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極夜的來臨，代表着星際即将面臨着嚴峻的生存環境挑戰。裏昂森知道，有些事情真的随着眼前這個外世界的人出現，變得不可避免。
他兒時貪玩，曾無意到達過軍事聯盟區的一個監控室，那個時候艾力克斯的父親還在，他看到一群人面色嚴峻的在讨論問題。
“外世界不斷膨脹，世界之間的縫隙被擠壓，早晚有一天世界之間的界限會被打破，到時候星際與外世界必将面臨混亂。為了這一天，所有人都必須要做好準備。”
說這段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艾力克斯的父親，那時候他正準備讓帝星聯盟支持他要做的研究，找到提前與外世界進行溝通的方法。
“艾力克斯會有危險嗎？”白瑤從地上站起來，隔着傳送球看着濃霧遮掩的外面。
裏昂森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瑤，發現白瑤只是單純的關心，說“不會，不要忘了艾力克斯身體裏有哈希族的基因，他怎麽可能讓自己置身危險。”
聽到裏昂森的回答，白瑤默默的松了口氣，剛才她很明顯的能感覺到，如果不是艾力克斯，她和裏昂森肯定來不及在傳送球受到幹擾之前進來。雖然現在進來了，也沒有什麽用。
白瑤盯着裏昂森看了一圈，最後終于沒忍住問裏昂森：“濃霧中水汽能腐蝕皮膚，為什麽你會沒事？”白瑤手背到身後，摸到紅腫發熱的皮膚，渾身一哆嗦。
裏昂森被白瑤一問，遲疑片刻之後才回答，“帝星上的每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都會對自己的體質進行改良，有些是私人需求，有些是官方要求。皮膚的抗腐蝕性從第一次極夜發生之後，就成了官方要求的每個孩子必須進行的一項生理改良。”裏昂森說完，瞄了一眼後背碰到傳送球內壁，渾身一哆嗦的白瑤，接着說：“你來自外世界，皮膚沒有改良過，所以□□的皮膚接觸但極夜的水汽之後，會受傷。不過你這個程度的，不算嚴重。”
白瑤一聽，突然想起，以前在外世界的時候，聽到過江湖傳言，地球人在太空站培養了一批超能戰士。那些人不會痛，恢複傷口的能力很快，還說地球之所以能和諧安定的存在，人類可以生存，都是因為那些超能戰士在保衛地球。那時候完全沒有機會接觸這些的白瑤，覺得根本就是誇大其詞。
現在她知道了，改良物種早就有研究了，那麽根據宇宙存在發展的模型，在自己星際裏的那些所謂的超能戰士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星際崩潰以後，餘留下的一些改良人。這樣想着，白瑤試圖在腦海中将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
只是裏昂森的話剛說完，傳送球裏面的空氣氣壓驟然增加，白瑤一間吸癢過度，眼冒金星，大腦發瞬生眩暈，身形不穩。
傳送球受到巨大的外力碰撞，白瑤像是陪放在碟子裏的色子一樣，來回放蕩，就這還有裏昂森扯着她的一只手，她感覺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發生……”白瑤伸出另一只手，兩只手努力抓住裏昂森，盡量減少碰撞給自己帶來的傷害，“發生什麽事了？”
面對不斷的攻擊，裏昂森沒有驚慌，眉宇之間反而輕松了一些，“別擔心，有人來找你了。”裏昂森的視線越過白瑤的肩膀，盯着她身後那個從濃霧中伸出來的機械爪。
超人王坐在機器人裏面，将機器人的攻擊性調到最大，朝着傳送球發起一次又一次攻擊，制作傳送球的特區材質，它的顯着特性除了高密度還具有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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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試圖扭頭看時，又是一次撞擊，她整個人像一條被扔在陸地上的鹹魚，無力的彈跳着。
“怎麽還打不開？”亞斯從機器人身後走出來，問操作的超人王，“你這個方法有用？”
