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刻苦藏了很多,結果發現隔壁身強力壯的大松鼠不但效率高, 還廢寝忘食熬夜藏松果。
真是讓人挫敗。
“你還以為什麽?”付修問。
“以為啊…”司小喃抱着書袋坐在沙發上, 仰頭靠在沙發背上, 邊思考邊說, “以為你上課總睡覺, 考試不複習,在家裏也總是懶懶散散的…”
付修雙手撐在司小喃身體兩側,曲起膝蓋跪在她旁邊腿邊, 身體慢慢壓下去。
看着男生越靠越近的臉,司小喃心跳漏了兩拍, 緊張的眼睛都不敢眨。她擡起手按在付修的腰上, 緊緊攥住他的衣服。
“喃喃, 污蔑我可是要負責任的。”
距離她的唇還有五厘米時, 付修停住了,似乎是在等司小喃推開他。
司小喃睫毛忽閃忽閃的,直直看了他一會,輕聲說,“我們、還只是同學關系吧?”
即使親密一點,也不到可以做這種事的地步啊,司小喃糾結的想。
可是付修真的停下來,她卻又覺得失落。
前天那個親吻的熱度仿佛還沒有散去。
“那我們就假裝穿越到未來了吧,”付修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暖暖的問,又低下頭親了親她彎彎的眉毛,“假裝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先預支一個小時戀愛。”
“有你這麽假裝的嗎,預支了你要怎麽還啊…”司小喃被他親的心裏發癢,攥着他衣服的手緊了緊,投降般松開,繞過她的腰緊緊環住。
男生的腰挺瘦,卻很結實,雙手環抱的瞬間仿佛握住了整個春天。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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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修看着司小喃這麽乖的樣子,都不忍心欺負了。捧住她的臉,湊過去慢慢親了下她的唇,還在唇角咬了一下。
“你咬我做什麽…”司小喃避開視線,軟綿綿的抱怨了一句。
“乖,該給你剪頭發了。”付修沒有多親,怕自己收不住。他捏了捏司小喃軟軟的耳垂,心裏的滿足快要溢出來,“給你剪個我女朋友同款。”
“你女朋友同款是什麽發型…”司小喃被他壓着,呼吸時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檸檬味,忍不住跟着酸了起來,“你以前有過女朋友嗎?”
司小喃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付修在學校裏對其他女生總是冷冷淡淡的。
可付修再怎麽冷淡,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歡,說不定她就對哪個動心了。
“想什麽呢?”付修沒想到自己難得開個玩笑,卻把人弄的不開心了,連忙解釋,“我女朋友同款是指…想讓我設計發型,就必須當我女朋友。”
“…你以前給別人剪過頭發嗎?”司小喃悶悶地問。
付修回憶了下,搖頭。
“那…你會不會剪的很難看?”司小喃有些擔心。
“……”
付修之前顯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直起身體,從口袋掏出手機,順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根筆留給司小喃。
“你先做會兒題,我上網查一下怎麽給女朋友剪頭發。”
“好…”司小喃接了筆,偷偷笑了笑。
第一次遇到付修也不會的事情,感覺又跟他靠近了一步。
畢竟我也不會剪頭發,司小喃翻出一本練習題,默默的在心裏想。
平常在家的時候,司小喃坐在沙發上寫練習題,總喜歡脫了鞋把腿蜷起,腳踩在沙發邊沿,整個人弓成一只蠶寶寶才能找到思路。
可這是付修的房間,她不好意思在這裏太沒規矩,只好坐得端端正正,咬着筆頭半天沒有思路。
付修在查資料的間隙擡頭看了眼,“你要是坐的不舒服,我書房有桌子,卧室有床,想怎麽寫都行。”
“我沒有不舒服啊。”司小喃眨眨眼睛說。
“你屁股上像長了根刺一樣,扭來扭去的,還說沒有不舒服。”付修從椅子上抓了個靠枕扔過去,“你想怎麽樣都行,我不會介意的。”
司小喃接住抱枕,揉在懷裏捏了會。
“我可以脫鞋嗎?”她問話的聲音非常小。
“嗯,我說了你怎麽樣都行。”付修查完資料收起手機,過去坐在司小喃身材,看着她裹在打底褲裏的細腿,“怎麽,怕腳氣熏到我?”
“我哪有腳氣!”司小喃推了他一把,努力捍衛自己的形象,“只是在別人家脫鞋子,不太好吧?”
