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代窮小子之↑詩
“我為何要有事?”郁桂舟挑眉, 反問。
不是他雲淡清風, 其實這就跟上門做生意一樣,抱着東西去推銷, 你認為自己的東西價值千萬, 在門後的客人看來,別說東西,就是你人,那都是騙紙!客人有禮貌一些的,還會婉轉的告訴你不需要,那脾氣爆沖的直接就擰着衣裳仍出門,還會憤恨的扔下一句“滾”就嘭的一聲關了大門。
孰輕孰重, 一目了然。所以, 郁舉人這樣子除了冷了點也說不出他不是,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對這種強制送貨上門的抱以清切和微笑。
趙昌目瞪口呆。
他起先以為這小兄弟是萬事不如眼, 真真想不到, 碰到這樣丢臉的事竟然也無動于衷, 趙昌覺得,自己讀了十幾年的書, 終于理解書中那句“宰相肚裏能撐船”這句名言。
從此,他覺得對這位小兄弟需要刮目相看,眼神上擡那種。
高度敬仰之後,他又非常好奇起來,手肘輕輕一碰, 滿臉八卦“小兄弟,你是咋個惹了他?”
問得好,郁桂舟自己也想知道,他用手撐着下颚,若有所思“或許是小弟太過俊美,以至于讓他黯然失色了吧”
趙昌嗤笑一句,壓根不信。小兄弟是長得一表人才,但人家舉人老爺也不差啊,況且還如此年輕,正是風華正茂之時,兩人各有千秋,真要出門論一論,郁舉人贏的可能性非常高。
二人百無賴聊的等上頭的寒暄完,末了又簇擁着郁舉人朝旁邊花廳走,橋閣上,他們落在尾後,對周圍隐隐的排斥相視一笑,有種相知莫逆,又有天涯淪落人的無奈。
誰說讀書人清高?
至少郁桂舟見了不少自稱讀書人,有“某某”功名在身的人與普通人并無差別,在觸及到利益時,仍然會争鬥不休,排斥異己,那些高人一等,覺得讀書人好像吃花露水長大的不過是人們的幻覺。
所謂花廳是一個龐大的園子,裏邊花圃紅粉,綠枝繞牆,水泊聲流水踹踹,角落裏有粉衣婢子優雅動容的彈奏着叮叮咚咚的琴音,絕色美人在漫天花樹下嗪着白皙的脖頸,纖長的羽翼微微顫動,小巧粉嫩的鼻尖輕輕的嗅着,像在聞着落下的醉人花香,這一幕,最是動人心魄,惹人蕩漾。
郁桂舟感覺到身旁趙昌的身子明顯的僵住了,眼神不可控制的朝離得近的一名粉衣婢女身上瞥,他順着看去,那粉衣婢女淺淺含笑,最是女子最清媚的年紀,一雙眼眸妖燒妩媚,眼角多了幾分勾人的意味,直把一把年紀的趙昌迷了個五魂三道的。
這婢女,郁桂舟倒是還有印象,這就是之前為他引路那一位。
“趙兄?”他輕輕推了一把,趙昌手一抖,轉頭看着他,臉上有幾分尴尬“為兄失禮了,郁兄弟別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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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作為一個年長的自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居然讓一個初出茅廬、恐怕還沒見過多少女人的小輩給比了下去,趙昌想想都有些窘迫。
真是的,丢人都丢到浮雲齋來了。
郁桂舟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趙兄客氣了,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兄有何錯?”他腦袋一低,眨了眨眼“何況,趙兄且看看他們”
趙昌聽話的往四周一打量,一把捂住了含笑的嘴。他以為他已經夠丢人了,沒想到,那些走在前頭的,自覺是驕子的讀書郎們也不逞多讓啊,好歹他持着多年經驗,還知道維持維持臉面,那些沒見識過多少風花雪月的,瞪镗着大眼,一臉色眯眯的,連讀書人的臉面都扯下來了。
不過“郁兄弟,為兄不如你”情場高手啊!
