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一遍,輕輕吐出胸腔裏的悶氣,“但即使我們在一起了,我也不會耽誤他。”
“嗯?”姚舜擰緊眉,詫異的望着司小喃。
冬天的陽光暈開滿是的昏黃,女生的身上鍍了一層光。
“如果我們在一起,他去哪我都會跟着。他報的學校…我也能考上。”
你知道你們差了多少分嗎?
姚舜想提醒她認清現實,但到最後他還是沒有說。
司小喃的目光太專注,專注又堅定。
萦繞在眼前的雲霧都散盡了,前方的目标明确而又清晰。
即使遙遠,卻并不是遙不可及。
“我…”
姚舜頓了頓,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你應該清楚提分不是容易的事,既然你決定了,我沒什麽能說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一時頭腦發熱…”司小喃點點頭,直視自己異常慘淡的分數,“我已經堅持了大半個月了。每天早上起來都會背古詩文,跑操的時候背英文單詞,午休期間做理綜試題,晚上寫數學練習冊。我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型的人,短期內的努力無法改變什麽。”
話題怎麽突然變沉重了?
姚舜琢磨着,是不是應該說點雞湯安慰她一下。
司小喃聲音很輕,沒有抑揚頓挫的铿锵,但卻能聽出她的堅定,“如果努力無法達到,我就拼命。我可是從死亡線邊緣爬回來的人,沒什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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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行,我明年再拼一年。”
司小喃看着姚舜。
也看着自己的遠方。
“我、不會耽誤他。”
松鼠争霸賽
“那、然後呢?”
“然後還能有什麽然後,老姚讓我走了呗。”
外面還在下雪,中午司小喃沒有回家,抱着本跟字典差不多的《高中數理化生要點透析》,湊到靳晨旁邊,啃着面包跟她閑聊。
“唉…別說老姚,我都覺得你倆好上了。”靳晨趴在桌上,捏着嗓子做作地抱怨,“啊!桌子真冷啊,好硬,睡覺好難受啊,怎麽沒人給我鋪塊毯子嘞?”
“鬧夠沒啊?”司小喃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書上,争分奪秒的背公式要點。
“你現在怪我鬧了,在課上睡覺的時候,怎麽不讓修神對我客氣點?他那眼神掃過來,我智齒都冷得發抖。”靳晨促狹的撞了她一下,感受到微微的震動,“小喃,你手機響了。”
“哦,是消息提示。”司小喃連忙把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裏,擦幹淨手翻出手機。
消息是付修發過來的,靳晨湊過來瞅了一眼,笑得差點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師哈哈哈哈哈!我說小喃,你這個備注修神知道嗎?”
“你看,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點開消息框,正兒八經的回答。
付修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呢?大概會生氣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備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中午少吃點,我下午帶蛋糕給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覺唇齒間還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報告同桌,我剛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腦袋看他倆聊天,感覺從字裏行間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靳晨擠兌道,“呦,不是付老師嗎?怎麽隔着中國移動就變成同桌了?”
“不要瞎說,我可是忠實的電信用戶。”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調侃,甚至都沒有擋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沒什麽私密對話。
沒有實質名分,壓根浪漫不起來啊…好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給你帶牛肉幹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還是算了,我周要去醫院複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周六還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複查沒有排斥反應,就可以漸漸停藥了
幸虧他們是文字交流,否則付修肯定會看出她臉上迫不及待的雀躍。
可以停藥了,她總算不用每天對着鏡子嘆三口氣了。
嘆氣次數太多,司小喃都以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說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從她表情裏,嗅到了春天的氣息,神秘兮兮的問,“你喜歡修神吧?”
