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從更衣間洗了澡出來，還以為東方欲曉已經走了，沒想到他早就穿戴整齊，站在外面等着她。
伊歐斯挑了下眉，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忽然有種成就感。
“怎麽？還想報複啊？”
東方欲曉拍了拍他的電動摩托車，笑道，“既然你氣也消了，是不是賞臉跟我吃頓飯？”
“跟你吃飯？”伊歐斯重重一嗤，“我怕我會惡心。”
他又沒正經的笑，“你不是怕我吃了你吧？”
伊歐斯瞪他一眼，還嘴賤？
“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戴上了頭盔，自己先坐到了前面，然後才示意她上來。
去就去，伊歐斯還怕他不成。
一擡一落間，人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後，又聽他叮囑道，“抱住我。”
她晾了他一會兒，直到他手腕一給電，車子飛了出去。伊歐斯身體因為慣力向後一倒，馬上伸手攬住了他。
卧槽，這男人的腰身可真結實，小腹上一點贅肉都沒有。伊歐斯有些慶幸，剛才沒有跟他打賭，因為她已經有了這個認知，她打不過他。
他應該屬于常年練的那種，否則身材不會保持的這麽好——那一層薄薄的T恤衫，讓她有種想掀開證明她猜測的沖動——這男人肯定有六塊肌。
***
東方欲曉帶她來的地方，不是什麽高檔的酒店，或是西餐廳，而是街邊鬧市裏的一個燒烤砂鍋的狗食館。
他和老板應該挺熟，一進去就跟他打招呼，“曉哥來了，今天要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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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三十歲出頭，梳了個小辮子，身上都是青綠色的紋身。
“把菜單給我。”他比劃了一下。
兩人在外面的露天小板凳上坐了下來，桌子四四方方的一小塊，很矮，只能坐板凳——其實北方城市到了夏天，尤其是晚上，小巷的街道邊上盡是這樣的燒烤。濃濃的炭火味道，膻膻的羊肉味道，還有嘈雜粗氣的談話聲，這才将地道的北方味。
伊歐斯沒來過這裏，也沒吃過烤串啤酒。感覺地上很髒，到處都是竹簽和衛生紙，有點惡心。
“換個地方行嗎？我請你。”
她想，他應該是沒有錢，這種平民的生活，雖然溫暖，但很廉價。
東方欲曉一擡頭，笑睨着她，“就知道你沒吃過，帶你來嘗嘗，這才是人吃的東西，”一拍旁邊的板凳，“坐下來吧，保證好吃。”
老板把菜單拿了出來，油膩膩的，還推到了她面前。伊歐斯是真的想走人，連她自己都奇怪，幹嘛留在這裏跟他耗着，尤其還是一個自己極度讨厭的人。
她八成是中邪了。
東方欲曉徑自拿過菜單，點好遞給老板。
“曉哥，不要啤酒？”老板笑，他每次來必點的。
“不了。”想到伊歐斯一會要開車。他是無所謂，電動摩托車沒有酒駕的問題，可她不行。
伊歐斯哼聲一笑，還不忘揶揄他，“原來你喜歡喝尿啊？”那東西黃黃的，很像。
老板訝意的轉了轉眸，這姑娘挺好看的，怎麽一嘴髒話。
東方欲曉也不氣，反問一句，“你沒喝過？”
他在微型平板中看到過她跟朋友喝啤酒的視頻，應該是在大學時代，校園網發出來的一個帖子。她那個時候，是學校風雲榜的人物。
伊歐斯無語地氣瞪着他，她只喝過幾次。那時候她喜歡運動，女籃排球她都玩，玩瘋了就跟同學一起去大排擋。只是這些年一次都沒來過。
而原先的大排檔也由室內改成了室外，成了一個個小作坊。
羊肉串配醋椒豆腐砂鍋，拍黃瓜，老板還贈了一碟毛豆果仕，他要了一瓶大可樂，活生生的原始味道。
他遞了一串羊肉給她，竹簽上還有點燙，“趁熱吃，這東西涼了沒法吃。”
伊歐斯翻了個白眼，“我不吃耗子肉。”
東方欲曉……
還說以前沒吃過。
“放心，現在哪還有耗子，而且物價上漲的厲害，都不幹昧心的事了。”他咬了一口在嘴裏，燙的直哈哈，灌了一口可樂，舒服的直仰起了頭。
“對呀，耗子都拿來烤了，哪還有？”她一攤手，好像在說：我說得沒有錯吧。
東方欲曉慢慢地在笑，發現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但和她在一起，樂趣無窮。他甚至不會為了找不到話題而別扭，雖然她不喜歡這裏，也不像那些個高貴矜持的女孩，一副嫌惡的表情。
坐在這裏，反倒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耗子肉，你敢吃嗎？”
