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暖和,你還不是每天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晃?”
司小喃催促他快脫,付修越磨蹭她就越擔心。
雖然今天市中那些人來的時候手裏并沒有帶刀,但墳場周圍有不少碎磚,打鬥的過程中難保砸到誰。
而且付修身子骨挺嬌貴,赤手空拳都能讓他傷到。
“好吧。”付修知道她着急,也就沒打算繼續拖下去,手按着拉鏈往下滑,同時跟司小喃讨價還價,“你先答應我兩個條件。”
司小喃有點惱,自己路上問了好多次,付修都堅持說自己沒事。當着人,司小喃又得給他留面子,所以也沒有硬磨到底。
結果他不但受了傷,還要跟自己讨價還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什麽條件?”司小喃語氣有點不高興。
“第一,不能生氣。”付修說完,覺得這話有點兒多餘,小松鼠已經開始生氣了。他把上衣脫下來,露出裏面的襯衫,說出第二個條件,“我好疼啊,親我一口吧?”
“真的很疼嗎?哪裏疼?”司小喃聽到這話就開始慌了,別忙把付修按到沙發上,動手去解他的扣子。
付修猛地被撲倒,條件反射的用胳膊環住司小喃腰,免得她翻下去。
“不疼了。”确定她身體穩當後,付修張開胳膊,一副任人處置的姿态,“寶貝,你真主動啊…”
司小喃聽到這話,才意識到自己姿勢太暧昧。
她為了壓制付修,左手按在他肩膀上,雙腿分開跪在他大腿兩側,臀部壓在付修的膝蓋上。
雖然穿着厚厚的褲子,但這個姿勢依舊太羞恥,尤其是今天見到寧決跟那個小妹妹調情之後。
這兩天臉皮已經磨厚了點的司小喃忍不住又紅了臉,輕輕推了他一把,解開付修的襯衫紐扣把襯衣下擺從褲腰裏面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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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修的肌肉線條特別美好,司小喃一直知道。這兩天運動挺多,肌肉似乎又結識了些。
司小喃之前來照顧他的時候,已經習慣看到付修不穿上衣的樣子。但這麽近距離觀察少年的身體還是第一次,濃郁的荷爾蒙熏的司小喃臉上發燙。
撩開他身上的襯衫,司小喃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除了側腰上幾塊淤青外,沒有其他額外的新傷。
淤青看樣子是不知道被誰用腳踹的,并不嚴重,但這個位置應該挺疼。司小喃心疼的給他揉了揉,小手摸到付修的皮膚上,滑滑暖暖的特別好摸。
付修身體慢慢僵住了,腹肌線條更加明顯。他呼吸重了幾分,握住司小喃的手腕,“寶貝,別亂摸了。”
司小喃被他握住手腕的時候有些迷茫,對上付修眼裏的火焰就瞬間明白了。
她羞臊地收回手,幫他把衣服拿好,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聲音軟軟綿綿的,“…你今天怎麽一直叫我寶貝呀?”
付修摟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壓了壓。
“叫親密點,等你親我啊。”
司小喃配合的靠過去,手抵在他胸前,腦袋埋在付修肩膀上,輕輕蹭了蹭。
男生身上的味道還是很好聞。
她默默羞了會,擡起頭,磨蹭的靠過去。
付修把手繞到她腦後,撫摸着女生新剪出來的柔順短發,沒敢用力,等司小喃主動湊過來——
寂靜的空氣裏響起一段純音樂,是付修的手機鈴聲。
司小喃推開他,倉皇地跳起來,“你…你先接電話…”
“啧。”付修暴躁的拿出手機,心裏決定無論是誰打電話過來,都果斷拉黑。
屏幕上顯示:蘇念。
是前段時間給他送松鼠的朋友,在期末考試之前就說過寒假要來付修這邊。
算了,這個拉黑不了。
付修冷着臉接起電話,那邊蘇念的聲音還是陽春三月,歡快的說他已經到車站了。
付修沒說話,挂了電話套上衣服,“我得去接一個人。”
将要入夜,外面溫度太低,付修沒敢讓大病初愈的女朋友半夜陪他出來吹冷風。
把司小喃送回家交到孟娴手上夠,付修才開車去了火車站。
在寒風中凜冽了一個小時的蘇念小朋友鼻子下面的口水都快要凍成冰碴子了,一見到付修就伸出一雙凍得通紅的手,要順着他脖子塞進衣服裏去了。
沒等蘇念得逞,付修一臉嫌棄的避開了,把車鑰匙扔給你,“你開。”
“喂,付大寶,哥哥我凍了那麽久,是來給你開車的嗎?!”蘇念跟付修有點兒親戚關系,算起來付修還得叫他一聲哥。
但這門親戚離了十萬八千裏,付修壓根不肯認,擡擡胳膊沒啥誠意的說,“我是傷員。”
蘇念讓他一句話堵的沒辦法,拿起鑰匙任勞任怨的當免費司機。
路上他問付修話,十句有九句得不到回話,交流體驗差到極點。
“你今天生吃摔炮啦?火氣咋這麽大嘞?”蘇念是北方那疙瘩的,一着急說話就容易有口音,“咱們這麽長時間沒見,上回我來送松鼠都沒遇上你,這好不容易久別重逢,你不應該撲我懷裏眼淚汪汪嗎?”
