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我們要結婚了。
梁微因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慌張的拾了起來，轉身跑去了廚房。
東方誠嘆了口氣，“都是我造的孽啊！”
東方欲曉躊躇了一下，起身走去了廚房——梁微因在悄悄抹淚，看到他進來，又稍微背過了身。
“對不起，我……”
“微因，我認識你這麽久，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能留下來照顧爸，其實是為了我……”東方欲曉不會轉彎抹角，從前跟她講話時，也是有一說一。現在對着伊歐斯，更沒正經的，不是逗她就是貧嘴。
“我倒是覺得，你應該感到慶幸，至少你還有一個疼你的親生父親，比起你的養父和你的親生母親，他已經好太多了。”
梁微因的父親簡直就是拿她當家族聯姻的工具，而她的母親為了梁宇寧的地位，更是不顧及她的感受。而東方誠不會，他是真心希望她幸福。
而東方欲曉也希望梁微因能真的把他當父親，而不是一個利用工具。
梁微因轉過身來撲在了他懷裏，“欲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麽都不在乎，只要你……”
東方欲曉推開了她，定定的看着她哭花的臉——當年他也是如此求她，全世界都不要了，只想和她一起離開。
後來，他當兵的幾年，逐漸懂得責任與擔當。如果他當年真的帶着梁微因離開，不僅是父母難以接受，恐怕他們今後都會背負着這個包袱。
而梁微因這幾年卻是因為生活的乖舛而蛻化了，或者說她沒有了任何顧慮。
東方欲曉從前很爽朗，但不貧，除了在伊歐斯面前，他還算沉穩，此時對着梁微因更是深沉了些，“微因，我現在只拿你當我的妹妹。”
梁微因微張着嘴，悲恸的擡頭看他，甚至希冀能從他的目光中找到哪怕那麽一丁點的報複或是猶豫——但沒有，他目光像礫石一樣的堅硬堅定。
她甚至幻想過，他和伊歐斯在一起，就是為了報複她，為了告訴她，自己現在有多麽的幸福。因為伊歐斯的确很優秀，她承認比她要優秀，如果他用伊歐斯來報複來，那麽他是真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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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糟糕的是，那天他親口承認他們同居，她連幻想都最終完敗——
因為她在去美國前，他們在賓館共度了一夜。那一晚，東方欲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流淚，而她也趴在他身上痛哭。他告訴她，“我們沒有明天……我不能做不負責任的事情。”
他現在可以去負責，卻不是對她了。
“過去的我們都太年輕，太沖動……其實我也是最近才能體會，愛情這個東西，也是需要對的時間和對的人。很遺憾，這兩點，我們都沒有，我們有的只是回憶，”東方欲曉笑着告訴她，“而伊歐斯，是一個與我有未來的女孩。”
“我也可以……”成為你的未來。
梁微因只說了一半，因為東方欲曉輕輕噓了一聲，“微因，我你都清楚，我們不可能有未來。”
梁微因哽咽着聲間，黯啞蒼晦，她問他，“你真的，愛伊歐斯嗎？”比當年愛我時，還要愛她嗎？
東方欲曉第一時間點點頭，“我愛她，非常愛，她會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雙手慢慢的垂在了身體兩側，淚漬已幹涸，不是沒有，而是再沒有流淚的理由。當年是她先放棄的，如今她也只能接受。
“微因，你當年的選擇是對的，如果我們當年離開了，說不定會是我們心裏永遠無法抹去的陰霾，”對與錯，是與非也是需要時間去揣摩，時間不止是一味良藥，更是一張遲來的診斷證明書，那時候的病症叫做年少輕狂。
“而且，你也不會失去我，別忘了，我們有着永遠無法豁斷的血緣，換一種情緒去考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世上沒有什麽比血緣更加親密了。”
梁微因苦笑，“這算是安慰獎嗎？”
“是永恒獎。”我們永恒的親情。
