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是這麽想,梁清卻也不急。
以防術後體虛受寒,梁清體貼地拿了浸了熱水的布條給那人擦了忍痛而冒出的冷汗,“條件有限,現在也只能先這樣處理一下,你那幾個瓶子裏有沒有治傷的藥?”
除了幾處新傷,這人背後的舊傷也有不少,明顯是從事高危行業的,這樣人的顯然會常備着些傷藥在身上,可惜梁清對于中藥,只知名字,形态,功效,制成藥丸後,卻完全無法憑借嗅覺之類來判斷。
明顯的感覺到手下原本緊繃的肌肉在慢慢放松,梁清只當是疼痛減緩了一些,不過等她拿了一旁被她扒下來的外衫給人披上,那背對着她趴在披風上的人也不曾回答她。
覺得有些不對,梁清彎了腰探頭去看,“大哥,大俠,你還醒着嗎?”
淩亂的發絲雖遮住了男人大半張臉,但是梁清依舊看到對方緊皺的眉頭與合起的雙眼。
伸手将對方散亂的頭發往後一撥,梁清便看清了對方側對着她的那半張臉。
別說,還挺好看的,即便閉着眼睛,臉有髒污,但依舊看得出鼻梁挺直,臉盤俊秀,這要是洗幹淨了,大抵便是許多姑娘眼中的男神面相。
“長的這麽好,難過人家要捅你腎了。”梁清玩笑般的低聲說道,只是末了又嘆了口氣。
“你可千萬別死啊。”
要是在醫院,這點傷,梁清敢保證,不出一個月就能讓人活蹦亂跳半點後遺症也不留下,但是現在,別說什麽活蹦亂跳了,能不能活她也沒辦法肯定。
确定對方又昏過去了,梁清将人側過身來,洗幹淨布條又幫人将身上清理了一遍,剛剛忙着救人沒多注意,這會兒清理的時候倒是看了個清楚,雖然傷疤多了些,但是不可否認,這身材也是相當不錯的。
看着強勁有力卻又不會顯得過于壯碩,有着恰到好處的肌肉,寬肩窄腰,雙腿修長。
“你長得這麽帥,我也不讓你以身相許了,等你醒了帶我出了這山就好了,我這要求不高吧,救命之恩,多容易還啊,何必留到下輩子你說是不是。”梁清一邊給人擦臉擦身,一邊嘴裏低聲叨咕着自己的歪理,“所以,你千萬撐住了啊,我為了你都放棄回家的機會,你怎麽也得活下來不是。”
給人弄清爽了,拉了一半披風給他蓋上,梁清這才開始打理起自己來。
雖然前後各生了一堆火,但是火堆不大,且離得也有一定的距離,除了讓梁清稍稍好過點,并不能将她身上的衣服烘幹了,現如今她身上的衣服依舊帶着潮氣。
梁清摸了摸晾在一側的防曬衣,到底是薄,這會兒倒是幹的差不多了,她倒是有心直接披上算了,但是接踵而至的一個噴嚏還是叫她改變了主意。
這會兒,她可不能再病了。
穿着潮濕的衣服,還不如只穿一件防曬衣來的暖。
轉頭朝不聲不響躺在地上的男人看了眼,梁清擡腳走到石頭另外一側,直接脫了背心和熱褲,只餘白色的內衣褲在身上,再拿了防曬衣穿上。
她到底還是不敢挂空檔。
一轉頭便瞄到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正朝着她這邊看得一眨也不眨之時,梁清抱着半濕的衣衫眯了眯眼。
“說!”梁清瞪着站在不遠處瞅着她的大馬疾言厲色地問道,“老實交代了,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馬:“嗤~”
習慣地噴了口氣,大紅馬轉頭不理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居然敢無視我。”看着狀若嘲諷的馬臉,梁清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馬能聽的懂人話?
