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絲絲的,可想到付修手上的傷,她又開心不起來了,“我又不喜歡他…”
“那你就是喜歡我了?”付修捏了捏她軟軟的耳垂。
司小喃耳垂軟軟的,沒有打耳洞,摸起來手感特別好。
她全身上下手感都好。
只是別的地方沒機會摸。
付修覺得挺遺憾。
司小喃猶豫了下,沒有直接回答,“你、你知道的啊…”
“知道不算,得你自己說出來!你有多喜歡我?喜歡我親你嗎?快說啊,不要逃避問題。”付修無賴地在她腦袋上摸來摸去,到處騷擾,還說着讓司小喃越發害羞的話,“你剛才說考試結束…考試結束怎麽樣?”
“沒有怎麽樣!”司小喃本來還氣着呢,被他欺負了半天,總算是爆發了。她拍開付修的手,飛快的擡起頭偷偷瞪了她一眼,又埋下頭軟綿綿地說,“那、你不是也喜歡我嗎?為什麽不是你跟我說…”
‘也’這個字用的非常妙,瞬間讓付修心情指數升到頂峰。
四舍五入下來,也約等于告白了。
他想了想說,“那我們,來打個賭?”
“什麽賭?”司小喃悶在他腿上,聞着清香的檸檬味,悶悶地問。
“既然你不想影響考試,那我們就等期末考試之後再談這個事。”
反正人已經到懷裏,親都親了,她肯定跑不掉。
付修算了算距離期末考試的時間,咬咬牙決定再忍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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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考到三百分,我追你。如果沒考到,你追我,怎麽樣?”
司小喃臉紅到了耳朵,心裏輕飄飄的,猶豫了半天才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那就說定了,到時候不能賴賬。”
“我才不會賴賬呢!”司小喃站起來,目光堅定地說,“我可是很努力的在複習,你等着輸吧!”
付修只是笑了下,“好好好,你這麽厲害,三百分肯定很容易。”
只是到底是誰輸,就不一定了。
付修想,無論考沒考到,她都得當自己女朋友啊。
蠢松鼠,小笨蛋…嗯,這話不能當面說。
…
下午連續兩節課,司小喃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開了好幾次小差。平常要求苛刻的付修難得沒有提醒她,縱容地放任同桌神游。
寧決踢了踢付修的桌子腿,小聲說,“付爺,四木喊你看手機。”
付修總算肯把視線從司小喃身上挪下來,在桌膛摸出手機,随口問,“四木誰?”
寧決噎了一下,“這都同班一年多了,你連林二木外號都不知道,他知道肯定哭死…”
林二木拉了一個讨論組,一中比較混的都在裏面,熱熱鬧鬧的議論着讨伐市中這事。
木木木木:付爺在不?這次市中惹事又給我們扣屎盆子,能忍?
是虎不是貓!:必須不能啊,等周末咱們就去幹了市中那幫孫子!
帥炸每一天:我喊付爺了,他馬上來
木木木木:周末是吧?我通知李歡,讓高二的也上
付修用了半分鐘鑽研了下這群人的網名。
是虎不是貓應該是坐隔壁的趙虎,帥炸每一天是誰?
備注這麽欠揍,怕不是會被打?付修點進他的個人主頁,系統自動顯示了備注:寧決。
付修忍住沒有把手機砸到前面那人的腦殼上。
付修:周末我有事
是虎不是貓:…這冷水潑的,怎麽你每次都有事啊?
帥炸每一天:陪喃姐嗎
付修:嗯
周末司小喃說她要去複查,市中心醫院離這邊挺遠的,又下了雪,付修不放心她在外面跑。
提起這事,付修才想起來還沒給司小喃回複消息,又翻出司小喃的消息框,接在後面打字:我陪你去。
“我上課不玩手機…”司小喃正好偏過頭,看到他給‘小松鼠’發消息,還沒意識到是誰。
等看清內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
“嗯,我周末陪你去複查。”付修用嘴說了一次。
“不…”司小喃不想占用他時間,反射性想拒絕。
付修一本正經的胡扯,“我手受傷了,得去醫院檢查。”
“…随便你。”司小喃坐直看向黑板,認真聽課。
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實付修看着正直高冷,實際上說謊話找借口都特別擅長。
偏偏又讓人沒辦法拒絕。
是虎不是貓:那怎麽辦?付爺不來,靠我們幾個能虐市中嗎?
