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雙更)
033
蕭寶明微微一笑, 據理力争, 只是态度更為懇切、柔和,“臣妾也是為皇後娘娘着想。今日這般行事, 可說是殺伐果決, 也可說是決絕武斷吧?如此一來, 讓人誤以為哪種謠言屬實, 甚至于……誤以為戳到了皇後娘娘的痛處——那可怎麽好啊?”
“誰這樣誤會, 只管與本宮言明。”許持盈語氣漠然。
蕭寶明迅速轉動腦筋, 許持盈卻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長公主若是認為這等風氣該縱容, 該捕風捉影大肆查證,好說。不瞞各位,你們每一個在閨中來往的人——不限男女,本宮一清二楚。”
語聲微頓, 許持盈對蕭寶明凝眸, “你大婚前後來往過的男子, 尤其被傳過閑話的男子,本宮亦是如數家珍。”繼而抿唇微笑, “對不住了。”
這不是她有先見之明, 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危言聳聽。她篤定, 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能不心虛。
在适當的時候為上選的一種手段而已。
嫔妃皆變色。
蕭寶明亦是神色一僵。
淑妃先沉不住氣了,強笑着對蕭寶明道:“下人嘴碎,就該當下處置掉,長公主何必往前朝扯?後宮不得幹政, 皇後娘娘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長公主怎麽就還沒明白呢?”她生怕許持盈跟自己來捕風捉影那一套,便分外惱恨引得許持盈生出這心思的人,偏生還不能發作,臉上的表情就分外古怪。
淑妃一帶頭,別人連忙附和。這年月風氣開化,女子與男子見面、切磋學問都屬尋常事。許持盈如此,別家閨秀亦如此。
許持盈承受過的流言蜚語,她受得起,無所謂,別人可沒她那麽心寬。
況且這位皇後娘娘在閨中就行事狠辣,別人望塵莫及,到了宮裏,貴為皇後,想整治她們,還不是易如反掌麽?
一時間,蕭寶明被一幫女子态度柔和謙恭地群起而攻之。
許持盈笑微微看戲,直到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殿中這才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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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仲麟進門看到殿中情形,心頭訝然。文鴛趕去通禀的時候,并不知道因何而起,便只說正宮有事。這樣的陣仗,不在他意料之中。
許持盈起身行禮,站到一側,把座位讓給蕭仲麟。
“平身。”蕭仲麟負手走到許持盈跟前,端詳片刻,落座時柔聲問道,“怎麽了?”
許持盈自是不能與他一般随意,恭聲回話,簡明扼要地講給他聽。
蕭仲麟望着跪在地上的靜嫔、馮嬷嬷,揉了揉下颚。
許持盈看得出他有些疲憊,雙唇有些幹燥,示意甘藍上茶。
“皇後與平陽郡主自□□好,因此與攝政王相識。裴顯铮曾在相府借住,他的意中人是一官家閨秀,朕早就知情。”蕭仲麟語氣和緩地為許持盈辟謠。
許持盈聽了難免意外。他說的關乎裴顯铮的事,她都聞所未聞。
她都如此,別人更不消說。蕭寶明再不能強行維持鎮定,面色微微發白。
蕭仲麟擡手揉着後脖頸。方才練習騎射很盡興,到這會兒才覺得周身都有些酸軟。他凝視着馮嬷嬷,“這奴才為何還在此處?”
話音一落,翟洪文與影衛會意,合力将馮嬷嬷拖出正殿。
甘藍捧着一盞茶,走到許持盈近前。許持盈接過,轉手遞給蕭仲麟。
“靜嫔,”蕭仲麟接過茶盞,呷了一口,“除去皇後賞的三十板子,降為貴人。”
靜嫔,不,靜貴人擡眼望向蕭仲麟,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知不知道,這樣做意味的是為了皇後拿言官之女開刀?所謂的後宮不可幹政,自欺欺人的說法而已,皇帝充實後宮的一個目的,不就是為了平衡穩固朝綱麽?
