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要是往常吧,要有一男人不得已跟梁清呆在一屋子裏過夜,擺出這種絕對不會占你便宜的态度來,梁清怕轉頭便上床睡了,誰管你在凳子上睡不睡得着,又睡不睡得舒服。
偏偏這個人是紀寧。
傷勢未愈,又頂着太陽趕了一日的車。
一雙長腿就那般垂落在地上,上半身躺在不足兩尺的凳面上,看着便不會舒服,在梁清看來,倒不如睡在地板上呢,那樣好歹還能将身子展開了。
紀寧是她的誰?
她又憑什麽自己睡的舒服了,叫人家遷就着她。
若叫梁清說來,不說救人本就是她本職,即便要報答,紀寧帶着她出了林子,早便将這救命之恩還了,并不欠着她什麽。
心頭有事兒盤桓,梁清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卻愣是半響不曾睡着。
屋裏頭的油燈已經滅了,黑漆漆一片,只有一點月光穿過窗棱透進一點朦胧的光來。
梁清輕聲呼出一口長氣,開始在床上烙餅。
客棧中的床鋪,即便是上房,也并不算多好,梁清動作一大,身下的床板便發出木料被壓迫的“吱嘎”聲來,聲音不大,卻在夜半萬籁俱寂地屋子裏頭顯得異常清晰。
“睡不着?”
男人低緩地聲音淡淡地黑暗中響起,叫正在床上翻滾的梁清立即側頭朝着屋子中心瞧去。
這客棧的屋子原本便不大,兩人不過兩步的距離,适應了黑暗的眼睛這會兒已是能看到朦胧的輪廓。
梁清眯着盯着看了半響才輕輕“嗯”了一聲。
“為何?”紀寧睜了眼看着屋頂又開口問道。
當然是,因為你!
梁清磨了磨牙,倒是想這麽回答,只是若她這麽說,紀寧再問個為什麽,她要怎麽說?
因為你不肯上床與我一起睡?
這話她可說不出口。
若是說實話吧,按着這些日子對方的性子,也必會說沒什麽可擔心的。
啧,男人啊,就愛逞能。
眼珠子一轉,梁清刻意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我害怕。”
古代的夜晚可比現代的要安靜的多,這兒又是城中,外頭除了隐約一點狗吠之聲,靜的吓人。
“怕什麽?”
“怕鬼。”
“……”
這回答顯然出乎紀寧的預料之外,不說昨日的老舊的竹樓了,即便之前在山中,梁清可沒一點兒懼怕這種虛無缥缈東西的樣子。
梁清沒再聽到對方的回答,只是桌邊一個模糊而高大的人影坐起身來,在她心中一喜,以為紀寧會像上回一般,過來陪她時,一點昏黃的火光在桌邊亮起。
紀寧點燃了桌上的油燈,轉頭又再次躺回長凳上,“睡吧。”
梁清:“……”
你這種人要放現代肯定讨不到老婆!!!!
梁清已經不想理他了。
奈何…
明明渾身都不舒服,幹熬了半響卻依舊一點睡意也無。
梁清怒氣沖沖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拖着一床被子,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子邊上,在紀寧詢問的目光下将自個兒裹成一團往地上一躺。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反正躺床上梁清也睡不着,她也開不了口叫紀寧一道睡,索性兩人都不要好過得了,省的她良心不安。
梁清将頭埋在被子裏,只留一個後腦勺給紀寧,顏色淺淡卻柔順的長發落在一旁,雪白修長得到脖頸在昏黃的燭火下,似與白色的亵衣融為一色。
起身看着蜷縮在腳邊的人,紀寧默然,接着眉頭便是一皺,伸手點了點那隐在衣襟與脖頸間一點不和諧的色澤,看梁清縮了縮脖子,滿臉不高興地轉過頭來看他才問道:“疼嗎?”
梁清眨了眨眼,擡手摸了摸後勃頸,一點輕微的刺痛感從那兒傳來。
粗布麻衣到底比不得現代的衣服好穿,梁清也不是那些個習慣勞作的村婦,皮膚細嫩,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雖然有些個磨皮膚,倒也不嚴重,只是脖子那兒卻是不行。
因着脖子時常轉動,衣襟處便越發頻繁與皮膚摩擦,就如同現代穿着帶了粗硬的商标的衣服一般,任其在那兒便相當地磨人了。
若是個商标,梁清早便剪了,偏偏如今這卻是衣領子,而她如今也沒旁的布料所做的衣衫可穿。
“不疼的。”梁清撒了個謊,轉頭又拿後腦勺對着紀寧。
其實也不算撒謊,這會兒脫了外衫,脖子沒碰上布料子,确實也不疼。
桌子上的燭火搖曳,屋子裏一下沒了聲響,當梁清以為紀寧真打算這麽睡了時,身子便是一緊,視線晃動,連帶裹在身上的薄被一道被人抱了起來。
這個人是誰,不必想也曉得了。
紀寧将人抱回床上反向,随即自個兒也翻身上床。
“睡吧。”
耳邊傳來男人清清淡淡的聲音,梁清:“……”
雖然她目的達到了,但是她這心情怎麽這麽矛盾呢。
她這算不算把自個兒送到人手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清:騙上床了,開心
紀寧:我也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