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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裏了。

“小子,想跑?”帶頭的是上次跟市中花魁在一起的綠毛。

後面跟着粗算有十幾個人,有市中的有社會上叫來的,手裏都拿着長管狀的東西。

“這癟犢子接了個電話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風聲準備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聽到我們要堵他,吓尿了逃學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裏面,恹恹的靠着牆,單純覺得這種放狠話的步驟很無聊。

“喂。”他叫住打頭的綠毛。

綠毛特別拽的把腦袋湊過去,“怎麽,求饒?”

還沒說完,付修就掄起拳頭砸在他眼眶上,同時膝蓋用力往上頂,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對面的牆上。

綠毛被他扇在牆上,扣都扣不下來,跟在他後面的人有一瞬間發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都沒敢第二個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們剛才拖過來拉亂的衣服,向前走了兩步,眼睛裏發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聲,又似乎沒有,不過他說話的聲音是真冷,“你們要命嗎?”

這個威脅的有點狠,半天沒人把這話接過來。

付修站在那裏,真的冷笑了下,“我不要。”

打從父母過世之後,他孤零零活在這世上,即使死了也沒人在意。

命對他來說,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裏的小松鼠,又想起學校裏的司小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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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沒有記住過我。

寧決到高二喊人幫忙的時候,一中幾個能打的大佬都猶猶豫豫的。

“我知道付爺性子獨,你們跟他處不來。”寧決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領子朝他們吼了,“但你們拿腦子想想,付爺這麽長時間挑過事沒?市中那幫癟犢子看不起咱們,哪次不是付爺秒的。”

趙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亂嚷嚷,“廢話那麽多幹啥,市中請了外援,再不快點付爺怕是要被搞死!”

林二木一腳踹翻開高二老大李歡的桌子,揪着他領子說,“你他媽去年惹得那攤事,還是付爺幫你擺平的,你今天要不去,我收拾完市中回來就弄死你!”

司小喃腦子裏亂糟糟的,反應過來後立刻從後門跳出來,在高二教室找到寧決他們,拉住寧決的袖子問,“付修在哪裏?”

“西街胡同。”寧決反射性回答了,這才震驚的望着司小喃,“你去?”

司小喃沒說話,給他一個眼神,拔腿往校門外跑。

寧決見過那種眼神,也見過去年的司小喃。他急了,連忙招呼剩下幾個人,“算了他們愛來不來,咱們先過去!”

司小喃趕到西街胡同的時候,場面混亂的已經控制不住,穿着市中校服的幾個男生跟十幾個明顯是社會上混的男人把巷子堵得嚴嚴實實,裏面還能聽見打罵和慘叫聲。

“你厲害,你他媽最厲害!呸!”

“出了事連個幫你的人都沒有,一中扛把子也是寒碜。”

“滾。”這是付修的聲音,聽着就欠揍,就是今天氣有點弱。

寧決幾個跟在他們後面跑過來,後面李歡帶着高二的人也來了。

“靠,你們這幫畜生打不過,還敢帶人來!”寧決看到這情況就來氣,他擋在司小喃前面,想把她往後拽。

外面的幾個混混聽見來了個人,轉過來瞅了眼,司小喃才看清他們手上個個拿着警棍。

她想都沒想,擡起腳踹過去,最右邊混混虎口發麻,警棍應聲脫手,在落到地上前被司小喃撿了起來。

司小喃掄圓警棍擋住旁邊人呼過來的棍子,一掃腿把他放趴在,胳膊肘往他臉上砸過去。她現在力道弱,用拳頭沒辦法擺平一個大男人,但靠肘部力量可以。

寧決和趙虎連忙過來幫他把旁邊幾個要上手的人扛住,還浪裏浪氣吹了個口哨,“哥們,動手打女的算啥男人?”

李歡帶着高二一幫人過來,幹架同時目瞪口呆的掃了司小喃一眼,幾乎立刻就明白這姑娘是誰。

“喃姐?”

