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古代窮小子之↑搭橋
謝春晖被嘲諷得滿臉通紅, 胸口氣得發脹, 但身邊的人并沒像方才一般捧着他。大家都不是瞎子,在詩會上鬥詩本是常事, 哪怕用言語去激對方, 但一個“鬥”字說明一切,既然要鬥詩,輸贏自然不論,同樣是帶着意境的詩,郁桂舟的比之謝春晖的更加要有韻味,詩中仿佛也帶着這個人的脾性一般。
通俗,易懂, 好記, 悅耳。
而有了這幾個特點的詩,自然能成為好詩,被人口口相傳, 成為脍炙人口被人争相談論的傳頌。連全程都板着臉, 仿佛只有一張面孔的郁言都破天荒地的露出了一個笑, 稱贊“的确不錯”
除了孔秀才,其餘的都跟着點頭, 紛紛跟風誇贊,一時,郁桂舟又處于了風口浪尖上。趙昌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郁小弟,深藏不露呢,你瞧, 連郁舉人都誇你了”
郁桂舟呲了呲牙,回道“不是也誇你了?”
要他說,趙昌那首才叫不錯,簡簡單單,仿佛随性,又暗合了返璞歸真,不過一擡手,一舉頭就把那荷花描繪得栩栩如生,難怪那趙家兩位哥哥非逼着他來參加詩會,這明明是一個可以考自身才華吃飯的人,非要賣弄商道,去跟商人搶飯碗,也是率性得可以。
誰知趙昌擺了擺手“嗨,別講了,我有自知之明”就他這一把年紀,這人生閱歷,啥沒經歷過,一首吟“荷”的詩,別說看了,就是做也不知做了多少,壓根就不用思考,順手捏來的,跟在場許多吟詩的學子比來,他還是占了便宜。
鬥詩會後,又移駕去煮茶賞花,有那會樂器的學子,更是當場展露了不少才華,露了幾臉,得了幾個肯定,幾乎泰半的人最後都心滿意足。
散場時,趙昌和郁桂舟并排走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兄弟啊,你怎麽就不會樂器呢?”
這多好的機會啊,吹吹打打,彈彈揮揮的就在舉人老爺跟前刷足了存在感,反觀郁桂舟,除了一首詩驚豔外,別的倒沒甚出挑的了,甚至連最先挑釁他的謝春晖都在後面彈了首古曲,掙回不少面兒,也算是無功無過的了。
“趙兄,小子真就不會樂器”郁桂舟無奈的嘆道。
郁家那樣的家境,供他考試就夠艱難了,還學樂器?
“哎哎,不是小兄弟,是這樣的”趙昌為啥急啊,還不是替這個才認識就覺得很合心意的小子擔憂“你還不知道吧,如今朝廷在科舉上又加了些,把以往那些大家族或者富戶們學的琴棋書畫、騎射類添了兩項進去,稱之為兩藝,雖然這占比小,但那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你說是不是”
郁桂舟頓了腳步,這事,他的确沒聽說“趙兄怎知?”
據他所知,在唐宋之類的古代朝代确實有考核君子六藝,不過他穿到這魏國後,曾查閱過相關資料。魏國的科舉是從上一任魏君開始的,盛行時間并不長,如今華帝即位,也同樣為消弱氏族的龐大而啓用寒門來平衡,把科舉把持在皇族手裏,短短兩朝時間,科舉制度并沒有完善,有許多制度仍在摸索當中,他目前所處的境地算是較好的了,沒有遇到最初推行科舉的艱難,也沒有穿到制度完善,繁文缛節甚重的時候,這中間,如今還是一個非常微妙的當口。
可是魏君不會放任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下去,寒門弟子需要從各個方面培養才能在魏國占據一席之地,而學習和考核六藝也是常理之中,畢竟,這兩樣的占比小,又是風雅之事,從這入手才不會太過艱難,進而一步步的考核更加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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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寒門弟子而言,學習這些東西,實在是天方夜譚。最直接的,錢呢?
趙昌正了正臉,頗有些高深“為兄自然是聽說的,如今朝堂上下為這事還在讨論呢,不是甚秘密”
要真是秘密,他也不敢大庭廣衆之下講出來,尤其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哪怕感官上再好也會顧忌的。之所以他能知而別人不知,一是因為懷雲鎮離上頭太遠,這些傳言還沒傳過來,而他走南闖北的,消息自然要靈通得多,二則,知道這些的也不會逢人就談啊,畢竟世人對朝廷還是有些畏懼,哪怕要議論也得在暗地裏進行不是?
郁桂舟拱拱手,認真說道“無論如何,小弟還是得多謝趙兄提供的消息”
以謝家村的封閉,真得了消息之時,恐怕都得朝廷都已頒布了聖旨,屆時,衆人相傳,他必然知道。
可,那時候還有啥卵用?
