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聽說你是從外世界來的，哪裏的計算機技術比這裏進步嗎？”艾力克斯學着白瑤的動作，也坐在地上，不過他的尾巴好像不太樂意，一直焦躁的搖晃着。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裏昂森正一臉陰險的盯着他的尾巴。
艾力克斯與他吵累了，什麽也沒說，就往白瑤身邊挪了挪。
“地球和現在的帝星差不多，”白瑤想了想說，“至于星際我不清楚，沒去過。”
“那你們的技術也沒有很先進。”艾力克斯調整着坐姿，白瑤想起了小學時代坐在自己旁邊那個患了多動症的小男孩。
因為小男孩一直動，白瑤卻定力超常，可以一節課下來，都保持着一個标準的坐姿，老師就讓他們坐一起，希望小男孩可以向白瑤學習。
“我現在都快忘了它的樣子了。”白瑤悵然若失的說，從她來到這裏，一直都有各種事情讓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及時的應激狀态，她都沒有時間去想以前的事。
“不用擔心，我們公司正在研究可以将人傳送到外世界的技術，等弄好了，我可以請你回去。”艾力克斯大手一揮，拍在白瑤低沉的肩膀上。
“……”白瑤聽到艾力克斯提到通用公司，眼角一抽，“我就是被你們公司的飛船炸過來的。”
“我聽說了，不就是探險號嗎？那是因為我當時還小，沒有參與探險號的設計，你等着我給設計一膄“回家”號。”條星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質疑他們的技術水準。
白瑤眼神懷疑的看着他，“你不用好心安慰我。這種事哪能是你一個小孩家就能做的事。”
艾力克斯從地上蹦起來的時，被裏昂森眼疾手快的給按了回去，白瑤還是吓了一跳，裹着毯子遠離沖天猴一樣的艾力克斯。
“你遇到了什麽事，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裏昂森終于說了第一句和白瑤說的話。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觀察白瑤，他接受到的關于白瑤的信息就只有她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在攻占特洛伊的過程中，保護他不受傷害的優先級要高于聽從亞斯的指揮。
這就有趣了。裏昂森聽到父親這樣的建議之後，對白瑤的興趣瞬間上升了不止一個水準。
白瑤想到亞斯與她母親的對話，搖頭，從地上站起來，往回走，邊走邊說：“我大概是想念我父母了。”白瑤回想着最後停留在腦海中父母朝自己揮手的樣子。他們肯定不知道她是什麽守門人。沒了自己，他們肯定很傷心，因為他們愛她，他們不會像米奇夫人告誡亞斯那樣與她說話，他們總是很溫柔，從小到大他們總是說：不需要做到最好，你覺得自己盡力就好。
白瑤想着，鼻子一酸，急忙擡頭朝遠處看，突然想，其實回不去也好，這樣父母覺得她不在了，傷心很快就會過去，如果她回到他們身邊，給他們帶來的也只有危險了。
“亞斯不會出來找你嗎？”艾力克斯看着只到他肩膀的白瑤，盡管白瑤努力擡頭向前走，但她腳下的踉跄與變紅的眼睛讓艾力克斯無比擔心她下一秒就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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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力克斯的認知裏，地球人簡直太脆弱了，特別是女性，他們很柔軟，觸感差不多就像他小時候玩過的彈力球，硬度就像她母親擺在客廳裏的一件白底青花的老古董瓷器。
