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亞斯，如果你信仰的星際毀了，你會去哪？
白瑤看着亞斯的身影，眼底漸生一片霧氣，超人王作為天網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避開他人的耳目，如此隐蔽的要與他聯系。星際的形勢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人能預知的情形。此次極夜的發生，又提醒了白瑤關于初代主系統說過的她的時間不多了的話。
如此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她找到這個星際的守門人，星際災難就會來臨，星際就已經陷入混亂，從而星際居民大範圍的逃離。而他們能去的地方，白瑤只能想到他們早就鎖定的目标，外世界。
“星際的災難已經來了，天網身後的全人類準備與你做個交易。你知道你一個人在星際各方勢力的夾縫中什麽都做不了的。”超人王給白瑤芯片的時，留給她的通訊一直在白瑤的腦海裏打轉，如今在星際，她勢單力薄确實什麽都做不了。但是天網所說的交易讓白瑤心驚，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如果人類的生存要以整個星際的毀滅為代價，那些被毀滅的種族與生命又何其無辜。
手心收起，天網組織人讓超人王轉交給她的芯片嵌進血肉裏，白瑤并沒有覺得很疼，她有些麻木的看着滲出血絲的手心，她一直都沒有說過，她身體裏的痛覺變得越來越遲鈍了。之前她通過鏡子看到了背後被濃霧侵蝕的皮膚，那時，她就知道，她感受到的疼痛與她身體受到的實際傷害已經不正常了。
白瑤在繼承亞斯管家的記憶的同時，也繼承了一些被加密放在裏面的東西，比如早就有人預言過星際将毀滅，所有帝星才會在不驚動衆人的情況下培養類人，為不可避免的星際災難做準備，比如帝星空氣，沒呼吸一下都在一步步的腐蝕着所有現存的生命。
回去的路上，亞斯一個人走在被帝星之光照亮的街道上，另外三個人先一步到達軍事區，為進攻特洛伊城做最後的準備。白瑤身披着裏昂森的外套，坐在被亞斯操控的飛車上，被動的以亞斯前進的速度前行。
帝星的夜并不是很涼，但是稀釋濃霧過後，水汽液化在路面上結成的一層薄冰，倒映着街道兩旁參差不齊的建築，讓白瑤覺得有點冷。此次的特洛伊之行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有種星際将會颠覆，這裏所有的人生都會因此改變的感覺。
“亞斯，這次去特洛伊，我們真的能找到星際的守門人嗎？”白瑤有些遲疑的問，在聽到亞斯與她母親的對話之後，她直覺亞斯知道的絕不僅于此。如果這次極夜驗證了星際即将毀滅的預言，那麽星際的守門人肯定會出現在星際之中的某個角落，但是為什麽是特洛伊。陰謀的味道太重，白瑤想假裝看不到都不行。
“不知道。”亞斯的聲音帶着沉重的嘆息聲，穿過空氣鑽進白瑤的耳朵。他沒有回頭，一直向前走着，仿佛能這樣一直走到他人生的盡頭。
彙合的時候，白瑤被亞斯要求在到達之前背下特洛伊城的地圖，白瑤看着密密麻麻展現在自己面前的特洛伊城立體投影，有些眼花。艾利克斯是三人之中最早過來的，他身上已經看不出之前的狼狽模樣，金色的頭發整齊的攏到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充滿了生命的朝氣，白瑤現在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夾帶着腐朽之氣，頓時有些羨慕他起來。他精致的臉與閃着無畏光亮的眼睛，都讓白瑤傷感。
裏昂森一貫的軍裝幹練，沉穩有力的裝束，他站在艾利克斯的旁邊，與艾利克斯精致的面孔不同，裏昂森有一張棱角分明帶着些許粗狂的面部輪廓。“需要這麽嚴肅嗎？這次我們可是待了帝星一半的精尖戰士，和為例巨大的殺傷性武器，到時候別說特洛伊城，就是特洛伊都能轟成渣渣。”艾利克斯向來自诩有一個超級大腦，他能精确的計算武器的每一分範圍或者單體傷害，然後将這些武器投放到正确的位置，将傷害最大化。
“我只是希望當年的事不要重演。”裏昂森說着，扭頭看向飛船內的監控設備，對上正在監控室裏面無表情的亞斯。聽到敲門聲，亞斯回頭，看到白瑤手上不規則的纏着黑色絲帶，正在準備下一次敲門動作。