司小喃愣了下,拎着棍子站起來,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她決定過來之前,就知道這事瞞不住了。

“專心點成不,付爺還不知道在哪呢。”寧決給他打了個圓場,沒留神被一拳揍到胃上,疼得差點吼出來。

付修在裏面聽到動靜,隔着人又看不太清,聽到這聲‘喃姐’才反應過來。

“啧…”她到底怎麽過來的?付修顧不上想那麽多,他利落地把跟前的人放翻,眼神變得狠厲起來。

頭發裏淌出的血順着臉劃到嘴角,溫熱的血在冬天的冷風中凍成冰碴子,他卻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疼,腦袋裏只剩一個念頭。

不能讓她出事。

付修徹底發了狠,眼裏閃過殘暴,簡直打紅了眼。圍在裏面的一中弱雞害怕,一時松懈讓他闖了出去了。

付修踹翻跟前的人,眼前閃過一線銀白的光,不知道誰抽出一柄長管的刀,氣急敗壞的吼,“老子要宰了你!”

潛入校草豪宅

小診所裏燒着炭火爐,暖融融的。

醫生從裏面走出了,翻着診斷記錄說,“沒什麽大毛病,就是頭上磕破了點皮,背上劃到點肉,我給他上了藥,過兩天就好了。”

“謝謝醫生。”司小喃揉揉眼睛,吸了下鼻子忍住哭腔,跟醫生道謝。

喃姐整個高中打過無數次架,這還是第一次哭鼻子。

看付修撲過來替她擋住那一刀的時候,司小喃整顆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她茫然無措的接住付修壓過來的身體,在他背上摸到一手的紅。

頃刻感覺,世界都崩塌了。

明明是認識不久的人,可要是付修真出什麽事…

剛才司小喃坐在診所外的小板凳上,一直在祈禱,只要付修沒事,別說讓她考三百分了,就是考上一本線也……

盡量努力。

“幸虧是冬天,衣服都穿得厚。要是夏天這一刀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醫生嘆息的搖搖頭,給司小喃說,“你回頭跟你男朋友說一聲,以後少打架,年紀輕輕的別不把自己當回事。”

“我會跟他說的…”司小喃答應下來,才意識到醫生說的是‘男朋友’,頓時臉紅了個透,輕聲辯解,“他不是我男朋友。”

付修長得好,成績好,穿的衣服也很貴的樣子。

怎麽可能看上自己?

“什麽?”醫生沒聽清,寫下一張便簽紙遞過去,“這是外敷內服的藥,身上傷口一周內不能見水。他那道傷不深,但是長,活動不方便,這段時間你最好照顧點。”

“我…”怎麽照顧啊?

付修光着膀子從裏面走出了,右肩膀到腰的位置嚴嚴實實裹着紗布,疼得厲害。他試着擡了下右胳膊,發現行動有些困難。

啧,那幫人下手真狠。

付修眼裏閃過一絲寒光,又很快壓下去,走出了問醫生,“我能回去了嗎?”

司小喃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狼狽的移開眼。

十八歲男生的身體骨骼已經成型,整齊勻稱的腹肌碼在小腹上,線條流暢又完美。

肩頸下面是深凹的鎖骨,陷下去的弧度能在裏面養金魚。

難怪從一中到市中那麽多人喜歡付修,他簡直是個行走的促性腺激素!

“你、你怎麽不穿衣服啊?”司小喃腦子裏還沒從剛才的‘男朋友’回過深來,臉紅的更厲害。

“衣服上都是血…咦,怎麽是你?”付修也明顯愣了下,他記得是寧決和趙虎把自己的扛來醫院的才對。

結果上個藥的功夫,就剩他的小松鼠在外面等着了。

“兩個學校的校領導來抓人,他們都去自首了。”司小喃垂着腦袋,視線落在他沾了血的褲子上,仿佛又回到剛才被付修護着的時刻。

“你身體沒問題就能走了,”醫生把藥裝進塑料袋遞給他,囑咐,“傷不嚴重,但是你別逞強,找個人照顧你。”

“找誰?”付修接過袋子,漫不經心的說,“我全家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司小喃心揪緊了一瞬間,記起剛見面時,付修說他父母雙亡。

……原來是真的。

“外面特別冷,我先給你買件衣服吧,你身高多少?穿什麽碼的?”司小喃深吸一口氣,對上他的眼睛,默默算了下自己的零花錢。

五十塊錢,買個禦寒的棉襖,砍砍價應該夠了吧?

她可是砍價小能手呢。

“185,均碼的都能穿。”付修說完,想了想又說,“你先別去,我怕市中叫來的人還沒走,學校管不住他們。”

确實,學校只能管自己學校的人打架鬥毆,對于這種社會人士毫無辦法。

司小喃有些急,見付修臉色都因為失血過多發白,她皺起眉攥緊拳頭,說,“那怎麽辦?”