蕭仲麟道:“帶下去。”随後,他沉默了一陣,專心喝茶,期間偶爾看一眼衆嫔妃。
三妃之外,還有德嫔、賢嫔、莊嫔、李婕妤、葉昭儀和包括靜貴人在內的三名貴人、兩名選侍。
也就是說,算上許持盈,目前後宮共有十四名女子。
除了許持盈,十三名出身不同的女子,都由太後做主進宮。
有那麽一瞬,他想,先帝是不是料定了這種局面,才執意選擇許持盈做自己的兒媳婦——這樣的局面,也只有胸有城府、果決狠辣的高門女子才能應對。
喝了小半盞茶,他才放下茶盞,問蕭寶明:“皇後準你在慈寧宮小住盡孝?”
蕭寶明連忙行禮稱是。
蕭仲麟語聲一沉:“你就這樣報答皇後?”
“皇上容禀,”蕭寶明委婉地辯解,“那下人也不知被誰挑唆,竟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臣妾便想查個水落石出,将嚼舌根的人一網打盡,怎奈言不及義,倒讓皇後娘娘誤會了。”
“管教無方,且不知反省。”蕭仲麟語氣更冷,“日後朕再聽說這等閑話,為你與趙家是問。”消滅謠言的根本,是控制住造謠的人。
蕭寶明稱是,語聲有些沙啞了。
“太後本就不舒坦,你進宮來不知好生服侍,反倒讓慈寧宮生出這等是非。皇後待人寬和,朕卻不能袒護于你。”蕭仲麟說出對蕭寶明的發落,“即刻離宮。往後有心,每日到慈寧宮請個安也就是了。”
風風光光進宮來,當日就灰溜溜地被攆出去——這臉可是丢大了。
因着先前蕭寶明引發的驚惶,不少嫔妃很有些幸災樂禍。也有人在心裏品着蕭仲麟那句“皇後待人寬和”,當真是啼笑皆非。
蕭寶明作為被發落的人,比誰都更明白輕重,當即跪倒在地,“求皇上開恩……”
蕭仲麟卻冷聲斥道:“下去!”應付這些女子大半晌,他不耐煩了。
蕭寶明在嫔妃注視下離開時,白皙的面容漲得通紅。
末了,蕭仲麟站起身來,俯視着嫔妃,語氣涼涼的:“若再有搬弄是非、辱沒皇後清譽之事發生,朕絕不姑息。馮嬷嬷的下場,便是作祟小人的歸處。”
衆人齊聲稱是,告退出門之際,才有人反應過來:皇上那些話,分明是只針對皇後,那麽,日後別人要是陷入皇後今日的風波,在他,是不是就另當別論?
只說這一點,他比皇後對她們還歹毒。
是太偏心,是對皇後的信任寵溺,還是刻意在言辭間留了三分餘地?
一場風波過去,蕭仲麟剛要與許持盈說說話,蘇道成與梁攸求見,前者要禀明今日錦衣衛所知的比較重要的消息,後者則要請示暗衛內部一些人員的任免——他要放開手徹查宮廷,擋路的留不得。
蕭仲麟當即起身,對許持盈道:“晚間再與你說話。”
許持盈則是欲言又止。
“嗯?”他不解。
“沒什麽事。”許持盈瞥一眼随侍在側的宮人,恭敬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蕭仲麟反倒更為好奇,卻不是追問的時候。
·
攝政王府,後花園中衣香鬓影、珠光寶氣,身着各色錦袍的男子點綴其間。
宴請自上午便開始了,由郗明月一手操辦。
賓客雲集,絕不是不是郗骁對沈令言說過的那樣。郗明月想讓沈令言在這種場合散散心,和自己說說話,再有就是心存一絲僥幸:令言姐與哥哥若能偶爾碰面,說說話,誤會說不定就能解開了。
偏生哥哥跟她搗亂,居然命剛回京的賀知非赴宴,弄得她反倒害怕沈令言會來。
郗骁獨坐在聽月樓三樓的廊間,幾上有佳肴,手中有美酒。
聽月樓建成,匾額挂上的那日,明月好笑不已,說聽月這個詞兒不通吧?