“首先,這不是別人家。”付修蹲下去,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其次…你在別人面前不穿褲子都不怕,還怕露腳?”
司小喃剛想縮回腳踝,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
“什麽不穿褲子?誰造的謠?”
“我岳母。”付修捏着她腳腕,另一只手解開她鞋子上的系帶,把整只鞋脫下來。
棉絨白襪裏的腳挺小,目測只有36碼。付修把鞋子翻過來,鞋底确實标了36。
“我明明穿裙子了,誰沒穿啊,她胡說…”司小喃已經放棄了抵抗,溫順的讓付修幫她脫了鞋,腿蜷起來踩在沙發邊沿。
卻還是無法進入寫作業的狀态,臉上羞羞的。
付修到衛生間把手洗幹淨,又從冰箱裏拿出蛋糕和牛肉幹,還有洗幹淨的水果放進盤子裏。
他把零食擺在司小喃面前,順手抽出一本練習題,在司小喃腦袋上輕輕敲了下。
司小喃捂住頭,視線随着他落下。
“我陪你寫,開始吧。”付修翻開練習冊,筆杆在指尖靈活的轉了幾圈,寫下來第一題的答案。
司小喃連忙捧起練習冊,餘光看到他又寫下第二題的答案。
“你怎麽這麽快?”司小喃傻了眼。
同樣的選擇題,自己起碼要算五分鐘才能得出結果。
而付修只是看完了題。
學渣和學神的差距有這麽殘忍嗎?
“因為同類型的題我做過太多,在遇到的時候已經可以省略思維,步驟直接得出答案了。”付修用筆指了指書櫃,說,“只要你刷完一遍題,你也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那我還是慢慢算吧。”刷完那堆題,不死也沒了半條命。
付修做題速度太快,即使要分心給司小喃講題,他答完手裏那套卷子時,司小喃答題卡上還有一大半空白。
司小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推了付修一把,慢吞吞挪到沙發最邊沿背過身去,艱難地套用公式驗算推導。
付修識相的沒有繼續圍在她身邊讨嫌,他看了眼時間,把試題收起來。
鑽進廚房裏轉了一圈,付修發現自己的房子裏只有零食,除了泡面根本沒有能拿來秀廚藝的食材。
又不能給大病初愈的病人吃泡面,會被天打雷劈的。付修考慮了會,還是選擇叫外賣。
“面條和鹵肉飯你想吃什麽?”付修問。
“我想吃烤肉,帶蘸料的…”司小喃咬着筆杆回答。
“嗯。”付修應了聲,下單點了兩份鹵肉飯。
女朋友果然不能太嬌慣,簡直要翻天了,打入冷宮三分鐘。付修把手機揣回兜裏,走出來蹲在松鼠籠子旁邊,敲了敲籠子上的鐵欄杆叫,“喃喃。”
司小喃迷茫的擡起頭,“叫我做什麽?”
付修沒理她,蹲在籠子前面把一根手指遞過去,專心致志的跟小松鼠說話,“喃喃,你想吃松子嗎?”
松鼠用黑色的小爪子抱住他的手指,細聲細氣叫了聲。
“不吃啊,那你想吃烤肉嗎?”
“吱!”
“你也知道現在不能吃烤肉是吧?真乖。”付修用手指撓了撓它頭頂的絨毛,把松鼠從籠子裏放出來透透風。
灰毛的小東西剛出來就溜到糧袋裏,抱着個大大的松果啃着。
司小喃這才聽出來,付修這麽半天都在跟那只松鼠說話。
不但給松鼠取了自己的名字,還開了嘲諷。
太過分了。
外賣很快送過來,付修跟司小喃腦袋挨着腦袋扒着飯,心裏跟對方較勁,誰都沒有先開口。
付修吃兩口就擡頭看看司小喃,見她腮幫子鼓鼓的,真像是一只屯糧的小松鼠。
把碗裏的鹵肉都分給司小喃,付修揉了揉她的腦袋,“吃完我給你剪頭發。”
司小喃氣呼呼盯着他,“你怎麽不給喃喃剪毛呢?”