司小喃轉過來,微微側過頭想了一會,慢吞吞點了點頭。
“喜歡啊。”
“那你,有沒有想過告訴他呀?”靳晨眼裏透着精光,極力慫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歡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搖搖頭,想都不想的否定,“現在不合适。”
付修喜歡自己,司小喃其實感覺到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能貿然做出什麽舉動。
“為什麽?因為你的臉?”靳晨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搖搖她胳膊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你別誤會啊…”
“你別緊張啊,我還沒說什麽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現在已經不介意會被別人看到臉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經有傳言說:一中原來的校花司小喃毀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斷了藥就能恢複,醜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來,撲過去抱住她,“小喃永遠是大美妞。”
“其實我說不合适…不止是我現在的樣子。”司小喃猶豫了下,跟她坦白,“還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談個戀愛一樣。”
靳晨聽得有些懵。
“難道你不想跟他談個戀愛?”
“我不想跟他只是談個戀愛。”司小喃說完,又抱着公式書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遠的風景。
付修把牛肉幹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裏,合上冰箱,低頭猶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個字全部删掉。
眼下還有件事情沒有解決。
付修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湊過去聞了聞。
可惜家裏檸檬洗滌劑的味道太重,遮住了從司小喃身上染來的淡淡香氣。
早知道不選香型這麽重的洗滌劑了。
把脫下來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從衣櫃裏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絨服套上,踩着臺階下樓時接到寧決電話。
“付爺,今天雪忒大了,咱們要不要換個黃道吉日?”電話裏,寧決語氣還是吊兒郎當的,乍聽沒啥異常。
付修聽出了,他在試探。
“随你。”
“唉…我說,你是真的過不去了嗎?”寧決聲音瞬間沒了痞氣,嚴肅地吓人,“付爺,咱們公平競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發間,結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裏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風中凜冽着清寒。
寧決問,“難道你怕?怕争不過我?”
“不。”付修在雪地裏踩下一路的腳印,語氣比他更嚴肅,“有人惦記她,我忍不了。”
…
吃完飯的同學陸陸續續來到班裏,司小喃背公式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議論。
“你們說,付爺跟寧老大打起來,誰厲害點?”
“我押付爺,真打起來他簡直不要命啊!”
“付爺确實不要命,你以為寧老大就要命了?別看他平常就泡個妞,算起來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爺那種一看就是規規矩矩練出來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們說啥呢?什麽混過的?”靳晨是上一屆留級來複讀的,不太懂寧決的輝煌歷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麽說她也是在這片地盤上混過的。
“寧決他家有點背景,混道上的。後來聽說是被抓了,才消停下來,但還是咱們城的地霸。”
周圍吵吵鬧鬧的讓司小喃看不進去書,心裏陣陣發慌。她幹脆合上書,跟靳晨說着話讓自己鎮定下來。
“咱們高二的時候,寧決就是高一的老大,我們倆差點打起來。後來他不知道為啥…”
應該說是當時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原因已經很明顯了。
“總之就是沒跟我動手,後來整個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沒惹過事。”
靳晨聽得一愣一愣的,“我還以為他只會泡妞呢,原來他還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時候挺事兒…”
司小喃話沒說完,林二木從後面過來,朝她們吹了個口哨把話接過來。
“你以為一中老大好當?寧決可是個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贏付爺。”林二木扶着桌沿彎下來,笑眯眯的問,“喃姐,你押誰?”
“為什麽要押,他倆…”又不會打起來。
司小喃話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傷好點,咱們打一架。’
這是寧決那天在包廂裏說的。
司小喃扔下書站起來,問,“在哪?”
“後操場,老規矩。”林二木拾起身,別有深意的說,“要看熱鬧,你得快點啊。”
話還沒說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教室門口了。
“不是…你給她說幹啥?”目睹整個過程的趙虎問,“付爺和寧決不都說了,別讓喃姐知道嗎?”
“現在愛看熱鬧的都圍過去了,還有個戲精在那裏作,班裏議論成這樣,能瞞過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裏,給趙虎遞了個眼神,“走呗,開年大戲你不看啊?”
趙虎跟在他後面,還是覺得這事有點不妥,“你說喃姐去了,倆人還能打起來嗎?而且要是他們知道是你放的風…到時候你被圍毆了,我可不管。”
“他倆肯定想不起來問,放心。而且咱們現在跟市中結了梁子,等考完肯定還有場大戲,這兩個主力要是內鬥搞不好得死一個…或者死一對,我軍損失慘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趙虎一下,“你別瞎趕着賣隊友,知道不?”