木木木木:能虐是能虐,但我們幾個去沒有由頭啊
帥炸每一天:付爺,你說個想法啊
付修:你們處分消了?
讨論組裏頓時鴉雀無聲。
紮心了。
他們之前打架背的處分還都在身上,要是再惹點事,沒有付修那種學神光環護體,多半得被開除了。
帥炸每一天:寒假沒兩周了,還是考完試再說吧。還有就是,你們也知道,我跟付爺這都是傷員,估計使不上力…
是虎不是貓:四木也說了這事,你們倆這何必呢
帥炸每一天:總之這波得把喃姐叫上,市中雖然武力值不行,但是他們能叫到的人多,憑我們幾個或許搞不過
付修沒有回複,沉默地望着讨論組刷的火熱的記錄。
他不願意司小喃參與到這種事,所以忍到今天都沒去找市中的事。要放在去年,保準那些人第二天就被他堵了。
可是只要事情會牽扯到司小喃,他就會變得慎而又慎,根本不願意她被影響到分毫。
寧決等了半天沒看到回複,轉過來看了他一眼,見人還拿着手機,又轉過頭打字。
帥炸每一天: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記住,司小喃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是虎不是貓:對啊,去年喃姐沒少得罪市中。有回市中叫了幫社會上的小雜碎,圍在學校門口堵她,喃姐都全身而退了
付修摸了顆糖,湊到嘴邊咬開糖紙,湊到司小喃嘴邊,“啊——”
正在聽課的司小喃愣了下,條件反射的張開嘴咬下硬硬的檸檬糖,吞到嘴裏。
“甜嗎?”付修問。
“有點酸。”司小喃老實回答。
付修身上帶着的糖一直是冰檸檬味的,淺黃色包裝,吃到嘴裏清清涼涼的甜,透着一股細微的酸味,不會讓人覺得膩。
“好好聽課,”付修把糖紙塞到口袋裏,總算恢複平常的嚴師狀态,“還記得咱們打的賭嗎?”
“我記得,你…”司小喃氣鼓鼓的哼了聲,轉過去認真的盯着黑板。
明明是他非要喂顆糖過來,害自己分心的,現在卻又裝正經,真是越來越可惡了。
司小喃舔着嘴裏的糖,又酸又甜的。
像是跟他親吻的味道。
付修喂完糖,才又拿起手機,讨論組裏已經喊瘋了,都在問他是不是失蹤了。
付修:我不管她以前,現在不行
帥炸每一天:付爺你這是雙标啊,你能惹事喃姐就不行?
木木木木:你們消停下,我就問一個問題
付修面無表情的握着手機,一副不打算退讓的架勢。
下一刻,林二木的問題出現在屏幕上。
他怔住了。
木木木木:付爺,你是不是覺得,打架這種事,沾上就是堕落了?
木木木木: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正在堕落,所以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堪的
“付修!你不能因為父母死了,就自甘堕落啊!”
付修耳邊回響着這句話,慢慢的收起手機。
堕落嗎?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付修偏過頭,又輕又快的在司小喃耳邊說了句什麽。
司小喃沒聽清,含着糖睜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乖,好好聽課。”付修說。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你是我的光啊。
...
“阿姨你好,我是小喃的同學,付修。”
司小喃站在客廳裏,覺得自己可能是見了鬼。
按照常理判斷,一中校霸付修又狂又傲。
正常時應該是那種清清冷冷不理人,随時随地帥得欠揍,開口罵滾,閉嘴散發冷氣,一言不合撸袖子準備幹架的姿态。
所以——
這個大清早站在自家門口,一臉五好四美優秀青年、分分鐘能得到省級三好學生獎狀的男生是誰?