反正梁清是不相信,她不過是發洩一些心中的壓力罷了。
将脫下來的背心褲子放在火堆旁烘烤,看了看天,梁清拿了一塊木柴丢到火堆上,先從湖裏換了幹淨的水繼續放在火上燒着,這才拿着刀去了林子裏。
也不知道男人什麽時候才醒,他這傷勢不輕,即便醒了這兩天最好也不要亂動。
如今看着這天色還好,但保不準什麽時候打個雷下個雨什麽的,梁清自己也就算了,那男人再淋個雨受個凍什麽的,大抵也不用活了。
梁清也不敢走遠了,依舊只在近處的林子徘徊,這個林子裏有許多上了年份的巨樹,也有許多矮灌木,還有藤曼,梁清挑着小一點直一些的木頭,掰的動的用手掰,掰不動的就用那把大刀砍。
一趟搬個三四根木頭,一些藤曼,看到幹柴也撿一些。
林子裏不比湖邊,青苔石堆以及一些矮小的雜草,各種不認識的植物林立,梁清光着兩條大白腿,即便不被蚊蟲叮咬,一些邊緣鋒利的葉子也能給她劃出幾道口子來。
來回兩趟,梁清腿上就多了許多細小的口子來,不怎麽疼,卻是跟蟲子在腿上爬似的,極不好受。
梁清搓了搓腿,又給火堆加了塊木頭,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額頭,沒察覺出有發熱後,松了一口氣後轉頭去處理搬回來的東西。
先把木頭用刀刮上一回,摘了藤曼上的葉子,再将幾根木頭用藤曼給編在一塊,然後斜着架上兩個石頭的頂部,可以多疊幾層,到時候要真下雨,應該也能擋一擋。
想是這麽想的,但是操作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畢竟梁清還是個姑娘家,将木頭編在一起不難,要架上石頭頂不還是有些困難,畢竟那石頭比梁清這要高上兩個頭。
又要搬大石頭墊腳,又的卡位置,這一折騰又是幾個小時。
好在這麽一動,梁清即便穿的少了,也沒覺出冷來。
在梁清覺得自個兒折騰出一點經驗來時,木頭不夠了,畢竟她跑了兩回也才帶回來七八根木頭而已。
低頭看了看自個兒隐隐刺痛的腿,梁清皺眉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将目光放到了安穩地躺在地上的人。
“大,大俠,褲子借我一下,可以吧?”
大俠:……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哈。”梁清看着對方的臉說道,見人确實沒響動,遲疑了一下還是掀了蓋在男人身上的披風,伸手去解他的褲腰帶。
“你放心,我這個人向來有借有還,除非你不需要了。”
話音剛落,梁清想了想又不遺餘力地叨叨:“為了你的褲子,你也必須得撐住了。”
古代男子的褲子寬大,之前梁清處理男人傷口時,并不曾脫了他的褲子,只是将他的褲腿往上撩了起來。
倒不是梁清不敢,她一個外科醫生,泌尿外科都是呆過的,什麽場面沒見過,不過是确定男人下半身除了腿傷外沒有其他傷口,且時間緊迫,她便也不費時費力給他脫了。
費了點力解開了腰帶,在梁清扯了褲腰準備往下撸時,一雙帶着薄繭,骨節分明的手忽地從前方探出,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雖然并不曾用了多大力氣,卻立即讓她僵住了動作。
這雙手她認得,之前她還費力的給這雙手的主人擦了身,因着之前摸脈搏時摸到一手的血,梁清還特地幫着清理幹淨了。
這醒的還真是時候!