她說的喃喃是那只松鼠。
付修笑了笑,“我就是要給喃喃剪毛。”
剛出院的時候,由于營養供不上,司小喃頭發又毛又幹。現在身體養好了,發質變好許多。
付修搬了張凳子到浴室裏,讓她坐在大大的鏡子前面,拿下圓帽子用梳子替她把亂糟糟的頭發梳順。
“一梳白發齊眉…”付修把她頭發輸到底,看着鏡子裏眼睛明亮的姑娘,問,“是這樣吧?”
司小喃眨眨眼睛。
她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說法,只是覺得從他嘴裏說出來的白發齊眉,很動聽。
...
下課,寧決轉過來說,“喃姐,跟你商量個事呗。”
付修接了個電話,到教室外面去了,難得沒寸步不離的守在座位上。
林二木拉了張長椅擺她旁邊,腳踩在上面蹲着。
趙虎坐在他後面說,“考完試,我們要搞市中,你去不去?”
“不去。”司小喃捧着單詞本,争分奪秒的背生詞。
寧決在趙虎頭上扇了一巴掌,罵,“有你這麽問的嗎?”
“喃姐別氣,我們沒讓你插手。”林二木踹了趙虎一腳,這才繼續跟司小喃說,“我們幾個做前鋒,你在後面當軍師就行,成嗎?”
“不成。”司小喃繼續拒絕。
“哎,你是不是跟付修處久了,夫妻同款拒絕方式啊?”寧決抽出她的書,合起來放在旁邊。
司小喃撩起眼皮,翻在他臉上。
寧決秒慫,把書翻開,恭恭敬敬遞到她手上。
頁碼已經亂了,司小喃看着煩,随手把書扔到旁邊解決面前這攤事。
“市中沒礙到我,我不想參與這事。”
“滾吧,你也是個不會說話的。”林二木嫌棄的推開寧決,從牛仔褲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鋪在司小喃面前。
他的字歪歪扭扭跟狗爬出來一樣,司小喃眯起眼才看清楚第一行。
第一個理由:市中那幫小別犢子得罪了付爺。
還有個錯字,真給學渣長臉。
後面的理由司小喃不想看,把紙推回去,堅定的說,“我不想參與這些事情。”
“喃姐,你再考慮考慮…”趙虎說着,推了把寧決和林二木。
兩個人沒想到這次她決心那麽堅定,完全變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好學生。
林二木跳下來,在旁邊繞了圈,才說,“喃姐,你不去,付爺肯定會去。你看他身上東一塊西一塊,傷成那副樣子…”
寧決連忙把話接過來,“對啊,這都是市中搞的,你難道就不打算把場子找回來?”
“要是我沒記錯,那是你搞得吧?”司小喃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不是我沒想過去,我要去了,你們可能看到我跟他單挑。”
前後任校霸正面對決,真是刺激。
挺想看的。
幾個搞事的小土匪識相的收起這個念頭,繼續慫恿。
“喃姐,他說不讓你打架,肯定沒說不讓你當參謀吧?”寧決見她表情變了,知道自己猜對了,“你看,咱們去搞市中肯定是兩個學校的事。到時候人多,一個人武力值高沒用。何況你在一中轉一圈,有幾個跟他熟悉的?”
“對啊,付爺性子那麽獨。”趙虎思考了會,得出結論,“統籌差你一大截。”
剛說完,屁股底下的長椅被踹了一腳。
付修站在後面,眼底冷了半邊天。
“繼續說?”