艾力克斯用眼神詢問一旁的裏昂森怎麽辦？他可應付不來，雖然母親再三叮囑他，白瑤是對星際很重要的人，要保護好她。讓他對這個白瑤更好奇了。所以會拉着裏昂森大晚上的跑過來，蹲在亞斯的住處，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一出現就自帶神秘感的女人到底有何來頭。
畢竟白天的時候，他看亞斯與白瑤之間關系有些奇怪，與他母親告訴他的有些出入。
聽到艾力克斯的話，白瑤身形一頓，看着滿臉探究眼神的艾力克斯，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是對人生觀崩塌的亞斯憐愛多一點，還是對處境尴尬的自己憐愛多一點。
“他為什麽要來找我？”白瑤心想，說不定他現在根本就沒發現我已經離開了。
“你不是他好不容易從斯諾手裏搶回來的未婚妻嗎？”艾力克斯将自己得到的信息整合之後，得出的結論讓白瑤一時啞然。
未婚妻這個梗，米奇夫人當初做的真是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了。同時又很驚訝，艾力克斯他們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迫變成了白瑤要選擇的結婚對象。
“……我只是他的一個管家而已。”白瑤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到除了管家之外更能形容她與亞斯之間關系的詞了。
“那他真厲害，竟然有一個外世界的管家。不過我記得星際的管家綁定系統是通過繼承綁定的，一旦綁定，除非你不存在星際中，否則綁定在任何地方都有效。”艾力克斯突然上下打量着白瑤，随後又搖頭，“你身上并沒有管家的标簽，亞斯是不是喜歡上你，想娶你，你卻喜歡上了斯諾，他惱羞成怒，決定放棄你了。”艾力克斯說着，搖頭晃腦的，用哀嘆的眼神看着白瑤。
“你說夠了沒有。”裏昂森一個爆栗敲在艾力克斯的頭上，“你的大腦也就只能進行如此簡單的思考了。真不知道你身上的條星人血統是不是都用來長在那條沒什麽用的尾巴上了。”
“裏昂森，你不要以為你有軍事聯盟做後臺，我就不敢怎麽着你。”艾力克斯叫嚣着要與裏昂森一較高下，被裏昂森嫌棄的避開。
“話說，你們為什麽要跟着我。”看到兩個人之間馬上又要點燃戰火，白瑤出言轉移注意力。
“我們約好見面，途經亞斯的住處，正好看到你出來，白胡子說你是攻占特洛伊的實際執行者，我們以為你私下裏要去做什麽事，就跟過來看看。”艾力克斯張嘴之前，裏昂森一把捂住，語速不快不慢的說，完全不把被他鉗住腦袋，捂住口鼻的艾力克斯的掙紮。
“……”白瑤不知道要怎麽回應裏昂森這個說法，不過這樣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麽錯。“我沒什麽要做的事，就是熟悉一下帝星的環境。”白瑤環顧一圈，荒涼至極的四周，她這是已經到了帝城的邊緣，隔着一大片荒蕪之地，更遠的地方是一片綿延起伏的暗影，看起來像是山脈。
裏昂森看了一眼白瑤光着的腳，沒有反駁，反而順着白瑤的視線望着遠處，“那是白色森林，與帝星城存在的時間一樣。”
“白色森林，聽起來就很陰森恐怖。”白瑤捋了捋手臂，再看過去時，發現裏昂森所說的白色森林已經消失不見了，就是是一團迷霧轉眼就被風吹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瑤這才想起來，她剛開始的時，沒注意到所謂的白色森林，是因為剛才如現在一樣，周圍都是一片荒蕪之地，根本沒有什麽白色森林。
“它怎麽不見了。”白瑤剛問出心中的疑惑，就看到艾力克斯與裏昂森兩人表情微沉，互相看着對方，仿佛在進行白瑤聽不到的無聲交流。
“上來，我背你，”裏昂森走到白瑤面前，微微蹲下身，頭也不轉的對白瑤說，“這樣快點，我們要在所有電磁場被幹擾之前，通過傳送球回去。”
白瑤退後了一步，看着突然作出此動作的裏昂森。