趙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飄着雪花,冷得厲害。司小喃撐着操場圍牆翻上看臺,遠遠就看到平日裏寒風蕭瑟的操場上圍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議論。
死角那塊位置隐蔽,司小喃沒看到付修和寧決,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臺當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為了鞏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蘇格蘭群,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裏凍得直發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帶雨,淌出來的鼻涕都凍成了冰晶。即使這樣,她還高高擡着頭望向旁邊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你們住手啊!別打了!我知道你們都喜歡我,但是不要為了我打架!”
潘盈盈的嗓音很尖,喊話效果可以媲美校園廣播。
正往樓梯下跑的司小喃差點趔了腳。
20.第二十顆糖
事關司小喃,付修和寧決都沒有要讓讓對面的意思。
旁邊的升旗臺上魔音灌耳, 兩個人都沒有受到影響, 依舊打的難分難舍。
死角可活動的範圍挺小, 三面都是牆, 加上漫天雪花洋洋灑灑的, 實在不适合決鬥。
但兩個人的動作都沒有因此受限,出招快而淩厲, 硬生生把中學生課餘打鬧搞出世界擂臺賽的效果。
付修肩膀和側腰挨了寧決兩下,也沒摸清楚他幹架的套路。寧決揍人的路子非常野,見縫就鑽防不勝防。而且出招沒有章法, 很難被預判出來,一舉一動裏帶着不怕死的狠勁。
但付修畢竟是學霸, 應對能力相當厲害, 既然無法見超拆招, 他幹脆改變了攻擊的模式。
胃下方的位置被結結實實砸了一拳, 寧決捂着肋骨退後半步, 感覺所有的內髒都要移位了。以前看付修跟人動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輪到自己上了深刻意識到練家子的恐怖。
付修出手每次都瞄準要害,招招致命。雖然他還顧忌着分寸, 總是刻意偏了那麽一點,但引起的餘震也夠受的。
寧決晃了兩下, 擡起腿往付修腰上踹過去, 付修左手格擋, 右手拎住他腳踝往下壓, 想把人撂翻。可惜後背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右手使不上力,滑了一下。
寧決迅速抽出腳,掄起拳頭往他肩膀上招呼。
“別打了,求求你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潘盈盈抹了把眼淚,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塊方帕子展開,亮出上面的名牌标識。
她想了下帕子的價錢,又揣回口袋裏,用手背草草擦了把臉上凍成冰碴的淚,吸吸鼻子。
“原來他倆在為校花打架啊?難怪,我就說怎麽好端端的幹上了。”
“果然是紅顏禍水,潘盈盈長得真漂亮,家境也好,标準的白富美啊!”
“也沒漂亮讓付修為他幹架吧?我覺得咱們校草才是禍國殃民的那個。”
潘盈盈聽着他們的議論,心裏正美滋滋的。結果聽到最後那句,忿忿地翻了個白眼,小聲罵了句,準備繼續嚎哭。還沒等她進入狀态,眼前飛快地閃過一道黑影。
纏鬥的時間長了,體力上的優劣逐漸顯現出來。寧決打上高中之後,精力都在泡妞調戲小美女上,身體素質方面自然落了弱勢。
付修握住寧決胳膊別到背後,腳底下幹脆利落的踢中他腳踝上,把人放倒後弓起膝蓋壓在寧決背上,攥緊拳頭鼓足力氣捶向他的腦袋——
司小喃急匆匆跑過來,見一個人被壓在地上,頓時心跳停了一瞬。
她慌亂的脫口喊,“付修!”