23.第二十三顆糖
付修把他們幾個人按在牆角收拾了一頓,簡單粗暴的讓他們全閉了嘴。
那天開始一直到期末考試, 沒人再敢在司小喃面前提跟市中打架的事, 通通改為默契的地下作業。
司小喃幹脆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專心備戰期末考試。
一月底又飄了一場雪, 到考試那天放晴了, 仿佛是為了超度注定不及格的學渣們。
期末考試完全是仿照高考模式,從時間分配到考場。
單人單桌, 按照年級排名排座位分位置。
司小喃跟付修的成績差了大半個喜馬拉雅山脈,考場也隔了一整片太平洋。
打從認真開始學習後,司小喃就只正兒八經參加過一次月考, 那次還有付修在旁邊參謀指揮傳答案。她成績雖然翻了個倍,但司小喃比誰都知道自己考出來的分數有多虛。
開考後果然如此, 身邊沒有付修, 她坐在考場裏就沒了底氣。
時間分配亂七八糟, 很多之前複習過的知識點也記不起來, 遇到做過的題目都沒有完全的把握答對。
兩天考試結束, 司小喃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考場。
付修倚在走廊邊的石柱上,手插在口袋裏,圍着一條藏藍色的羊毛圍巾。
他今天打扮非常帥, 考完試走出考場的女生都會偷摸着看他一眼。
但是付修表情很冷漠,眼睛望着外面放空, 連個正眼都不給她們。
偏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特喜歡又酷又冷的類型, 他不理人, 幾個女生也不走, 還聚在他身邊。
司小喃本來還想磨叽一會再過去,見他身邊圍了一朵朵桃花,實在忍無可忍。
她抱着厚厚複習資料,大步走過去。還沒開口,付修聽出她的腳步聲,轉過來。
今天特別冷,付修鼻子凍得有點紅。他把手從口袋中拿出來,摘下脖子上的圍巾走過去挂在司小喃身上,繞了兩圈幫她圍好。
暧昧了大半個月,司小喃能覺察到付修身上微弱的情緒。
比如他對自己的時候會很柔和,不說話的時候表情冷冷淡淡,特別吓人,但大多數時候他沒有生氣。
而現在她感覺到付修有心事。
“冷嗎?考的怎麽樣?”圍好圍巾,付修拉起她的手,踩着一地的少女心往學校外面走。
司小喃搖搖頭,她問,“你剛剛在想什麽?”
“嗯?”付修望着天邊,随口說,“我朋友寒假要過來,我在想怎麽安排他。”
“你剛剛想的肯定不是這件事。”司小喃一個手被他握在手裏,另外一只手抱着厚重的參考書,臉埋進圍巾裏。
付修剛才沒有看她,很明顯是在避重就輕。
“你還沒回答我,考的怎麽樣?”
“你也沒回答我。”
“是我先問的。”
司小喃看了他一會,敗下陣來。
她考的不好,卻不能這麽籠統的回答,否則付老師肯定不會滿意。
“我能感覺到自己會的題目很多,但是沒辦法完全答出來,時間也不夠用,總之不太好。”司小喃軟綿綿地交代完自己的問題,又回到剛才的事,“你現在該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麽了吧?”
付修走到車邊,掏出車鑰匙的手頓了下。
“明天他們跟市中約架。”付修說。
他不想讓司小喃接觸這些,更不想讓她參與進來。但這兩天他想了很多,關于司小喃沒遇到她之前,關于司小喃遇到她之後。
自己沒權利決定她的事情,也沒權利改變司小喃的意願。
寧決他們說,現在的司小喃沒有以前那種靈動,付修也這麽認為。
他捏了下司小喃的臉,兩邊的肉已經不會陷進去了。
她經常鍛煉,身體基本素質很好,停藥後很快調整過來,現在已經基本恢複了。
可以想象,等到開春她又是一中男生捧到天上藏在夢裏的女神。
司小喃猜到付修回主動提這件事,但沒想到是這個時候。
“所以,你會去嗎?”司小喃從車前面繞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付修沒有立刻發動,沉默地看着車窗前的白霜。
顯然是默認了司小喃的說法。
“市中的人不能打,連他們老大都很弱。但是市中比較混的女生都會在社會上找男朋友…”司小喃想了想,補充解釋,“社會上的人覺得一中的女生不像學生,只有市中的才是,所以他們都搞市中的,市中也有很多出來賣的。”
付修再遇到司小喃的時候,她因為生病的緣故變得非常孤僻,說話也軟軟綿綿的。所以付修雖然知道司小喃是以前的一中校霸,也沒覺得她有校霸的氣質。
現在聽她說這種話,才意識到她喜歡的女生也是經歷過風浪的。
“他們打架的時候總會叫來很多混混幫忙,有的時候會帶刀和棍,你們得小心點。不過那些混混都是來撐個臺面,不會真的跟你拼死拼活。動手的時候…”
“喃喃。”付修叫了她一聲,“你跟市中打過幾次。”
司小喃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主動交代是因為怕付修吃虧,而不是想讓付修知道自己的輝煌歷史。但話既然挑起來了,司小喃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
“記不清了,每年都要有幾次。”
付修踩下油門,把車開出去。
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前方的路漸漸變得空曠安靜,不是司小喃熟悉的方向,但是她沒有多說什麽。
付修想帶她去什麽地方,司小喃想。
她跟付修認識的時間不長,卻很信任他。司小喃偏過頭看着付修好看的側臉,心想即使付修要把她拉去賣掉,她可能也不會反抗。
“你…喜歡那種生活嗎?”付修把車開到結了冰的江邊,踩下剎車。
他又記起來司小喃在醫院問過的話。
冰凍的江面上鑿了個大窟窿,有人在旁邊釣魚。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司小喃想了會,跟他說,“我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小時候同學笑我沒有爸爸,我就用拳頭揍他們。時間長了,我也習慣了用拳頭找場子。在生病之前,我過的都是那樣的生活。”
“哦。”付修沉默地應了聲。
“我沒覺得開心不開心,只是習慣了。”司小喃記起寧決說過的話,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生活方式很堕落?”