“滾。”付修冷冰冰的說。
來探親也不選個時間,打擾他跟司小喃黏糊,付修很難對他有啥好臉色。
蘇念從後視鏡裏看着坐在後面的少年,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沉默了。
隔了有一年多時間,付修眉眼長開了,變得更加英俊。他打小就好看,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女生給他偷偷摸摸地糖吃。
可現在的付修跟幼兒園時候可不同,那時候小女孩給他遞糖吃,他會開心的朝人家說謝謝。現在小女孩還沒過來,就能讓他這臉色吓哭。
沉默持續了五分鐘,蘇念嘆了口氣。
“我說…你這脾氣鬧到啥時候?”蘇念突兀的問,“叔叔阿姨走了兩年,你瘋了兩年,不知道為啥要來這個小縣城。現在你在這裏呆了有一年多了,怎麽也沒見改變?”
“要什麽改變?”付修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扔進嘴裏,冰冰酸酸的檸檬味。
他并不喜歡吃糖,但很多時候生活太苦了,總得有點兒甜呀。
“你以前…初中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還沒到地方,蘇念踩下剎車停在路邊,望着這個小縣城寥落的路燈,回憶那些悠久過往,“原來的你對誰都禮貌客氣,見人三分笑。平常也特努力,我媽總喜歡拿你當例子,天天跟我念叨。
付修放學都在練琴,付修作業寫不完不睡覺,付修拿了國賽第一啥的…現在呢?”
“挺好。”付修咬碎了糖,重複一遍,“現在挺好。”
“挺好?是說你放棄天賦,放棄所有成就,放棄你家所有事,過得挺心安理得?”蘇念捶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在黑夜裏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我不知道好在哪裏。”
“你不是我。”付修說,“我也沒有家。”
他垂着眼,濃密的睫毛蓋住了所有情緒。
蘇念轉過頭看了一會,抿了下唇,擠出一個笑容。
“是我不好,難得來看你一次開開心心的,提這些幹啥。”蘇念重新發動了車子,愉快地說,“走喽,去你的金窩!”
到了付修的金窩,蘇念甚至沒有得到睡沙發的機會。付修拿出一張草席,卷了被褥鋪在上面,“你打地鋪。”
蘇念難以置信的抱着枕頭,“我為什麽不能跟你一塊睡?”
“我嫌棄你。”付修冷冰冰的拒絕,“我老婆都沒跟我睡,你憑什麽?”
“好吧…”蘇念被他這個理由說得無力反駁,退而求其次問,“那我為什麽不能睡沙發?”
“我老婆要在上面寫作業。”付修回答。
蘇念:……
原來有人能重色輕哥到這種地步。
真是刷新了三觀!
後來幾天付修都在陪朋友,司小喃識相的沒有打擾他,守在家裏刷題。
但是寫着寫着,練習冊上對應的公式定理總會用付修的聲音在腦海裏循環播放,背單詞的時候,耳邊也都是他講要點的聲音。
司小喃以前沒有談過戀愛,甚至沒有喜歡過誰,所以并不知道原來在乎一個人這麽麻煩。
明明分開沒有幾天,卻也始終被思念折磨的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領成績的那一天,她早早醒來,打扮得特別嬌俏可愛,守在家門口等未來男朋友來接。
付修遠遠看到她帶着純白柔軟的毛線帽,帽子兩邊有兩個毛毛的小球,随着她揮手的動作抖來抖去。
她鼻梁上架了一幅大大的紅色眼鏡框,白色絨毛外套配了牛仔小裙子,整個人又少女又可愛,讓人眼睛發亮。
付修搖下車窗,眼前驚豔了一瞬。
“小妹妹,要去哪裏啊?”
