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愈

第7章 宋小祁勇猛救妻記

朱老師是個認真負責的班主任。身體瘦弱，就算生病也帶病上課。據上一屆同學說，有段時間她天天發低燒也堅持上課，最後暈倒在了講臺上。

她家裏還有個四五歲的兒子，不過為了學校的事她經常工作到很晚，兒子主要由她家裏人幫着照顧。

這麽一個對工作上心的老師，很難招人厭。

尤其是班上學習成績好的同學更是很喜歡她，她進來教室的時候，好些個還沒走的同學都頗顯親熱地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和他們說再見。

宋祁觀察着她此時的神情，看起來并不怒火中燒的樣子，她應該不是為了責備江愈來的吧。

只見朱老師朝江愈招招手。

江愈老老實實地跟在班主任的身後，出了教室。

兩人站在走廊上。

宋祁随手拿了張圖書角的報紙，揉成一團，假裝打掃衛生的樣子貼在靠近走廊的窗戶邊，悄悄打開了一道縫，聽着外面的動靜。

“诶，我給你說啊學校對面那家小店……”

“我們一會兒去買筆吧……”

“江愈，你的工作能力，我很肯定。”

“你他媽，把東西還給，啊，朱老師好朱老師再見！”

放學時候的學校走廊來來往往都是人，吵鬧得像是動物園的猴山，宋祁費了老大的勁才聽清外面朱老師與江愈的對話。

看着來來往往好奇地朝朱老師和江愈看的人，宋祁下意識皺起了眉。

談話不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嗎？被這麽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江愈會緊張的吧。

相比于緊張，江愈此時更多的是尴尬。

他能感覺到，能看到來來往往的視線都彙聚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還能聽到路過同學的小聲議論：“诶，這不是你們班班長嗎？怎麽又被班主任叫到外面了？”

朱老師似乎并不覺得來往的學生會對對話有什麽影響，甚至在別人沖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還會停下自己說的話，回學生一句再見。

一場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訓話。

“江愈，從開學到現在，你的工作一直完成的很好。”朱老師說道。

江愈原本不安的心小小地跳動了一下，繼而是更加的不安。

“但是，當班長是要起到帶頭作用的，除了工作，還需要好的成績。”說完朱老師看着江愈，想讓江愈給她一個反應。

江愈克制住視線想要逃跑的沖動，努力地看向朱老師的眼睛，然後點點頭，嗯了一聲。

朱老師滿意地颔首，這也是她一直喜歡江愈的地方，為人聽話做事認真：“就拿之前的優秀班幹部競選來說，大家為什麽都會選徐琳琳。

我知道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你管紀律得罪了班裏的部分同學，但我覺得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大家覺得徐琳琳的成績更好，更能服衆。

這件事我之前也找你談過了。

我希望你的成績可以和你的工作一樣優秀，學習上再努力一點，好嗎？”班主任努力用眼神傳達着自己的鼓勵，用力到連眉頭都微微皺起。

江愈說不清自己的心裏的感覺。

成績，是一道他與徐琳琳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小學時候江愈的成績很好，畢竟如果成績不好，憑借江愈的家世也根本沒辦法進入附中。但初中與小學是不同的。

相比于天賦，小學更靠的是認真，認真聽老師講課做題不粗心就能取得好成績。

初中，努力也有效果。

但是有些人即便再努力，數學的第三小問做不出就是做不出，英語的閱讀理解沒法全對就是沒法全對。

江愈就是個這樣的人，即便再努力，他擁有的也僅僅是普通人的智商而已。

在這麽一個，聚集了全市所有聰明人的學校，無論怎麽追趕，他的成績也只能堪堪吊在班級的十幾名左右。

但是老師只會覺得，你學習成績不好，只是因為你不夠努力而已，不然為什麽別人可以，你就不行。

“好了，你回去吧。早點回家，好好學習。”朱老師結束了談話，江愈低下了頭，說了句老師再見。

在教室內假裝擦玻璃的宋祁将手裏的報紙團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真正值日生的懷裏。

負責擦玻璃的值日生：？這玻璃我還擦嗎？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管玻璃的事情了，因為宋祁走出了教室：“老師，我覺得你剛才的話，有幾句有問題。”

宋祁單手插兜，怕老師覺得自己是為了給江愈強出頭，一眼都沒看向江愈。

班主任的眉頭皺了起來：“什麽問題。”

“就那句，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江愈管紀律得罪了班裏的同學，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大家覺得徐琳琳的成績更好，更能服衆。”宋祁大致重複了一下。

“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宋祁想着怎麽樣才能讓自己表現地像是找茬的，而不是來替江愈出頭的，萬一連累了江愈多不好。

“按照我們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班幹部的主要職責是為同學服務對吧，那為什麽評選優秀班幹部的标準不是他為班級做出的貢獻，而是成績？

那麽好的成績評什麽優秀學生幹部啊，應該去評三好學生。還是因為這是市級獎項，所以就不一樣了？”

“你別胡說，優秀學生幹部的候選名單是我定的，不是徐琳琳自己報上來的。”成年人總對于某些方面的事情比較敏感，在江愈還沒反應過來其中因果關系的時候，朱老師已經為自己喜歡的學生做解釋了。

宋祁其實也沒有刻意指責誰虛榮的意思，他只是氣不過。

朱老師則覺得初中生不應該懷抱着這麽功利的想法，開口教育起了宋祁：“宋祁，你怎麽能這麽想自己的同學，你這個想法，太社會化了。我應該找你家長好好談一談。”

宋祁嗤笑一聲：“你去，你随便去，看到時候誰教訓誰。”按照宋章文做生意的性子，沒準還會懷疑是班主任收受了賄賂。

“不過現在我們的話題是，老師你覺得好的學生幹部，更重要的是他的工作能力，這句話對嗎？”宋祁沒耐心和朱老師繞着關于培養學生純潔心靈的主題交談，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朱老師吐了口氣，耐下性子：“對，你要說什麽？讓我把優秀學生幹部的獎項還給江愈？江愈，這獎你覺得你能拿嗎？”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江愈頓時緊張起來，他無措地晃晃手：“老師，我不是。”

看到江愈紅着眼眶的慌亂樣子，宋祁徹底火了：“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聽不懂我就教教你：優秀學生幹部，憑工作能力評。你的學生不懂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

你懂，你甚至知道江愈票數那麽低就是因為工作負責得罪了別人。

那不是應該由你這個做老師的去教教他們，什麽叫做區分個人情緒與事實？什麽叫做公正客觀！

而不是到這裏，找江愈，叫他提高成績，去符合那群王八蛋的錯誤标準。

你，聽懂了嗎？老師。”

宋祁的話讓朱老師愣在了原地，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班主任剛才突然拖了江愈下水，宋祁索性也沒有什麽藏的心思了。擡手搭住江愈的肩膀，宋祁做出了哥倆好的樣子，一邊帶着江愈離開，一邊對班主任說道：

“我沒你想的那麽心靈純潔，江愈也沒你想的那麽處心積慮。

你要是覺得初中生就該什麽都不懂，那一視同仁些，不要覺得第一名就真的什麽都不懂，成績不怎麽樣的就心思深沉。

今天我站出來的原因，随便你怎麽想。

但所謂不成熟的初中生，就是無論面對誰，都會為自己重視的人站出來。朱老師你成年太久大概是已經忘記這種感覺了。”

宋祁就這麽護着江愈離開了學校，離開校門的時候，他聽到了江愈強忍的抽泣聲。

“對不起。”江愈低着頭，抹了一把眼淚，“莫名其妙就哭了，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