寧決掙紮的動作頓時停了,眼底眉梢挂不住的苦澀。他意識到今天這場鬧劇大概是毫無意義的,無論輸贏,結果都已經注定。
付修瞳孔收緊一瞬,拳頭直直落下去——
左拳重重砸在寧決耳旁的地上,滲出來的血映紅了一片積雪。
付修深呼吸兩下,收回手放下膝蓋,慢吞吞站起來,飄灑的雪花落在他發尾,給他整個人鑲了一層冰冷的白邊。
他沒有回頭,而是直直看向寧決,等待着他的答案。
寧決搖搖晃晃沒站穩,貼在旁邊冷冰冰的牆上閉上眼睛,沾了水的睫毛聳拉在眼睑上,分不清是融化的雪還是其他什麽。
他擡起胳膊擋在眼前,叫了句,“付爺。”
付修沒說話,靜默地站在原處。
“咱們認識有個一年了,以前我覺得你性子獨,不好相處,沒打算深交。不過以後,我把你當兄弟,刀山火海一句話的事。”寧決嗓子壓得厲害,撕裂地感覺扯得喉嚨生疼,“可你得答應我…照顧好她。”
“嗯。”付修松開緊握的拳頭,籠罩在周圍的寒氣散了。他轉過身,面向風風火火趕過來的司小喃。
司小喃緊皺着眉,低下頭盯着他還在流血的手,心底一陣抽疼。
付修的手特別好看,即使沾了地上的沙土也特別好看,殷紅的血色絲絲滲出來,襯得皮膚格外白。
“我…有點生氣。”
司小喃移開視線,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着。
他那一拳肯定沒打算打在寧決身上,卻用足裏力氣,存心要傷害自己。
司小喃看的心疼,也氣他這麽折騰自己的身體,拼命忍着才沒開口罵過去。
他怎麽不想想,自己傷了,還有人會跟着難受。
“那你先氣一會,我去校醫室,等會再來哄你。”付修把手藏到背後,邁開步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悄悄說了句,“我贏了,等你氣完…記得給我獎勵。”
司小喃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更加生氣了。
背着她偷偷跑來打架,弄得滿身是傷,還好意思要什麽獎勵?
過分!
她氣了三十秒,剛覺得氣消了些,視線裏出現兩條白花花的大腿,膝蓋紅腫着,腿面上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看着都‘凍人’。
“司小喃,你真的變成這副模樣了啊?”潘盈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整理好妝容,除了眼睛還泛着紅,臉上根本看不出來她哭過的痕跡。
她恥高氣揚的站在司小喃面前,驕傲地仰起脖子跟旁邊圍觀的人說,“你們看看,她就是去年的校花!你們一個個的狗眼真是瞎了,我拿下她的口罩給你們瞅瞅,校花長得什麽醜樣!”
最近傳言滿天飛,他們當然知道司小喃回來了,還因為激素藥物臉變大的事。不過司小喃現在變得尤其低調,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能見到人。
幾個人好奇的聚過來,只見她帶着大口罩,露出來一雙眼睛,圓溜溜的,臉并不像傳說中那麽大。
還…挺好看的啊。
司小喃聽着她刻薄的語氣,剛消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要不是惦記着不能打架,現在潘盈盈肯定被她踹進雪堆裏了。
潘盈盈見她不聲不響的,以為是自己踩到了司小喃的痛處,更加得意起來。去年司小喃在學校,還得她只能委屈的當個級花,天天被人議論,說是長得沒有司小喃好看。
現在總算能在美貌度上力壓司小喃,潘盈盈高興極了,伸出手就要解開她的口罩。
憑空多出來一只手,把她手腕緊緊捏住。
“啊!”潘盈盈掙紮了下,見是寧決,便露出個妖媚的笑,“怎麽?打輸了還想我給你機會?”
