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拿了浸了冷水的布條再次給紀寧換上,梁清将幹糧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又裝了水擺在火堆邊上涼着,打着冷顫去湖邊洗了臉,吃了一整串的小紅果混了水飽。
早晨的山林,即便陽光明媚,溫度卻不算高,不過梁清卻不覺的多麽冷,只将防曬衣的紐扣扣到了最上頭,便拿着大刀再次往山林裏走去。
撿了一根長樹枝探路,梁清這回沒再砍木頭,只是一路上将擋路的藤枝,雜草之類的給清理了,這樣一來她在林子裏穿行的速度便要比昨日快了許多。
用樹枝先探路,再動手清理前方擋路的草枝,腳下不停歇地一直往前走。
梁清覺得不管紀寧傷勢要恢複多久,之後她或者他們肯定是要從這個林子往外頭走的,她要是運氣好能先走出去,還能尋人來救命,這要是走不出去,那便權當是探路,順道能找些果腹的果子。
從太陽東升走到太陽近于正中時,梁清終于發現了一顆挂滿黃色果子的樹,那果子,梁清認識,在水果店裏都屬于再平常不過的水果。
黃色的,芒果。
梁清這輩子都沒想過,見到個芒果會叫她這麽激動。
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她的肚子早便空了。
撫開擋在前頭的樹枝快步朝那顆樹走了兩步,剛要拉着邊上的藤條往上爬,那只差一厘米便能踏上去的腳卻硬生生僵在了那裏。
水桶大的灰褐色樹幹直立而上,約兩米高的樹冠上垂下累累地黃色果實,一個個飽滿巨大,這要摘回去,一個便能頂梁清一頓飯。
當然,這并不是梁清僵住的原因。
之前梁清一直朝樹上看,卻不曾看到樹根,這靠近了,才發現這樹啊,有主了。
一條顏色與樹幹相似,卻又比樹鮮亮了許多的“大可愛”,碗口粗的身子一圈一圈地盤繞着樹根部,那呈三角形的蛇頭這會兒正朝着梁清這個方向。
之前被層層疊疊地草木擋住了,這會兒梁清靠近了,稍稍注意便看了個清楚。
快被吓淚崩的梁清松開手裏拽着的藤曼,提起刀擋在身前慢慢地往後退了一步,看那條大可愛沒有動,梁清繼續退一步,它依舊巍然不動,只陰森森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人。
別動,蛇大爺,你千萬別動啊!
心裏瘋狂尖叫着,梁清目光卻是一點也不敢移開,只怕一移開,那大蛇便會迅雷不及掩耳速度一口咬過來,直到樹木終于将它的身影遮蓋,梁清這才轉頭狂奔而去。
雖然心中狀态是“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樣的,卻沒有妨礙梁清沿着自己開辟的小路往回跑,即便氣都喘不均了也完全不敢停下來。
只是林子到底不比平地,慌亂的步子也阻礙了她的發揮,跟電視裏似的,失戀必會下雨,下雨必會摔倒,梁清終于也一腳踩空了。
因為着不是電視劇,所有最終也沒一個王子摟了她的腰來一場英雄救美,梁清直接往一側斜坡摔去,甚至還沿着斜坡向下滾了兩圈。
好在坡度不高,又有樹木阻擋,也沒個石頭讓她撞個頭便停了下來。
這會兒,梁清最怕就是這些個樹木了,誰曉得哪兒又會給她冒出一條大可愛來。
雖然有些暈頭轉向,且渾身都痛,梁清還是堅強地爬了起來,也沒顧得上低頭看一眼火辣辣疼着的腿便擡頭查看四下裏樹,就怕又遇上條讓人毛骨悚然的大可愛。
只是這一看倒是叫她眼睛一亮。
那個表皮呈黃褐色,表面有瘤狀凸體和粗毛的大家夥怎麽好像她吃過的一種水果。
仔仔細細的朝周圍樹上看了一圈,确定沒什麽威脅,自己也沒缺胳膊斷腿後,食欲終究戰勝了驚恐,梁清邁腿準備走過去瞧瞧,只是這一動,她嘴裏便是“嘶”地一聲,這才低頭看去。
她那讓許多女人羨慕的大長腿上如今可是五彩缤紛,劃的磕的還要大片的擦傷,難怪這麽痛了。
梁清着眉頭才皺起來,注意卻又被轉移了。
咦,這被她踩腳下的植物也好眼熟。
這,不是三七嘛!