付修見她着急,頓了會說,“把你校服給我。”

“啊?”司小喃瞪大眼睛,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猶豫的把校服拉鏈拉開,“很薄…”

“沒事,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十分鐘就能到。”付修拿過衣服,在指尖摩挲了下。

布料上帶着淡淡的暖意,還有她身上常有的家庭洗滌劑香味。

付修深深吸一口氣,才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拉起拉鏈,感覺身上都是喜歡的那個人的氣息。

“我身上有藥味,會把你的衣服弄髒,等我洗幹淨再還給你。”這樣還能多穿幾天,付修暗自盤算着,推開診所的門說,“走吧,我先送你回學校。”

冬天的冷風一股腦灌進來,穿着羽絨服的司小喃都打了個寒顫。

“別,我今天不去學校了。”司小喃不想讓他冒着風走一趟,連忙說,“你現在還能跑嗎?我們盡快回到你住的地方。”

“你也去?”付修站在診所門口,有些愣。

“嗯,”司小喃堅定的點點頭,“我來照顧你。”

醫生放下暖手的茶杯,隔着玻璃看兩個跑遠的學生。

現在的小年輕談個戀愛啊,真是越來越放不開了。

“這邊樓梯陡,你小心別踩空了。”付修裹在司小喃單薄的校服裏,冷得忍不住顫抖,還不時回過頭叮囑後面的司小喃。

“我知道了,你快上去開門。”司小喃聽到一樓房東家吵吵鬧鬧的聲音,踩着狹窄的樓梯,心裏暗想付修原來住在這樣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接地氣啊。

付修上到五樓,撿起朋友放在門外的松鼠籠,拿出鑰匙打開門。

他走進屋裏先把琴架上的紫檀木相框扣下來,才拿遙控器打開空調,招呼後腳進來的司小喃。

“你找地方坐,想喝什麽?”

“你別管我,我又不是來做客的。”司小喃關上門,打量這間和整個城市格格不入的奢華房間。

前言收回,他一點都不接地氣。

“很冷吧?你吹那麽久的風。你先換一套厚衣服,然後坐在床上或者裹被子暖一會。你家的廚房是哪個?我先幫你燒水把藥吃了,然後…”

付修聽着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居然有點想笑,心裏軟了一片。

“你倒挺會照顧人的。”

司小喃沒明白他這話是誇獎還是別的什麽意思,見付修還站在那裏,扁扁嘴過去,把他推到沙發上坐下,邊往卧室走邊說,“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媽就是那麽照顧我的。”

付修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聽到這話愣了下。

從卧室床上把厚厚的棉被抱出來,堆在沙發上裹住付修的身體,司小喃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被她照顧的時候我很難過,一直在想我要快點好起來,不能讓關心的人那麽難過。所以,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付修打開鎖屏的手定格住,斜擡起眼對上司小喃圓圓的眼睛,“你關心我?”

“我…”司小喃聲音卡了下,似乎意識到什麽。

她當然有關心的人,比如相依為命的母親孟娴,比如從小長到大的朋友唐禹。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至親,一個是她摯友。

而她關心付修,應該算在哪類?

…這麽問題不能多想。

“我當然關心你了。”司小喃望着他,認真的說,“班裏人都說你很難親近,性格太孤僻。但我覺得不是…你是個,很好的人。”

只是很好的人,僅此而已嗎?

“因為我給你講題?”付修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低下頭繼續玩着手機。

是這個原因嗎?司小喃答不上來,她沉默了會,說,“我還是去燒水吧。”

付修沒再說話,正好寧決打電話過來,他開了擴音把手機扔在厚厚的棉被上。

寧決聲音很低,大概是在教務處的辦公室裏,“付爺,你沒出大事吧?”

“沒事。”

“那就好,”寧決松了一口氣,才說,“我們幾個被領導抓住了,得寫檢讨。不過這次事是市中挑起來的,不記過。還有我們幾個幫你和喃姐瞞過去了,反正你們倆也沒在現場。”

趙虎在旁邊幫腔說,“對啊,高二幾個想把你捅出來,都讓我打回去了。付爺你可得請我吃飯,過兩天就是元旦,咱們約一發呗?”

“不行。”付修冷漠的回絕。

電話裏一個陌生的男聲說,“聽見沒,姓付的就是個白眼狼,你們還護着他!”

應該是高二的人。

“元旦我有事,二號吧。”付修繼續說,“把人都叫上,約通宵。”

林二木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明顯是給高二那幫示威,“付爺,咱們這也算出生入死,混熟了吧?”