“過兩天邱越澤要回美國了，我打算和他一起回去。”媽媽在美國，她還是回去吧！
東方欲曉見她釋然的神色，也暗暗吐了口氣，希望不會讓爸爸為難。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和梁微因都能夠幸福。
“對了，邱越澤這次回來，是為了伊歐斯。他其實從高中時就喜歡她了，不過他知道邱家不會同意他和伊門的人在一起，所以一直沒有表白。不過前兩天他去參加方為安的婚禮時，向伊歐斯表白被拒絕了……你有個心理準備，邱越澤可不是我，他不會輕易罷手的。”梁微因本性并不壞，既然事情說開了，她雖然難過，但也不會再執着下去。
原來那天他對伊歐斯表白了，難怪那個傻丫頭願意把自己交給他。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他，其實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他擁有了她。
“我還得感謝他，讓我抱得美人歸……”
***
晚上談完客戶出來，東方欲曉給她打電話，問她要不要接。伊歐斯開着車，自然是不需要。他又不懷好意的問她，是去他家還是她家。
伊歐斯想了下，自己還有東西在家裏，于是就實話實說。東方欲曉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後告訴她，給他留門……
伊歐斯到樓下時，沒有看到東方欲曉，卻見到了邱越澤。他好像刻意在等着她。上次表白事件後，她就沒有見過他。也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她越來越鄙視這個男人。
曾經的欣賞和崇拜都沖進了馬桶，當年她還真是眼瞎。不過人等在這裏，她也不能當作沒有看到。
她下車，很客套的笑笑，“學長，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事？”
邱越澤又恢複了一慣的淡然，仿佛那天那個激動悱恻的人不是他一樣。但伊歐斯卻清清楚楚記得那天他每一句自私的說辭。
“我要回美國了，想向你辭行。怕你不接我電話，只能在這裏等你，”他上前一步，背後是陰森森的大樹，墨綠色的樹葉遮光蔽月，在他的身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從陰影中走來，笑容越發感覺森冷，“能賞個臉，一起喝杯咖啡嗎？
“不能……其實我已經不住在這裏，回來拿東西，一會兒我要是不回去，欲曉該擔心了。”想徹底斷了他的念想，把她和東方欲曉的關系說的極盡暧昧。
他平靜的看着她笑，“我會祝福你。”
“謝謝，”既然人家是來辭行的，她沾口就來，“一路順風。”
一陣摩托車的聲音呼呼從遠處咆哮而來，不用猜伊歐斯都知道是東方欲曉來了。她笑着奔向他，後者冷眼看了看邱越澤，一口啵在她臉上。
又是一副□□氣，“怎麽，上次沒挨夠打呀，還敢來招惹我女人？”
邱越澤雙手插在口袋裏，優雅的笑，“我是來辭行的。”
“那正好，不送了……”他攬着伊歐斯，越過他，直接進了單元。
而伊歐斯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兩人視若無人的相攜上樓。
邱越澤還真是自讨沒趣，不過是一個女人，當年他搶了東方欲曉的女人，現在還給他一個女人，也算扯平了。不過為什麽是伊歐斯，這個讓他掂記了十年的女人？
***
“寶貝，本來我訂了餐廳，想兩家人吃個飯，不過我媽說了，要在家裏招待你外公……你外公不會覺得于禮不合吧？”提親這種事都是男方上女方家裏，但伊歐斯父母都不在了，哥哥也不屬于長輩，賀奇志在這裏住賓館，要上哪裏去提親。
他強硬的媽媽堅持在家裏，這種事還得問問他親親女友，免得到時候她覺得他不夠重視她。
伊歐斯反正無所謂，都什麽年代了，在誰家吃飯都一樣。她比較在意的還是他媽媽……
“外公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那伊向傑呢，他不是也挺難伺候的。”他倚在沙發上，兩人切了一個果盤，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我哥怎麽難侍候了？他一直在替你說好話。”伊歐斯氣憤的替自家哥哥辯解了一句。開始時他是不太同意，不過後來也的确向着東方欲曉講話。