“沒有。”付修否定,“你怎麽樣都很好。”
司小喃抿了下唇,又問,“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堕落?”
付修沒有回答。
“我大概考不到三百分…”這是她憑感覺估計的,司小喃看着付修說,“所以我要開始追你了。”
“成績還沒出來。”
“可是我想追你了,”司小喃把臉埋在圍巾裏,吸了吸他身上的檸檬味,“你那麽好,閃閃發亮的。無論你做什麽,打架也好,不理人也好,我都覺得…你應該是光芒萬丈的人。”
付修覺得自己堕落,但她一點都不覺得。
江面上刮過一陣風,釣魚的人冷的受不了,提着塑料桶往回走。
“過兩天就過年了嘞!”
“娃娃們要放寒假,馬上要開春啊!”
他們有說有笑的從車邊走過去。
付修揉揉她的頭發,“回去吧。”
“嗯。”
“明天你來吧,”付修說,“但是不能動手。”
司小喃睜大圓溜溜的眼睛,點點頭。
...
“日!市中選的啥鬼地方!”兩個學校期末考試時間不同,市中今天還有兩場,寧決他們只好提前在約好的地方等着。
這邊是荒郊,旁邊是一片墓群,墓碑上的黑白照慈祥的望着他們。
趙虎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天馬行空的瞎想,“你說咱們在這裏幹架會不會驚擾亡靈?”
“你咋不說被厲鬼索命呢!”林二木在他後腦上敲了一下,朝路口方向揚揚下巴,“看,付爺跟喃姐來了,掏錢掏錢!”
“見鬼,付爺真肯放喃姐來。”趙虎嘟囔着,掏了二十放他手裏。
林二木不幹,“咱們賭的是紅的,你拿這點錢打發叫花子呢?”
“二十也是紅的!”趙虎死賴着說。
“等會打起來,你就回車上,聽到沒?”臨下車前,付修再跟她确認了一次。
司小喃點點頭,她今天打扮的格外低調,從頭到腳一身黑裹得嚴嚴實實,三米之外分不清是男是女。
墳場的風挺大,付修一下車先被冷風灌了一臉,又被趙虎熱淚盈眶的兜頭抱住,嚴嚴實實的。
他冷着臉一腳踹過去,“怎麽?先跟你打?”
“付爺息怒,我這不看到你激動嗎!”趙虎眼淚汪汪的說,“我沒想到啊,這輩子還有跟你團戰的一天!”
高二的李歡把煙按滅在墓碑上,糙着嗓子喊,“我說你們至于嗎?不就一塊打個架,還搞出集體榮譽了。”
“小弟弟,這你就不懂了。”林二木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吊兒郎當的說,“這不是集體榮譽,是更飄渺的…兄弟義氣。”
李歡嫌棄的甩掉他胳膊,換了個墓碑繼續抽煙。
市中考完試稀稀拉拉趕過來了,後面跟着一群看上去就不正經的社會流氓。
司小喃一眼看過去就明白那些人是啥來頭,低聲跟寧決交流了幾句,捏着手機乖乖回到車裏。
付修有點酸,看寧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為啥跟你說?”
“我跟這群人熟啊,”寧決不怕死的炫耀,“她跟你說了,你怎麽安排咱們的人?”
付修沒話說了,他撸起袖子準備幹。
寧決拖在後面跟其他幾個人比了個眼色,一中發過有默契的散開,左右包抄,把學生和混混隔開,形成無形的人牆。
這場架打得沒什麽懸念,一中有資深混混寧決當總指揮,前校霸司小喃在後方支援,還有憋了氣的付修沖鋒,很快就把市中那幫那紙上談兵的書呆子打得鼻青臉腫,跪下來叫爺爺。
市中叫來得外援意思意思參合了兩下,見一中這幫崽子下手太狠,便一個個明哲保身,抄起手在旁邊看戲。
打完架,一堆人叫嚣着要去撸串蹦迪。
付修揉着手腕,瞅着後面的墓碑,覺得他們也挺有情調。
在別人墳上說蹦迪。
怎麽不真來一場墳頭蹦迪呢?