“熟了,”付修難得多說幾句,“七分熟。”

“七分熟,你以為是牛排啊?”寧決笑罵了兩句,捂住話筒說,“禿頭主任回來了,我不跟你說了。到時候約記得叫上喃姐,先挂了。”

廚房門是開着的,司小喃完完全全聽清楚了他們的對話,走出來問,“你一號有事?”

“你要給我過生日。”距離生日還有倆月的付修毫無心理壓力的說。

給大佬過生日

“松鼠是不是吃松子的啊…”司小喃把自己蜷成一團,蹲在籠子前面,手裏攥了一小把松子,猶豫地望着籠子裏活蹦亂跳的灰毛小松鼠。

松鼠小黑爪子垂在身前,黑亮的豆豆眼期盼地望着她。

付修披着外套站在司小喃後面,看她一顆一顆磕開松子殼遞進籠子裏,動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做化學實驗,忍不住笑出聲。

小松鼠喂松鼠,真是可愛。

“你直接給它,小東西能想辦法把果肉弄出來。”

“是這樣嗎?它居然不告訴我,害我剝了半天。”司小喃皺着眉抱怨。

她磕松子磕的牙疼,聽到這話,立刻把手裏剩下的松子扔了幾顆進籠子裏。

小松鼠嗅覺靈敏,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裏,用黑豆豆眼睛找出殼上皮最薄的部分,拿牙齒磕了上去。

啃了兩下,堅硬的殼裂開一條細縫,小松鼠把裏面果肉拔|出來,塞進嘴裏,嘴邊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我還擔心以後是不是每天得給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給進去,雙手按在臉邊揉揉疼痛的腮幫子,張開閉合活動了兩下。

她沒有戴口罩,反正之前付修已經看過自己現在的臉,不怕醜到他。

司小喃轉過去,見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長款風衣,沒有扣衣服上的扣子,一眼看過去就能掃到他腹部的肌肉。

臉紅紅…

即使在照顧他的這兩天裏,見過好幾次他上身的肌肉,司小喃還是很難讓自己心平氣和的正視。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開視線,像是沒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籠子裏啃了兩顆再也啃不動、委屈巴巴縮在籠子裏的小松鼠,幽幽的說,“其實它吃的松子,不是你從堅果店裏買來的這種炒貨,而是松樹上掉下來的松果。”

“啊?那怎麽辦?”司小喃有些尴尬,連忙轉過去看籠子裏的小東西。

她買之前還搜了下,百科裏明明說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還分種類啊?

“偶爾一頓當零食吧,這種松子熱量高,适合它過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說。

反正小喃做什麽都是對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籠子裏,生無可戀。

“今天的藥吃了嗎?傷口還會不會痛?今天胳膊能擡起來了嗎?你穿成這個樣子,會不會冷啊?”司小喃在照顧人這方面絕對遺傳孟娴,每次問題都絮絮叨叨說一大堆,還問的特別仔細。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還有泛着紅的小圓臉,只覺得越看越可愛。

他挨個的回答着問題,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又繞到後面揉揉她的頭發。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電擊,慌忙退後半步,雙手緊緊捂住臉,杏眼睜的圓圓的。

他為什麽要捏我臉?這個動作也太親密了。

臉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嗎?即使臉大我也是有尊嚴的啊。司小喃亂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來越燙,皮膚上還殘留着付修指腹的觸感。

他的手果然特別的暖。

“你頭發長了點,就是有些亂。”付修收回舉在當空的手,心裏有點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現在半殘廢的樣子,沒敢提幫司小喃剪頭發的事。

怕被她間接拒絕一次還不夠,又被直接拒絕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來,等再長點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臉,邁開小碎步從付修身邊穿過去,說,“你過生日,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司小喃從沙發上拿過自己的書包,轉過來的時候眼睛瞟見屋裏的鋼琴,琴架上還有個倒扣的小木框。

從她來到現在,那個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司小喃壓下好奇心,從書包裏抽出來一個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時候,朋友把千紙鶴裝在許願瓶裏,說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複,所以我也幫你準備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鄭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裏。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鋪了一層彩色的細沙,冬天陽光透過窗照進來,亮晶晶的特別好看。

彩沙有幾顆小小白白的石頭,零星點綴在中間,石頭上有一艘小船,船頂上挂着彩色閃光紙疊的千紙鶴。

付修的黑白單調的房間因為這個瓶子,頓時變得姹紫嫣紅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進來,明媚得難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複,福澤平順。”司小喃低着頭說完,還沒等付修反應過來,又從書包裏抽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付修整顆心因為這個小瓶子變得柔軟,還沒等他從感動中抽離,手裏又被塞進一團類似于毛襪子的東西。

高端洋氣的付修把那團東西握在手裏捏了捏,感覺像是娃娃機裏絨毛布偶的觸感。

“這是什麽?”