寧決定定盯着她那張除了豔俗挑不出優點的臉,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審美标準。
“也行啊,你去幫我把她口罩摘下來。”潘盈盈揚了揚下巴,施舍般的說,“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說完,她得意的環顧周圍,用眼神告訴他們:看吧,他們就是為我打起來的。
寧決懶得跟這個人多說什麽,捏着她手腕微微用力,往後一甩。
潘盈盈整個人沒站穩,栽倒在地上。
“今天之前,我不打女生。”寧決看着她,眼裏已經沒有以前的柔情,“但是你如果碰她一下,我不介意破例。”
潘盈盈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你為了這個醜…”
“我說,潘校花啊,給你個忠告。”圍觀的林二木看不下去這番尬演,‘善良’打斷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真摯地提醒,“這句話罵出來,你可能會死哦。”
潘盈盈臉瞬間慘白,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寧決沒有再看她,把目光投在司小喃身上。
司小喃看到他臉上擦傷的痕跡,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寧決看了會,忽然笑起來,仿佛遇到了什麽開心事。
起初見到司小喃的時候,是被她的美貌吸引。這女孩太漂亮了,讓人忍不住對她有好感。後來司小喃住了院,再回來時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知道這件事的那幾天,寧決十分迷茫。他不确定自己喜歡司小喃是不是因為她的臉,也不确定司小喃變成這樣,自己對她還有沒有感覺。
現在,結果很明顯了。
他倒着往後退,慢慢跟她拉開距離,笑得越來越明朗。
男生的臉天生帶着痞氣,一雙眼含着整個世界的風流,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沒個正經的樣子。
越輕浮的人,用情越是深沉。
“司小喃,我喜歡你。”
“嗯…”司小喃看着退遠的寧決,目光躲閃着,不知道應該怎麽表态。
她想要說些什麽,可這種時候才給溫柔,比拒絕更加殘忍。
“你家那位年紀比我大點,他認了我當兄弟,以後我應該叫你嫂子了吧?”寧決退開大概兩米的位置,站定了,“我們以後保持這樣的距離,可以嗎?”
飄落的雪花擋在兩人中間,隔開一道冰冷的屏障。洋洋灑灑的,冷得徹骨。
寧決輕輕的說,“起碼讓我還能看着你啊…”
…
因為是午休時間,校醫室的醫生都忙着去吃飯了,沒有人值班。付修坐在軟椅上,低垂着視線看司小喃蹲旁邊,握住自己的手用沾了藥水的棉棒塗藥。
她目光專注,動作很輕,大概是怕弄疼了付修,塗兩下就鼓起腮幫子吹吹。
暖暖的氣煨過傷口,又麻又癢的,讓付修只想把人拉起來揉進懷裏好好抱一抱。
司小喃把傷口附近粘着的小沙石仔細的吹跑,發現付修的手時不時輕微的顫抖,心疼的握住他溫暖的手掌捏了捏,試圖讓他能放松些。
“很疼嗎?”司小喃擡頭問。
她眼睛亮亮的,裏面的小星星一閃一閃。
“不疼。”付修回答。
即使還疼着,讓她看上這麽一眼,也肯定不疼了。
他們周圍冒着的粉紅泡泡溢滿了整個校醫室,引來另一位傷患的嚴重不滿。
“我說…你們倆是吃黏黏膠長大的嗎?怎麽每天都這麽黏糊?”寧決扭過脖子想再說兩句,結果扯到臉上的擦傷,疼得他叫喚了一下。
“你能不能別動啊?”沒料到他突然轉頭,靳晨把沾了消毒水重重的戳到他臉上傷口上,本來已經凝固的血又重新淌出來。
“嗷…”寧決嚎了聲,連忙避開她手裏的兇器,打着商量問,“大美女,這一會的功夫你捅了我八下了,再這麽下去我這臉就該破相了。你能不能學下人家的操作?”
“我只是來陪小喃,又不是給你處理傷口的。”靳晨翻了個白眼,又一次把沾了消毒水的棉棒按在他傷口上,“肯幫你處理已經不錯了,還學人家…你不想想人家倆人啥關系?”
“沒啥關系啊,就普通同桌。”司小喃說着鼓起腮幫子,柔柔地吹了一口氣,擡眼問付修,“真的不疼嗎?”
“不疼,”付修搖搖頭,“一點都不疼。”
普通同桌?