“不告訴你,老師不讓我跟陌生的大哥哥說話。”司小喃歡快地拉開車門跳上副駕駛,搓了搓凍的通紅的指尖。
付修心疼的把暖手寶遞過去。
“今天怎麽在外面等?很冷吧。”
“還好,沒等多久。”司小喃朝他眨眨眼睛,還沉浸在剛才的角色扮演中,“大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裏?”
付修捏捏她的臉,繼續陪着玩,“我也不告訴你,老師沒有教過你不要上陌生大哥哥的車嗎?”
“說了,但是大哥哥這麽好看,一定不是壞人!”司小喃說話的時候特地用了裝模作樣的清亮音,聽起來又甜又脆,活像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付修沒忍住湊過去親了小姑娘一口,“你怎麽這麽可愛,萬一我是壞人呢?”
“大哥哥要對我做什麽?”司小喃眨巴眨巴眼,“抓回去當壓寨夫人嗎?”
“啧,”付修智商方面有壓倒性優勢,壓根不接受這個套路,“罵誰是土匪呢?”
司小喃見他不上當,乖巧地坐好,軟着聲說,“我錯了,你才不是土匪呢,你還沒混到那個地位。”
付修斜了她一眼,“成績出來再收拾你。”
一中成績普遍都差,家長會沒有意義,所以弄的也少。
期末考試結束,原本安排是大家到班裏看成績領通知書,結果剛進校門口,所有人都看見了學神的成績。
校長守着這個建校30年難得一見的希望之光,總怕炫耀的不到位,請人連夜拉了條橫幅,挂在校牌上方——
熱烈慶賀我校高三二班付修同學
期末考試總分704!
因為字太多,還得硬生生分了兩行。
司小喃站在校牌底下,仰起脖子望了一會,直到脖子酸了,才放下了,玄乎地問,“這期末考試滿分是750嗎?”
“是啊。”付修懶得看,手插在口袋裏,從表情到內心都沒有什麽波動。
“那…咱們考的是一套卷子嗎?”司小喃顫巍巍地繼續問。
“是啊。”
司小喃低下頭,雙手捂住臉慢慢的蹲下,腦袋埋在膝蓋裏,肩膀微微顫抖。
付修以為她哭了,可感覺又不像,跟着蹲下去,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在笑。
“哈哈哈怎麽辦?我不敢去看我成績了…”司小喃知道兩個人差距大,倒不會為了這些小事矯情難過。
看到付修成績一次比一次好,她是真的覺得開心。
學神同桌真是整個人都在閃閃發亮!
這麽閃閃發亮的少年,居然要成為我男朋友了!
司小喃甚至想拉個橫幅挂在校牌下面,張揚地向全市、不,全國宣布。
“你是想裝瘋賣傻賴賬嗎?”付修不能理解她的笑點。
周圍人漸漸多了起來,他一把拉住司小喃的手腕,把人拽起來。
“不要逃避,面對現實吧。”付修把她拉到自己前面,整個人貼在司小喃身後,順勢摟住她的腰,把人整個往前拱。
這姿勢有點難受,司小喃無力的抗議,“嗳,你拱白菜呢?”
付修在她腦袋上彈了下,“罵誰是豬呢?”
司小喃捂住腦袋,覺得又好笑又委屈。
這人反應實在太快,跟他玩語言游戲真是一點便宜都賺不上。
半個小時後,司小喃就笑不出來了。
付修把同桌四張卷子攤開擺在桌面上,一科一科的念分數。
“語文,94。”
“數學,62。”
“英語,35。”
“理綜,108…提問,總分多少?”
司小喃磨着牙回答,“二百九十九。”
居然只差一分!
這感覺真是比考了零分還難受!
付修把卷子交到司小喃手裏,湊到她耳邊,貼着軟軟的耳垂低聲說,“喃喃,願賭服輸哦。”
25.第二十五顆糖
二百九十九!
