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謠

第21章 ☆、争風吃醋

回到天上時，天已經快亮了，而昙青還是立在那朵雲上等着我們。

“上神！”我喚了一句。

我和她形成了一種默契，我們在外時仍是主仆，唯有在房間獨處時我才會放肆地叫她“青青”。

青青，青青……只是念着這名字，我便幸福地想要發笑。

“回來了？”昙青見我們回來，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我們點了點頭。她卻轉了身去駕雲就走，道：“那繼續走吧。”

我和敖蔚不敢懈怠，忙追了上去。

今日的昙青分外奇怪。她飛得極快，根本不顧及我靈力低下飛不快，還是靠着敖蔚拉着，我才能勉強追上她。

“上神，”我氣喘籲籲地道，“你慢些！等等我！”

“有九公主幫你，本尊不必等。”昙青道。

我莫名其妙地從這話裏聽出了一絲醋意。

她在吃醋！

哈哈哈哈她在吃醋！

不過我确實讓她等得久了些，讓她等了一個晚上。她這樣高高在上的大神仙，屈尊降貴在雲端上等了一夜，被吹了一夜的冷風，着實有點說不過去。

到了鐘山天宮，思棋和念靈忙出來迎接昙青。見到敖蔚，不免又多問了一句：“這位是？”

昙青答道：“東海九公主，被罰在天宮內做五百年灑掃。”說罷，便看也不看我就進了門。

我忙對思棋和念靈道：“麻煩二位姐姐給九公主收拾出一間房子來！”說罷，便也顧不上理她們，忙追着昙青進了她寝殿。

“青青？”我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句。

昙青坐在窗邊，也不看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怎麽了？”

冷冰冰的，仿佛又回到了初見的時節。

我湊上前去，站在她身後，低下頭道：“對不起，我讓你等了太久了。”

“哪裏。”她只回了我兩個字。

我看着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忙轉個彎繞到她身側，對她道：“你想知道九公主對我說了什麽嗎？”

“不想。”她十分果斷地答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我便不說了，等到你想聽的時候，我再講給你聽。”

“出去。”她依舊撂下兩個字，依舊是看也不看我。

我一愣：這醋也吃得太厲害了吧！

我真的惹她生氣了。

她如今正在氣頭上，我還是不要在她面前晃，省得讓她煩。不如讓她自己先冷靜冷靜，等到晚上，我把花燈和小吃都放出來，再哄一哄她，應當就好了。

“那小妖，告退了。”我委屈巴巴地道了一句，一步一步退了下去。

可剛出門，我便被思棋和念靈圍住了。

“怎麽了？怎麽了？”思棋和念靈十分好奇我們去赴宴時發生了什麽。怎麽好端端的，帶回來一個東海九公主？

我把事情同思棋和念靈說了，只是隐去了我和昙青的關系和敖蔚與沅風不清不楚之事，随意地編了些別的借口搪塞過去了。

思棋聽了若有所思，卻又問我：“那廣寒宮是怎麽回事？”

“啊？”我有些愣住。廣寒宮之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了嗎？

念靈道：“有好事的仙家上門打探消息，問上神為何突然強奪了嫦娥的廣寒宮。我們也不知道其中緣由，只有把那仙家打發走了。”

我哭笑不得：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思棋又一臉好奇地向我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我：“上神當真為你冰封四海了嗎？”

我又是一愣，問：“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如今天界的消息傳得這樣快嗎？”

思棋指了指不遠處的宮殿，道：“東海九公主說的啊？”

敖蔚！

“她還說什麽了？”我黑着臉問。

念靈倒是實誠，道：“她還說你抱着上神脖子哭，還直呼上神名諱。”說着又問我：“你是不是就是因此才把上神惹惱了？我看上神都不理會你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念靈的問題，便又聽思棋問：“上□□諱是什麽啊？我們都還不知道上神名諱呢！”說着，思棋又拍了拍手，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問我：“對了！上神的逆鱗為什麽會在你那裏？”

我看着二人，唯有強顏歡笑。

念靈皺了皺眉：“你這表情像要吃人。”

“我的确想吃人了！”說着，我看向敖蔚寝殿的方向，然後撒腿便跑了過去。

敖蔚啊敖蔚，我替你隐瞞醜事，你怎麽倒一點不為我兜着？你如果要說，問問我也好啊！

我進敖蔚寝殿時，敖蔚正在打坐。她睜眼見是我，便問了一句：“怎麽了？怒氣沖沖的？”

“你為什麽要和思棋還有念靈說那些話？”我直截了當地問着。

“什麽？”她看起來十分疑惑。

“就……我和上神在東海龍宮的一舉一動……哎呀你為什麽要和她們說！”我紅着臉，問。

“啊！她們不知道你們的事啊！”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一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敖蔚十分無辜地看着我，道：“羽徵姑姑，不知者無罪。我看你二人那樣親密，以為她們也知道呢。若是給你添了麻煩，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我一時語塞，氣鼓鼓地看着她，可還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幹脆直接狠狠地踏着步子出門了。

這一天可真難熬。思棋和念靈閑了便要來問東問西的，昙青又不理我，敖蔚也是十分無辜的樣子……我無法，只得躲到了蒼玉靈桑下，寂寞地數着葉子。

好容易挨到天黑，我心想總算讓我逮到機會解釋了，便忙把思棋和念靈拉過來，對她們道：“兩位姐姐，有個忙你們一定要幫我！”

