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朝堂口舌
三日前,南陵大軍順利抵達大夏國都安然,太子韓廷琦領着文武百官在城門口隆重迎接。
沿途街道,被巡衛軍重重封鎖,百姓們也只能站得遠遠的,心中默默欽佩戰神歸師。
皇家獨有的黃色轎碾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尊貴男子在太監的攙扶下,自信落地,一身淡黃色緞袍,金絲滾邊,繡着蛟龍的圖樣,廣袖袖邊是暗雲的缂絲花紋,腰間系着月白色束腰,細滑的烏絲被素色的羊脂玉簪束起。
看着挺溫潤的一個美男子,眼眸中卻盡是狡黠。
他,便是大夏太子,韓廷琦。
見一身戎裝的将軍帥氣跳下馬,他主動迎上前,抿唇微笑,“恭迎四皇叔凱旋而歸。”
“太子嚴重了,您是大夏儲君,豈能用“恭迎”二字來自降身份,真是折煞我了。”
“四皇叔不必過于謙虛,在公,您是社稷功臣,在私,您是本宮的長輩,不論如何,絕對當得起這二字。”
話雖如此,但韓廷琦的眼眸中,依舊夾雜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皇爺爺生有四兒,他的父皇韓庭烨是皇後嫡出,又是長子,承蒙皇天眷顧,自小德才兼備,所以十歲便立為太子。
二皇叔韓賢寧,出身最差,雖是皇爺爺醉酒後寵幸的一名女官所出,卻心思敏捷,文武雙全,表面上和顏悅色,實際和父皇分庭抗衡。
三皇叔韓唯暝,是毓妃所出,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體弱之症,為人閑淡,清風和月,沒什麽野心。
至于四皇叔韓翊宸,他是皇爺爺一生中最鐘愛的蘭妃所出,明明文韬武略,卻有一副霁月清風的模樣,最是讓人捉摸不透。據聞十五歲上戰場時,殺叛将,斬奸細,居然能臉不變色,毫不心慈手軟,一點也不像剛出茅廬的新兵蛋子。
有時他會想,若不是皇爺爺駕崩時,四叔年紀尚小,父皇的太子之位……會不會易手呢?
這個只比他大上幾歲的男人,兒時還時常在一起玩耍,像親密無間的夥伴一樣,如今人越長大,越是物是人非,到底還是生了芥蒂。
經過中央大街,浩浩蕩蕩的隊伍經過永和門,齊齊進入雄偉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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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處,一個丫環領着自家小姐,一直追到了宮門口。
“小姐,我們該回府學女紅了。”
“有什麽關系嘛,爹爹進了宮,想必很晚才會回來,他沒空檢查我功課的。”
少女一身粉色錦服,此刻臉上露出很明顯的女兒家嬌羞。她的腰間系着一個手工精制的香囊,然而,并不出自自己的手筆,而是身旁的丫頭所繡。
這個天生麗質,楚楚動人的女子,便是戶部侍郎杜天樞的寶貝千金杜青瀾,她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叫杜嚴明。
自懂事以來,就聽聞四王爺不僅骁勇善戰,還霞姿月韻,再加上自己母親和四王爺母妃曾有過聯姻的約定,所以立志要嫁給他,成為宸王妃。
如今傾慕的男子凱旋而歸,自然要來一睹風采。
只可惜,只能看到轎碾,卻見不到人。
金銮殿中,身穿龍袍的中年男子正經端坐在寶座之上,接受百官叩拜。
“臣弟不辱使命,終令南蠻小國俯首稱臣,此乃我大夏之光。”韓翊宸俯首作揖恭賀。
韓庭烨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這些日子,真是辛苦四皇弟了,朕給衆位将士準備了宮宴,晚上,大家可一定要好好熱鬧一番。”
話音剛落,兵部尚書唐宇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鞠了個禮,“皇上,臣收到消息,說四王爺擅離職守,心思不純,大部隊還未開拔,就私自回京。”
“哦,竟有此等事?”
“臣也是聽聞大軍中臣的一個舊部屬所言,絕不敢有半句欺瞞,請皇上明鑒。”
韓庭烨目光一瞥,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四皇弟,示意他解釋。
不遵照朝廷的旨意,私自離開部隊,這可是大罪。
若敵軍反撲,主帥卻不在,豈不是陷大軍于危難之中?
聞言,韓翊宸皺了皺眉頭,他回京之事,極為隐秘。除了親信石硯,也就幾個暗衛知道。對方對他的行程了若指掌,看來大軍中被唐宇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
或許,行刺一事,就是他搞出來的。
唐宇跟韓賢寧走得很近,兩人狼狽為奸,也不意外。
為今之計,只能反客為主。
好在之前與大部分彙合後,石硯查出了不少唐宇的奸細,正好拿來當墊背。
韓翊宸一個眼神,副将齊越會意,當即上前。
“唐尚書,您所說的舊部下,具體指誰?說的這樣含糊不清,如何讓人信服,可別中了奸人的歹計,污蔑了四王爺的賢明才是。”
唐宇冷眼放去,嘴角翹起一抹笑弧,“我自然是确認過的,此人便是南陵大軍中的崔校尉。”
“你确認是崔校尉?”
“自然,我好歹是兵部尚書,豈能當衆诓騙你不成,你若不信,可傳他求證。”
齊越手一揮,冷傲拒絕,“不必,此刻,你的這位舊下屬崔校尉,剛剛被送往了刑部大牢,我正想禀明皇上,他該如何處置?”
“齊越,你放肆,崔校尉勇猛過人,為我大夏殺了不少敵人,沒功勞也有苦勞,他到底是犯了何罪,落得個如今這般田地?”
“他啊,說出來你也許,簡直罄竹難書。
從南陵到安然,這一路上嚣張跋扈,沒少強搶小販物品。
前兩日更過分,居然調戲一位州官家的小姐,鬧得人家自殺,還好最後救回來了。
四王爺得悉後,徹查了這個崔校尉,發現他與不少官員私下都有往來,并且收了多家錢,買賣四王爺的消息。為了謀取暴利,甚至不惜散播一些無中生有的假消息,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齊越說得理直氣壯,條條有理,令唐宇不禁瞠目結舌。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高臺寶座上的男人,見面色冷凝,吓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臣識人不清,差點兒誤會了四王爺,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既然是誤會,解開便好。”
韓庭烨的目光中閃着狡黠,四皇弟一向最敬重夫子秦墨,前些日子,夫子重病,還好後來化險為夷。若四皇弟為了見夫子最後一面,在沒有朝廷傳诏的情況下私自回京,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他能全身而退,那……便賣他個人情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