“付爺,別說你今天又有事?”趙虎打了一架活動來了,滿身淌着汗過來要跟付修勾肩搭背。
付修嫌棄的躲開他老遠,冷冰冰的回答,“不去。”
“啊哈哈哈…哎呦!”李歡放肆的仰天大笑了好幾聲,牽動了嘴角的傷,疼得他呲牙咧嘴,嘴裏葷素不忌的數落,“哎呦操他媽的,疼死老子了!我說你們為啥每次都拿熱臉貼他,那小子獨…哎呦卧槽太疼了,剛才誰打的老子!”
看他們打完了,司小喃才從車上下來,乖巧的繞到付修身後,遞上一條濕毛巾。
“疼嗎?你受傷了嗎?”司小喃睜大圓溜溜的眼睛問。
“不疼,沒受傷。”付修拿過毛巾,歪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林二木捂着被打疼的腦袋,炸上天了,“靠!付爺你過了啊,欺負我沒帶小情兒是吧?”
寧決痛心疾首地看着司小喃,“喃姐,你當年一中校霸的威武霸氣呢?你現在就像是一個被校霸帶出來的小姑娘,還是特乖的那種!”
“她本來就乖。”付修把司小喃護在懷裏,怼了一句。
司小喃摟過他的腰,順勢把臉埋進付修的懷裏,偷偷蹭了蹭。
溫暖又好聞,特別舒服。
“堕落了、堕落了…”趙虎搖着頭,不死心的問,“付爺,你真不去?”
“撸串不去。”付修指了指懷裏的女生,“她不能吃。”
“我以為好徹底了呢…”趙虎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那吃點淡的吧,都是聚整啥不行。”林二木潇灑地一擺手,“付爺,你說吃啥?”
付修想了會,說,“北二街有家養生粥店,我請你們吧。”
其他幾個人沒了言語。
剛幹完架的少年,一身燥怒還沒散盡,就等着吃點辣的喝點酒,然後發洩自己的年少輕狂呢——
喝個毛養生粥?
“艹!”李歡沒忍住罵了聲。
“你不去?”林二木問。
“幹他娘!”李歡磨着牙,惡狠狠的說,“去!”
24.第二十四顆糖
“幹他娘!今個打的真爽!”
“爽你妹!要我說你們下手都太輕了,應該抄起板磚朝那幫四眼仔腦袋上敲過去!”
“省省吧, 剛才四眼仔沖過來, 誰躲得最快?”
付修推薦的這家粥店裝修特別清雅, 四角有特別粗的實木圓柱, 上面挂着很有意蘊的山水風景畫。
乍眼一瞧像是電視裏經常見的、那種高雅的隐士才會選的犄角旮旯。
李歡沒跟他們吵鬧, 不知道怎麽想的,坐到了付修旁邊, 給他讓了根煙。
付修沒接,李歡順勢點了塞進自己嘴裏,拿打火機準備點。
還沒等把火星擦出了, 付修一把奪下他嘴裏的煙,冷漠地比了下門口, “要抽出去。”
“艹!姓付的你啥意思!”高二大佬覺得賊沒面子, 燥起來想動手。
可付修就只是坐在那裏, 沒看他, 也沒有接茬搞事的意思, 轉過頭問旁邊小口喝粥的司小喃,“粥涼嗎?涼了給你換一碗。”
司小喃搖搖頭,繼續喝。
跟來的都是高三的人, 一個比一個老油條,沒人把高二老大放眼裏。
林二木握着玻璃酒瓶, 跟哄小屁孩兒似得勾住他的脖子, “小弟弟, 你別總是這麽暴躁, 會吃虧的。你要敢當着喃姐的面抽一口煙,付爺就敢把那一盒煙塞你鼻孔裏。”
沒想到付修不讓抽煙是為了司小喃,李歡詭異地往那邊看了幾眼,脖子又被勾回來了。
“別瞎看,要是不小心愛上喃姐,前幾天你寧哥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林二木不由分說的把撬開瓶蓋的酒瓶子塞他嘴裏,強迫李歡灌了大半瓶。
李歡沒有防備,被嗆得厲害,掙開他跑到旁邊扶着牆一直咳嗽。
寧決聽着不樂意,摟着小學妹的腰親親熱熱打了個啵,斜過眼瞪林二木,“我怎麽了?這不挺好嗎?”