司小喃咬了口水煮蛋,被蛋黃噎得說不出話來。
孟娴開門見門口站着個特精神的小夥子,又見到停在門外的車,就明白過來這個‘同學’是誰了。
未來女婿提前五年登門到訪,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孟娴從頭到腳打量着付修,打心底覺得這孩子長相氣度…還真是挑不出錯,連個下馬威都沒發給。
非要找刺,也只能說太好看了。
俊的讓人心驚膽戰的,總怕出門讓別的小姑娘拐跑。
“我昨天聽小喃說了,你陪她去醫院是吧?”孟娴連忙把他請進來,加了張凳子在司小喃旁邊,局促地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先在家裏吃點東西吧,你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我都能吃。”付修溫和的回答。
孟娴剛想誇兩句,表揚他好養活,司小喃就很不給面子的在旁邊拆臺。
“媽,他不挑食,但是特別挑味道。蛋不吃白水煮的,牛奶要喝有甜味的,炒菜味道要清淡,太鹹太辣太腥都不行。”
司小喃生怕孟娴真的随便弄點什麽,委屈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趕忙咽下嘴裏的蛋黃說,“你切兩片吐司面包,塗點檸檬果醬給他,再熱一杯甜牛奶。他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
付修絲毫沒有被拆穿的不自在,點點頭表示贊同,“麻煩阿姨了。”
“你啊,能把我的口味記得這麽清不…行吧,我知道了。”孟娴看了眼女兒,沒想到她平常大大咧咧連自己都養不好,照顧起人來卻這麽細致。
這樣也好,起碼不用擔心将來跟人家過在一起,生活搞得亂七八糟。
孟娴走進廚房裏,拿出檸檬果醬,忍不住伸出頭往外張望,憂郁地想——
我家閨女這才過十八歲沒幾天,是不是早了點啊?
還有,這倆小年輕怎麽那麽黏糊啊,稠得跟蜜似得。
“你怎麽到我家裏來了啊?”客廳裏只剩下他們倆,司小喃有些不自在的問,“還這麽早…”
“怕你起晚了,到醫院要排隊。”付修怕她吃太急噎到,就把桌上的牛奶遞過去,又從口袋裏摸出兩顆檸檬糖放在旁邊,補充說,“我早就想來你家看看。”
“你都來過那麽多次了,也沒說要進來啊…”司小喃端起印了小松鼠的牛奶杯湊到唇邊,擋住半張臉,心虛的小眼神飄來飄去。
相比之下,付修的态度簡直坦蕩的有些無賴。
“不一樣,昨天之前,我以什麽立場進你家?”
“你今天也沒有立場。”司小喃放下杯子,嘴邊沾了一圈奶沫。她伸出舌頭舔了下,悶着頭害羞了會,覺得自己這樣下去不太行。
動不動就害羞的,以後肯定會被付修欺負的死死的。
“你…現在來了,覺得怎麽樣啊?”司小喃拽了拽他的衣角,輕輕的說,“不許說不好。”
“本來也沒打算說啊。”付修給她捏了個酒窩,這才環顧周圍,仔細觀察司小喃家裏的內部構造。
以前來接她去學校的時候,只看到了她家的院子。冬天的院子有些蕭條,小菜園裏滿是結了霜的泥土。但即使生機寥寥,卻能看出主人家的生活态度。
院子總是幹幹淨淨的,用來圍菜園子的磚瓦也整整齊齊摞在旁邊,蓋着塑料膜,不會給人灰敗的感覺。今天進到屋裏,更加證實了付修的想法。
司小喃家的房子有些年頭,刷白的牆面泛着黃。
客廳空間不大,家具占了大部分空間,緊湊而溫馨,電視櫃上的花葉還冒着綠意。
“那個是你房間吧?”付修指着西邊的卧室,卧室上挂了個嵌着蕾絲邊的粉色小牌子,“伯母還給你挂個牌子,挺可愛的。”
“我媽每次都做這種多餘的事…”那塊小牌子上寫着‘小公舉的寝宮’,她刻意把牌子背過去放。這種羞恥的事司小喃不想讓付修知道,連忙把他注意力拉回來,“對了,你怎麽當面叫阿姨,背後叫伯母啊?”