不過現在知道了也并無卵用啊!郁桂舟嘴邊逸出了一絲苦笑“想來愚弟只能回去閉門苦讀,争取在這上邊争口氣了”
連書都還有一大截沒讀完呢,哪有時間去學這些風雅?
趙昌顯然也想到了小兄弟的家境,不由安慰他“小兄弟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如今朝廷那頭到底是個什麽章程,如今還沒定論呢,你好生讀書,明年拿個秀才回來才是真”
趙昌這人有這樣一個優點,就是他自己不愛讀書,卻很喜歡慫恿身邊人去讀,去考,去當大官。
最後,他作為一個成功商人來攀關系,順便走點小路子。
一個非常有才華卻不用,非要讓不太有才華的人去考科舉,也算得上一朵奇葩了,如今這奇葩病又開始範了,說到要考秀才就源源不絕給郁桂舟傳遞知識,什麽考試時穿多點,保暖,帶點艾草去熏蚊子,多帶些水等等等等,搞得跟身臨其境一樣。
只是,郁桂舟還是很感謝他一番好意,也沒打斷他的絮絮叨叨,兩人一路唠嗑似的走到了浮雲齋側門,正要離開,卻見身穿青色衣裳的浮雲齋小厮站在廊下喊住了二人。
小厮有禮的問了安,請了郁桂舟一次,說掌櫃的有事相商。
“這……”郁桂舟看了趙昌一眼,被趙昌催促着“快去吧,狄掌櫃找你那肯定有事,咋們兄弟就此分別,過幾日我帶着你嫂子去謝家村瞧瞧你”
郁桂舟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說實話,趙昌此人雖只見過一次,但他為人豪爽,不做作,自然也樂得結交一番。
“那行,咋就說好了”趙昌大笑一聲,揮了揮手,擡腳就走,真是半絲都不帶留戀的。
郁桂舟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側門,才對着小厮道“煩請帶路”
“貴客客氣了”小厮臉上恰到好處的浮現一模惶恐,擡手請道“這邊走”
這次他們去的地方是距浮雲齋一牆之隔的小廂,裏頭物事擺放得當,還放了一張軟塌,可見是平日裏狄掌櫃本人的休舔之地。他們到時,裏頭已經有兩個人在喝茶了。
除了作為主人的狄掌櫃,還有郁言。
見他來,狄掌櫃自然是熱情的迎了過來,親自招呼他落座,又遞了茶盞,郁桂舟也沒推遲,引了一口,擱在案上,臉上挂着淡笑“不知狄掌櫃找小子有何要事?”
“好事,自然是好事”狄掌櫃也不磨叽,把上次無意捎到府城的啓蒙書的事說了,并且還有幾分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也沒經過你同意就擅自讓人把書拓印了”
郁桂舟能說什麽,這拓印都拓印了,賣都賣了,當時也沒約定好不能拓印,況且,浮雲齋財大氣粗,就算有了約定又如何,真要揭過還不是很容易的事,就是一個小老百姓不是?
“能讓渝州和其他地方的孩子也能學到這些簡單易學的書籍,也是一場緣分”
“小兄弟真是豁達”狄掌櫃面色有些複雜,這事,原就是他們不對在先,沒有取得人家同意就擅自傳了出去,府城那頭也沒跟他吱一聲就私自動了手,也是仗着小兄弟沒有背景又沒有靠山,量他也翻不起甚浪才做的怪,不過他自覺從沒看錯人,這郁家小子能屈能伸,總有一飛沖天之時,為此,還特地寫信告知了家主此事,順利的談了一些盈利下來。他從軟塌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小包袱,裏頭鼓鼓脹脹的,邊緣還有些菱角。
狄掌櫃把小包袱放在郁桂舟跟前“雖說沒取得你同意,但這賣書的錢還是分了下來,希望以後小兄弟有別的也能來咋們浮雲齋”
郁桂舟垂着眉眼,嘴角含笑。他知道狄掌櫃這意思,就是希望他拿了這包銀錢就息事寧人。
二話沒說,郁桂舟就接了包袱,順口保證“狄掌櫃放心,小子也不是個粗人”
“如此便好,得,你們先聊着,我去前頭招呼客人去”順利了結了一樁心事,狄掌櫃直接就讓出了私人領地,為郁言和郁桂舟之間牽橋搭線。
餘下二人無言以對。
郁言垂着眼眸,喝着茶,一言不發。
郁桂舟也實在不知要怎麽去抱一個舉人的大腿,都讓他攀上舉人老爺得他指點指點,好一舉考個秀才回來。
可,在他心裏,明年的秀才試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性通過,既然靠自己就行,何必靠別人?
受人冷眼甚的,還真是彎不下腰。
于是,一個沉默,一個冷淡,仿佛兩條沒有交點的平行線,要不是因為外在原因才坐在了一起,否則根本沒有此種情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郁言是郁家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