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謠

第25章 ☆、冰釋前嫌

“我求你別跟着我了！我還在灑掃呢！”敖蔚一邊向我讨饒，一邊奮力地揮着掃把。天宮的地上根本沒有灰塵，她只是随意又暴躁地裝個樣子，借此來驅趕我。

我瞪着眼睛盯着她，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口中執拗地道：“上神讓我來找你。”我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上次昙青咬得太狠了，我的嘴唇現在一動就疼。

說着，我又想起了昙青的那句：“去找你的九公主吧！”便是越想越生氣。

自那夜後昙青對我說出了這話，我便一直緊緊跟着敖蔚。其實我也并不想跟着她，只是想故意氣一氣昙青。她竟然那樣誤會我，還把我推到別人這來！我忍不了！

敖蔚一開始見我跟着她，也并不十分在意。可這過去好幾天了，我依舊沒有放棄，她去哪我便跟着去哪。她終于開始不安了，開始趕我走。

“我求你了，你到別處去吧！別再跟着我了！”敖蔚丢下了掃把，拱手彎腰對我說着。

我也十分固執：“這是上神的旨意。你不喜歡，同上神說去！”

敖蔚幾乎要哭了：“你倆鬧別扭為什麽扯上我！”又道：“她是我爹的姑奶奶，我能同她說些什麽？要說你自己去說！別拿我當擋箭牌！”說罷，她轉身就要走，我卻又跟了上去。

敖蔚站住了，我似乎能感受到她背對着我偷偷翻了個白眼。她轉過身來，問我：“你想不想和她重修于好？”

我繼續嘴硬道：“上神說……”

“你少來！”敖蔚粗暴地打斷了我。

這些龍族可真是蠻橫！

只聽敖蔚接着道：“你要是想和她在一起，你就聽我的，我幫你！”她說着，扔了掃把，雙手交叉抱胸看我。

我瞬間服了軟，開始嬉皮笑臉：“公主真是心善。”

有人幫我出謀劃策，我何樂而不為呢？

敖蔚看着我，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對我道：“第一，不要再緊緊跟着我！你這輕薄之徒，萬一喝多了酒又發瘋，我可不會手軟了！”

“好的好的，”我一邊說着，一邊向後退了三大步，離敖蔚遠遠的，又問她，“這樣可以了吧？”

敖蔚看了下距離，點了點頭，又是一笑：“接下來我說的這些，你可要記好了。”

我點頭如搗蒜：“你說，我記着。”

敖蔚一笑，道：“我聽思棋和念靈兩位說，你是個膽大心細臉皮厚的。”

我一愣：“啊？她們這麽評價我啊？”

“你先別管這些，”敖蔚擺了擺手，示意我別打岔，“我要你把臉皮厚變成不要臉！”

我忙回了一句：“诶，你怎麽罵人呢？”

敖蔚無奈搖頭，道：“你呀，有的時候還是太不懂了。對付上神這種天天端着的人，怎麽能太顧着自己的顏面呢？你看思棋和念靈謹小慎微四千年，上神可曾對她們說過什麽熱乎話？你看你一來，厚着臉皮去巴結讨好她，上神不就對你多看了幾眼嗎？如今她端着架子，你也不肯低頭，那你倆這麽一直對峙着肯定是不行的，但你若故技重施用以前那種讨好她的辦法，她肯定會膩的。不如下一劑猛藥，刺激刺激她，總比現在要強上一些吧？”

我聽了，深以為然。不曾想敖蔚說的還有幾分道理！只是，讓我不要臉地去勾搭她，我便會想起她一點不顧我感受地對待我，心裏就還是過不去這個坎。

唉，好容易過了岐靈的坎，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沒想到過了這個坎前面還有一個坑！

敖蔚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失望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有多少能耐呢！原來也是個外強中幹的。”

我瞬間被點燃了鬥志，對敖蔚道：“你可別小瞧鳥！”說罷，我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轉身就走，找昙青去了。

