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東海龍宮
我們到了廣寒宮,推門進去,直接去了寝殿。昙青又變出了冰臺,讓我坐了上去。
我端坐在冰臺之上,挺直胸膛,閉了眼,道:“可以了。”
我其實是有些怕的。
“放心,很快的。”她對我說着,便将手貼在了我心口之處,我只感覺心口一陣冰涼,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強行剝離……
好疼!
我痛苦地喊了一聲,努力地掙脫了昙青的法力,整個人向後倒去。
“羽徵!”她喊了我一句,接住了我。
我睜開眼,只看見她擔憂的神色,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怕疼……”
昙青皺了皺眉,問我:“是誰把這半衡玉玦放進你心口的?”
“是個大神仙,”我如實回憶道,“只是我不認識他。”
昙青心疼地為我擦了擦臉,因為疼痛我額間都是細汗。她對我道:“你可知,這半衡玉玦已經和你的心頭肉長在了一起。我若要取出這半衡玉玦,你便要受剜心之痛!就算取出了這半衡玉玦,你沒死也得少半條命了。”
怪不得這麽疼。
“我怕疼,那還是別取出來了吧,我如今這樣也挺好。”我笑了笑,可感覺自己仿佛連一點用來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看起來十分生氣,對我罵道:“你可知道,若有這半衡玦在,你的修為便難有成就,若強行調動靈力只怕還要受半衡玦反噬,危及性命!把這半衡玦放進你心口之人何其狠毒,他讓你有靈力不能用,苦修也不能有成,不能保護自己只能任人欺淩!倘若有朝一日我碰到了你口中的這個‘大神仙’,我必也在他心口放一塊半衡玦,讓他嘗嘗這半衡玦的滋味!”
我看她如此生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她如今的模樣,和我初見她時一點都不一樣。她變得更可愛了,是一條滿心火熱的冰龍。
“你還笑!你竟是如此沒心沒肺!”她忍不住地埋怨我。
“青青,”我輕聲喚着,“你在擔心我。”
她卻是一愣:“你喚我什麽?”
“青青?”我笑了笑,“你不介意吧?”
她似乎紅了眼,擠出一個笑容來,點了點頭:“本尊準你這麽稱呼。”
我也笑了:“小妖遵命。”
我感覺到她似乎又度了些靈力給我,忙按住她的手,道:“不用再給我靈力了。”
“不給你,我不放心。”她說。
“有你保護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笑着,順勢靠近她懷裏,接着道,“反正我這輩子賴上你了,我就是你的小跟班。若有人找我麻煩,那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能忍嗎?”說罷,我擡眼,巴巴地瞧着她。
她無奈地看着我,似乎又恢複了上神的威嚴,但聲音裏盡是寵溺,聽得我心癢癢:“你呀,可真是讓我沒辦法。你要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別人都是虛的。”說着,她垂了眸,又道:“你放心,我總有一日,會找出取這半衡玦的辦法的。”
我聽了,心中感動。
說來也是好笑,前不久她在我這裏還是至高無上的鐘山之神,如今卻成了我的情人。進展着實有些快,出乎我的意料。
我偷偷喜歡着她,她也悄悄對我動了心,這是何其美好的一件事!
想着,我不禁偷偷笑了。
“又傻笑什麽呢?”她問。
我靠在她懷裏,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忙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道:“沒什麽。”又笑着道了一句:“青青,你躺我懷裏好不好呀?”說着,我張開了懷抱,作勢要擁她入懷。
她忙躲閃過去了,對我笑道:“你簡直是個皮猴子,沒一刻安生。”
“來嘛來嘛,讓我抱抱你,享受一下有美人兒在懷的滋味。”我又湊近了些,眼巴巴地望着她,笑嘻嘻地說着,仿佛人間的登徒子。
卻不想她一把抓過我的手,直接把我拉進她的懷裏,還對我道:“怎麽看也是本尊擁美人兒入懷更順眼些。你這小妖,還是老實本分地在本尊懷裏待着吧。”
她此刻仿佛一個真正的昏君。若是思棋和念靈見了她這般模樣,只怕會目瞪口呆然後把所有事情都栽在我身上……诶?那我豈不是就是人間紅顏禍水一般的人物了?
“你又傻笑什麽呢?”她突然問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沉浸在幻想中,竟一時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來。忙斂了笑容,故作正經,對她道:“你猜?”說着,我暗暗催動了冰珠,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想記錄下她的回答。
她看着我,又湊近了些,熱氣撲在我面上,只聽她微笑道:“本尊知道了,你喜歡在我懷裏。”
我忙嘴硬道:“我沒有!我更喜歡你在我懷裏!”
“嗯?那你傻笑什麽?”
“沒、沒什麽。”
耳畔傳來她的輕笑:“何必不好意思?前些日子來撩撥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副模樣。”又淡淡說道:“你喜歡在我懷裏,以後,便日日都在我懷裏。休想輕易離開!”
我鬼使神差地輕點了下頭,只見她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東方日出了。”我看向了天邊,被那一輪紅日所吸引,便坐了起來。坐在廣寒宮裏看紅日初升,還真的別有一番風味。
“我們也該去東海了,”她說着,和我并肩坐着,“不然便誤了時辰了。”
“慢些吧,”我望着遠處的紅日道,“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她轉頭看向天邊,我知道在她眼裏那只怕只是一點點沒有任何意義的紅色,可她還是順着我道了一句:“依你。”
看完日出,我便同她一起到了東海。她依舊換回了上神的裝扮,看起來不失威儀又清冷脫俗。而我也換回了在鐘山天宮的裝扮,一身紅衣跟在她身後,做回了那個機靈乖巧的狗腿小跟班。
我們立在汪洋大海邊。昙青轉頭問我:“你能下水嗎?”
