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屈打成招
一行人來到衙門，門前圍了許多人，有人喊道，“秀才來了。”衆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但見石階下有一張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人，蓋着一張白布。
李富貴跌撞着上前，有些不敢去揭那白布，四周一片寧靜，沒有一人發出聲音，直到李富貴悲慘的聲音傳來，“爹......”
木板那人正是李有才，這時趙忠出現在衙門口，手裏拿着一張供紙，看着衆人高聲宣讀，“罪犯李有才乃白蓮教教徒，是白蓮教安插在餘杭縣的奸細，與崔勝合謀欲行不軌之事，事敗後自知不能生還，于是上吊而死，這裏有他親手劃押的供詞。”趙忠将供紙在衆人面前晃了晃，然後又收回自己懷裏，看了看階下的李富貴，慢慢的走來。
馮沅見此便要上前，被馮三緊緊抓住。
趙忠來到李富貴面前，李富貴扶着父親的屍體大哭。
“你是李有才的兒子？”趙忠傾身相問，李富貴呆愣愣的擡起頭。
趙忠陰陰一笑，“你父親的事，你可知情？”
李富貴仍舊呆滞的表情，趙忠拍了拍他的肩，＂看樣子你是不知情了......“趙忠起身又朝衆人說道，”錦衣衛辦案從不傷及無辜，李有才一事與其子無關，李有才己經以死謝罪，所以錦衣衛不會再追究，白蓮教乃邪教，朝廷早己禁止，邪教都愛鼓動人心，諸位餘杭縣的百姓切記不要上了賊船，最終落得一個害人害己的下場，如果有人知道白蓮教的情況也要及時禀報，朝廷會對這些人以示佳獎，但若是有所隐瞞，錦衣衛的诏獄可是好進不好出。“一句話說得衆人冷汗淋漓。
趙忠見威懾效果己達到，滿意的笑了笑，又低頭對李富貴道，“你可以将你父親的屍體擡回去了。”言畢，不再多做解釋，拂袖進了衙門。
趙忠來到大堂內，龐英與周新皆在。
趙忠朝龐英點頭示意，龐英笑着看向周新，“周大人你也聽見了，本官是看在你的人情才不罪及家屬。”
周新氣憤道，“龐英你濫用私刑，任性妄為，逼死百姓，還敢口出枉言？”
趙忠欲拔刀，被龐英制止，龐英笑道，“李有才之死是他咎由自取，他是白蓮教的人你以為他還能活命，這裏有他的供詞，怎麽，周大人不信？“
”你？“周新緊握拳頭，适才他趕來時，李有才己經斃命，他只晚了那麽一步，“龐英，李有才是否白蓮教的人，本官一定會查過水落實出。”
龐英冷冷一笑，“周大人是要插手錦衣衛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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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新義正言詞，“本官不管錦衣衛的案子，但在本官的管轄內出了人命，本官不得不管。”話己說開，周新也不在遮掩，“龐大人，你別讓本官抓到證據。“言畢，拂袖離去。
“大人？”趙忠湊近龐英道，“周新如此嚣張，錦衣衛的事也敢管，讓屬下去教訓一下他。”
“不。”龐英擡手制止，“他畢竟是朝中三品官員，皇上對他素有信賴，他在民間也有些名聲。”
“大人這就樣放過他？”
龐英轉動着手指上的玉板指，目光懶散帶着危險，他冷笑一聲，“凡是與錦衣衛做對的人，我何嘗放過？”
趙忠聽言也笑了，“大人說的是。”
“不過，崔勝來餘杭縣到底有什麽目的？”
趙忠見龐英眉頭緊皺，便讨好道，“大人不必如此勞心費神，不管他有什麽目的，也活該就這麽死了，死無可查，但咱們也不能空手回，只有将李有才通白蓮教之事報上去，大人一樣可以立功。”
龐英聽言瞟了趙忠一眼，笑道，“趙忠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帶着你嗎？”