“我媽知道你總送我回家,挺照顧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給你準備個禮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複雜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風衣,還有他明顯比別人要金貴的臉,糯糯的小聲說,“…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艱難的把卷在一團的東西揉開,發現真是兩只明黃色挂滿絨毛的袖套。

袖套上還縫了兩只灰色的小老鼠,針腳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買的。

“我媽問你喜歡什麽,我說松鼠,她不會縫松鼠…”司小喃越說越覺得尴尬,看着付修手裏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動手搶了回來,“算了,你還是給我吧。”

“送人的禮物,還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給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這風衣看起來特別貴的樣子,牌子還是什麽尼,套個用邊角布料縫出來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邊吐槽,一邊把袖套給他帶上去,左右端詳了下效果。

果然不倫不類的。

付修卻挺滿意,畢竟這是小松鼠媽媽送給自己的東西,上面的圖案也挺…是醜了點。

“太難看了,我讓她弄個別的,她說給你縫一條打底褲。”司小喃解釋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總想着給她穿暖吃好,現在還把同樣的思維邏輯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縫一條帶老鼠頭的打底褲給付修…司小喃設想了一下那樣的情景,感覺離世界末日不遠了。

“我挺喜歡打底褲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維了句,怕司小喃當真,讓她母親真弄條打底褲來,連忙引開話題,“我們先把蛋糕吃了,下午還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帶來的蛋糕拿出來,插上蠟燭,找付修要了打火機點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邊,等了半天,見司小喃只是穩穩坐着。

“你不給我唱生日歌嗎?”

“我…唱歌跑調,五音缺六音那種。”司小喃擺擺手,往後縮了下,“還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饒的說,“跑調我也聽,你唱歌,我把生日願望分你一個。”

司小喃猶猶豫豫地說,“…可你又不是真的過生日,能靈嗎?”

付修驚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農歷一月一吧,”司小喃擡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滿臉慌張的樣子,真應該拿手機拍下來。

做戲要做全套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直到司小喃忍不住笑眯了眼。

見付修還是愣愣的樣子,她彎着唇解釋,“我選禮物的時候拿不定主意,就去問寧決你的喜好,他告訴我你生日在大年初一。”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紙壽星帽拼成圈,帶在付修頭上。

付修擡頭看了眼,眼裏有些茫然。

他的臉很好看,是那種貴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揚,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滿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縮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臉埋起來,這兩天轉來轉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歡的人那麽好看。

為什麽我沒有早點遇到他呢?

我喜歡你啊…

你要是早點出現,我就可以告訴你。

每天告訴你一百次,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眼裏有些澀。

“寧決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來。”

假話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開眼神思索了三秒鐘,幹脆決定抛棄形象,耍賴到底。

“就當今天是我陽歷生日,蠟燭已經點上,我要許願了。”過去三年裏,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許同一個願望。

他看了眼旁邊垂着眼的司小喃。

現在那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付修默默在心裏說出兩個新願望,然後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發紅的眼。

“怎麽了?”付修一瞬間慌了,以為她是生氣,立刻語無倫次的道歉,“你別哭啊,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是你問我生日…”

“我沒生氣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臉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臉裝作嚴肅的樣子說,“我要是生氣,就揍你了,怎麽會給你買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細細看了半天,才猶豫的把手伸過去。

小心的貼在她臉上。

司小喃畏畏縮縮躲了一下,沒躲開,便自暴自棄任付修替她擦點眼角那一點淚花。

“乖,許個願吧。”付修看着她,語氣不自覺的柔下來,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間裏彌漫着好聞的檸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把今年的生日願望提前預支了,分你一個。”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輕輕按了一下酒窩的位置。

指腹揉出淺淺一個坑,像是她笑起來的樣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這番話,對着生日蛋糕虔誠的許下心願。

我想要快點恢複…

“我想你快點恢複。”付修說。

司小喃倏爾睜大眼睛。

懷疑他是不是偷偷學了讀心術,就等着自己說出願望。

“我剛剛許了兩個願望,那是第一個。”付修一口氣把蛋糕上面的蠟燭全部吹滅,切下帶了草莓的一塊給司小喃,“第二個願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過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樣。