他懷裏那姑娘是市中拐來的,水靈水靈的高一小姑娘。長相幹幹淨淨,特別秀氣,看起來就像是好學生。
有點像現在的司小喃。
寧決以前喜歡的都是個性鮮明活潑,看上去帶點狠,賊有性格的女生。
像是以前的司小喃。
林二木眼珠子一轉,琢磨着寧決這是情傷還沒平複呢,揭人傷疤不太地道。
就吊兒郎當跟他打哈哈,“沒怎麽沒怎麽,寧老大你風流快活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快,希望你保重身體,縱欲傷身啊!”
“你丫自己撸的時候咋不覺得傷身?一個個單身狗還管我這麽多閑事。”寧決呸了他一臉,手撩開懷裏女生的衣服下擺,解開內衣扣摸上她的胸。
女生在他肩上輕輕捶了一拳,看起來倒矜持,卻主動分開腿在他腰胯磨蹭。
是個假清純。
寧決掰過她的臉來了個舌吻,扣住她的腰把人架肩膀上,朝店裏服務員浪蕩地笑了笑,“美女姐姐,洗手間在那裏?”
二班幾個即使習慣了寧決的德行,見他搞的這麽快,也沒人住拍手吹口哨起哄。
付修沒啥表情的坐在正中,看他們表演着活色生香。
轉過頭,司小喃把粥碗推開了,付修遞了張紙巾過去。
“我吃飽了,想回家。”司小喃說。
她很久沒跟一中的人混了,有些不适應他們躁動的氣氛。
尤其是見寧決那個樣子…雖然寧決看起來玩的挺開心,那個姑娘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可司小喃心裏還是有點愧疚。
偏偏她一時半會,又彌補不了什麽。
“嗯。”付修撈起桌上的車鑰匙,也沒跟人打招呼,帶着司小喃就往門口走。
李歡咳嗽地快斷氣了,掙紮着擡起腦袋,朝着付修的背影比了個中止,“丫的,遲早獨死!”
付修停在櫃臺前,摸出錢包扔給老板娘,“結賬,再加五箱酒兩條煙。”
二中幾個男生亂七八糟的高呼付爺威武,李歡面子上挂不住,掰回自己的中指埋下頭繼續咳,感覺膽汁都快被咳出來了。
司小喃聽他撕心裂肺地,随口給老板說,“給那邊小弟弟送點牛奶。”
“哈哈哈哈!”趙虎一巴掌拍上高二大佬的腦袋,“小歡弟弟聽見沒,你喃姐讓你回家喝奶!”
李歡氣得臉都綠了。
走出粥店外有點冷,路上沒什麽人。司小喃偷偷拉住付修的手,在他暖暖的掌心裏捏了捏。
這兩天溫度低,路上的雪還沒融盡。付修帶她走在屋檐下幹淨的地方,擋在外面刮過來的風。
“你真的沒有受傷嗎?我看他們下手挺狠,你有沒有哪裏被打到啊?你身上的舊傷那麽多,不能再添新傷了。”
司小喃憋了很久,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出來。這會兒好不容易兩個人獨處了,她說話都噼裏啪啦倒豆子一樣。
“真沒,我都躲開了,你要不要檢查?”付修捏了捏她的手,壓低聲音暧昧的問,“我脫了衣服給你看?”
其實剛才那麽多人亂鬥,他根本都不過來,挨了幾下,但是不嚴重。
付修料定司小喃害羞,不敢看他脫衣服的樣子,所以打算這樣瞞天過海。
這話問出來,司小喃沉默了半分鐘,猶猶豫豫的說,“那…去你家?”
付修:……
粥店離付修的住處不遠,即使駕齡不足一年的新手司機磨磨蹭蹭,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進到房間裏,付修把手按在外套拉鏈上,試圖垂死掙紮,“喃喃,天氣挺冷。”
司小喃已經能确定他身上有新傷了。
“你屋子裏不是有空調嗎?打開一會兒就暖和了,而且之前天氣不比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