梁清忍不住笑起來,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想到得到什麽,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今天早上起來梁清便有一個猜測,卻又不敢肯定,這回兒卻是确定了。
她雖然常年呆在海市,對于許多城市都不了解,但是當初上學的時候也是年年出去旅游的,這裏的氣候跟曾經的雲省頗有相似之處,日夜溫差都極大。
當初她是在暑假的時候去的雲省,呆了大半個月,而這半個月裏她也體會了什麽叫做半個月叫你過完三個季節,春夏秋,雲省沒有冬季。
由于呆的時間長,梁清對于雲省一些事物的印象即便過了這麽幾年也依然清晰,比如,玉,芒果,又比如三七。
三七可是制作雲南白藥主要成分,散瘀止血,消腫定痛,還能補血,她這外科醫生難得認識的中藥材。
單這麽幾棵用處如何不好說,到底聊勝于無。
用長樹枝将樹上眼熟的大果子打了一顆下來,又挖出幾個三七根,梁清這才回頭找回自己落下的刀,加快腳步往湖邊趕回去。
終于從林子出來時,太陽已經往西邊傾了一半,而石縫邊上的火堆也已經熄滅了,好在還餘下一點火星。
梁清将帶回來的東西放在一旁,進了缺個門的木屋。
放在一邊的水和幹糧半點不曾動過,躺着的人也依然悄無聲息,上前确認了人還是熱的,腦門燒似乎退了一些後,這才轉頭拿了幹樹枝壓上火堆,在上頭撒了一把幹葉子。
等火起來了将水燒開了,她拿開水泡開了幹糧,用葉子裝了拿進去喂紀寧。
原本還怕喂不進去,沒想到紀寧卻很配合,梁清又捏了幾顆紅果子搗成汁水也給他喂了一點,喂了一回藥丸後讓他躺了回去。
将自己清理一遍後,梁清掀開紀寧的衣服用煮過的布條給清理傷,确定縫合處沒有感染,腿上的口子也不再流血後,這稍稍松了口氣。
縫合的傷口一般只要用碘酒消毒就好,保持傷口清潔,并不需要外敷藥物。
如今沒有碘酒,那壺酒也不知道幹不幹淨,梁清只能拿了煮開的水給擦一擦了。
那點挖來得三七,曬幹磨成藥粉是不可能了,梁清直接洗了一塊根莖拿去煮熟了,搗成泥放涼了拿去喂紀寧。
她可是記得,生三七治跌打損傷,熟三七側重補血,剛好給紀寧補補。
想想再沒什麽幫紀寧的了,梁清這才拿了刀去搗鼓那個大的跟石塊似的黃色果子,費了許多力氣将其切開了一個小口,白色粘膩的汁水迅速從白色的組織上滲了出來。
梁清一喜,這确實是波羅蜜無疑了。
這下好了,她又有口糧了,這麽大一個,足夠她吃一天了,雖然難撥了點,但是它不僅果實能吃,果核煮熟了也能吃。
梁清突然覺得自個兒這滿身傷也總算是值得了。
明天再去一趟好了。
既然跟雲省的氣候這麽相似,連産的果子都差不多,保不住這兒的天氣也說變就變了,下起雨來,她可沒辦法進林,口糧能屯多些就多些吧。
這麽想着,梁清便又到近處的林子裏又折又砍裏許多木頭,幹柴回去,趁着天色未暗,将屋頂加固了一番,又做出個木牆來當門。
她總是覺得大晚上沒個門叫人極沒有安全感。
一番折騰,天便黑了下來。梁清給自己清理了一番,挖了些波羅蜜當晚飯吃了,再給紀寧喂了些水和小紅果,拿了足夠的幹柴這才将門堵住了,雖然依然有些漏風,到底比前一晚門戶大開要好的多。
不過兩平方左右的狹小空間裏點了火堆,四面又給封了起來,即便前後漏風,不過一會兒裏頭的也還是暖了起來。
這顯然是個好事,只是有一件事兒倒是叫梁清不解,昨天三面透風她倒是沒覺出冷來,今天卻平白覺得背心發涼。
難道她這一跤還給摔虛了?
梁清納悶了,不過想不通她也沒再多想。
一晚沒睡加上白天走了大半日的山路,還又摔又吓的,梁清晚上到底沒撐住,前半夜忍不住閉了眼睛打盹,只是到底少了些安全感,沒一會又被驚醒,轉頭便去摸紀寧的腦門,覺得手心的溫度并不高後又給他喂了些水,這才回到火堆邊上。
目光雖盯着火舌,但是時間一長,梁清眼神卻越來越迷蒙,沒一會還是忍不住閉上了沉得如同挂了塊石頭的眼皮,只是依然睡不安穩,一點響動便能給她驚醒了。
直到後半夜,她才終于撐不住一頭栽倒在紀寧邊上睡死了。
少了看火的人,淩晨時分火堆便滅了,山風透過木頭間細小的縫隙,帶走了小屋裏頭的熱氣。
紀寧普一睜眼,便察覺到自個兒懷中那不屬于自己的體溫,以及乍一看相當簡陋的木制屋頂。
擡起一只手摸上額際,觸手濕潤,是一塊早已被他體溫浸潤的布巾。
熹微地晨光透過不甚嚴實的屋頂照進屋內,雖然昏暗卻足夠讓紀寧看清了身上蓋地嚴實地披風,以及蜷縮在他懷裏衣着怪異單薄地女人。
輕輕抽出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一半披風給身旁的人蓋上,紀寧起身,打量前後的木牆,準确地開了前頭的門走了出去。
被遺忘了兩天沒人搭理,自個兒在一旁吃草喝水養活自個兒的追風,看到終于醒過來的主人,高興地靠了過去。
紀寧伸手拍了拍它的頭,依然讓它自個兒玩去,看了眼似是憑空出現的小屋,轉頭慢慢朝林子裏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紀寧:又親又抱又同床共枕,好像不負責不行了梁清: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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