“你也覺得叫伯母不夠親近?”付修為難地想了會,說,“我其實想叫岳母的。”
司小喃臉頓時紅了。
這人打從委婉的表明心意後,就完全撕破自己高冷的僞裝了。
動不動就說兩句情話,還做些親密的小動作什麽的。
看來想要被他撩完不害羞,自己需要勤加練習…
“什麽?”孟娴端着面包和熱好的牛奶出來,拿出一罐檸檬蜂蜜放在旁邊,“這蜂蜜是我自己腌的,你嘗嘗。”
“謝謝阿姨。”付修自覺的把稱呼換了回來。
現在叫岳母還有點早,不過事先多讨好點總沒錯。
“很好吃,謝謝阿姨。”
“你喜歡就好,這罐給你帶回去。”孟娴見他态度溫和,沒有看起來那麽高貴冷豔不好相處,便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要不我把制作方法寫下來,你回去讓你媽…”
“媽!”司小喃連忙打斷孟娴的話,生怕她繼續說下去讓付修難過。
付修倒沒有太在意,舀了勺蜂蜜到牛奶杯裏攪了兩下,平平淡淡的說,“我母親三年前過世了。”
“啊…”孟娴愣了下,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把這話接下去。
付修一口喝完牛奶,偏過頭問,“你不去換衣服?”
“嗯?…啊!要換!”司小喃看了下自己的身上的毛絨睡衣,帽子上還挂了兩顆小毛線球,連忙跳起來往卧室跑。
天吶,她居然用這副毛茸茸的蠢模樣跟付修吃完了一頓早餐!
沒臉見人了!
孟娴見女兒溜進卧室裏,猶豫了下坐在她剛剛的位置上,謹慎地問,“你家裏…是本地的嗎?”
“不是,我家在s市。父母過世後,我就搬過來了。”
“哦,s市啊,我三年前到過那裏旅游,是個好地方。難怪,你看着不像本地人。”付修身上有股很明顯的、大城市才能養出來的金貴。孟娴恍悟的點點頭,又問,“你到這裏來,是有親戚在嗎?”
“不是,我自己過來的。”付修隐約察覺到孟娴想問什麽,幹脆主動交代,“我父親和母親同時出了車禍,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
“哦,這樣啊…”孟娴越問越尴尬,手足無措地又給他倒茶,又給他遞零食,生怕讓付修覺得不舒服。
父母雙亡啊…這孩子平常過得一定很辛苦。孟娴設想着他的處境,不由得心疼起來,“你以後沒事可以常來玩,她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家裏冷清,巴不得多添雙筷子呢。”
“謝謝阿姨,”這麽有誘惑力的邀請,付修當然舍不得拒絕。他道了謝,望着手邊甜甜的檸檬蜂蜜,說,“我見到您,才知道小喃像誰。您又溫柔又會照顧人,還這麽漂亮,當您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他吃了蜂蜜,嘴巴比平時在司小喃面前還要甜。
孟娴被疑似未來女婿的少年誇的不好意思,連忙擺着手說,“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小喃總是嫌我念叨,管的多。你說他之前出了那麽大的事,現在恢複期身體虛弱,我不多操心點能行嗎?她以前冬天連褲子都不穿…”
付修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附和,“嗯,是該管管。”
不穿褲子啊…付修默默把這條記在心裏的小本上,打算今天之內跟她清算。
早知道,前幾年就應該轉過來。
司小喃隔着一層門板,都聽到了孟娴的數落,縮在卧室裏,情緒低落的選衣服。
今天要跟付修去市中心,可不能就在黑羽絨服上套一件校服了。她從生病住院以後再沒有好好打扮過,更別提買衣服了,櫃子裏都是去年流行的款式。
司小喃選擇一件永遠都不會過時的純白色毛衣,又挑了一件淺茶色白格帶荷葉邊的馬甲套在毛衣上,底下是黑色打底褲配短牛仔褲。
換好衣服,她忐忑的站在鏡子前面。
藥物的副作用并沒有波及身體,鏡子裏的女孩發育良好,身段嬌俏,渾身散發這十八歲女孩該有的青春活潑。
還是第一次嘗試這麽少女的風格啊…司小喃左右轉了兩圈,确定沒有什麽違和感,又從櫃子裏拿出頂圓波點帽戴上。
