄強行按捺住心中绮念,柔聲道:“我要為你驅除體內的寒毒,若有冒犯,阿晚莫怪。”手掌輕輕按在她胸口,凝神聚意,一道雄渾精純的真氣注入她的經脈,緩緩将侵入她體內的那股寒氣拔除。
那股寒氣若有實質,往來沖突,想要脫離他的控制,但在他的真氣引導之下,無可奈何,只得順流而出,趁勢沖入他的掌心。
寒氣凜冽,妄圖想要蜿蜒鑽入他的經脈,但卻被他的真氣逼至指尖,化為一滴滴晶瑩的冰水,順着他修長的指尖流瀉下來。
段暄放下心來,微笑道:“好啦,阿晚體內的寒毒都已被我驅除了。”
陶瑕慢條斯理地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拿着晚的皓腕診脈半晌,麻利地摸出一個小瓷瓶:“清心露外敷,這鳳靈丹內服,就沒大礙了。”
晚嫣然道:“多謝閻羅哥哥。”
段暄見她的傷雖沒有大礙,但一張小臉兒甚是蒼白,可見這番苦頭吃得不小,心下憐惜,輕輕撫摸着她的青絲,嘆道:“是我不好,不該冒冒失失地離開你。阿晚,你雙足疼痛,不能行走,以後我抱着你走,好不好?”
陶瑕吊兒郎當地環抱着雙手:“段兄,晚兒并非不能在陸上長期行走。”說着将“化真丹”一事說了。
段暄聽得驚喜交集:“鳳閻羅此話可當真?”
陶瑕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陶某雖然一向愛扯謊,偶爾也會說上幾句真話,好不好?只是這化真丹煉制極為不易,更需幾味世上罕見的藥草,也不知段兄有沒有這個能耐,能不能尋到?”
段暄向晚瞧了一眼,見她笑眯眯地凝視着自己,俏臉上滿是傾慕歡悅的光輝,心道:“阿晚若是離開了我,不知會傷心成什麽模樣,我自然要陪她一生一世,免得她難過憔悴。”便道:“這化真丹既有前人能夠煉成,段某自當竭盡全力,尋來陶兄所需的藥草。”
陶瑕悠然道:“其他的藥草我都有,就只差兩味,一個是你們昆侖山巅的剎那芳華花,聽說此花五十年一開花,素來是昆侖山上數一數二的奇珍,也不知道咱們段公子舍不舍得。”
段暄不料他所言的竟是“剎那芳華”,喜道:“此花正是段某的東西,自然是舍得的。”
陶瑕笑了笑,沉吟道:“只是另外一種藥草卻難得,叫做‘浮生若夢’,據說是仙界流傳下來的異草,我從前尋遍人世,也未找到。世上到底有沒有這種藥草,實在難說得很。”
段暄和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由衷的喜悅,晚咯咯嬌笑,拍手道:“閻羅哥哥,你尋遍人世也沒找到的緣故,是因為這‘浮生若夢’,是生在我們滄海之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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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瑕愣了愣,驀地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妙極,妙極!”
三人略一商議,當下決定趕赴昆侖,先取來“剎那芳華”花,再送少女回歸滄海,拿了“浮生若夢”草煉制化真丹,讓她得以在陸地上不受約束地行走。
天色已晚,陶瑕打了兩只野味回來,燒烤為食,又取清泉野果,作為輔料,雖是荒郊野外,這頓晚餐倒也着實豐盛。
他見晚乖乖巧巧地偎依在段暄身旁,說說笑笑,開心地吃了不少食物,一路上自己陪她行來,從未見她胃口這般好過,也從未見她如此展顏歡笑,不禁在心底嘆了口長氣。
次日晚睜開雙眼醒來,卻見不到段暄,正覺心慌,忽見他和陶瑕手中拿了許多新鮮的野果,并肩歸來,頓時高興得滿臉笑容,甜甜地叫了一聲:“段大哥!”飛奔過去,撲入他懷中。
段暄伸臂摟着了她,微笑道:“只是見到我,便這麽高興?”
晚聽他語氣裏帶着調侃之意,臉上一紅,從他懷裏退了出來,嗔道:“你也不打一聲招呼,便找不到人影。”
段暄歉然道:“我見你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你,好妹子,你放心,我再也不離開你啦。”
晚聽他說得真誠,不禁心花怒放,嫣然道:“你叫我什麽?”
段暄一時忘情,叫她好妹子,見她追問,微笑不答,将洗幹淨了的野果遞到她手裏。
晚心中柔情缱绻,柔聲道:“好哥哥,我喜歡聽你這麽叫我。”羞意大起,将腦袋埋在他胸膛前,只覺只要有他陪在身邊,縱然是天塌地裂,也半點不萦于懷。
陶瑕捂着腮幫,着實發酸:“受不了,受不了。”懶得瞧她撒嬌的情狀,當先便走,取路下山。
段暄伸臂抱起少女,同他并肩而行,兩人衣袂飄飄,單是一雙背影,當真宛若仙鶴飄舞,出塵絕俗,渾不似世間之人。
晚窩在段暄的懷裏捧着果子正吃,忽然一陣擔憂:“段大哥,你一直抱着我走,會不會很累呀?”
段暄見她小臉兒上憂色飛舞,存心想逗一逗她,微笑道:“是呀,自然是累的,那阿晚準備怎麽辦呢?”
晚想了想,臉色一片堅毅:“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段暄忍俊不禁,安慰道:“阿晚輕得很,段某不累。再說了,就算累,那我也甘之如饴呢。”
陶瑕笑嘻嘻道:“就算晚兒重得像一塊大石頭,段兄也抱得開心吧?”
晚啐道:“你才是一塊大石頭呢!”