司小喃挫敗地趴在桌子上,很久很久不願意起來。
雖然在揭曉成績之前, 她就已經猜到自己沒有考到300分。但是結果擺在自己面前, 發現只差一分的時候, 心裏的挫敗感真是空前絕後。
司小喃沒想着跟付修争論誰追誰的事, 只是實在不甘心。
付修放她在一旁思考人生, 坐在旁邊拿起司小喃的試卷認真檢查。
小松鼠的字不太好,以前歪歪扭扭寫的特別大, 每次考試都要被扣卷面分。
她這幾個月一直在練習,幾份試卷都整潔了很多。
雖然做不到下筆娟秀字如其人,但起碼能做到橫平豎直, 看出來是個字。
“語文進步很大,都已經及格了。”付修把卷子翻來覆去看了兩遍, 把裏面所有優點挑出來使勁誇, “古詩文部分全部寫對了, 基礎失分很少, 作文結構脈絡也很清晰, 能看出明顯框架。”
提到學習,司小喃從小別扭裏抽離出來,認真的聽他講解錯題和出錯原因。
“課外古詩文和閱讀還是弱項, 現階段主要還是積累的問題,你字詞量不太夠, 這些得多看看, 語文提分全靠平時多讀多看, 是真的沒什麽捷徑。”
付修把語文試卷放到一邊, 拿過數學卷子,繼續死命的誇,“這次數學進步很大,公式…”
“夠了,你不要總誇我。”司小喃打斷他,扁扁嘴。
雖然聽付修誇獎的話很開心,但是聽多了司小喃實在覺得愧疚。
自己的成績根本拿不上臺面,跟他差了很遠很遠,旁邊這個人卻總喜歡把她捧上天。
司小喃知道付修是為了自己考慮,她也喜歡聽付修溫柔的表揚,但現在她更應該做的,是腳踏實地的,奔跑向他。
聽多了好話,會驕傲到飄上天呢。
付修偏過頭看着她。
“你告訴我哪裏做的不好,我以後會克服的。”司小喃腦袋貼過去,軟綿綿地說,“我在你眼裏是最棒的,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了。”
“啧,哪有人說自己棒的,臉皮真厚。”看她的樣子并沒有受到打擊,付修放心下來,逐條列出卷面中不應該的失分點。
司小喃聽得很細,從書包裏翻出來一個硬皮本把他話中的要點全部記下來。
付修有意想逗一下她,看人聽得這麽專注,又不忍心了,老老實實講完了所有卷子。
三份試卷上要講的東西太多了,兩個人在學校拖得有點久。
整理完失分點,已經到了中午飯時間。付修把車停在住處樓下,解開安全帶要司小喃先上去。
“我去買點東西,蘇念喊着要在家裏吃火鍋。”
“好…”司小喃點點頭,她知道付修的朋友叫蘇念,來了這麽幾天卻沒有打過照面。
她有意等付修陪自己一塊,可見付修沒那個意思,只好自己先進門。
或許付修是故意的,想讓她自己先見一見朋友,司小喃想着,有些緊張。
爬上五樓,站在門外司小喃不知道應該怎麽進去。
自己的朋友付修都見的差不多了,連最親近的家裏人都打過照面,孟娴對他挺有好感。
可付修的朋友,這是她第一次見付修,在此之前,司小喃甚至沒想過‘付修會有朋友’這件事。
畢竟他性子那麽獨,不像是能交到朋友的人…司小喃在心裏偷偷吐槽。
沒等她想完,門從裏面被推開了。司小喃連忙退了半步,警惕的望着眼前這個——邋裏邋遢的男人。
太幻滅了!