超人王手裏的操作不停，“當然有用，我和艾力克斯以前做過實驗，通用公司制作的傳送球要經過一萬次這種程度的撞擊，傳送球的材質才會出現縫隙。”
“太慢了。”亞斯看着空氣中不斷加重的濃霧，語氣略微心焦。他與母親攤開說完之後，準備去見白瑤，不管是家人還是曾經的朋友斯諾，又或者是這個攪亂了整個星際的白瑤，亞斯都不想放棄。
作為外世界守門人的白瑤，如果她有阻止一切的意願，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會阻止即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絲苦笑從內心深處爬上亞斯的嘴角，他現在都懦弱到只能依靠白瑤去停止這所有的一切。白瑤成了他挽救這個他覺得陌生的星際的唯一寄托。
“超人王，那都是我們小時候的方法了。”艾力克斯狼狽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他一向熱愛出彩的小尾巴了無生氣的耷拉在身後，原本光鮮亮麗的衣服上面算是摩擦過後的劃痕。
“艾力克斯，我就知道，”超人王将機器人設置成自動攻擊模式，從操作臺那裏走出來，“你小子，關鍵時候總是要坑裏昂森一把。”超人王拍着艾力克斯的肩膀，打量一圈狼狽的人之後，又說：“你還真是将你哈希族與條星人的基因發揮到了極致。”
艾力克斯無力的擡頭，瞥了一眼總是幸災樂禍的超人王，“說到坑人，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可不認為你會帶着你的機器人在極夜即将發生的時候到處亂跑。”
“艾力克斯，這就是你不對了，我趕過來救你們，難不成還有錯了。”超人王眼睛一眯，對艾力克斯的說辭表示非常不滿。他們三個人雖然平常沒事就混在一起，但是畢竟代表不同的勢力，該有的冷靜還是要有的。
亞斯根據艾力克斯提供的傳送球原理圖，在上方标注核心承力點，看着兩個暗潮洶湧的大男孩，突然想起來曾經的他與斯諾。
亞斯看着兩個各言其事，臉上始終笑哈哈的人，開口說：“看來你們現在都很明白你們來這的目的了。”其中超人王不以為然的挑眉，他早就對亞斯有所耳聞，一個被類人囚禁之後，還安然無恙回到帝星的人。
“指揮官，我們大家彼此彼此，至于最終誰能完成任務，那就要各憑本事了。”超人王看着亞斯，臉上稚嫩的笑意帶着一絲堅定，拯救星際于危難，這是最快的登上星際最高統治中心的方法。他懂，那代表着各方勢力的裏昂森與艾力克斯，以及負責讨伐特洛伊的亞斯也都心知肚明。
裏昂森黑着臉，朝着一旁站着的人喊，“好一個各憑本事，”被他抱在懷裏的白瑤因為突然失去了傳送球的防護，被裏昂森用衣物層層的裹成了一團，“我早該想到，艾力克斯你平時幹什麽都風風火火的性子，這次竟然意外的好脾氣，一直能跟着白瑤到這裏，不知道你這次在白色森林裏發現了什麽。”裏昂森走近幾人，聲音沉的猶如被濃霧浸透過。
“裏昂森，”艾力克斯眼皮子一跳擡頭，“所以我給了你一個與她共患難培養感情的機會，咱們算兩清了。”說完，兩人的視線齊刷刷的掃向超人王。這個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我可是提前搬來了指揮官，帶着軍隊來救你們，”超人王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你們敢說你們不是早就知道極夜要發生，故意跟着白瑤，不就是知道，只要她在這，指揮官就會來。”
裏昂森看了一眼艾力克斯，剛想說些什麽被亞斯打斷。“夠了。”亞斯冷呵一聲，向前走向裏昂森，“現在可以把我的管家還給我了嗎？”
超人王聞言，心思微動，瞄了一眼靠在一株枯樹上的艾力克斯，朝着亞斯說，“指揮官難道不想知道，艾力克斯在白色森林發現了什麽嗎？”艾力克斯表情一頓，眼角的餘光斜斜的朝着超人王看過去。
艾力克斯踉跄着，站直身體，一雙眼睛直視一臉探究的超人王，“你想知道那裏面是什麽東西，怎麽不親自去看看。”說着抿了一把嘴角，将淩亂的金發撥到腦後，“還是說你是怕死。”
超人王臉上頓時覆上了一層冰霜，兩雙冒着火光的眼睛，在逐漸被稀釋的濃霧裏對峙，年少足以睥睨天下的那份心勁，在兩個人之間如古時戰場上的硝煙，在蒼涼的天空下此起彼伏。
