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婦人姓鄒，人稱鄒婆子，原是個牙婆，專做買賣人口生意，只是她這人刻薄貪財，在同行之間口碑極差，有點家底的人家都不愛與她打交道。
撈不到好處，鄒婆子轉而與秦樓楚館的鸨頭門做起了生意，只要姑娘足夠美貌，不怕賣不出好價錢。
知道些的，日子過不下去想要賣兒賣女的，只要心思不是太狠毒，誰也不願意将孩子賣給她。
鄒婆子原也不是武紹城的人，這回兒大老遠跑來，不過是看着兩國打仗，多了許多背井離鄉躲避戰禍的流民，少不得有人賣兒賣女的，這兒也沒人認得她，專門來撿便宜的。
當然，鄒婆子也是惜命的人，還知道專挑武紹城這種離了前線較遠的城池落腳。
原本鄒婆子雖然不是好人，到底還是良民，卻因着世道亂了，而她原本便也心思不正，人販子可是無本買賣，比之牙婆低買高賣地又不知便宜了多少。
像梁清這般年紀的，原本該是不在鄒婆子下手範圍內，只是誰叫她實在長的好呢。
遙遙看着半掩的窗後露出的那一張美人臉，連鄒婆子這般周旋在秦樓楚館的人都忍不住開口道一聲:我滴個乖乖，好一個美人兒。
眼若秋水，膚如凝脂，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粉黛不施便能叫人看一眼便轉不開眼來，這若是再上個妝，可不得了，特別是垂眉轉眼間那種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那些公子哥兒的最愛。
這要放在花樓中，單她這一露臉，便能釣到一大片客人。
鄒婆子看着她便像是看到了滿袋子的金銀。
她原本也就是肖想一番，若是梁清不出來，她心下可惜一回也便算了，最多轉頭和那些個老鸨們吹噓一番自個兒這回遇上了個怎樣的尤物。
偏偏啊，偏偏她轉頭都要走了，那女子卻從酒樓中走了出來，不僅身後沒個丫鬟婆子，更是頭無釵環，衣衫素簡，哪兒配得上她這一身旖旎風姿。
這般人物，怎可能是平常人家養的住的，必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夫人，且還是個避戰禍的，不然哪兒到這般年紀了，還能細皮嫩肉，滿目明澈，卻偏偏穿的還沒她這個老婆子好。
避戰禍好呀，太好了。
若是平常，這般人物，鄒婆子又哪敢下手，人無靠山，她才無後顧之憂。
用力将人往巷子裏扯，嘴裏繼續不幹不淨的罵着，梁清手腕子被抓的生疼。
“我艹！再不放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梁清雙目冒火，髒話的忍不住冒出來了。
這特麽不只想訛她錢了，連她人都想訛了。
誰說古代勞動人民淳樸的！？
衆人只聽到女子柔婉的聲音憤憤地說了句話後，老婦人連續地叫罵的聲音便被驚痛的“哎喲”聲給代替了。
身形纖弱的美貌女子，冷着臉一拳頭便打在了拉扯她的老婦人鼻子上，打的老婦人嗷嗷叫的同時，還擡起腳往對方膝蓋上補了一腳，将人踹翻在地上。
楊興帶着兩個手下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場景。
女子動手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左不過扇巴掌，扯頭發，撓臉之類的，直接上手便用拳頭，專往人身上弱點使的女子，他們還是第一回見到。
特別這女子還長了一副嬌花般的面孔。
周圍見到這種場面的人怕是或多或少都受到一點沖擊，最不可置信的怕是鄒婆子本人，夜路走多了，怎麽也不曾想到竟然會栽在這麽個女子手裏。
而最容易接受，大抵便是回了隔間沒見着人而尋了出來的紀寧了，到底是見過梁清砍豬殺兔滿手鮮血的模樣。
只是，當大夫會醫術的女子都是這般兇悍的嗎？
周圍的行人一瞬間的震驚後，便冒出許多竊竊私語來。
‘蛇蠍美人啊，居然敢當衆毆打婆母。’
‘這種女子早該休了。’
‘這是哪裏來的悍婦。’
……
鄒婆子哀哀叫着，鮮紅的血液從捂住口鼻的手指間落下來。
梁清倒是沒再動手，見鄒婆子松手倒地後便喘着氣退後了幾步，行人的嗡嗡地說話聲叫她擡起了眼，不遠處三個身材高壯，一臉匪氣的男人叫她眼中帶上了慌亂。
要知道，大部分人販子都是有同夥兒的，不然一個老婆子又哪能輕易對她這麽個大人下手，而一個老婆子她還能對付的了，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即便熟悉人體的所以弱點，那也沒多大用處。
楊興只見前一刻還一臉兇悍樣的女人，朝他們看了眼後瞬間變成一朵顫巍巍的小白花兒，刺溜一下，掉頭便躲到了正從酒樓中走出來的男子背後。
還沒等紀寧開口，梁清便開始小聲告狀：“他們是人販子，想要抓我。”
“這裏是你們國家了吧，我們能報…報官或者，嗯…”
古代警察該叫什麽來的，梁清擰眉思索了會兒，“捕快，對，你們這捕快抓不抓人販子？”
紀寧看着快步走到他面前的三人，忽地笑了起來，‘三位兄臺，步履匆匆，可是要去哪兒打家劫舍？”
見紀寧不躲不避，說話的語氣居然罕見地帶了些嘲弄的味道，梁清緊張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哥哎，知道你武力值高，但是你看他們可有三人，還各個人高馬大的，咱能悠着點挑釁嗎！
在梁清還想着待會要是打起來，她這小身板幫不幫的了忙，她該去哪找捕快時，原本氣勢洶洶的幾個男人瞬間變了一個臉，滿臉驚喜地對着紀寧抱拳。
‘大人。’
‘修和兄！”
紀寧也對着楊興一抱拳：“昌起兄。”
梁清即便再沒眼力見，也看出不對來了，而‘大人’這兩個讀音稍稍過一下腦也明白了，只是才想明白，梁清腦中跳出的第一個想法是：艹，我難道進賊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清（捂胸）：你說，你對我這麽好，想把我賣到哪兒去？
紀寧：我家，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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