陶瑕吐了吐舌頭:“好兇的小公主,怪不得我師父說女人都是母老虎,惹不得,一惹就咬人。”
晚淡藍的眼眸中升起一陣困惑之色:“我何嘗咬你?”
陶瑕見她爛漫無邪,忍不住嬉皮笑臉地開了個玩笑:“你自然不咬我,只會咬段大哥……”
少女聞言更奇,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我怎會咬段大哥?”
陶瑕嘻嘻直笑:“這個嘛,将來你咬他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晚鄭重其事地連連搖頭:“我絕不會欺負段大哥的。”
陶瑕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段暄的肩膀:“段兄,好好調丨教這丫頭一番,免得将來你自己受苦。”
段暄想起和她獨處一室,被這少女百般不自知地調戲的情狀,幽幽地一聲嘆息:“我已受了不少苦。”
三人取路下山,逶迤行了兩日,漸近昆侖。
晚被段暄抱在懷裏,只覺他好像在雲霧之中行走一般,輕飄飄足不點地,比起馬車來,尚且更舒适了幾分。
陶瑕一路上擺弄着一大堆藥瓶,将一些奇怪的藥汁混在一處,調成藥丸給她服下,雖不能如化真丹那麽神奇,但卻将她腿上的傷口逐漸治好,褪去斑駁的痕跡。
晚見雙腿恢複美玉似的光潔,喜滋滋地拉着段暄要去買好看的衣裳。
段暄見她十分高興,微笑道:“好,阿晚喜歡什麽,咱們都買下來。”找到當地一家大衣莊,那老板殷殷勤勤地迎上來,連聲問好。
陶瑕拿着扇子在手裏敲了敲:“喲,這掌櫃的還有點眼色。”
晚見衣莊裏五顏六色,盡是人間時新的款式,笑盈盈地指來指去:“段大哥,我要這個,那個也要。”
段暄悄然跟随她許多時候,見她多日來難得一展歡容,俏臉上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含笑道:“還請老板将這幾件衣裳打包起來。”
那老板得了一大錠金子,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兒,親自取下牆壁上挂着的衣裳,正要打包起來,段暄問道:“阿晚可要換上新衣?”
晚依言換上一身水紅色的衣裳,娉娉婷婷地走了出來,瑰姿豔逸,顧盼之際,豔美不可方物。
段暄瞧得微微一怔,轉頭不語,陶瑕卻滿臉驚豔之色,大誇特誇:“晚兒生得當真美貌,青蓮居士曾說:‘雲想衣裳花想容’,古人誠不我欺。”
晚被他大大一捧,心中得意歡喜,拉着段暄的手輕輕搖晃:“段大哥,好不好看?”
段暄點了點頭:“阿晚絕美,生平未逢。”
晚聽他誇贊自己,更是高興,開開心心地向那掌櫃的道謝。
三人出得門來,晚見周圍又有首飾鋪、脂粉鋪,興高采烈地拉着他們前去逛一逛,只見琳琅滿目,少女好奇心起,将瞧上的都拿在手裏,笑吟吟只等段暄會鈔。
段暄見她坦然用自己的銀子,心中受用,取出銀票,一一買了,到得後來,連陶瑕的手裏都拿滿了小公主挑選購買的東西。
他可沒段暄這般春風也似的好脾氣,見晚逛起街來興致盎然,猶未足厭,不禁将一張俊美的臉龐皺成苦瓜:“天下女子,到底有沒有一個是不愛買東西的?”
晚回眸道:“閻羅哥哥可是累了?咱們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好不好?”
陶瑕聞言,正合心意,忙道:“甚好,甚好。”
三人找了家客棧,點了團團一大桌子的酒菜,晚逛了半日街,餓得厲害,見狀一頓風卷殘雲。
陶瑕瞧得目瞪口呆:“晚兒的胃口,當真是了得。”
晚滿足地從盤子裏擡起頭來:“對呀,你們人間的飯,真是好吃。”
酒足飯飽,掌櫃的前來問三位客官要幾間客房,段暄道:“三間上房,多謝掌櫃。”
晚忙插口:“段大哥,我要和你睡一塊兒。”陶瑕手中的扇子“嗒”的放在桌上,哈哈大笑。
掌櫃的倒是養氣功夫了得,臉上一絲笑意都無,沉着嗓子道:“小人該聽公子的,還是這位姑娘的?”
段暄臉上一紅,勉強道:“你照這位姑娘的吩咐安排便是。”
掌櫃的想是見慣了大場面,對世間種種看得太過透徹,聞言臉上紋絲不動,過分殷勤地問了一句:“那這位青衫的公子,可要同兩位住在一處?”
段暄微微一怔,正想說我們三人怎會住在一起,陶瑕怒氣沖沖地一拍桌子:“混賬東西,想到哪兒去了?給我們兩間上房,快滾快滾!”
那掌櫃的兀自嘀咕:“兩位公子生得都俊,身邊卻只陪了這麽一位姑娘,難道不是好這一口……”
段暄在腦子裏想了半晌,終于明白過來,不禁一皺眉,冷冷地凝視着他:“胡說什麽?”
那掌櫃的吓了一跳,急忙轉身走了。
晚見陶瑕突然怒火沖天,不明所以,奇道:“閻羅哥哥,你怎麽了?”
陶瑕如何能同她解釋?只得含糊道:“這掌櫃的想宰客,要了咱們太多銀子,所以我生氣。”
晚嫣然道:“算了,不必和他計較,你若喜歡金銀,我們滄海之淵有的是,以後你若來,我送你幾千斤。”
陶瑕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清茶:“滄海之淵的小公主,倒真是富甲天下,段兄,你這驸馬當的,叫我好生羨慕。”
段暄被他說得大為羞赧,沉聲道:“鳳閻羅莫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