他就說那是你不懂這個詞兒的韻味。
有人跟他說過,有月的夜,大多流雲慢舞、清風徐徐,置身于屋頂、樓上,可以聽到花瓣、樹葉落地,偶爾還可聽到流水潺潺。
好美。她說,月色不單要賞,更要聽。
那時,他陪她在屋頂上吹冷風,聽她說完,摟緊了那纖細柔弱的身形,說等我給你建一座聽月樓,餘生陪你賞月、聽月。好不好?
她說好,謝謝。謝謝你,阿骁。
謝謝。她對他說過最多的是謝謝,和再等等我。
他等,一等再等。
只是,還能等多久?
若是壽數不長,只能活個四五十歲,如今半生已過。
若是英年早逝,三十來歲就赴黃泉,只剩幾年光景。
總不能落個死不瞑目終生抱憾的下場。
郗骁喝一杯酒,再斟一杯。
王府一等侍衛姚烈引着賀知非走進聽月樓,靴子踏在木樓梯上,發出輕微而渾厚的聲響。
一樓是待客的廳堂,二樓是宴息室、書房,三樓室內則是空無一物,有着叫人覺得突兀的空曠。
姚烈躬身示意賀知非去走廊。
賀知非颔首走過去,看到了郗骁。這位王爺頗受蒼天眷顧,南征北戰、烈日狂沙不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最多是戰捷回京時面容變成荞麥色,過不了多久,便又恢複成養尊處優的白皙瑩潤。
這一刻身着玄色常服的郗骁坐在那裏,若是忽略掉懾人的氣勢,便是黃昏小樓獨酌的一位翩然貴公子。
郗骁也正凝眸打量着賀知非,是容顏俊逸的男子,有着文人的謙和、清雅,而非他反感的酸腐相。
賀知非行禮,謙而不卑。
郗骁指一指對面的園椅,“今日不需拘禮。坐。”
賀知非道謝、落座。
郗骁給賀知非斟了一杯酒,态度溫和:“特地請你過來,是要跟你交個底。今日你若是不能知無不言,日後少不得要開罪你。”
“王爺言重了。”賀知非客氣一句,直言問道,“敢問王爺所指何事?”
郗骁的脾氣、做派,官員大多有所耳聞。他挖苦、責罵的,都是他看重的、不見外的人,說罵誰是看得起誰并不為過;他溫和有禮、公事公辦對待的人,都是與他不相幹的人,這類人要是惹毛了他,他還是不屑數落責罵,直接就下重手懲戒。
賀知非被調回京城,他知道是郗骁促成。有些人滿心以為他要飛黃騰達了,可他清楚,自己回京的日子定是舉步維艱。
郗骁從來不會在明面上做這種事,此番破例,不定是為了怎樣要人命的原由。
“你與沈令言的成婚、和離。”郗骁語速很慢地給出答案,鳳眼定定地凝住賀知非,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郁、沉冷。
“那些是非,下官無可奉告。”賀知非直言回絕,“那是下官的家事,亦關乎沈指揮使,下官與任何人都不會提及只言片語。”
郗骁并不意外,“料到了。我也跟你交底了,開罪到你頭上的時候,別意外。”
賀知非面色一整,“王爺意欲何為?”
