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人
“三爺，三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馮沅打開院門見是李富貴。
“秀才，一大早的做什麽？”
秀才是李富貴綽號。
馮沅揉着通紅的雙眼，這幾日父親不知怎麽想的，不許她出門，非逼着她學女紅，昨日她繡一只鴛鴦，至淩晨才睡下，這般又被李富貴吵醒，心裏
正憋着一股氣呢。
“三爺，三爺在嗎？”李富貴上氣不接下氣。
“阿爹。”馮沅朝屋內喊了兩聲，見阿呆走了出來，“三爺不在。”
“我爹又不在？”馮沅甚是奇怪，“他在哪兒？”
阿呆道，“東明寺。”
“又去東明寺？“馮沅打個哈欠回到桌前倒了杯茶。
“不在......那要怎麽辦？”李富貴慌亂不己，馮沅與阿呆都看着他，“你怎麽了？”馮沅問。
李富貴快急哭了，“我爹被錦衣衛抓走了。”
馮沅險些被嗆住，“錦衣衛為何抓你爹？”
李富貴便将近日餘杭縣發生的事說了，“好些人都回來了，我爹還沒有回來，我去衙門打聽，有衙役說我爹罵了錦衣衛，他們對我爹用了刑。”
什麽？馮沅将茶杯一放，義憤填膺，“這還有沒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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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道，“我想請三爺幫我想想法子，他與衙門的人熟，怎樣能救我爹出來。”
馮沅聽言挽起了袖子，“阿爹不在，我去衙門要人。”還未走出屋子就被阿呆伸臂攔住。
“你怎麽要人？”
“我去與他們講理。”
阿呆暗自冷笑，有些怪異的看着她，好似在說，你是天真呢還是太天真？
“三爺說，你不能出門。”
馮沅目光一沉，“你沒聽見秀才說他爹被打了嗎？“
阿呆面無表情，“錦衣衛問案向來如此，用刑是他們的慣例。”
“放屁！”馮沅吐出一句髒話來，阿呆眉頭一皺。
”這是哪門子的慣例？這叫濫用私刑。“
李富貴在一旁說道，”聽說那些交了銀子的人都回家了，我爹不願意交銀子，所以用了刑。“
”你聽聽，你聽聽。“馮沅氣得跺腳，“這算什麽，我一直認為像陸安那樣的官什麽事都不做才壞，現在看起來，他比起錦衣衛來可是太善人呢。“
說完将阿呆一推，可是她推不動，馮沅怒視着他，“你反了不成？我可是你主子。“
阿呆冷言道，“你以為憑你一人，錦衣衛就會放人？你們還沒有走進衙門便會被擡着出來。“
”我......“馮沅一時語頓。
”那該怎麽辦？“李富貴嘤嘤的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放心吧，他們只是要銀子，死不了人。”
“你這是什麽話？”馮沅不服氣，“憑什麽要給他們銀了？”
“我給，我給。”李富貴抽泣道，“我這就回去準備銀子。”
李富貴轉身就往家裏跑，馮沅欲跟随被阿呆攔住，馮沅咬牙切齒與他對峙，“走開。“
阿呆一動不動，神色與舉止己經表明了他此刻的态度，馮沅氣極，與他對視片刻後，突然臉上一喜，“阿爹，你回來了。”
阿呆下意識偏過頭，馮沅趁機從他臂下穿過，馮沅一向頑皮慣了，動作敏捷，待阿呆追出時，她己跑了老遠。
馮沅找到李富貴，他從家裏找到一些銀子，“只有二十兩。”
一個小小的茶鋪能有這些收入己經很不錯了，“客棧的唐老板花了一百兩銀子。”李富貴抹着眼淚。
“別急，咱們先去衙門看看。”
二人又急忙跑到衙門，那裏圍了好些人，都在等着接自己的家人，馮沅看書吏也在，立即擠上前将他拉到一邊，一陣耳語。
書吏小聲道，“二十兩，怎麽夠？”
馮沅道，“二十兩我還不想給。”
書吏道，“這事你就別管了吧。”