背上米色的斜挎包。
臉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她沒有選擇戴口罩。鏡子裏的自己眼睛亮亮的,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期盼。
只是去醫院複查而已,搞得像約會一樣。
司小喃在卧室裏又磨蹭了一會兒,把今天份的害羞揮霍完,才推開門出來。
孟娴是個停不下念叨的人,沒一會兒就跟付修聊上了。也不管他愛不愛聽,自顧自的把司小喃從小到大經歷過的糗事爆出來。
瞧見女兒的精細打扮,孟娴愣了下,識相的說,“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們去了。小喃你記得把該問的都問了,還有…別太晚回來。”
小年輕談個戀愛可以,但是做點什麽事的話…
我閨女才十八歲啊,孟娴心情十分複雜。
21.第二十一顆糖
孟娴堅持不肯湊到他倆中間當電燈泡,司小喃坐在副駕駛上低着頭, 慢騰騰綁着安全帶。
她從看了眼旁邊的倒車鏡, 才發現付修今天明顯是特意收拾過的。
男生長得本來就好看, 平常往那一戳, 能吸引好多大姐姐小妹妹瘋狂。
今天他穿了比平時還要熨帖的短款外套, 頭發明顯剛剛修剪過,先前過長的碎發利落清爽。
身上的檸檬香味也更加濃了。
這氣氛, 怎麽都像是約會。
司小喃磨磨蹭蹭系好安全帶,側過視線看了眼,發現付修昨天受傷的左手青得發紫, 血滲透了繃帶,看着生疼。
付修注意到她視線的落點, 把左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 從置物櫃裏取出一雙白手套, 用牙齒咬着套上。
他目光專注的看着前方的路, 右手還穩穩地搭在方向盤上, 叼住手套的牙齒整齊皓白。
司小喃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随着他的動作吞了下口水。
“別那樣看着我。”付修用手套擋住傷,眼睛依舊筆直的看着前面。
“你不看我, 怎麽知道我看你。”司小喃收回視線,落在自己的爪子上。
手太小, 指頭不夠長。
沒有付修的好看。
“你那麽想讓我看你嗎?”
付修踩下剎車, 胳膊搭在椅背上, 把司小喃堵在副駕駛上。
“未來的女朋友。”
司小喃聽到這個稱呼, 心跳又不争氣的開始過速。她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被動下去,否則肯定會讓付修欺負的死死的。
……雖然被他欺負,感覺并不糟糕。
“付同學,正經一點好嗎?”司小喃板起臉,嚴肅的說,“校規說,男女同學不能有過分親密的距離。”
“現在可是校外,”信號燈由紅變綠,付修飛快地捏了一把她的臉,壓低聲問,“你叫我什麽?”
“同桌!付同桌!”司小喃聽到後面催促的喇叭聲,害怕付修一直停在路當中阻礙交通,連忙慫噠噠的改了口。
付修顯然不滿意這個稱呼,但也沒多說什麽。
“有空跟你算賬。”
叫他同桌?
冬天不穿褲子?
啧,欠教訓。
市中心醫院清早就有很多人排隊,幸好司小喃是來複查的,熟門熟路挂了熟悉醫生的號,并不需要再過門診那道程序。
等候的時間仍舊漫長,坐在醫院長椅上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她忽然有些害怕。
出院這半年裏,她恢複狀況相當良好,沒有出現任何不良反應。
但并不代表,就真的平安無事了。很多潛在的後遺症,平常根本沒有什麽病況,檢查時才會發現致命病因。
司小喃忐忑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裏,忽然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輕輕捏了捏。
付修的手大一圈,正好能把她的小手完全包在掌心裏。
“喃姐。”付修叫了一聲。
司小喃沒想到會被他這麽稱呼,“怎麽突然這麽叫?你不是比我大嗎?”