“我最頭疼的地方就在于,”郗骁牽出殘酷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賀知非開始擔心自己的家族。
“喝了這杯酒,你便可以回府,籌謀應對之策。”郗骁對賀知非端杯。
賀知非即刻端杯,一飲而盡,道辭離去。
姚烈走到郗骁近前。
郗骁道:“動手。照章程行事。”
“屬下明白。”姚烈疾步而去。
又喝了兩杯酒,郗骁望向樓下,見明月正笑吟吟地請賓客到就近的花廳用膳。不知怎的,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揚起臉來,先關心地探究他的神色,再給他一個璀璨的笑,打手勢問他要不要去應承賓客。
他回以一笑,再搖一搖頭。該來的人沒來,他去做什麽?
明月理解地颔首一笑,轉身繼續應承近前的幾位貴婦,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處。
今時今日的明月,多虧了持盈。
那一年,雙親先後離世,對于他和明月而言,幾乎是滅頂之災。
太難過了。他不論怎樣,都要撐着一口氣,擔負起肩上的責任。
但明月還小——介于懵懂和明事理之間的年紀,無法接受巨大殇痛的時候,實在是難以開解。
他面對着全然崩潰的妹妹,束手無策,自己都被帶的要崩潰了。
你面對着一個人,她能給你的只有眼淚、哀傷、抱怨甚至無名火、被遷怒,就算你是她最親的人,也難以長期承受。
是持盈陪明月熬過了那一段。
小小的、淘氣的女孩,因為好友的殇痛忽然懂事起來,對他說阿骁哥,我來陪着明月,你去忙別的事。
一日一日,早間去,晚間回家,明月的哀傷、眼淚逐日減少。
身負武職,有戰事便要奔赴沙場,不似文官必須丁憂。第二年,他要離京随軍平亂,他要用戰功維系住郗王府的榮華,要用榮華保住妹妹的前程。
臨走時,最不放心的就是明月。
持盈說,阿骁哥,你要是放心,就把明月交給我和哥哥,我們不會讓她受欺負。
他就笑着拍拍她的頭,說好,我不在家的日子,郗王府的半個家,由你來當。
她又說,哥,你千萬好好兒的,毫發無傷地回來。
他笑着點頭,說我會的,不但要毫發無傷,還要建功立業,不然日後怎麽護着你和明月?
回到家的時候,明月已不再是他看怕了的脆弱悲戚模樣,多了一份冷靜沉穩。
兄妹促膝談心時,明月說起了種種是非。
雙親一走,戰事又總有反複,郗王府陷入風雨飄搖,便有好事之人內宅外院地找轍添堵。
她起初懶得與人争,持盈卻看不了,指着她的額頭訓,說你哥在外出生入死,除去報國安民,為的是給你賺個好前程,可你就這麽沒出息?你要是打定主意做軟柿子,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在軍中混日子就行,不用那麽拼命。而且我也要跟你斷交的,郗明月,你可想好了。
她聽了就哭,說我知道,可是不知道怎麽辦。
持盈就給她支招,說你派人給皇後娘娘遞話,你是她的親侄女,她不管為什麽,都得護着你。被欺負的狠了,你就去找皇上告狀,皇上就算只沖着心疼你哥哥,也會發落那杆子閑人。
她說那叫個什麽事?在外人看來是狐假虎威。
持盈則說放着捷徑不走的是傻子,哪一日你和阿骁哥被皇室牽連,皇室可不會覺得虧欠你們。
她沒話好說,只得照做,果然立竿見影。
王府內外消停了,持盈又給她安排了好多事,女工、茶藝、棋藝、算賬,跟她一起學。
幸虧有持盈。明月提及那一段歲月,總是這樣說。
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恩情并不一定是誰替誰擋刀、承擔罪名。
阿骁哥,往後再不會有人這樣喚他。鐵算盤、小算盤都打得分外精刮的持盈妹妹,已經做了皇後。
想起她一點點大,和明月圍着他團團轉要禮物的情形,想起自己點着她們的鼻子、拍着她們的小腦瓜恨聲恨氣訓斥的情形,溫暖,又悵然。
她們長大得太快了些,都沒給他時間轉變成溫和耐心的哥哥。
郗骁噙着微笑,再為自己斟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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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仲麟回坤寧宮就寝的路上,琢磨着蘇道成提及的一事:趙習凜此次在外,物色了幾名官家閨秀,原本是要帶回京城,但不知何故,半路陸陸續續把人送回家中,只留下了兩個。
蕭寶明随行,趙習凜沒道理也沒膽子給自己充實後宅。
這件事讓他想到的是寧王、符錦——寧王當初是如何物色到符錦的?寧王會為這種事親力親為,逐個相看篩選麽?
