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碰到過厲鬼嗎?”
“這……你算不算?”穆離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他問這個做什麽?
倆人已經在此停留了很長時間,刑天緩緩起身,“沒工夫跟你貧嘴,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非比尋常,你要是沒有過單獨和厲鬼作戰的經歷,處境會十分危險。”
穆離也知道,厲鬼是一種很邪惡的存在,它能窺探到人心裏最脆弱的地方,從而趁虛而入,奪取人的魂魄。一旦進入厲鬼的鬼域,有時候不是戰力強大,就能夠對付得了它的。
單獨和厲鬼作戰的經驗,她還真沒有過。不過話說回來,成煞的厲鬼又哪裏是随處可見的,她師父活了幾百年,也才遇到過幾十只。
“我雖然沒有碰到過厲鬼,但山上修行這麽多年又不是擺設,而且有伏霜劍在,它想吃我的魂魄可沒那麽容易。”穆離背好包站起來,拍拍胸口,自信滿滿。
刑天一點面子也不給她,“但願如此。”
幫了他那麽多次,居然還門縫裏看人。穆離心中氣悶,卻又無可奈何。
倆人繼續行進,不知不覺綿延的沙丘已經變成了半荒漠地貌,□□燥的風侵蝕了漫長歲月的岩石漸漸變得密集起來。有的似拔地而起的劍群;有的似江南水鄉的拱橋;有的是傘蓋肥厚的蘑菇;有的似迷你縮小版的巍峨山峰……或高或矮,姿态千奇百怪。
露出地表的基岩上碎石砂礫堆積,鋪展開去,可最終又埋于細沙之中。稀稀拉拉的幹草不見一點綠,讓人感覺到生命的萎靡。
風拂過岩石,發出的聲音在夜晚聽來,似那永遠無法脫離此地的亡靈的哭叫。
刑天帶着穆離,進入了這些怪石林立的岩群之中。
穆離的第一感覺,這地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至于是哪裏來的這種感覺,她又說不上來。
穆離四處顧盼,大約又過了五分鐘,她終于察覺是哪裏不對勁了。這裏別說是呼呼吹的風了,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完全感覺不到。
不,也不是說完全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太慢,幾乎趨于靜止,即使是人在走動着,也帶不起一絲風來。
“喂……這到底什麽鬼地方,我怎麽感覺心裏毛毛的。”穆離拽了拽冰絲絹。
刑天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穆離的手腕,“冰絲絹可以解開了。”
“喔。”穆離應着,就将手腕上薄薄的布條解了下來。
刑天一邊将那半透明印流紋的冰絲絹纏回去,一邊開口緩道:“這裏類似于鬼市那樣的交界處,沙漠裏困死的魂魄永遠無法逃離這片地域,漫長的歲月過去,裏頭會遇到什麽危險,就連我也難以預料。”
“啥,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穆離幾乎沒背過氣去,難怪她感覺心裏發毛。
迷一樣的塔克拉瑪幹歷史,埋藏在時間長河中,永遠沒有真相。而一同被黃沙掩蓋的,還有無數的枯骨。
人類至今仍在探索這片沙海,盡管昆侖馗道距此不遠,但留下的記載也只有寥寥幾筆。或許也并不是沒有記載,就像穆離一開始不知道‘黃泉客’一樣,那些過往的隐秘與禁忌,她只是還沒有資格觸碰。
馗道在昆侖山創立,距今也有1300多年了,而塔克拉瑪幹存在的歷史,遠比馗道創建初始的時間要早得多。
經過人類的探索,人們驚奇地發現在這片沙漠中,所有的古城包括樓蘭王國在內,突然消失的時間都在公元四一五年,所有的遺址都在距今天人類生活地50——200公裏的冥冥沙漠之中。
也就是說,馗道創建的時候,曾經繁榮過的塔克拉瑪幹已經荒涼了三百年左右。
有說這片地域的人類消失于戰争;有說此地生命衰敗于幹旱;有說這與與羅布泊的南北游移有關;有說抹殺一切的是一場可怕的瘟疫……
不管是那種說法。家破人亡的魂魄經歷千年不得安息,只能困于此地永不超生,其歷經千年所積累的怨氣之可怖,可想而知。
即使穆離有伏霜劍,可她二十多年的道行,要是對上一千多年前積怨而死的厲鬼……
确實是自己太過想當然了,穆離不得不肯定刑天的說法,他的擔憂是對的,不過……
“等等……你之前問的是我有沒有單獨作戰的經驗,難道你我要分開?”穆離後知後覺,仿佛才完全理解過來,刑天那一整句話的意思。
如果是在外頭還好,這裏跟鬼市不一樣,地方這麽詭異,空氣不流通,根本無法辨識方位。而且又是刑天把她帶進來的,回頭看看來路,穆離壓根兒找不到進來時的入口。假如分散之後她遇到什麽情況,迷失了方向怎麽辦?