“咦?我以為你喜歡被人叫姐。”付修五指插|進她的指縫中,微微彎曲,十指緊密交扣。
誰喜歡啊…司小喃瞪了他一眼。
“喃喃。”付修從善如流的換了個稱呼,“我陪你進去。”
“嗯。”司小喃回握住他的手。
好歹之前在醫院呆了将近一年,司小喃熟門熟路的做了各項檢查,把報告收集起來,放在醫生面前。
雙鬓斑白的醫生扶着老花鏡,舉起她拍的片子,表情十分嚴肅。
付修緊張地捏緊拳頭,整齊的指甲嵌進肉裏。
剛剛在外面淡然鎮定的男生天知道跑哪去了。
司小喃反而不緊張了,拉拉付修的手,小聲說,“別怕,這醫生永遠是這種表情,天生的。”
“他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生得這麽苦逼。”付修卸下一點力道,皺眉盯着醫生寫滿風霜的臉。
司小喃讓他說法逗得好笑,最後一絲恐懼也消散了。
她調皮的眨眨眼睛,偷偷說,“你應該問他投胎的時候造了什麽孽。”
醫生放下司小喃的片子,一臉悲痛地說,“根據檢查結果來看…”
付修和司小喃不敢再說悄悄話了,緊張地等待老醫生宣判。
醫生嘆了口氣,“…恢複情況很好,沒什麽大問題。”
司小喃捂住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醫生,你這種表情,我還以為我明天要進火葬場了。”
“哼,我不是一直都這麽造孽嗎?”醫生順着他們剛才的玩笑說了句,嘴邊的胡子一翹一翹。
司小喃吐了吐舌頭,這才知道他們倆剛才的話全被聽到了。
醫生倒是沒有生氣,反正他長得确實沉重,好多患者投訴他表情太吓人,每次坐在對面都感覺自己身患絕症。
“以後還是要注意調養,多補補。”醫生放下檢查資料,又交代了一些應該注意的事情,轉過頭給付修說,“你都記下來,以後提醒她,知道沒有?”
付修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醫生吹着胡子繼續說,“還有你的身體三年之內,不适合生小孩。”
司小喃被自己口水噎了下,連忙解釋,“我還是高中生…”
“高中生懷孕的多的是,我們醫院天天接診,早就習慣了。也能理解…我就是提醒你們兩個,平常措施要做好…”
“醫生。”付修見司小喃快鑽進桌子底下了,連忙打斷,“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行。她大病初愈,生孩子太勉強。”醫生揉了揉嘴邊的胡子,瞅瞅他們倆,感慨的說,“現在的年輕人啊,也都不急。我在你們這個年紀…”
“醫生!醫生伯伯!我有話要問!”司小喃一手拍在桌上,急匆匆的說,“除了…那什麽,還有需要注意的嗎?”
醫生扶着老花鏡回答,“其他倒沒什麽大問題,每年記得來醫院定期檢查一次。”
司小喃又問,“那正常運動呢?也沒問題嗎?”
醫生點點頭,“多運動對身體有好處,值得鼓勵。”
“耶!”得到答案,司小喃一激動,轉過去,抱住了身邊的男生。
付修沒反應,呆坐在那裏想司小喃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
他想起了寧訣之前的話。
“你以為的堕落,也許是她向往的呢。”
...
“難得來一次市中心,找個地方吃飯吧。”付修現在商業街上,緊緊拽着司小喃,免得她被人潮沖散了,“想吃什麽?”
“吃烤肉!”司小喃立刻回答,她咽了下口水,小聲的說,“我媽不給我吃口味太重的東西,我已經素了好久了,我們去吃烤肉可以嗎?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味道特別好…”
她抓着付修的衣角,輕輕晃了晃,眼裏有祈求的意思。
天氣有點冷,鼻尖凍的紅彤彤的,像是聖誕老人跟前的馴鹿。
“醫生不是說,你還要再養一陣子嗎?”
“…我已經好了!”司小喃委委屈屈的說,“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才能來,我吃不到烤肉,回家我媽肯定又是清湯寡水的喂我,我都沒有味覺了。”
覺察到他拒絕的情緒不是那麽強烈,司小喃拽着付修往美食城的方向拖,一邊走還一邊說,“那家店味道真的很好,你肯定會喜歡的!”
付修被她拖着走了兩步就放棄抵抗。
司小喃在心裏偷偷給自己比了個小樹杈。
然而,坐在了烤肉店裏,她才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那片沒熟。”付修用筷子壓着她的筷子,把土雞湯推到司小喃面前,“先喝口湯墊墊胃。”
“我…”喝一碗湯下去,還哪有肚子吃烤肉呀!
“不然就不給你吃肉。”付修亮出了殺手锏。
司小喃可憐巴巴的扁扁嘴,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碗裏的湯,眼睛死死盯在肉上。
肥瘦相見的牛五花切成片,事先用腌料處理好點綴上芝麻。
夾起肉放在預熱好的烤盤上,會發出‘呲’的一聲,滲出油香的肉味簡直讓人垂涎。
好不容易等肉熟了,付修夾起一片,在司小喃懇切的注視中,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
女孩的圓杏眼立刻笑成彎彎的月牙,滿足的夾起肉放進嘴裏,感覺人生在這一刻圓滿了。
“付同學,你把蘸料遞給我。”
付修盡職盡責,充當着烤肉師傅,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氣場,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司小喃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稱呼,連忙改了口,“同桌,我要蘸料…”
司小喃可憐巴巴的說,付修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應。
司小喃急了,“付修!”