“你這樣就是明擺着去送人頭的，真不知道為什麽是你？”亞斯眉眼之間的褶皺隆起，待白瑤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将她手上的絲帶解開，重新在白瑤的虎口與拇指處纏上，對于從來沒用過武器的白瑤來說，她的手不但無力，而且很容易顫抖，碰到冷兵器的時，弄傷自己更是不在話下，所以為了能保證白瑤能活的久一點，他需要讓她學會一點保命的東西，比如被地圖。
耷拉着肩膀，白瑤深深的嘆氣：“你也覺得我智力不行，武力也不行，根本做不了什麽對吧。”亞斯手下的動作一頓，又繼續，聲音卻是放緩了很多，“如果你做不了，那就沒人能做了。畢竟當初整個飛機裏的人，只有你一個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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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不用鼓勵我。”白瑤搖頭，“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幹嘛，但是什麽都不做，我又良心不安。”白瑤用另一只包好的手拍自己的胸口。
“我沒有鼓勵你，只是事實如此，你是初代系統早就選好的人，我們都沒有選擇。”亞斯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往外走，白瑤急忙跟上，“喂，亞斯，既然都和你母親攤開了，你就不能爽快一點，不想去特洛伊就不去，如果你懷疑、疑惑什麽就去查，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認命。”亞斯腳步一頓，身後的白瑤繼續說，”什麽沒有選擇，一點都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覺得怎麽做，才符合我的性格。”白瑤聽到亞斯最後一個字落在自己耳邊時，想要停下來已經來不及了，她一頭撞在了在拐角停下來的亞斯。看着沒有表情的亞斯，白瑤心虛，這樣的亞斯離她記憶裏那個青春美貌的哈希族少年越來越遠了。
“像艾利克斯他們那樣，為了一些什麽去奮鬥。”白瑤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亞斯已經半強迫性的将她的頭擡起來，與他黑的深沉的眼睛對峙，白瑤覺得全身的力氣，也抵不過亞斯的一個眼神。
“你既然聽到了我與母親的對話，就應該心知肚明，我已經沒有什麽非要為之奮鬥的東西了。”
“你這樣不行。” 心灰意冷的感覺通過亞斯的大手一瞬間襲擊了白瑤，她頭一扭，脫離亞斯大手的掌控範圍，“你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我還是你的管家呢，你這麽廢材，不上進，以後要是被人知道我當過你的管家，會被人嘲笑的。”面對如此的亞斯，白瑤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辦，只能閉着眼胡亂說一通。
“什麽被人嘲笑。”艾利克斯的聲音一響，白瑤聽見擠在兩人之間的尴尬泡沫砰的一聲炸了，頓時急忙繞開亞斯，看着走過來的兩人擠出一絲微笑，“他對這次的任務有些擔心，我覺得他太慫了。”
“是嗎？”艾利克斯打量的看着一臉面無表情的亞斯，挑釁的意味明顯，“指揮官如果都慫的話，那我們還跑人家幹什麽去，直接等人家打過來就好了。”裏昂森一直沒說話，與他年齡不符的眼神一直試圖挖掘被亞斯藏在眼底的真實情緒。
“鬧夠了，就準備出發。”亞斯一直放在口袋裏的一只手拿出來，手裏拿着的是一枚金色的肩章，這個東西是他從小嘴喜歡的，他一直夢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父親能親手将肩章給他戴上，等着他凱旋而歸的時，給他一個贊許的笑容。
“超人王這家夥在幹什麽，通訊一直聯系不上。”艾利克斯被亞斯扔了個軟釘子，自話自說的順着亞斯的話找臺階下。亞斯眼角的餘光在裏昂森與艾利克斯之間掃了兩個來回，才開口說：“他已經到了，在艙門外，白瑤你帶着她一會到讨論室。”亞斯示意艾利克斯與裏昂森跟上他，就連眼神都沒分給白瑤一個的走了。白瑤看着最後艾利克斯朝着他搖尾巴做鬼臉，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艙門外，超人王開着一輛拉風騷氣的飛車剛好停下來，正緩緩的落下來，帝星的飛車其實超不多像是私人的小飛船，體積不大，也輕便，是帝星比較常見的交通工具。不過不常見的是它的造型千奇百怪，其中最後歡迎的是跑車形式的造型，所以就有了飛車這個名稱。眼前超人王靠在穿着一身經典紅外皮的飛車前，黑色質感的皮革制服上鋪上了各種白瑤見過沒見過的武器。