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果然如此,現在的年輕人啊,小小年紀就已經過盡千帆,面對此種絕色依然淡定如初,如他們這輩的真是自嘆不如。
其實,不光是一衆年輕弟子如此,連主辦人景、安、孔三位秀才公剛一入這園子也失神了片刻,更不用說其他人的醜态是如何如何,唯一不受着美色誘惑的或許只有狄掌櫃和郁舉人以及“過盡千帆”的郁桂舟了吧。
琴聲戛然而止,沉淪的衆人一下回了神,都有些尴尬,這時狄掌櫃站了出來,哈哈一笑“讓諸位見笑了,此曲乃前朝國師流落于民間的攝魂曲,有引人入勝的魔力”
絲毫不提方才衆人的醜态。
孔秀才等人相視一眼,順着接了話“原來是前朝國師的曲子”
“難怪不同凡響”
“那國師本就有些蠱惑的本事,有次音譜不足為奇”
“浮雲齋真是大手筆,連這樣的東西都能找到”
有誇的,有罵的,有恍然大悟的,衆口一詞的把罪名歸在了一曲琴譜之上。其樂融融的朝深處走去,有模有樣的誇起了這園子裏的景物,間隙間還詩興大發的吟詩作對起來,從外看去,忽約剛才那目,的确是一個青年才俊集中地,渾身帶着光環那種,未來前途無可限量那種。
郁桂舟二人默默無語,以沉默的姿态看着裝逼了一出又一出,游到濃處,作為壓軸的郁言意思意思的指了水中的荷為名,讓學子們即興吟詩一首。
以“荷”為名是很常見的,魏國的詩主流是五、七言詩句,着重前後押韻,難度不大,學子們很快就一個接一個的念了出來,輪到趙昌,他沉吟了下,而後念道“一葉兩葉三四葉,五葉六葉七八葉,遙問水中碧波霞,采蓮托着綠之葉”
郁言本來懶洋洋的斜靠在亭廊上,聞言眼神瞬間看了過去,在其他人剛想評論時,脫口道“好詩!”
本來想點評點評不咋地的人瞬間閉了嘴,滿臉通紅的把話咽了下去,看得郁桂舟發笑。這舉人老爺的确“剛直不阿”,誇人都像是要搞事一樣,在沒開口前,連他都懷疑趙昌是不是也要奔他的後塵,被舉人老爺給嫌棄了呢。
郁言“簡短、精辟”的誇完了趙昌,眼轉到了郁桂舟身上,似乎在問“該你了,詩呢?”
郁桂舟啞然。連得了肯定的趙昌都喜氣洋洋的看了過來,那模樣活脫脫的就是“兄弟,我看好你喲”
呵呵,詩都被你用了,看好個鬼啊?
“大家都別着急,讓他好生想一想,郁公子在村裏可是有名的“狀元之才”,大家都說下一場他必定能中秀才呢”水榭上,謝春晖在一堆人裏淡然出聲。
郁桂舟看過去,與他對視一眼,謝春晖嘴角勾起譏諷的笑,眼裏閃過挑釁。很明顯,他是故意的,明着是為他開脫,帶着安慰人的意思,事實上,只要有心都能聽出他話裏潛藏的暗示,又是狀元,又是一舉考中秀才的,這樣的人能不“才華橫溢”“滿腹經綸”,做首詩還需要想一想?
若真這樣,那就是名不符其實,哪天僥幸考中秀才,則能被人懷疑,有弄虛作假的嫌疑。總之,這就是一把雙刃劍,随時都有可能把對手刺得頭破血留。
趙昌悄悄捅了捅郁桂舟“你跟他多大仇,多大怨,他這樣怼你?”
郁桂舟偏了偏頭,嘴唇微動“無仇無怨”
其實他也很好奇,謝春晖怎會跟他對上,論名聲,謝春晖這個秀才得意門生可是比他這個無師無靠的窮小子要高得多,拼背景,郁家也比不上謝地主,那,他到底何德何能讓一個樣樣比他優秀的人刻薄的降低自己身份的去為難一個不如他的呢?
只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何況是人,有人準備打他臉,他會迎頭接着?
笑話!
“謝兄客氣了,小弟自沒有您的名頭來得響亮,不知謝兄方才作的何詩?”
從始至終,郁桂舟都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聞言,謝春晖身畔的人哈哈大笑“小子,方才春晖兄的詩你竟然沒聽到?”
郁桂舟還是笑。真不好意思呢,沒聽見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作呢?說話那人見他這般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随即把謝春晖的詩念了出來“那你可聽好了,春晖兄的詩是:春荷露出尖尖葉,曉夢蝴蝶正十分,古道陽明同路人,化作綠泉點水波。如何,是不是意味悠長,如清風拂過?”
“好詩好詩”郁桂舟跟着點點頭,顯然非常認同的意思,随後正經的詢問“不知謝兄這首大作愚弟可否稍加改動?”
“這…”來人轉頭看向了謝春晖。
謝春晖冷笑一聲“郁公子想改那便改吧”他身旁這些師兄師弟們都說此詩美極,滴水不漏,郁桂舟一個連學堂都沒上的還敢大言不慚的談改詩?
要能改,他的師兄弟們難道想不到?
于是,謝春晖環手抱胸,等着郁桂舟在今日的詩會中出盡洋相,最好趁着這個敗露的時候,徹底消失。
“謝兄聽好了”
郁桂舟打了聲招呼,從容的上前兩步,負手而立,看着謝春晖一字一句的念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湖光春色綠嗷嗷,本是花葉一根生,奈何天意路迢迢”
随着他的話完,謝春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退。
“好,小兄弟果真大才”在寂靜的時刻,趙昌一馬當先的撕開了平靜,順便給對岸的謝春晖等人抛去一個不屑的白眼。
他就說嗎,這小兄弟果然是胸中有溝渠,是個人物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奧,是不是盜版詩不知道呢,反正直接打出來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