“叫男朋友都沒用。”付修把考好的五花和裏脊擺在她面前,“店裏蘸料太刺激胃,不能吃。”
“可是這麽吃很淡啊…”烤肉的靈魂都沒有了,司小喃據理力争,“烤肉媽媽會哭的…”
“嗯。”付修聽完他這一本正經的扯淡,覺得也有道理,喊來服務生說,“上一份蔬菜拼盤。”
“喂喂喂!我開玩笑的,我不要蘸料了,不要了不要了…”害怕付修讓她聞着肉味吃素,司小喃連忙阻止他,悶悶不樂的吃了頓非常清淡的燒烤。
結果付修還是沒有讓她吃盡興,喂了兩盤肉後點了份面條。
還好面條有肉沫,否則司小喃肯定會在地上撒潑打滾的。
從烤肉店出來,司小喃揉揉可憐巴巴的小肚子,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付修問。
司小喃答不上來了。
她在心裏已經把這次複查定義為約會,可過去的18年,她的感情經歷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普通情侶約會到底要去哪裏。
唱歌?網吧?游樂場?還是…酒店啊?
付修揉揉她的圓帽子,帽子周圍有一圈翹起來的頭發。
“等下去我家,我幫你剪個頭發。”付修見她沒什麽注意,便自己做出決定,指着某個方向說,“我們先到那裏,給你買點東西。”
司小喃順着他手的方向,看到一棟高大的建築物,上面寫着:圖書大廈。
今天是周末,圖書大廈門口有好多穿着小裙子背着大書包的小孩,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往樓裏走,隔了老遠還能聽到他們歡快稚嫩的聲音。
“爸爸我要買漫畫書!”
“爸爸我想看童話故事!”
司小喃鼓起腮幫子,再次感受到了濃濃的父愛。
下次付修再糾結稱呼的問題,我一定要叫他爸爸!
當然,付爸爸沒有給他買童話或者漫畫,而是直接帶司小喃上三樓,到高三教學輔導的書籍區。
司小喃在過去的學生時代裏連課本都懶得翻,對于教輔更是兩眼懵逼。充其量寫過幾頁五三,還是付修給買的。
“黃岡密卷、真題模拟、新一輪考點彙總…考前複習題居然有這麽多種啊?”司小喃看着花花綠綠的輔導書和模拟卷,感覺眼睛都花了。
“要提分,刷題肯定是必須的。”付修把難度太大的海澱黃岡全部淘汰,選了本幾個自主命題的省份出的歷年高考真題,又把一輪複習的書拿給她,“不過你現在基礎還有欠缺…”
“你直接說我基礎差就行了…”司小喃悠悠嘆了口氣,翻了兩頁他拿過來的書,“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樣,不用學都會就好了。”
像你一樣,想去哪就去哪,現在也不需要這麽發愁啊。
為什麽我不是天才呢?
付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誰告訴你我不用學了?”
22.第二十二顆糖
“你天天過來,看到這邊的書櫃沒?”付修把司小喃帶到書櫃前, 打開左邊櫃門, “這邊是我做過的模拟題。”
司小喃抱着沉沉的書店購物袋往裏瞅了一眼, 頓時覺得自己懷裏的這些變得微不足道了。
付修的書櫃裏有書店裏幾乎所有種類的參考書和模拟題, 還有一摞厚厚的練習本。
司小喃從裏面随意抽了本英語真題, 發現已經寫完了,錯題旁邊還有整齊詳細的筆記。幾篇閱讀文章中所有的生詞也都标出了意思, 作文自己寫了之後還謄抄了标準答案…
太認真了,對比之下司小喃平常的做題态度簡直是兒戲。
“我一直以為你從來都不學習的。”司小喃看傻了眼,沒想到付修私下裏居然這麽刻苦。
她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是藏松果的小松鼠, 自以為勤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