見到蘇念之前,司小喃以為付修的朋友肯定跟他一樣金光閃閃,各方面都透出天之驕子的氣場。
見到蘇念之後,她忽然覺得發明‘物以類聚’這個詞的人,見識實在太短淺了。
蘇念早起沒事做,幹脆在床上賴到中午,想等付修買菜回來吃火鍋。結果沒想到付修領個成績磨蹭到天荒地老,他挺在床上成了屍,都沒把付修的魂盼回來。
在牛頭馬面來請自己入地獄前,付修無奈地爬起來,拿小指掏着耳朵,想到外面看看付修那小子回來沒。
屋裏開着空調暖融融的,蘇念也就忽視了溫度。他穿着一條老式藍白大褲衩頂着毛躁的雞窩頭,剛推開門,冷風迎面一吹,連早上的生理反應都凍下去了。
蘇念拔出掏耳屎的小拇指,吹了吹,順勢伸向凍蔫的裆部,腦袋随意的一偏。
他愣住了。
一個雪白雪白的小姑娘站在門外,手裏拎着付修背出去的書包,睜大一雙圓杏眼驚訝地望着自己。
蘇念的手捂在裆部停住了,半天才緩過來,爆了句粗口甩門回到房間裏。
蘇念用最快的速度把地上的席子卷起來扔進卧室裏,從付修的衣櫃裏随意找了套衣服換上,抄起桌上的漱口水灌進嘴裏咕嚕兩下,都沒來得及吐直接咽了下去。
事出突然,他根本顧不上想那個渾身雪白的小仙女是什麽人。蘇念撥弄兩下頭發,推開門露出個陽光璀璨的笑容,“你好啊,快進來吧。”
平心而論,蘇念長得不錯,收拾收拾也是個大帥哥。但經過剛才那翻表演,司小喃實在無法正視這個男生,拎着書包進去,坐在沙發離他最遠的一邊。
蘇念頓時明白了。
這漂亮的小姑娘是在沙發上寫作業的弟媳婦。
“那啥,剛才是意外,我就是起來想出去看看…”這事簡直解釋不清楚,越說尴尬的氣氛越濃烈。蘇念索性換了話題,簡單粗暴的搭話,“我是付修他哥,叫蘇念,你呢。”
“司小喃。”司小喃把書包露在懷裏,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眼睛裏都是警惕。
付修說他沒有親人,為什麽會冒出個哥哥出來?
這個人實在太奇怪了,而且他的眼睛鼻子嘴都不像付修。
“不是親哥,你別看變态似得瞅着我…”蘇念見她這麽防備,心裏苦的跟小白菜似得。走近點想要解釋,看清女孩的長相,腦子裏閃過一絲靈光,“咦,你咋這麽眼熟嘞?”
“你見過我?”司小喃試探地問,“是不是他給你發過照片?”
“沒見過,他也沒發,不過我真看過你照片”蘇念皺着眉,冥思苦想一會,“我記得在…對了!”
蘇念在屋裏轉了兩圈,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鋼琴前拿起倒扣在上面的相框,舉在司小喃面前,“看,這個是不是你?”
前一秒司小喃還抱着書包疑惑地看他在屋裏走來走去,下一秒見蘇念拿起那個相框,吓得司小喃扔掉了懷裏的書包。
那個紫檀木相框司小喃早就注意到了,因為一直被倒扣着,所以她沒敢看,甚至不敢提,怕引付修難過。
她以為相框裏的照片會是付修的全家福,或者是付修其他珍貴的人,卻從來沒想過照片裏會是自己。
照片背景是s市的一家醫院外面。
應該是三年前自己跟孟娴去旅游時被拍下來的。
她以前見過付修嗎?
司小喃還沒從記憶庫裏查出結論,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付修提着兩個大號購物袋走進來。
看到蘇念手裏的相框,他微微怔了一會,很快就恢複過來,把袋子放在餐桌上。
蘇念看出氣氛不太對,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把相框倒扣着放回原位,以拿電磁爐為借口溜進廚房。
客廳裏兩個人沉默了會,司小喃吸吸鼻子,輕輕問,“你有沒有要解釋的?”
“沒有。”付修從購物袋裏把五大盒新鮮的牛肉卷拿出來,全擺在司小喃那邊。
司小喃腦子不太能反應過來,她只知道付修是喜歡自己的。以前還疑惑過,那個模樣的自己臉圓又陰暗,哪裏有能吸引付修的地方。
現在卻明白了。
“多久了啊…”司小喃問。
“三年半。”付修擡眼看着她,“1236天了。”
居然已經精确到天了,司小喃抿了下唇,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她應該氣付修什麽都不說,可仔細體會,才發想自己心疼的直抽抽。
從人海裏找出來個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有多難?
‘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剛轉過來,性子特別獨不跟人親近。’這是見到付修之前,唐禹說過的話。
當時司小喃聽了只覺得奇怪,想着付修在這裏無親無故,為什麽大老遠跑過來。
“我買了兩包料,你吃清湯鍋。”付修把所有東西擺在桌子上放好,疊起塑料袋塞進盒子裏,站起來說,“蘸料想要什麽味的?”