又在激她？
伊歐斯也是真的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串就吃了起來。
還別說，這家店烤的還真是不錯，肉很嫩，撒上孜然和辣子面，又膻又香又辣。
東方欲曉給她盛了一碗湯，也是辣的，她吃的嘴唇都紅紅的，從嘴裏辣到胃裏。這大熱天的，出了一身的汗，真是痛快。
“對了，你是做什麽職業的？昨晚幹嗎打人？”伊歐斯并不是多難相處的人，這會吃美了，也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怎麽？終于開始關心我了？是不是職業不合适，不能追你？”東方欲曉向前一湊，笑嘻嘻問她。
伊歐斯剛扯下來一塊羊肉，嚼在嘴裏。他一靠近，她就拿着竹簽子對準了他，示意他向後退。
“追我呀？可以……年薪至少要八位數字起跳，別墅至少要兩層，車子至少要百萬……至于職業……”她打量着他，眯起了眼睛，“只要不亂打人，不是混混就行。”
沒一樣他符合要求的。
伊歐斯如此想着。
東方欲曉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頗為冷靜的笑笑，“真勢力。”
“那當然，想當初我大學時，追我的人都快排到學校外面了，要求不高點，我豈不要□□。”她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東方欲曉差點沒噴笑出來，只得點頭，“有道理。”
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他慢慢地開口問她，“你家裏還有什麽人？不會是獨生子女吧？”
“不是，我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伊歐斯說完，又覺得奇怪，調查她家庭背景啊？
“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喜歡你的，你不是我的菜。”
東方欲曉一愣，“為什麽？我哪裏不是你的菜？”
“我要找的男朋友，一定要很溫柔的那種，才不像你，粗魯。”她第一次表現出了嫌惡的嘴臉，還失望的搖了搖頭。
東方欲曉……
他粗魯嗎？怎麽覺得她比他還粗魯？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他轉而正經問道，“我記得伊門飛爺有一個女兒就叫伊歐斯，不會是巧合吧？”
她哼笑，“還說你不是混混，都聽過伊門的名號。”點了下頭，“沒錯，我就是他女兒。”
“前兩天我聽說爺飛意外過世了，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難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這次，伊歐斯連運作都頓了下來，目光滞了一會兒，才抿着唇反問他，“我跟你不是很熟吧？”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他輕笑不語，卻道出了一個事實，“我想你跟你爸的關系一定不好。”
何止是不好……伊歐斯只要想到他怎麽對大哥，怎麽對洛以念，就無法不在心裏恨他，甚至是她媽媽當年的死，他都視若無賭，還在外面花天酒地。
想到這些，伊歐斯只想繼續發洩，“老板，來兩瓶啤酒。”
東方欲曉……
看來是真的不好。
“別喝了，一會你得開車。”他難得溫柔的阻止了她。
“兩瓶酒也能擋着我開車？”
“喝酒不能開車，違規的。”
伊歐斯朝他一笑，“沒事，我知道一條小道，沒有警察查。”
東方欲曉……
他能當沒聽見嗎？
兩瓶啤酒，對伊歐斯而言，真的不算什麽，她頭腦一點都沒有迷乎，東方欲曉要問的話，一句都沒套出來。
回去的路上，他問了她住址，打算把她送回家。不過伊歐斯堅持回去取車，他左右說不動，只能把她放在了東門。
***
下午回了局裏，他還給伊歐斯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那頭，伊歐斯愣了下，卻嘆了口氣，“東方欲曉，你別對我這麽好行嗎？我都說了，跟你不合适。”
嘿，她真以為他在追她呢！
不識好人心。
東方欲曉挂了電話，心定神閑的走進了辦公室。
“隊長，局長剛找過您，讓您去一趟他辦公室。”資料科的小王過來通知他。
刑警一向不怎麽穿制服，再說東方欲曉最讨厭被約束，所以他常年一身休閑裝，也不換。
進到了局長辦公室，沙發上還坐着一個男人，濃眉劍目，氣質沉穩。他調查伊弘飛的案子已經很久了，對這個男人有一些了解——伊向傑，伊弘飛的次子，伊歐斯的哥哥。