“難道就沒人說句公道話......”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一人來，“對了，我怎麽忘了周大人。”還未等書吏反應過來，馮沅拉着李富貴朝周新的驿站跑去，她沒有注意到人群外面，阿呆一直在，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後又看着衙門外的那幾位缇騎，神色難辯。
驿站內：
周新負手左右踱步，馮沅很是着急，又帶着期盼的眼神，“周大人？“
周新嘆氣道，“白蓮教一案本官沒有資格插手，這一向都是錦衣衛的事，何況錦衣衛查案，除了當今聖上，任何人都不能過問。”
李富貴聽到這裏，又哭泣道，“如此說我爹沒救了？他們，他們這那裏是要查案，分明是......“
“借此機會壓榨百姓。”馮沅氣憤的将李富貴的話說完，“他們這般明目張膽，難道朝廷也不管？“
周新沒有說話，馮沅繼續道，”就因為死了一個崔勝？就要牽扯出這麽多無辜的人來，難道天底下除了皇上就沒有人敢阻止錦衣衛，大明律法呢，也對他們無用嗎？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況且誰能保證他們就一定是正确的？大人，你是按察使，他們在浙江地界鬧事，大人也不能阻止彈劾嗎？大人就眼睜睜的看着百姓受苦？“
馮沅的話大膽與直接，此刻她激動萬分，雙手緊握成拳，不僅僅為李大叔，還有餘杭縣裏的百姓，她內心的正義之感被激發出來，若是面對其他官員，她早犯下過錯，但周新并不計較這些，知道她是關心則亂，然而一個小小的仵作之女都如此勇膽，枉費他乃朝廷三品官員，周新閉了閉眼，雙手緊了又緊，“你先回去，我會給餘杭縣的百姓一個交待。”
馮沅臉上一喜，“大人要怎麽做？“
周新沒有回答，馮沅也知失言，便不再多問什麽，朝着周新深深一禮，拉着李富貴出了驿站。
馮沅送李富貴回到李家鋪子，李富貴一直心神不定，馮沅勸說着周大人一定會有辦法，李大叔不會有事。
“小沅謝謝你。”李富貴感動。
馮沅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故做輕松道，”誰叫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李富貴道，”可我爹不喜歡你，你還幫他。“
馮沅道，“其實我也不喜歡你爹，老板着一張臉，像誰欠了他的銀子。”言畢哈哈一聲，“不過，你也常常偷錢給我買桂花糕不是嗎？說實話，你是不是暗戀我？”
李富貴頓時漲紅着臉，他從小就口笨，這個時侯更是說不出話來。
馮沅再次大笑，“我知道你暗戀的是陸家小姐，只要你努力考取功名一定能得償所願。”
二人正說着話，馮三己經趕了過來。
“阿爹。”馮沅迎了上去。
“不是讓你別出門嗎？”馮三見女兒好好的這才松了口氣，瞬間又虎起臉來。
馮沅見父親身後的阿呆，不悅的哼了一聲，阿呆一如即往的冷漠。
“三爺。”李富貴走了過來，馮三應道，“你爹的事我聽說了。“
”周大人說會救李大叔回來。”馮沅插嘴道。
馮三點了點頭。
“阿爹，要不你也去衙門打聽打聽。”
“打聽什麽？你想讓你爹也被抓進去。”馮三沒好氣的說道。
“阿爹怎麽這麽說話，都是左鄰右舍，阿爹也該出點力，以前阿爹不是這樣子，阿爹可有正義感......”馮沅嘀咕着，馮三舉起手要打她，馮沅又躲到阿呆身後。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秀才，秀才，你爹快死了，快去衙門。”
傳話的是隔壁的小王，跑得氣喘籲籲。
“你說什麽？”李富貴驚呆住，馮沅先反應過來，上前提起小王的領子。
小王結巴道，“你爹是......白蓮教的人......衙門人說他上吊死了，讓你去領屍。”
李富貴一個踉跄，大喊一聲“爹”，便沖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