誰家普通同桌呼呼來呼呼去的,真是睜眼說瞎話。
“付爺,喃姐,你倆這準備嘴硬到啥時候?”寧決捂着塞滿狗糧的胸口,忍無可忍的吐槽,“你倆都這樣了還沒關系,什麽牛郎織女啊、許仙白娘子啊,那都是相互生過孩子的純友誼。”
“确實沒啥關系。”付修收回包紮好的纏上繃帶的手,握了兩下拳,心裏有點堵得慌。
原本他打算在校醫室告個白,順便找小松鼠要點獎勵,誰知道寧決和靳晨也跟來了。
真是破壞氣氛。
“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馬上期末考試了,我還想好好複習…”司小喃把醫藥箱收進校醫室的櫃子裏,關上櫃門時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臉,紅得厲害。
平心而論,她挺想跟付修有點關系的。
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擺明是因自己而起。
要是自己裝着不懂付修的意思,再吊着他,也實在太過分了。
打從認識到現在,付修對她的好加起來,大概比人家正在相處的男朋友還多。
有幾個男朋友能衣食住行面面俱到,連喝水的水溫都要關心,還幫買輔導書幫着給講題的?
而且平常相處的時候,付修還動不動把她誇上天,什麽好聽說什麽,聰明可愛厲害的,聽得司小喃總覺得不好意思。
如果現在再壞心眼的吊着他,不給個明确答複…司小喃都覺得自己可惡。
付修悶悶地說,“看吧,她也沒想跟我有關系。”
心塞。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考試很重要啊。”司小喃怕他誤會,連忙解釋,“等考完試……”
付修眼睛亮了一下。
這算是變相同意了?
“唉…你們倆都這麽迫不及待,還要拖着,真是累人。”擦完藥,靳晨拿了個最普通的褐色創可貼要往寧決臉上粘,寧決瞅了眼,連忙躲開。
“這個太醜,貼在我臉上影響顏值,就沒有那種有花色的嗎?”寧決探頭在醫藥箱裏看了眼,指着其中一包卡通圖案的創可貼說,“要那個,貼紅色西瓜圖案的。”
“你都成這慫樣了,還要什麽顏值?”靳晨無奈地看着他,壓下胸腔內的火氣,取出寧決點明要用的那個創可貼,嘟嘟囔囔的抱怨,“事這麽多,你以前怎麽沒被人打死?”
“這不快被人打死了嗎?”寧決滿不在乎的調侃着自己,又不怕死的轉過去取笑付修,“付爺,你這個進度不行啊。要不要我給你傳授幾招追人的辦法,我可是專家。”
靳晨默默給他貼上西瓜創可貼,腦子裏回顧了一下這人的豐功偉績。
入學兩年半,女朋友換過六十多個,緋聞不計其數。
而且他還在有女朋友的時候,大張旗鼓的追求司小喃。
真是活該,難怪追不到。
“滾。”付修明顯不願意聽他的輝煌歷史,冷冷斜了他一眼,“你藥塗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好了啊,”寧決知道付修的意思,腆着臉在他眼前晃了兩圈,“付爺,你這藥也上好了吧?”
付修坐的四平八穩,一點都沒有挪位置的意思。
“我身上還有傷。”付修說。
放屁!寧決自己下的手,當然知道那種程度根本造不成什麽實質性傷害。
兩個人雖然實打實幹了一架,但都留了手沒打算把對方怎麽樣。
這貨為了能跟司小喃單獨相處,什麽借口都能用。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不要臉?
寧決還沒想好怎麽罵呢,司小喃先湊過來,擔憂的問,“還有傷啊?在哪裏?要是傷的很厲害,我們還是請假去醫院看看吧?”
原來一中前校霸照顧人的時候這麽細致?
寧決有些出神的想,過去兩年他要是追認真點,是不是…
“別看了。”靳晨把備用醫藥箱放回櫃子裏,推開門說,“那邊失戀的小弟弟,走吧?”