“你能跑嗎？”艾力克斯看着白瑤拒絕的神情，掃了一眼她的腳，腳趾上斑駁的紅痕讓他根本不相信，如果裏昂森不背着，她能在在帝星磁場受到幹擾之前到達傳送球。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白瑤還是點了點頭。她腳上的擦傷和她在垃圾工廠的經歷比着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裏昂森與艾力克斯對視一眼，兩人都是眼中皆是懷疑。不過白瑤看起來并不準備像他們妥協，如果把白瑤留在極夜來臨的荒郊，就是銅牆鐵壁，也會在星際的自然之光重新照亮帝星的時候，變成一堆廢銅爛鐵。
“聽好，除非你有不死之身，否則的話，什麽都不要管，一直向前跑，跑到傳送球那裏。”艾力克斯拉着白瑤開始向前跑。
越來越厚重的空氣加大了白瑤奔跑的阻力，一種莫名的恐慌從身後跟着她，如影随形，艾力克斯拉在前面拉着她的手，他柔軟的皮膚被白瑤緊緊的握在手裏，握的越緊，白瑤越覺得自己的手越空。
星際末日要來了嗎？倉皇之間，白瑤擡頭，帝星之光在濃白的水霧之中，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更可怕的是，白瑤感覺帝星的重力正在增加，邁步子變得越來越吃力，最後雙腳如灌鉛一樣，她的身子還保持着向前，腳下卻未動分毫。
白瑤倒下的時，裏昂森接住了她，他們顧不得回頭看，身後來自遠方的怒吼究竟為何物。
“有什麽事要發生了嗎？”白瑤被裏昂森背着，跑動帶起來的風中，潮濕的水霧附着在皮膚上，白瑤感覺自己的皮膚快要窒息了。
“你真的是出門都不看黃歷啊，”艾力克斯跟在一旁，看了一眼被裏昂森背起來的白瑤，“看到白色森林，意味着帝星的極夜馬上就要來臨了。”
遠處傳送球的輪廓已經映入眼底，但是身後仿如被萬馬奔騰，而帶起來的疾風已經撩到了白瑤的後背。背後一涼，白瑤頓時心驚，她裹在身上的毯子不知怎麽竟然憑空，在沒有什麽阻礙物的情況下破了一大塊。
現在她的整個背都□□在外面，那種皮膚表層被濃重的水霧附着的感覺，讓白瑤渾身的細胞都蠢蠢欲動，像是溺水的魚，空氣對她來說變成了一種呼吸的阻礙。
如果可以，白瑤恐怕會願意将自己身上的皮都揭開一層，這種明明五官通暢，但是卻不能好好呼吸的感覺太難受了。
“裏昂森，來不及了。”艾力克斯驚叫着一把将裏昂森與白瑤推向傳送球，一邊轉身看着已經被滿天的水霧籠罩的帝星。
極夜只在他小的時候聽父親說過，那是能讓帝星之光亮起的代價，他的父親，一個一心要研究出能傳送外世界飛船的科學家。“沒有永恒不滅的光，我們不能只守在一個地方，我們要不斷的去尋找光，直到死亡。”艾力克斯的父親在一次極夜發生的時候失蹤，那已經是他剛出生時的事情了。
通用公司利用他父親留下來的數據，制作除了探險號來作為試驗品，雖然沒有人被傳送出去，但是招來了白瑤，這個外世界的人，那就說明他父親當年至少成功了一半。
如果我父親還活着，他會在哪裏？艾力克斯被迅速蔓延而來的水霧吞噬的一瞬間，只想到這個問題。
裏昂森把白瑤放在傳送球中，開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按可傳送的目的地，但是一個個都毫無反應。白瑤坐在地上，艾力克斯推她的時候，她本能的扭頭向後看，眼睜睜的看着艾力克斯消失在了水霧中。
“調整呼吸，盡量讓皮膚放松，”裏昂森看着白瑤靈魂出竅的表情，估計她是被吓着了，安慰她說，“別擔心，極夜很快就會過去。”
“艾力克斯呢？他怎麽辦？”白瑤呆呆的看着裏昂森，眼睛還一直透過透明的玻璃罩看着艾力克斯消失的方向。
裏昂森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的嘗試發送信息，她□□在外的背貼在傳送球的內壁上，此時一種灼燒感，沿着皮膚表面，游走在她的全身神經末梢。
裏昂森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心裏卻已經像艾力克斯那根尾巴上的金色絨毛一樣炸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