敖蔚看着我的背影松了口氣，她總算擺脫了我。

不多時，我便到了昙青的寝殿門口。

“青青――”我一邊喊着，一邊就要進門，可我剛要踏過門檻之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道屏障。我沒收住腳，一下子踹在這屏障上，登時疼得直叫喚，還險些向後栽去。

“青青……”我委屈地喚了一聲，一瘸一拐地就向她的窗子方向走去，想探進去看看她。可我還未到窗前，便聽見了窗子被粗暴地關上的聲音。

看來她不止是對我粗暴，對窗子也沒好到哪去。

我呆呆地看着那被關上的窗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太過分了！”我終于忍不住，氣沖沖地對着那窗子喊了一句，然後扭頭就走。

明明是她胡思亂想，是她吃了飛醋，是她粗暴地對待我！怎麽弄得好像我對不起她一樣！

雖然吧，我吃醉酒認錯人的确不可饒恕，但是她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想着，我就大步流星地向我自己的房間走着，并且暗自決定：她不找我，我便不找她！

可我沒走幾步，便被敖蔚攔住了。

“羽徵姑姑這是要去哪啊？”她陰恻恻地笑着，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一這樣假模假樣地喚我，便準沒好事！

“回房。”我言簡意赅。

“哦？回哪個房？”

“我自己的房！”我理直氣壯。

敖蔚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對我道：“你應該去上神的房！”

我跺了跺腳：“你這麽積極，你去啊！”

敖蔚沖我“呸”了一聲，道：“你快點去找她！不然你二人不和好，我也沒有好日子過。我還要在這待四百多天了，我總不能讓我爹的姑奶奶天天對我冷臉吧！”說着，又催促我：“快去！快去！”

我委屈極了，蹲在地上，低着頭道：“她不讓我進去！她連窗子都不給我開！”

敖蔚想了想，眼睛一轉，拉起我就走。

“诶诶诶，你幹什麽，女女授受不親！她看見了會誤會的！”我忙低聲叫喊着，還不停地拍着她手，想讓她松開。

“那你就變回真身，鑽進我袖子裏，”她也氣鼓鼓地說着，“你把氣息藏好，我偷偷把你帶進去！我好歹是東海九公主，她會給我留些情面的！”

我轉念一想：也是。

然後我瞬間變回真身，鑽進了她袖子裏。

在敖蔚的袖子裏時，我扭頭看着自己紅尾巴，忽然想起來一事。

敖蔚正走着，忽然感覺袖子裏似乎有一些騷動，便皺了眉，拍了拍袖子問我：“幹什麽呢？”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抓癢。”

敖蔚便沒再理會我。

沒一會兒，她便到了昙青的寝殿前。

“敖蔚拜見上神。”我在袖中聽見敖蔚這麽說着，忙屏住了呼吸，斂住了靈力，不肯讓昙青察覺。

“你來這做什麽？”昙青問。

敖蔚低了頭，道：“掃地。”

“本尊這裏不需要你來掃地，你去別處吧。”昙青淡淡地說着。

“上神。”敖蔚一甩袖子，故意把我甩在地上。她忙忙地走上前去，腳步又急又快，完全掩蓋了我摔在地上的聲音。再加上她這一聲上神喊的，着實是一個完美的掩護。

我在地上打了個滾，躲到了隐蔽處藏好了。只見敖蔚走到了昙青面前，又行了一禮，低頭道：“上神是在怪罪敖蔚嗎？”

昙青背對着她，答道：“本尊為何要怪罪于你？”

敖蔚忙道：“既然上神不怪罪，那敖蔚就放心了。敖蔚只擔心，兩千年前的誤會會讓上神誤會。如今看來，倒是敖蔚多想了。敖蔚就不打擾上神清修了，敖蔚告退。”說罷，她便忙忙地退了出去，給我留足了和昙青獨處的時間。

我看見昙青坐在窗邊，推開窗子向外看去，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我不想再等了！要麽要臉，要麽要人……我選擇要人不要臉！

“青青！”我喚了一聲，化為人形，出現在她面前。

昙青并未有太多驚訝，她甚至看都沒看我，只冷冷地對我吐了兩個字：“出去。”