“大姐姐,我才沒有失戀,我只是回到了廣袤的森林。一中美女那麽多,”寧決露出熟悉的笑容,走到靳晨跟前裝模作樣打量了一下,“我看你長得就挺好。”
“呵呵。”靳晨被他煩的夠嗆,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兩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門後,校醫室清淨了起來。
付修擡頭望着司小喃,眼睛裏帶着滿滿的柔光。
剛才有人在旁邊吵吵鬧鬧時還不覺得,現在只剩下兩個人,司小喃忽然尴尬起來。
他們都清楚對方的心意,兩個人之間只隔了層薄薄的紙,還是用舊起皺那種廢紙,吹口氣就能破的。
但是現在的自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嗎?
司小喃不敢确定。
“司小喃。”付修叫了聲。
這是她第一次聽付修叫自己的名字,平常叫的最多的是‘小松鼠’或者‘同桌’。
亂給人起外號的家夥。
“嗯,你以後多叫叫我名字啊。”
“喜歡聽?”
“嗯…”司小喃點點頭。
他的聲音總是清清冷冷,透着高不可攀的貴氣。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卻有些黏糊,尾音透着別樣的親密,特別讓人喜歡。
司小喃的堅持一下子就軟下來了,走到他身邊,腦袋低低垂下來,眼神有些閃躲,臉上泛着紅。
“喃喃,”付修揚起腦袋看着她,招了招手,“頭低下來,讓我捏捏臉。”
“你…”司小喃不自覺的嘟了嘟嘴,小聲抱怨說,“你不要總捏我臉啊,本來就很大了,你再捏就消不下去了…”
雖然嘴裏不情不願的抱怨着,她身體還是很誠實的矮下去,慢慢靠近付修,還乖乖把臉放到他容易捏的位置。
反正已經被捏了好多次,不差這麽一下了,司小喃自暴自棄的想。
付修用包了紗布的手撫上她的脖子,慢慢把她腦袋壓向自己,揚起腦袋湊過去。他動作很慢,給足了司小喃躲開的機會。
呼吸變得很輕很輕,萦繞糾葛在一起,不分彼此。
直到兩人之間變得沒有距離,司小喃都沒有躲開的意思。
唇上溫溫軟軟的,透着一股檸檬糖的甜味。
司小喃睜大眼睛,屏住呼吸,以極近的距離望着付修的眼睛,心跳快到了極點,砰砰通通在胸口鼓噪。
打從記事起,司小喃就不是喜歡粘人的姑娘,所以從來沒有被人親吻的記憶。即使是跟孟娴,最親密的舉動最多不過是抱一下。
關于接吻這件事她實在陌生,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反應。耳邊清晰的回蕩着自己的心跳聲,忐忑地位置着彎腰的身體,整個人僵硬的可怕。
電視裏演到這種情景,女生都是要閉上眼的。司小喃混亂的想着,分心數着付修濃密的睫毛,實在不想閉起眼睛,害怕錯過男生眼裏的星光。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短,付修只是在她唇上碰了下便分開了,順手在司小喃通紅的臉上按了個小酒窩,扯起的嘴角變成笑笑的弧度。
司小喃退後了些,沒有站起來,反而是直直蹲了下去,把臉埋進付修的膝蓋裏,用手捂着逃避現實。
臉上滾燙滾燙的,一時半會沒法見人。
司小喃心慌慌的想,自己剛才真的跟付修親到了嗎?
可是她根本沒有實感,甚至連付修的唇是硬是軟都沒體會到…
司小喃偷偷伸出舌頭,舔了下唇。
果然甜甜的,是檸檬糖的味道。
付修撫摸着膝蓋上司小喃毛茸茸的頭發,輕輕舔了下唇,回憶着司小喃唇上又軟又甜的觸感,心情明顯很愉悅。
“我說過了,要找你要獎勵的。”
“可是,我又沒說給你…”司小喃悶在他膝蓋上不肯擡頭,聲音悶悶地說,“而且你不讓我打架,自己卻偷偷跟人約架,還要什麽獎勵。”
“嗯,都是我不好。”付修心情很好,哄人的時候連形象都不要了,無賴的說,“但是我有正當理由啊,他都向我挑釁了。要是不幹一架把你搶回來,算什麽男人?”
“我跟他又沒什麽,誰要你搶了,你還弄了這麽多傷…”司小喃聽得心裏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