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下過海。”
她看着我,若有所思,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遞給了我。我接過,問道:“這是什麽?”
“龍之逆鱗,”她答道,“你有了這個,天下水域任你馳騁。”
我聽說龍的逆鱗是很珍貴的,卻沒想到她會把這片逆鱗給我,一時間竟沒回過神來。
“怎麽?不想要?”她問我。
我忙搖了搖頭,嬉皮笑臉地說着:“你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了我,我都不知道該給你什麽了。”說着,又湊近了幾分,攬着她的腰,笑問道:“你想要什麽,同我說便好。”
她看着我,想了想,答道:“你是紅尾伯勞,不如拔下你的一根紅羽送我。”
我聽了這話有些難為情。
“怎麽,你不願嗎?”她問。
我皺了皺眉,微微踮起腳尖,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個吧,我是紅尾伯勞,那紅羽吧,自然就在我尾巴上長着。你要紅羽我自然是可以給的,只是那地方着實有些尴尬,你确定你要嗎?”
她倒是淡然:“不就是一根長在尾巴上的毛嗎?本尊不介意。你若下不了狠手,本尊親自幫你拔毛。”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我化為鳥身,撅着屁股,讓她幫我拔毛……算了算了,太奇怪了。
“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忙道。
她微微一笑,道:“你可別反悔。”說罷,便拉着我的手向海中走去。我順從又嬌羞地跟在她身後,仿佛我才是那個被占了便宜的。
不對,好像我就是被占了便宜。
不多時,我們便到了水晶宮前。東海龍宮雖未有鐘山天宮那般高大,但也算是氣勢磅礴。幾乎到處都是水晶,倒也添了幾分精致。
一個頭戴龍冠的胡子花白的老頭帶着蝦兵蟹将迎了出來,對着昙青深深行了一禮,道:“敖廣拜見姑祖母。”
每當這時,我便會意識到我的青青有多高壽。先是一個中年男子對着她喊師姐,如今倒好了,一個老頭兒對着她喊姑祖母。诶,如此說來,她若是姑祖母,我豈不是姑祖父了?
說起來,昙青并未像其他活了很久的神仙一樣把自己變得老氣橫秋,而是一直保持着少女的模樣,也是難得。
“廣兒,平身吧。”昙青淡淡地說了一句。
廣兒……
我聽了這稱呼不禁笑出了聲。誰能想到堂堂東海龍王竟被人稱呼“廣兒”?實在可笑!
只是,我似乎不該在此時笑出聲的。
敖廣看向我,似有不悅,又轉頭問昙青:“敢問姑祖母,這位是何人?”
昙青微笑着答道:“這是羽徵,是鐘山天宮新來的女官。”
敖廣聽了竟沖我一拜,道了一句:“羽徵姐姐好!多謝姐姐這些日子幫姑祖母打理事務。”
我怎麽都想不到我有一天會被東海龍王叫“姐姐”。看他胡子花白一把年紀的模樣,怎麽着也得比我大個□□千歲,卻叫我“姐姐”。
“你不該叫我姐姐,”我心想,“你該叫我姑祖父!”
然而這句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我唯有保持微笑,學着昙青的模樣,十分客氣地回了一句:“龍王多禮了。這是小、小仙分內之事。”
昙青看向我,似乎驚訝于我如此的回應。我擠了擠眼睛,告訴她:我是有分寸的!
“姑祖母,這邊請。”敖廣說着,親自為我們引路,就要去東海龍宮的正殿。
離壽宴還有三天,許多神仙都還沒到,如今這裏只有一些龍子龍孫因為聽到了昙青下界赴宴的消息而齊聚一堂。
東海龍宮還真是子嗣不多,老龍王的兒女們死得都差不多了,孫子也就那麽五六個。整個空蕩蕩的大殿不過□□個人,着實顯得冷清。
“承元來了嗎?”昙青問。
敖廣答道:“承元上神前些日子送了帖子來,說有事在天山耽擱了,這次便不能赴會了。”
昙青聽了,不免有些抱怨地說着:“他把本尊诓來,自己卻爽約了。”
“承元上神事務繁忙,一時抽不開身也是情有可原。”敖廣道。
說着,我們到了正殿。
“敖瑾,來拜見上神。”敖廣說着,招了招手,一個少年便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這便是敖瑾了。他看起來很顯然剛變成人形,還很稚嫩,就如同人間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般。
敖瑾對着昙青深深一拜,道:“晚輩敖瑾,見過上神。”
昙青從袖中變出了一把劍來,遞到敖瑾手裏,道:“瑾兒,這是本尊從前用過的劍,給你做百歲生日的賀禮。”
她看起來真的如同一個慈愛的長輩。
“多謝上神!”敖瑾接過劍,乖巧地道了一句。
昙青看了看敖瑾,又問敖廣道:“瑾兒是什麽龍?”
敖廣似乎十分自豪:“是水龍。”
“水龍,”昙青似乎陷入了沉思,答道,“水龍好,當年我弟弟也是水龍。”
“這些年水龍越來越少了,”敖廣嘆了口氣,道,“如今有的龍,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龍,再不像從前那樣,還分什麽水龍、火龍。”
昙青聽了,若有所思。
大殿內一時沉默。一個女聲卻忽然響起:“晚輩敖蔚見過上神。”
我聽了這聲音不由得一愣,循聲望去,又不禁吃了一驚。
我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鳥:現在依舊是非常爽,非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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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為啥七八兩個字都要屏蔽啊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