梁清閉了閉眼,順着那雙手擡眼看去,果然,那男人正睜着一雙眼睛安靜地看着她。
這場面,怎麽說呢,倒像是高中時期,梁清被室友連累,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教育的模樣。
梁清初時倒是有些心虛,之後才發覺,男人的這雙眼睛,倒是跟梁清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無疑,這男人是英俊的,之前一直閉着眼,看他眉峰帶着淩厲之感,看衣着又是一個當兵的,梁清下意識便覺得,那雙眼睛該是更加銳利一些,卻是絕不該是這樣沉靜又溫和的樣子。
一跟梁清對上眼,男人便松開了輕飄飄地搭在她腕上的手,移開了眼,且終于開口說了兩人碰面起的第一句話。
不愧是男神标配,聲音還挺好聽的哈!
梁清心裏幹巴巴地想着,不過,請原諒她暫時無法欣賞了。
“你剛說什麽?”顧不上尴尬,梁清伸手抓住了對方準備收回去的手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男人抽了一下卻沒抽回自己被人用力抓着的手,這才瞥了她一眼後又立馬轉開,開口說了一句話。
“……”
場面靜了一瞬間,男人在梁清手上放松的一瞬間抽回了手,支着身子準備坐起身來。
梁清蹲在男人面前沒有動作,她覺得自己又想跳湖去了。
倒不是男人說了什麽難聽的話,相反的,倒是梁清一句話也沒聽懂。
是的,她特麽的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時空不同也就算了,季節不同她也忍了,掉深山老林也沒事,至少還送了個兵哥兒到她面前嘛,至少還有一匹馬嘛,至少她還能當屠夫嘛,至少她還識字嘛。
她還是個文化人啊!換了個地兒她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梁清真是這麽相信的。
不過現實永遠都是這麽殘酷。
這語言都不通了,文字還通嗎?
她不會變成文盲了吧!?
她不會真的只能要飯去了吧!?
或者…跟電視上一樣,頭上插根草去賣身?
嗯……
還是要飯去吧。
梁清忍不住自己的頭腦風暴,但看着病人自己蒼白着一張俊臉費力的想要起身,怕他崩了傷口,還是趕緊上前将人扶起來,雖然她其實更想先去跳個湖。
“你現在最好還是別亂動。”梁清一手拉着男人的胳膊,一手扶在了他的背後,雖然知道他可能聽不懂她在說的是什麽,還是忍不住開口勸說。
男人不說話,也沒有朝她看一眼,還沒坐穩呢,倒是伸手輕輕拉開了梁清扶在胳膊上的手,甚至身子也朝一側傾了傾,避開她攔在背後的手臂。
不論在誰看來,這全然便一副嫌棄的樣子。
梁清一怔,不明所以地擡眼看去,因着男人側着身子,梁清只能看到一個蒼白的側面,半垂着眼,睫毛極長。
上帝給人開了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門,總不可能把窗戶也給你開了。
完美的人,多少都會有着這種,那種的小缺憾。
多好看的人吶,偏偏有潔癖!
潔癖倒是不要人命,但是有些時候,也沒人受得了他。
她心中不由的有些可惜,只是這可惜的勁兒還沒散呢,男人卻突然轉頭朝她看來,梁清只覺得眼前一花,身上便是一重,紅褐色的布料已經從身側垂落在身前,整個兒将她包裹在裏頭。
梁清對上男人沒有半點異樣的臉,眨了眨眼。
不知道男人是怎麽操作的,原本墊在他身下的披風已經被他抽了出來,這會兒被他披在了梁清身上,而梁清終于也想起了一個事兒。
在男人給她将披風的綁帶也嚴謹地系起來時,梁清目光漂移,最終停在了不遠處火堆旁的石頭上,白色的背心與藍色的熱褲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頭,姿态悠然地烤着火。
現代的防曬衣,向來都是薄的很,梁清這件兒當然也是,顏色還是白色的,也就比透明的塑料好上一點兒,即便她裏頭的內衣也是白色的,但是這效果估計也跟晴趣內衣沒啥差別。
哦,可能還是有的,內衣不是黑色的,不夠騷!
梁清老臉一紅,擡手捂住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梁清:壯士,求帶!
壯士:第二面就敢扒我褲子,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