所以說，善變不是女人的專利。
“好好好，我說錯了，我大舅子人特別好，這樣行了嗎？”他把腿放在茶幾上，懶懶的抱着她，自顧自的安排，“我想這兩天吧，你問問你外公，還有伊向傑，什麽時候有時間……”
“這兩天？太快了吧？”
“不過呀，見了家長，咱倆就去登記，然後辦婚宴，争取半個月內解決。”
伊歐斯……
“你說的是訂飛機票嗎？”還半個月解決？
東方欲曉笑笑，“娶你，就得這速度，”他一指樓下，“那還有一個不死心的呢，我不能讓別人有可乘之機呀。”
說着，手已經伸進了她的睡衣裏。
首先碰到的是她平坦的小腹，她的皮膚很滑，像牛奶一樣。他深吸口氣，把她壓在了沙發上。
伊歐斯瞪着他冷笑，“你還真是不辭辛苦。”天天都這麽勤奮。
“你才知道？你害得我天天都這麽辛苦，補償一下。”他的聲音都湍急起來，嘴唇迫不急待的找到她的唇。
伊歐斯在心裏腹議：越補償就會越辛苦，如此惡性循環。
兩天後，賀奇志和伊向傑登門，萬薔的态度倒是十二萬分的好，還穿了一身洋氣的旗袍，顯得非常高貴優雅。就連伊向傑都悄悄跟她說，很像東方欲曉的姐姐。
這可是伊歐斯第一次跟她吃飯，萬薔倒是熱絡，和賀奇志講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整個人也沒有那種高冷的傲氣，反倒平易近人了許多。
東方欲曉迫不急待的提起婚事，仿佛在嗔怪萬薔過啰嗦，恨不得直奔主題。
萬薔看了伊歐斯一眼，對賀奇志道，“現在的酒店婚宴要提前一年就得約定……不過好在我有認識的朋友，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問題。我覺得這個月二十八號就是個好日子，不知道賀叔叔有什麽意見？”
伊歐斯……
現在八號，距離二十八號，也就只有二十天，這未免也太快了吧？東方欲曉差點擁抱自己的媽媽，甚得他心。
伊向傑轉頭問她，“歐斯，你的意思呢？”這畢竟是她的終生大事，萬薔問外公，似乎是越權了。
萬薔滿不在乎道，“歐斯和欲曉都住在一起了，我想她也希望能快一點嫁過來吧，不然萬一有了穿婚紗也不好看。”
伊歐斯……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東方欲曉深深的點了下頭，好像在說：還是我媽深知我心。
他拉着她的手，深切的笑問，“到底嫁不嫁？”誰問都沒有用，還得他自己問。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确定你想要娶我嗎？”伊歐斯不是不想嫁，只是眼下有梁微因的存在，她總是心裏不踏實。
“我只想娶你……”他笑看着她，語氣輕淡卻堅定道。
“我嫁。”她吸了口氣，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
萬青松高興的端起了酒杯，對賀奇志道，“看來，我們快要當太爺爺了。”
賀奇志點頭，“沒想到，第一個結婚的人居然是歐斯？”
伊向傑輕嗔一句，“外公……”誰規則做哥哥的就一定要先結婚？
東方欲曉摟着伊歐斯，一家人舉杯慶祝。被祝福的婚姻永遠是最幸福的。
萬青松等着抱曾孫已經等了很久了，瞧這伊歐斯是怎麽瞧怎麽順眼，主要是漂亮，“這以後他倆有了孩子，一定是男的俊，女的美。”
萬薔面色一沉，感喟道，“生兒子就是來氣媽的，小的時候跟你親的很，等到大了還不向着爸爸，”她難得慈愛的告訴伊歐斯，“一定要生個女孩，女孩才能向着媽媽，別像我，生了一個白養狼……”
“媽……”東方欲曉啼笑皆非。
這說着他的婚事呢，又想什麽了？不過他靈機一動，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一本正經的問她，“你最近見過爸爸嗎？”
“我見他幹嘛？”她喝了口紅酒，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爸最近從樓上摔了下來，高位截癱，從今以後，就是個廢人了……”他低着頭，心情萬分沉重。
伊歐斯剛想講話，東方欲曉在下面按了她一下，她馬上會意過來——果然不能生兒子，尤其還是個腹黑兒子。
哐啷~
勺子掉到了地上，萬薔抖着唇重複道，“高位截癱？”怎麽可能？他以後都不能走路了嗎？
“我看我和歐斯的婚禮，爸爸只能坐輪椅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