她嘗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為心裏是苦的。

長得不好看,還特別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歡。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裏,想到司小喃會受到傷害時,付修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許願時,他甚至把這個願望放在了‘讓她喜歡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裏的蛋糕,軟軟地說,“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二班的男生關系都挺好,私下裏經常約着到處浪,但沒有哪次比這回積極。

還沒過下午,付修電話都快讓他們打爆了。

“…付爺,我們歌都唱過兩輪了,你咋還不來?”林二木的聲音格外飄,大概是喝高了,無法無天的,“遲到罰酒啊,一箱!”

背景音裏,稀裏嘩啦一片贊同聲,吆喝着說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論狂,全一中沒人比得上付修。

他這話一出,那邊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夾住手機,把胸前兩顆紐扣系上,漫不經心的說,“成啊,誰先求饒是孫子。”

“艹!付爺你真他媽硬氣,爺爺搞瓶白的等你!”

“寧決你喝多了吧,等會怕是跪下來叫爺爺…”

付修懶得聽他們吵吵,挂了電話偏過頭看司小喃。

她看樣子已經準備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們快去吧,晚了他們肯定會灌你酒的。你傷口剛好一點,不能喝太多。”

她的樣子就像是大佬身邊貼心的小嬌妻,一中喃姐的霸氣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別喝就行,這個給你。”付修撈過一個檸檬黃的小盒子遞過去。

“嗯?”司小喃接過來,拆開精致的包裝。

盒子裏面是一個松鼠圖案的檸檬黃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帶的醫院白口罩要好看十個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還在擔心班裏的人聚會,她帶個白口罩會不會顯得奇怪,沒想到付修會把這種細節都準備好。

“你…”司小喃特別想要給他說聲謝謝,又怕惹付修不高興,便只是朝他笑笑,飛快的抓住口罩戴起來。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這樣,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臉只有我能看。

有種專屬的隐秘感。

她不恢複,也是有好處的。付修想了想,變成這樣小松鼠應該不舒服,冬天還好,夏天戴口罩悶悶的。

那還是恢複吧。

…付修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因為一個口罩的事情這麽糾結。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燙的要燒起來了。

他的掌溫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順從地跟在他身後,沒有要掙脫的意思。

而且她無端端覺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話。

他…真覺得我好看嗎?

兩個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廂,還沒适應嘈雜的鬼哭狼嚎,幾個男生就拎着酒瓶子過來。

“付爺遲到了!罰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穩,還惦記着把酒杯塞給付修。

寧決拿了白酒要往上湊,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頓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進自己肚子裏。

“啧。”付修嫌棄的推開他遞過來的紙質酒杯,不動聲色的把司小喃推到邊上。

付修往包廂中間一站,四面八方嘈雜的起哄聲簡直要掀翻房頂。

“付爺來來來唱歌!”

“唱啥歌?先罰酒再唱。”

“對啊!三杯!”

付修沒說話,從箱子裏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開瓶蓋,仰起脖子直接對瓶子灌下去,揚起的脖頸在空氣中彎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時滑動的喉結,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癢。

一瓶子灌完,付修臉不紅,氣不喘,連個嗝都沒打,又從箱子裏拎出來一瓶。

旁邊一片起哄吹口哨的聲音,自發的替他鼓掌。

“厲害!付爺威武霸氣!”

“靠!誰剛才要跟付爺喝的?快出來跪着!”

“寧決不是要上白的嗎?走一個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長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糧液。

周圍安靜了一會,看他跟喝白開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糧液,把瓶子往門口一砸。

“服務員,上兩瓶茅臺。”付修擡眼往四周瞟了一圈,問,“高興嗎?”

“高興!”異口同聲。

男生之間,沒有一頓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紛紛圍過來,興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擰開瓶蓋,蔑視地看着他們,“求饒的時候,記得叫爺爺。”

做出改變

“小喃,你沒出什麽事吧?”靳晨湊到司小喃旁邊,輕聲的問,“你請假這兩天,學校裏都傳遍了,說你在西街跟人打架,快把人打死了。”

“我沒事,打架那天我根本沒怎麽動手,哪把人打死了?”司小喃坐在沙發的最角落裏,端着一小杯飲料躲酒。

聽到這話時,她非常鎮靜。

反正早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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