“欲曉啊，你回來了，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李局笑着站起身，一指伊向傑，“這位是伊向傑先生……伊先生，這位是負責這次走私案的國際偵緝科的大隊長東方欲曉。”
兩個男人相互握了下手，東方欲曉微微皺眉，對自己一直跟蹤的對象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是有些訝意。
“伊先生這次來，就是要和我們警方合作，希望盡快破獲這起文物走私團夥，”李局解釋道，“伊先生，您可以将您知道的情況全部告訴東方隊長，這次的行動由他全權負責。”
“沒問題。”伊向傑向東方曉欲點了下頭。
東方欲曉收起了一慣的嬉皮笑臉，嚴肅道，“伊先生，到我辦公室談吧。”
***
關上了房門，東方欲曉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習慣性的打開口供本。擡頭一看伊向傑，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得笑着解釋，“我必須把你說的話記錄下來，放心，不是審問，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
又想起來了什麽，打開門一招呼，“給伊先生端杯水進來。”
伊向傑看了眼杯裏的透明液體，擡眸問他，“對不起，有咖啡嗎？”
他講話時，喜歡喝咖啡。
東方欲曉并不客氣的回他，“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喝那個東西，沒準備。”他從前喜歡喝，這些年早就不喝了，當兵時就是水，轉業回來後經常在外面跑，喝水實際。
伊向傑笑了笑，這個東方欲曉也是個直性子。
“伊先生，我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前來提供線索？”他們才開始查，他就自己自動來了，這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他語氣有些咄咄，唇邊還是慵懶的笑意。
伊向傑輕松的靠在椅背上，“實不相瞞，是你們穆處長找到的我，希望我能跟警方配合。”
因為方為安的關系，他和穆淨修算是熟識了。只是乍一聽到伊弘飛走私文物時，他也是大吃一驚，因為這麽多年，伊弘飛竟然做的滴水不漏，連他都沒有察覺。
東方欲曉知道穆淨修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兩人私下交情也不錯，于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伊先生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出來。”他開始記錄。
“我只知道，伊弘飛這幾年，一直跟一個四十多歲男人有接觸，我曾經見到過兩次，也側面問過伊弘飛，不過都被他敷衍過去，我當時沒有多想。不過現在想起來，這個人确實很可疑，因為我聽見過他講話，好像是香港口音。”他如實描述。其實這兩年他不住在家裏，除了接管媒娛公司，伊家其它的事情他都不參與，唯一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這個男人。
東方欲曉從抽屜裏掏出一張照片，應該說是一張死人的照片，上面的人已經血肉模糊，“是這個男人嗎？”
伊向傑皺了皺眉，“我只見過他的側臉，不過從五官來看，應該沒錯，”不可思議的擡頭問他，“這個人死了嗎？”
東方欲曉點點頭，目光一沉，道，“大約一個月前，香港市民有人報警，說酒店裏有人從事非法交易，香港警方趕到時，從他的房裏搜到了一件來自大陸的文物。而這個男人當場舉槍自殺，他手機裏最後一次的通話記錄，就是打給伊弘飛的。”
這時的東方欲曉，嚴肅嚴瑾，目光如矩，“香港警方覺得有可疑，所以才聯系大陸這邊，而我們經過專家鑒定，發現這件文物屬于商朝，是國家嚴禁出境的文物……我們在懷疑，有人在大陸大肆收購這種文物，走私到國外去販賣。”畢竟有些歷史性的文物，不見得在博物館中，私人手中也有收藏。
“只可惜，我們剛開始查伊弘飛，他就墜海身亡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伊向傑，後者也同時在直直的看着他。
斯許，伊向傑幽冷的一笑，“東方隊長，是在懷疑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