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人
約二十個小時之前:
閃電劈開了烏壓壓的一片低雲,轟隆震耳的雷聲緊随而來,傾盆不止的暴雨以千鈞之勢撞上活動板房單薄的屋頂,聽那噼裏啪啦的擊打聲比任何一種鼓點都要密集而有力,持續一整個月的炎炎烈日,終于在一個悶熱安靜的下午消失于毫無征兆的風雲變色之中。
此刻天色暗如黑夜,狂風驟雨之下,活動板房的藍色突兀在一片廢墟的新工地中,房子外面圍着一圈黃色的警戒線,屋內微弱的燈光劇烈地晃動起來,忽有忽無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戶浸染着這個狂躁的世界。
“砰、砰、砰”房子裏面有人在用力地撞門,每次門板都被撞得微微彎曲變形但是又很快還原,裏面傳來急促的呼喊聲:“有沒有人啊!是誰把門鎖啦!”
灰暗空曠的工地上了無一人,那唯一的藍色建築就如孤島一般矗立在中央,無人響應。
“啊——”一聲慘叫從屋子裏面傳來,依舊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帶着詫異的情緒質問道,“你瘋了!”
器物撞擊,一時紛亂無序,激動的嘶喊聲傳出了藍色的板房,卻又迅速地被吞沒在狂風暴雨之中……
由于大雨肆掠,今天書吧的人不是很多。在書吧二樓書架後面的桌邊有兩個女孩子面對面坐那裏。
紮着馬尾的女孩咬住插在果汁裏面的吸管,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對面低頭弄手的同伴,帶着一種壓迫的語調說:“想好沒?”
“苗苗,我……”坐在對面的短發軟妹子欲言又止,臉頰漲得通紅,雙手相握擱在桌上遲疑地看着對面的朋友。
“還不快去!”苗苗吐掉口中的吸管,急躁地捶了下桌子。
“噓!”短發妹子被苗苗陡然升高的分貝驚着,慌忙制止對方之後,輕手輕腳地往椅背靠去,那個角度恰好可以透過左邊的書架看到遠處角落桌旁的那個人。好在遠處沒有動靜,被女孩關注的那個輪廓依舊一動不動的盯着面前的筆記本屏幕。如此一來她才安心地收回目光,怯場一般的小聲跟夥伴說,“我看……還是算了吧、下次吧!”
“下個什麽次!”苗苗怒其不争,把平放在桌上的書往對面推去,“兩年了啊許楠!暗戀什麽的最讨厭了!”
在死黨着急的目光中被喚作許楠的女孩子緩緩拿着書站起身來,站穩兩秒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回以同伴一個終于鼓足了勇氣的眼神,當即繞過書架往前走去!
恰巧,二樓最角落位置上的人也站了起來,同時看到了正在走近卻又一下子僵住了腳步的許楠,仔細看看,她那身形還有點顫。
“哎……”苗苗忍不住捂上半張臉,幹着急地小聲說道,“要不要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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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宮律……”心虛的許楠搶着先開了口,“好巧啊、呵呵……”
書架後面的馬尾姑娘又忍不住捂上了另外半邊臉,失望至極地說“蒼天啊,居然結巴了!”
“是啊,真巧。”書吧昏暗角落裏走出一個高瘦的男生,真的很瘦,如此才顯得他的臉龐那般棱角分明,男生彬彬有禮地沖許楠微笑了一下,然後經過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許楠,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有沒有搞錯啊!”苗苗探出腦袋,隔着書架對站在那裏的許楠說,“該說什麽你不都背下來了嗎?”
“我……”許楠委屈地看着死黨,剛才憋足的那股氣現在已經全洩了,她十只手指在不知不覺中捏着手上嶄新的書,“算了。”許楠長嘆一口氣,沮喪地朝北宮律方才坐着的那張桌子走去,正要把書放在筆記本旁邊時,忽然失聲驚叫起來,書也因情緒激動而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苗苗聽見聲音就站了起來,還好今天書吧二樓沒有其他的人了,不然許楠一定會因為剛才制造出的聲音被好靜的人怒視一番。
許楠指着筆記本的顯示屏,驚恐地往後挪步,說:“這……好像是真的!”