“你有陰曹鬼幣,又有伏霜劍,只要小心行事就沒有問題。”刑天纏好了冰絲絹,擡起頭看着她,目光嚴肅,“葉子期也想拿到鑰匙,我能感覺到他正趕往塔克拉瑪幹。我身邊有黃泉碎片,你跟着我會更危險。”
竟然……出來了?這一陣一陣的消息,要不要這麽勁爆?
穆離倒吸一口涼氣,刑天用她的伏霜劍,才堪堪與葉子期打成平手。她與刑天的目的是找到鑰匙,與葉子期正面沖突是極其不明智的選擇。
葉子期也想拿到鑰匙……刑天混在昆侖的隊伍中,也是為了這所謂的鑰匙……那昆侖,是不是也是為了鑰匙而來?
越想越覺得頭疼,她居然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地獄之門裏有什麽東西,為什麽每個人都想拿到鑰匙?
穆離險些亂了心神,但她很快平複下來,“分開行動我不反對,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上次在無量妙境,我記得你說過,我師父他們想要通過無量妙境,進入六道輪回之眼,如今每個人又開始掙搶地獄門的鑰匙……你們到底在做什麽?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是你沒有告訴我的?”
原以為這只鋸嘴葫蘆終于轉性了,沒想到這其實只是表象,他還是老樣子,就算開口話也只說一半,這麽重要的信息,事到臨頭還要靠她來猜。
刑天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枚又長又細的金針,眼神幽幽地盯着穆離,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給我你的一滴血。”
唐戊根據霧影尋蹤的指示,最終找到的是一張丢棄在沙地裏的面具。
他沒有再繼續追蹤,因為利用這張面具,霧影尋蹤根本無法定位面具主人的方位。
唐戊決定重回佘月的隊伍,大約淩晨四點鐘左右,他找到了大部隊。
此時隊伍裏的人仍在夢中,唐戊一出現,佘月第一個就察覺到了,睜開眼來。前者打了個眼色,佘月便随着唐戊離開紮營地,翻過一座沙丘後,抵達了背風口。
“這是什麽?”佘月早已看到了他手裏的面具,又見他只是一個人回來,便知沒有找到人。
唐戊将面具抛給他,“自己看。”
短暫的沉默過後,佘月鐵青着臉,幾乎咬碎了牙,“……這不可能。”
“事實擺在眼前,沒什麽不可能的,你的徒弟被人掉包了。”唐戊臉色也十分不好,隐有怒氣,“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你還是仔細想一想,什麽樣的人能夠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露破綻瞞天過海吧。”
佘月這輩子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拿出一只手機,撥通了師門預警聯絡電話,“事态緊急,塔克拉瑪幹情況有大變故,任務計劃洩露。烏魯木齊市據點暫停所有任務,封鎖所有進出口,我們之中,有內鬼。”
說完,他就銷毀了手機。
“不能再拖了,必須加快任務進度。這批人……不能用了。”佘月揉了揉眉心,可煩躁的情緒壓也壓不住。
“能混入昆侖據點的核心機構,想必此人早已對此行的計劃了如指掌,這批人确實不能用了。”唐戊看向遠方,穆離肯定是被這個神秘人帶走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曲折?
“我想不出來,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闵初是怎麽被掉包的?烏魯木齊市據點各個部門分工合作,誰也管不着誰。不管是人是鬼,別說掉包,光是想要通過層層安檢,就算是對整個內部運行了如指掌的我,也找不出漏洞。”佘月百思不得其解。
“我現在更加擔心的是穆離的安危,她的處境十分危險。”
佘月聽到這兒,心頭突然漏跳一拍。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懷疑地看向唐戊,微微眯起丹鳳眼,“這丫頭似乎不想回師門,而你們仿佛又着急着把她帶回去,可好巧不巧的,她偏偏就在你來之前悄然失蹤了……她但凡有些抵抗,我不可能發現不了,你和左臨風是不是隐瞞了什麽?”
“老佘,話可不能亂說。”唐戊莞爾一笑,傾國傾城,“事情還未明朗,你這一通髒水潑下來,我們可承受不起。你可以不管你徒弟的死活,我師兄可是出了名的護短。這話要是讓他知道,他可不是一個顧全禮教的人,會直接跟你翻臉喔。”
佘月收回了目光,垂着眼睑,“我也就這麽一問,沒有就好。”
“有閑心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你還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麽跟師門交代。任務路線已經暴露了,假如這個神秘人是黃泉客,地獄之門一旦打開……呵呵,我們要麽集體卷包袱走人,要麽整個昆侖等着陪葬。”
見佘月的臉色又黑了,唐戊仿佛心情大好,他拿出一只紙鶴抛向空中,“我師兄的囑托還沒完成,我得去找人了,先走一步。”
說着,唐戊就輕輕一躍,踩在變大的紙鶴背上。他扶着紙鶴的脖子,含笑對佘月揮手,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
哭暈在廁所,尾章點擊是收藏的三倍還多,
小天使為什麽不給我收藏呢。。
寬面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