亞斯并不打算介入他們之間的私人事物，帝星聯盟讓這三個人跟着他的目的很簡單，除了特洛伊就是白瑤。至于其他的帝星各方勢力下的暗中較量，他已經沒有閑暇的心思去考慮。他向前一步，裏昂森後退一步，朝着亞斯說：“我救的人，指揮官這漏撿的太便宜了吧。”
“你救的人？”聞言，超人王不願意了。“裏昂森，你要這麽說，就過不去了吧。怎麽說，都是大家一起出力的。”
“大家一起出力，”裏昂森看着超人王，嘴角自帶弧度的冷笑看的人分外紮眼，“超人王，坐收漁翁之利沒那麽輕松，你是想打一架嗎。”
“你們別吵了。”白瑤暈乎乎的聲音從層層的布革中響起。
在臨時搭建的防護棚裏面，白瑤左看看右看看身邊圍着的人，頭暈的越發的厲害。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白瑤伸手在裏昂森與超人王之間扒開一條喘息的縫隙。
超人王側了側身與裏昂森拉開距離，看着她說：“選一個人。這樣大家都省事。”艾力克斯與裏昂森對視一眼之後，目光齊齊轉向白瑤。
“你們都知道了。”白瑤眼神詫異的看着三人，明明都是一臉青春少年氣，她怎麽覺得這麽別扭呢。“你們難道不反對他們随意編排你們的人生嗎？”雖然她最開始也只是拖延時間，走一步看一步才答應黑衣人的。但是眼前這三個人在知道他們就要因為各種複雜的因素要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在一起時，竟然如此冷靜，這讓白瑤不得不懷疑，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是什麽樣的。
裏昂森皺眉，用清朗堅定的聲音回答白瑤這個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問題。“每個帝星人從小的信仰就是守衛帝星，成為星際英雄。”他看着白瑤沉靜的表情又補充說：“你現在是我們守衛帝星的關鍵。”
極夜來臨之始，帝星已經派遣了人員利用試劑稀釋濃霧，如今遠處的白色森林已經變成了藏青色天際上一副浸了水的墨水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輪廓。
亞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防護棚，超人王說的沒錯，從他記事起，白色森林對于帝星來說，就是一個禁忌的可怕的存在。除非你想死，否則沒人想要去哪裏。它就像橫亘在帝星上的一道傷口，碰不得，說不得。
在靠近白色森林出現的地方，亞斯感覺腳下質地硬朗土地開始變得松軟起來，感覺像是他當初為了幫白瑤還那個西紅柿時，在生物園區踩到的土地，松軟的土地裏能孕育出許多神奇古怪的東西，這一點亞斯一直覺得很神奇，絕對不亞于他對胎生種族的敬畏。
“亞斯，停止你的腳步。”通訊剛連接上，亞斯就知道有人強制入侵了自己的通訊頻道。那道銳利威嚴的聲音像一把泛着冷光的尖刀插在了亞斯的腳前。
黑衣人看着投影在屏幕上的身影，一雙眼睛發出銳利的光芒，遠處白色森林的痕跡已經快要消失不見。這個時候的帝星需要的是光明的未來，不是藏在深處的黑暗。
“這片土地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盡管知道那個聲音不會回答他，亞斯還是問了出來，腳下的柔軟變成了恐懼攀附的藤蔓，他生于此，長于此，帝星之光照亮着這裏他能看到的一切地方，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帝星之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什麽樣。
“你的職責是為星際開拓未來，而不是沉湎過去。”
亞斯放空的目光回攏的時候，白色森林的最後一點痕跡已經被重新亮起的帝星之光抹去，星空又變得一片燦爛。
白瑤靠在防護棚上，看着遠處亞斯一個人孤獨前行的背影，越過他的肩膀，身後是帝星連綿不斷的山脈線，對于身後的山影來說，亞斯變得越來越小，對于白瑤來說，亞斯變得越來越高大。
白瑤伸開手掌，看着超人王偷偷放在她手心裏的一枚芯片。此時芯片已經沾染上了白瑤身體的餘溫，沒有了最初的金屬質感的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