“什麽東西啊!”苗苗雖然總是覺得許楠是一個愛大驚小怪的人,但還是好奇地往那邊走去,直到看到顯示屏的那一刻,她也震驚起來半天才反應出一句話:“這可不像是P出來的!”
她們看到的是一張紅得人毛骨悚然的圖片,一個渾身血跡肢體扭曲的女人倒在狹小的洗手間內,身下的地面上是一灘血泊,她頭發淩亂、雙眼圓瞪、嘴唇微張,臉上的恐懼因為缺乏生氣而顯得空洞詭異。
“北宮律是不是變态啊?難道他一直都在看這個?”為了證實這一點,苗苗壓抑住心中的不安,馬上拿起鼠标查看電腦,這不是新聞網頁上的圖片,如果是新聞一定會有馬賽克,所有同類型的圖片都存在一個文件夾裏面,一張一張地翻下去,都是血濺當場死不瞑目的女人,雖然拍攝角度不一樣,可背景看上去都是同一個洗手間,是火車上狹窄的洗手間!雖然每張照片中倒在洗手間裏的女人都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們定格在照片內的神情卻極度相似!
“苗苗,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電腦!”許楠不敢看這些慘死的圖片,稍稍別過腦袋躲着電腦屏幕同時拉住苗苗的手臂,不讓她再繼續動別人的電腦了,這一舉動也許是因為禮貌也許是因為害怕。
苗苗松開鼠标,驚愕的看着許楠,正要說話,桌面突然震動起來,兩人都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北宮律的手機在震動,來電顯示是“劉熹”。
“你們在幹什麽?”從衛生間出來的北宮律遠遠地看到兩個不好好呆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孩子居然在看他的筆記本,在昏暗中顯得蒼白的面容有些嚴肅,于是快步往那邊走去。
手機還在桌面“嗡嗡嗡”不停地震動,臉色不太好看的北宮律越走越近,許楠的腦子十分混亂,全部都是電腦裏面血腥的照片還有神情陌生的北宮律,現在對着逐步靠近的北宮律就擠出了一個字:“我、我……”在這種情況下,一切不祥的幻想似乎都有很大的成立概率,而少女情懷暗戀中的青澀浪漫早已被抛諸九霄之外。
“她還書給你!”苗苗馬上撿起地上的書扔在桌上,一邊拉着許楠趕緊走開一邊快速地說,“你也許不記得了,這是兩年前你借她的,她最近才找到,所以還給你,沒別的意思,真的!”
北宮律與兩人擦身而過,将她們臉上的驚慌之色看得一清二楚,手機還在頑強地高頻率震動,他首先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還沒将其貼近耳朵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慘絕人寰和憤怒癫狂的聲音,加上種種器物的撞擊聲,顯得電話那邊的環境十分嘈雜混亂。
“北宮律,救命啊——啊!我錯啦——”一個男人在電話那邊吼出了免提通話的效果,吓得前面兩個正要下樓的女孩撞在了一起,差點摔下樓去!
一輛白色的轎車疾馳入工地,車輪下卷起翻飛的泥漿,暴雨依舊不減,反而有更甚之勢。此時天色已然全部暗下,藍色的活動板房內看不到任何燈光,一個急剎,車輪軋過纏繞警戒線木牌,北宮律沖出車門朝活動板房大門跑去,相距不足五米時一陣涼意撲面而來,還沒進屋他就對裏面大喊:“劉熹!”
有回應,不過回應的內容不□□好:“要死啦!”正是劉熹的聲音,同時伴着肢體扭打的動靜,“我錯啦,我真的錯啦,我不該跟你換!”
北宮律單手放進褲子口袋裏面,跑過去要推開大門,結果發現推不動,便向黑漆漆的屋內喊話:“你有沒有時間開個門?”
“沒有!能開門我早就出去了!”劉熹帶着極度無奈的哭腔說,“你倒是快進來啊,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北宮律狠狠一腳揣在了門上,門板微微變形時,外面的人可以感到裏面有一種發黴的寒氣從門縫中漏出來。北宮律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往後退去。
“啊——艾泥馬我嚓!”叮裏當啷亂七八糟的吵鬧聲音裏面,正有一個人痛得語無倫次的鬼叫,“北宮律,你再不進來就給我收屍吧!”