“什麽忙？”她們問。

“一會兒幫我把上神帶到正殿來！”我道。

思棋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你又想耍花樣巴結上神！”

我理直氣壯地反問：“是又如何？”

念靈笑了：“若上神能開心，幫就幫了。”說罷，便趕緊拉着思棋走了。她一邊走，一邊回頭對我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趕忙跑到了鐘山天宮的正殿裏，卻見敖蔚正在那。

“九公主怎麽在這？”我問。

“灑掃。”她也只回了我兩個字。

我顧不上理她，只是把袖子裏那些從人間采購的東西都變了出來，把那些花燈升起懸在了正殿的半空中，照亮了整個黑夜。又把那些小吃都整齊地擺放好了，就放在正殿的案幾上，裝了盤。

好容易布置好，我拍了拍手，笑問敖蔚：“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她答道。

我叉了叉腰，十分得意，仰頭望着這些花燈，炫耀道：“那可不？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

門外卻忽然傳來昙青的聲音：“本尊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

我回頭，卻見昙青正立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心頭一緊：不好！似乎這真的讓人誤會！

我忙擠出一個笑容，使勁推着敖蔚往外走，一邊推敖蔚一邊對昙青道：“上神說的這是哪裏話？正是時候呢！”

說着，我強行把敖蔚推出了門，然後順手便把昙青從門外撈了進來，又急哄哄地把門關上了。

昙青輕輕甩開了我的手，嘴裏念了一句：“蠻荒小妖，毛手毛腳的。”

我厚着臉皮笑了笑，又使了靈力，點亮了花燈。整個屋子一下子就被照亮了，到底都是花燈的影子。

花燈絢爛奪目，我瞧着有些高，她可能看不清，便又将花燈調低了些，讓花燈在半空中漂浮着，仿佛随水流動一般。我暗中催動冰珠，轉頭問她：“上神，這些花燈你喜歡嗎？”

她擡眼望向這些花燈，似有些出神，但卻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清了清嗓子，又湊近了些，柔聲喚道：“青青……”

“你昨天是去買這些東西了？”她卻搶先問我。

我點了點頭，忙道：“我知你喜歡這些花燈，去東海前沒來得及買，昨天便去人間買了這些。”說着，我又忙拉上她的手，引着她到了案幾前，指着那些糕點果子，道：“這些也是你在人間是愛吃的，我各樣都買了些來。你若喜歡，我再下界去為你買一些。”

她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說什麽，可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咽進了肚子裏，道了一句：“好。”

我輕輕拉過她的手，低了頭，道：“至于九公主……昨夜裏九公主的确和我說了這話……”我有些遲疑，我不知該不該在此時說這些話。

畢竟嚴格算來，我從前雖撩撥了一籮筐的姑娘，但眼前這個卻是唯一一個和我兩情相悅的。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尴尬的局面，我一下子便亂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她同你說了什麽？”她終于開口問我。

我低了頭，一五一十地把那些話都說了。說了之後，我擡頭看向她，有些緊張地道：“她喜歡男子，當年的事只是一個誤會。昨夜裏這個誤會已經解決了，我不想……不想……”

“你不想什麽？”她問我。

“我不想我們中間也有誤會。”我低了頭，總算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我聽見了她的輕笑聲。

一天了，她對我冷了一天的臉，她終于對我笑了。

“我們之間能有什麽誤會？”她開始不認賬了。明明不久之前她還對我說一些酸溜溜的話，如今開心了，便又把所有的過都甩到了我身上！

呵，女人！

我壯着膽子，一把抱住了她，笑着對她道：“難道你沒有吃醋嗎？”

“沒有啊，”她一本正經，“本尊今日只吃了魚，未曾吃醋。”

我看着她，色心又起，便悄悄在她耳畔輕聲道了一句：“可我想吃你。”說着，我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便肉眼可見地紅了。

紅透了。

可她看起來還是十分淡然，一手環住我的腰，問我：“你有那個本事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說着，伸手就要褪去她衣服，卻不想昙青迅速把我推開，然後一揮手打開了正殿的大門……

思棋和念靈從門口摔了進來，想來之前一直在倚門偷聽。而敖蔚遠遠地站在一邊看着這裏，一副事不關己但又好奇無比的模樣。

我震驚了：堂堂鐘山天宮，倒像是八卦天宮！

“偷聽上神說話，該當何罪？”昙青上前一步，看似無意地問着，但語音裏的威懾是顯而易見的。

思棋和念靈對視一眼。念靈紅了臉，還想解釋，卻不想被思棋一把拉住。只聽思棋道：“快跑啊！等什麽呢！”說罷便拉着念靈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敖蔚拿着掃把，恭敬地行了一禮，又裝作沒事人一樣地接着灑掃。

昙青無奈地一笑，又看向我。

我氣得直跺腳，嘟囔着：“壞我好事！”

她輕輕一笑，也不理會我，而是坐在了案幾前，自顧自地吃起了小吃。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生氣的龍和想開車但沒成功的鳥

鳥：？？？？整個鐘山天宮都在聽我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