或許那些女子只是為趙家子弟、親眷物色的,甚至是得了太後的吩咐給郗骁篩選的——在這些成為事實之前,該懷疑、警惕。
所以,他讓蘇道成繼續留意,末了,又淡淡地說一句“這些事,不必隐瞞攝政王”。
蘇道成先是習慣性地稱是,随即訝然,之後釋然,末了微笑。那樣豐富的表情,倒讓他雲裏霧裏了一陣子。
蕭仲麟進到東暖閣,得知許持盈正在沐浴,便也喚人備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要到今日,他才真正感覺原主的身體生命力複蘇,感覺自己是腳踏實地地迎來了新生涯。
很微妙的一種感覺,病痛就是有這種作用。
步入寝室,坐在妝臺前的許持盈即刻遣了木香,起身行禮。
蕭仲麟訝然,扶起她時笑問:“生一場氣,跟我都生分起來了?”
“沒有。”許持盈微笑,“是有個不情之請,怕你怪罪。”
蕭仲麟握住她的手,“什麽事?只管說。”
許持盈眨了眨眼睛,眼神複雜地看着他,“今夜,你得去別處就寝。”
“原因呢?”蕭仲麟問。
“……”許持盈低下頭,輕輕搖着他的手。
“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蕭仲麟心頭若有所覺,輕輕抱住她,啄了啄她的唇。
“我小日子要來了,不是今夜就是明早。”許持盈按捺下心頭的不自在,“你真得去別處。”
蕭仲麟這才明白她傍晚為何欲言又止,問:“這跟我去別處有什麽關系?”
“不能留在這兒,”許持盈給他擺道理、講規矩,“晦氣、不吉利。若是被嫔妃知曉,恥笑我明知故犯不說,還會笑你由着我狐媚惑主,太監們則會擔心你損了陽氣……”
蕭仲麟蹙了蹙眉。規矩規矩,吃飯要講規矩,睡覺還要講規矩,煩死了。況且小日子早一天來晚一天來,正宮想瞞誰不是輕而易舉麽?
許持盈後退兩步,再度行禮,“臣妾恭請皇上……”說到中途,身形被他撈起,她咬住唇,忍着沒出聲,心跳的卻急了。
“大半夜的,你就忍心把我攆出去?”他沒好氣地數落着她,“什麽都好,就這一板一眼地做派讓我起急上火!”說到這兒,走到了床前。
許持盈看他面色不善、語氣惡劣,料定他會把自己扔到床上,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蕭仲麟瞥見她緊張的神色、本能的舉動,心生笑意,動作不輕不重地把她安置到床上,故意繼續對她虎着臉,“真忍心?你要我去哪兒睡?”
許持盈仍舊抓着他的衣袖,神色掙紮地看着他,末了,弱弱地道:“說來說去,不是怕你說我不曉事麽?”
“沒良心,十足十的小混帳!”他蹙眉,指關節敲在她額頭。
許持盈連忙側頭躲閃,與此同時,唇畔綻出理虧的笑容。
他發作她,她心中非但不惱,反覺微甜。這是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持盈:我家夫君今日給我撐腰了,開心。
皇桑:我家媳婦兒是天生擰巴還是還不相信我喜歡她?桑心╭(╯^╰)╮阿骁:我要搞事情。
令言:我正在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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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大部分寫着很舒服,沒壓時更新也值得慶祝下。紅包準備好啦,趕緊來聊聊天兒吧,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