司小喃沒有說話,吸了吸鼻子。
付修看了她一會,隔着桌子傾身向前,摸了摸她的頭發。
“都過去了。”
因為蘇念是無辣不歡的人,付修用大鍋煮了清骨湯料,翻出來一個煮泡面的小鍋甩給他一包麻辣火鍋料。
蘇念抱着小鍋蹲在旁邊,瞅了眼這令人發指的差別待遇,不知道應該從哪開始哭訴。
最後是司小喃看他可憐兮兮的,分給他一盒牛肉。
火鍋吃的很開心,但司小喃心裏擱了事。晚上付修開車送她回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到了家門口,司小喃抱着書包正準備下去。
“喃喃,”付修拉住她,“明天開始我給你補課。”
“嗯。”司小喃點點頭。
付修依舊沒有松手的意思,跟她沉默地僵持了一會。
“你是不是生氣了?”付修問。
“我沒有生氣,就是有點悶。”司小喃不想跟他吵架,所以老老實實全說了出來,“你應該是為我才來的,但是什麽都不告訴我。如果…”
“沒有如果。”付修強硬地打斷。
司小喃抿着唇,瞪了他一眼,“我以前性格很差,要是在沒生病以前,我可能會一天跟你打八次。”
“那我一天讓你打八次,”付修回了句,捏了捏她的臉,“別擺出這麽難看的表情了,無論什麽時候遇到你,遇到什麽樣的你,我都會義無反顧的留在你身邊。”
司小喃拍開他的手,低下頭,“可是…為什麽呢?”
“遇到你的時候,我父母剛去世,就在那個醫院,搶救無效。”付修用最簡短的話把前因交代完,避開司小喃的視線繼續說,“在遇到你的前兩分鐘裏,我已經想了一百種自殺的方法。”
司小喃怔怔地望着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我下定決心想要跟世界告別的時候,你來了。”
“我…什麽都不記得。”她不記得遇到過付修,不記得跟他說了什麽。
重逢這麽久,她也沒在付修身上找到似曾相識的印記。
“現在不是講故事的時候,等高考結束,我什麽都告訴你。”
付修重新看向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光。”
…
多事的蘇念第二天被付修掃地出門,臨走前他抱着門口的柱子要跟司小喃說幾句話。
“司小喃同學,雖然我知道說這話不合适,但是付修以後就得要你照顧了。他家裏沒剩什麽人了…”
蘇念說着說着覺得這話有點沉重,而且照顧這種事怎麽都不該女生來。
“總之我希望能你們能好好的…”蘇念瞅了眼旁邊的付修,神神叨叨的湊過去,小聲跟她說,“付修快過生日了,大年初一。”
“嗯,我知道啊。”這種一看就假的生日,不用提醒司小喃也記得很牢。
蘇念這個殷勤沒獻到位,整個人有點犯傻,“什麽?付修那小子會主動交代?”
“廢話完了快滾吧。”付修不耐煩地推他進火車站。
把蘇念送走之後,付修帶司小喃去超市買了些零食,而後直接回家開始補課。
司小喃進屋裏後,在付修的鋼琴前晃蕩了一圈。那個相框還在,自從被發現以後,他就把相框正過來擺了。
司小喃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心亂如麻,現在看到就覺得甜絲絲的。
為了提高學習效率,付修把多餘的東西全部收了起來,搬了張矮桌擺在空調下,跟她對坐兩邊。
“開始學習之前,我們先來約法三章。”
付修把要用的參考資料全部擺在旁邊,将零食堆過去。
“嗯?”司小喃剝了顆糖喂給他。
付修噙住那顆糖,下唇碰到她的手指,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司小喃縮回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付修笑笑,伸手過去捏住司小喃的臉,按了個酒窩。
“第一條,別瞎撩我。”付修認真的說,“像剛才那樣的事情,你再做一次,咱們今天就不用補課了。”
司小喃有些委屈,收回手端正的坐好,一副乖巧等撩的模樣,“明明每次都是你主動的。”
“不是應該你追我嗎?我都等了好幾天了。”付修也沒在多逗她,翻開參考資料,“第二條,不能勉強自己。你身體還沒恢複徹底,累了要告訴我。”
“好。”司小喃點點頭,睜大眼睛水濛濛的望着他,“別人家的老師都讓同學好好學習,結果你倒是怕我太努力。”
“我這是心疼你。”付修拿出筆,把要做的題全部圈出來,“第三條,要聽話。”
司小喃聽完,不知道想了什麽,抿起唇憋着笑。
“你小腦瓜裏現在裝着什麽?”付修問。
“你讓我親你,我也要聽話嗎?”