“不要站在門邊!”已經跑回車上坐下的北宮律把腦袋伸出窗子喊了一嗓子之後才踩下油門。
巨響之後,汽車直接把門板撞出了框,掉在地上,車燈的光線随着雨絲一起闖入屋內,這是工地搭建給工人的臨時住所,而現在宿舍裏面亂成一團,地面上一片又一片的斑斑血跡早已幹透,一前一後兩個人影閃過,他看見剛才給他打電話求救的劉熹從黑暗中竄出,為了躲避朝自己追來的另一個男人奮力推到了兩人中間的一個高低床!“轟”的一響,高低床沒砸到對方,倒是把劉熹自己吓了一跳!
對面那個帶安全帽的男人已然沒有一絲理性挂在臉上了,他咧着嘴露出兩排牙齒,雙臂張開向前極具侵略性,且眼神兇猛地盯着兩臂距離之外的劉熹,嘴鼻之中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再看車燈光線下的劉熹,身上的衣服被扯壞了左袖,脖子上有鮮紅的牙印,那裏沒有流血不過沾着不少口水,他跳着腳又跑到一個高低床後面成功的又拉開了兩臂長的距離,對北宮律說:“你總算是來了,我差點被他咬死!”
“你別用床,用符啊!”說話間,北宮律出了車門就敏捷地翻過車前蓋站到了屋內,安全帽男的注意裏就這樣被吸引了過去,本來追打劉熹而去他現在停了下來,似乎在打北宮律的主意了。
被咬得沒有分毫鬥志的劉熹躲在床架後面指着瘋子身後的地面說:“你看那是什麽!我用了!他抖兩下就沒事了!什麽世道啊?我看我們還是換回來吧!我寧願出差!”
北宮律果然在瘋子身後的地面上看到兩張黃底紅字的符箓,劉熹說的是真的!他倒想看看是個什麽情況,習慣插在口袋裏面的手現在拿了出來,而且一張符箓被夾在指間,對準了瘋子就揚手抛去同時大聲念道:“琉琰現世,灼其妄念,妖魔避退!”
姜黃符紙應咒得靈,繃直後向前飛去,半空之中有一束淺黃色的光芒附在符紙表面,瘋子看到這光芒懼怕不已,要往後退去卻根本來不及,眨眼功夫符紙打在他的胸前,瞬間符光大增,亮過車燈,那人喉嚨裏就嚎出了一聲哀鳴,接着整個人癱軟後倒在地上,符光便倏忽消失不見,只剩符紙飄落,倒地的人還沒安靜一秒,軀體開始高頻率抽搐起來,眼睛翻白、額上和四肢的青筋明顯凸起!
“就是這樣!剛才就是這樣!他抖兩下就起來了,你看,跟沒事人似的!”躲在床架後面咋咋呼呼的劉熹指着地面上的瘋子給北宮律解釋剛才的情況。果然,瘋子劇烈抽搐幾秒鐘之後,身體平靜下來,雙手撐地,腳下用力,人又站了鹄矗墼駁賞懷觯統潭炔患跤诜講牛
北宮律神色犀利地盯着發了狂的男人對劉熹說:“不止一只!打跑一個又來一個,這個人被反複上身!”
“什麽?難怪一直打不趴,搞了半天是這個原因?”劉熹一時之間腦子沒有轉過來,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轟隆”一聲,窗外又是電閃雷鳴!
雙眼通紅、呲牙咧嘴的瘋子在北宮律和劉熹之間迅速挑選了一個撲了上去,他張着嘴撲向劉熹要咬,劉熹在這方面反應還比較快,馬上大叫着把面前的床架用力推倒過去,同時不忘吐槽:“咬我還咬上瘾啦?你看不出來他離你比較近嗎!”站在一旁的北宮律聽到這話不禁苦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說:我怎麽攤上你這樣一個隊友!
瘋子在面對倒過來的床架時向後退去,成功躲開。“有本事你別躲啊!叫你咬我,來啊!再來啊!誰怕誰啊!敢靠近我就砸死你!”劉熹嘴上過瘾之後,後退着用手去摸身後的床架,結果摸了半天也就摸到了一面牆而已,他臉色頓時變暗,不回頭也能猜到——床架用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5 20:10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