“你這是在幹什麽？”白瑤直觀嫌棄的表情溢于言表，簡直不能更明顯。
“你不覺得在這種會危及生命的任務中，保命才是第一的嗎。”超人王撩了一把頭發，自顧自的凹了個造型。
“你是想笑死我。”白瑤默默地哀嘆一口氣，難道自己的合作夥伴真的只能選擇這樣不着調的人了嗎？超人王見狀，随手朝着白瑤扔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彎刀，白瑤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眼睜睜的看着刀朝着自己的面部飛過來。
亞斯：“你是笨蛋嗎？”
艾利克斯：“你傻嗎？”
裏昂森：“小心。”
離白瑤最近的亞斯伸手，優雅的在刀略過白瑤發絲的一瞬間，用食指的骨節彈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位置不偏不倚，将刀又穩穩的朝着超人王飛了過去。
超人王伸手接住，看着齊齊盯着他的四人說：“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她身手遲鈍成這個樣子。”亞斯皺眉，天網想在混水裏摸魚，他沒意見，但是做事沒一點分寸，這人他可帶不起。“伸手遲鈍總好過你武器亂扔，敵我不分。”
“呃”白瑤默默的在一旁不說話，亞斯這是誇她的吧，不管怎樣，她權當是誇了。再看超人王，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微擡着下巴，頗有點不服的看着亞斯。白瑤心裏默默的想，他知道她轉交給自己的芯片裏面的內容嗎？
芯片裏面天網的負責人楊斯特向她承諾，只要白瑤答應與他合作，他會向白瑤提供星際守門人的信息，而合作的內容就是一旦外世界的連接通道被打開，作為外世界的守門人，白瑤要允許星際地球上的人類進入。作為合作的誠意，楊斯特順手給她拷貝了一份黑衣人針對她的基因計劃。
與其等着白瑤與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結合，進行繁育，利用她的下一代去研究她的基因，不如直接說通白瑤，得到她的許諾，大家合作共贏。
在感官被放大的漫長旅程中，白瑤終于記住了特洛伊城地圖的标志性位置，以及方位，艾利克斯正帶着一副很醜的眼睛坐在三維虛拟的地圖前，精準的計算如何快速有效的炸掉特洛伊城。裏昂森和亞斯商量戰士部署，超人王則躺在椅子，在閉目養神。
“艾利克斯，如果世界按照計算機預演的結果發生，要怎麽阻止？”白瑤盯着地圖，默默的熟記艾利克斯做的每一個标記，她可不想如果遇到什麽事，她逃生的時，撞上艾利克斯投放下來的炸彈。
“世界按照計算機預演的結果真實的發生？”艾利克斯第一次聽到這個新奇的假設，頓時來了興趣，以前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他想了一會輕飄飄的說：“那就把計算機砸了，或者破壞系統，把計算機廢了。”
艾利克斯說完之前的那個答案之後，自己也覺得好笑，便又開始研究自己的地圖。白瑤默默的吐槽了一把他那超級大腦想出來的簡單粗暴的方法，“其他辦法呢？”
“修複bug，”艾利克斯頭也不擡的說，“沒有完美的系統，它一定存在着某個漏洞。當你修補漏洞的時候，系統本身的運行程序也會跟着做出改變，你只要在其中添加能改變預演結果的參數，那麽所謂的預演結果也就不存在了。”
“你能修所有的計算機bug嗎？”白瑤眼睛一亮，緊追着問。
“當然不能，因為除了公開共享的一些系統代碼，很多私人代碼編寫的系統，即使出了bug，除非有編寫代碼的人提供幫助，否則很難。”艾利克斯好奇為什麽白瑤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你遇到什麽問題了嗎？如果計算機出了問題你可以告訴我，現在市面上大多采用的是通用公司研發的一套代碼，我熟的很，如果有什麽故障，我還是能幫你輕松搞定的。”艾利克斯尾音有些得意的上挑。
“沒有，我就是突然好奇，按照如今科技的發展，以後人類是不是就變成了一堆被編排好的冷冰冰的數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