付修揉揉她的耳朵,提醒,“第一條。”
“我錯了!”司小喃迅速認了錯,湊過去開始做付修畫出來的題。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孟娴還坐在客廳裏等女兒回來。
門終于被推開,孟娴忍不住抱怨,“你最近回來的時間,可是一天比一天晚了。”
“媽,不是讓你別等我了嗎?”司小喃放下書包,打着哈欠坐到她旁邊,“我真的只是去他那邊寫作業,你可別多想。”
“我也沒多想,你一解釋倒顯得心虛了。”孟娴沒好氣的瞪她,繼續說,“只是你每天學到這麽晚,他累,你也辛苦,我看着都難受。”
“媽…”司小喃拖長調子叫了一聲,撒着嬌說,“知道你疼我,看不得我累,但是我以前落下的太多了,現在想要補起來,自然會比別人辛苦。”
“唉,要知道考大學這麽難,我倒寧願你過得開心點。”孟娴心情複雜又沉重,心疼的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感覺她臉上的黑眼圈又重了,“這還有幾天過年,你起碼歇一歇吧?”
“嗯,我知道。”
大年初一那天是付修的生日,司小喃早就安排好要給未來男朋友一次難忘的驚喜。
之前打賭的事情付修很少提,應該是想放過司小喃。
但司小喃卻拿出了全部誠意,一直在想要怎麽追求才會讓付修滿意。
付修喜歡她那麽久,即便自己只是簡單說兩句話,他也肯定會答應下來。
正是因為這樣,司小喃才要更加認真的去追求那個閃閃發亮的少年。等到十年若幹年,等到他們老了以後,回憶起當初相愛,會有一個明确的記憶點。
而不是模糊不清的水到渠成。
“媽,跟你商量個事。”司小喃抱着她的胳膊,“付修…他家裏沒什麽人了,今年也不回去。所以…”
孟娴知道她要說什麽,見司小喃吞吞吐吐,便主動把話接過來,“你給他說通就行,我這邊…就當是提前迎新姑爺過門了。”
“什麽新姑爺啊!”司小喃紅着臉跳起來,羞惱地往卧室跑,“我要去睡覺了!”
年關将至,到處洋溢着節日的氣氛。
付修算算時間,把平常的學習計劃控制在半天之內,留給司小喃足夠的過節時間。
司小喃累了大半個假期,好不容易付老師給放個假,她心安理得睡到了自然醒。
外面出了太陽,司小喃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趴在窗口往外習慣性看了一眼。
越過院子外欄杆,剛回家沒兩天的唐禹提着一個小竹籃,站在路邊跟付修對視。
付修今天沒開車,大概是晨跑過來的,手抄在口袋裏,一臉淡漠的模樣。
他的表情跟平常沒有什麽區別,但司小喃跟他相處了這麽長時間,能從細微的表情裏分辨出少年情緒。
…付爺很生氣,氣得快動手了。
“天吶!”司小喃看清楚窗外站着的兩個男生,瞬間清醒了。
她連睡衣都顧不得換,踩着棉拖鞋往外跑。
還沒跑出院子,司小喃聽到他們倆争執的聲音。
“你接近喃姐到底有什麽目的?我怎麽想都覺得很奇怪,你不是對女的沒興趣嗎?”唐禹抱着一籃子花花綠綠的馍馍,皺着眉瞪他。
唐禹個子不矮,長得是特別讨人喜歡的鄰家男孩型,平常也挺招桃花。
偏偏跟付修這麽一比,氣勢落下了一大截,他只能呲牙咧嘴的保持警惕,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獸。
付修恹恹地看着他,對唐禹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第一次見唐禹的時候,他騎着自行車瞪自己。第二次見唐禹,他自行車上多了個司小喃。
第三次總算是沒有自行車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