這個女人太冷漠了！

不對，她一點驚訝都沒有，那她肯定是察覺到敖蔚把我帶進來了！但她并沒有戳穿，那說明，她也想讓我留下來，她想聽我說話或者和我說些什麽……只是她端着架子，只得做出這樣不經意讓我鑽了空子的模樣！

哈，我可真機靈！

“讓我走也可以，”我忙奔到她眼前，跪坐在她膝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認真地看着她，“但有一樣東西你必須要收下！”

昙青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我。

我低了頭，有些羞怯地從袖中拿出一根紅羽，放在了她腿上，道：“我一直記着你說的話。”

昙青看着那紅羽，終于伸手将它拾起了。

我松了一口氣，也不枉我方才在敖蔚的袖子裏扭着脖子啄了半日才啄下了這一根。

“你把你唯一的逆鱗給了我，我應當知曉你的心意，可我還吃陳年老醋，小肚雞腸的，倒是一點都不負我鳥類的真身，但實在是委屈你了。至于敖蔚，那日我吃多了酒，眼睛不好使，竟然把她錯認成你，也實在是我的罪過。後來，我更不該故意氣你，天天去跟着她……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眼淚汪汪地擡頭看向昙青，但她還是老樣子，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我忙又低了頭，開始滿嘴胡說八道：“我犯了大錯！明明有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兒在我面前，我竟然還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實在是錯的離譜！我明明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白天想見你，睡夢裏也有你，可是前幾日偏偏效仿我那名為鴨子的同類，做出個嘴硬的模樣，我簡直罪無可恕！”我說着，一把抓過她的手往我臉上放，哭道：“你打我吧！我求求你打我！我心裏也好受些！”

我發誓這是我第一次說出來這麽欠打的話。

但我相信我的青青不會動手的！她頂多在我們親密的時候粗暴一些，這種時候她應該是不會真的動手的！

可我錯了，因為下一秒，她就動手了。

我只覺得臉頰一痛，是昙青順手捏住了我的臉。我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道：“青青，疼……哎呦……輕點……”

我雖那麽說着欠打的話語，可我本質上還是一只怕疼的鳥。

“不是你讓本尊動手的嗎？”昙青終于開了口，“本尊活了八萬四千年，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求本尊打自己！本尊倒要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竟能如此流利地說出這些話來！”

我欲哭無淚：這和我想的不大一樣啊！

但我不能輕易放棄！我一邊感受着她扯着我的半邊臉，一邊對她道：“你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就算你要拔光我尾巴上的紅羽也可以！我整個鳥都是你的，只要你別不理我，你對我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饴！”說着，我又扯了扯昙青的裙角，眼巴巴地望着她。

昙青一愣，手上的力度明顯松了幾分。我瞅準時機，忙從她的龍爪下逃離，然後站起身來一把抱住了她，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我好懷念抱着她的感覺。

她的真身雖是一條冷冰冰、硬邦邦的巨龍，但是，她的人身抱起來卻讓人感覺香香軟軟，根本撒不開手。

我緊緊抱着她，她并沒有推開我。我知道事情已成了大半了，我的青青在這些事上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前些日子我和她對着幹的法子無疑是火上澆油，只有如今柔聲細語放低姿态，才是正道啊！

想着，我不由得心中一動，有個更大膽的想法産生了。我微微離開她的身體，低頭看着她的面容，然後，我便放肆地對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事實證明，我貿然吻她，她并沒有生氣。上次在寒潭中，她是騙我的。

我盡可能溫柔地對待她，一寸一寸地品着她的唇，舌尖輕而易舉地闖進她的牙關，小心地逗弄着她。

我的呼吸慢慢變重，我感覺到她的手回抱住了我。她把我向她的方向拖了一下，我本是俯身吻她，如今卻莫名其妙地跨坐在她的腿上了。然後，她的手便不老實了……

诶，我記得本來是我掌握主動權的呀？怎麽如今看來，我反而被動了？

罷了罷了，不糾結這些，反正冰床上躺起來也挺舒服的。

紅羽便被放在窗邊了，随風輕顫。

作者有話要說： 鳥：我今天一定要睡到你！

鳥：诶？？？

鳥：哦這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