“屬下不知，望大人指點。”
“因為你聰明。”
趙忠立即狗腿道，“這還不是大人調教得好。“
龐英哈哈大笑起來。
李家，李有才的遺體被擡到堂屋正中停放，李富貴呆跪在父親面前，一言不發，左鄰右舍都不敢前來幫忙，畢竟李有才頂着一個通白蓮教的罪名，只有馮三父女倆陪在左右。
二人也是一句話未說，悲傷的氣氛籠罩在這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人家，誰也不敢相信，李家能遭此大難，馮沅還記得前兩日來茶鋪看見李大叔在算帳，她甜甜的打了聲招呼，李大叔瞟了她一眼，她知道李大叔不太喜歡她，嫌她沒有一個姑娘家的樣子，曾經李大叔為此還與阿爹吵過架，阿爹說，我的閨女我怎麽教導是我的事，不用你來管。從此以來，李大叔總不愛搭理她，如今她多麽希望，他能活過來，那怕還像以前那樣對她，她也不在乎。
看着秀才悲痛萬分的模樣，馮沅第一次有所感，親人的離開将是怎樣的心痛。
馮沅緩緩蹲下身子，“秀才，別傷心了......”平時伶牙俐齒的她此刻不知道怎麽勸說，爹死了能不傷心嗎？可她除了這句話又能說什麽？她擡頭看向阿爹，向阿爹求救，阿爹只是長嘆一聲，“先安排好後事吧，阿呆。“
沒人回應，二人這才發現阿呆并沒有跟來，正詫異時，阿呆走了進來。
馮三沒由得惱怒，“你幹啥去了？”
阿呆将壽衣遞上，“去棺材鋪訂了一副棺材，還買了壽衣。”
馮三一怔，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馮三接過壽衣，來到李富貴面前，“秀才，咱們先給你爹換上，讓他走得幹幹淨淨。”
馮沅将李富貴扶到一旁坐下，馮三親自為這個老鄰居穿戴起來，馮沅也去後院打了一盆清水，要為李大叔淨臉。
“給我吧。”馮三道，“你一個姑娘家......”
“我不怕。”馮沅低聲道，”我又不是沒見過。“
一個仵作還能怕了屍首。
馮三便不再說什麽，然而當馮沅絞好帕子給李大叔擦臉時，不由得”咦“了一聲。
”怎麽了？“
馮三問，阿呆也看了過來。
馮沅的目光緊緊落在李大叔的脖子上，那裏有一道勒痕，趙忠說，李有才是上吊而亡，可那勒痕浮淺而色淡，若是真正自缢，索痕将至左右耳後，呈深紫色，馮沅又查看李大叔耳側，卻并沒有痕跡，又檢驗了他的舌，沒有抵齒。
“阿爹，李大叔不是自缢而死。”馮沅驚呼。
李富貴猛的站了起來，仿佛此刻他才清醒過來，“阿爹根本不是白蓮教的人，是錦衣衛打死了我阿爹，污蔑我阿爹。”
阿呆聽言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馮三也查看片刻，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嘆氣。
”阿爹？“馮沅道，”他們這是屈打成招，還傷了性命。“
馮三那裏能不明白，可又能如何呢？
正在這時只見周新與其随從走了進來，“馮姑娘，你剛才說什麽？李有才是屈打成招致死？”
馮沅與李富貴一見周新便見到了希望，李富貴跪在周新面前，哭泣道，“周大人要為小的做主呀。”
周新扶起李富貴，“你先起來，你們發現了什麽？快與本官說說。“
馮三本想阻止馮沅，沒來得及，馮沅己然開口，周新本也會驗屍，他趕緊走到李有才面前查看，片刻自是氣憤難忍，“好一個龐英，好一個屈打成招，本官有了這證據，又豈能放過于他。”
馮沅問道，“周大人當真可以為李大叔讨個公道？“
面對馮沅與李富貴期盼的眼神，周新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他又說，”還需要馮三爺為本官做一份驗屍報告，有了仵作的驗屍報告，本官才能在皇上面前呈上證據，治龐英之罪，還李有才一個公道。”
馮沅與李富貴激動不己，而馮三卻陷入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