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宋宇彬家。
蘇易正若有所思地抱着胳膊看着這邊,宋宇彬和夏在景更是難得地擺上了嚴肅的表情,在這種陣勢下,尹智厚端着茶水,有種難以下咽的感覺。半晌,他還是放棄了把茶杯送到嘴邊的想法,将它放了下來。
“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應該是你有什麽事瞞着我們吧?”蘇易正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
尹智厚沉默了半天,才說,“你們都知道了?”看着這陣容就大略明白了,號稱蘇狐貍的蘇易正、某人的老相識宋宇彬以及某人曾經的室友夏在景,這三個人湊到一塊能夠想到什麽,是顯而易見的。
宋宇彬搖了搖手指,“NO,只有我們三個,因為不太确定所以沒敢跟俊表說。”
夏在景在旁邊忿忿道,“喂喂,難道是不相信我嗎?我都說了我跟她一起住了這麽久怎麽可能認錯。”
“關鍵是化妝師的水平真的是足以以假亂真,這兩個人我都認識了七八年,不還是不敢确定?”宋宇彬反駁道。
“你們兩個不能消停點嗎?現在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好不好。”蘇易正瞟了一眼宋宇彬,實在不明白,這個以往的搭檔自從搭上夏在景之後怎麽智商直線下降?好吧,視線回到審問對象身上,“所以智厚,現在的闵詩苑真是假的?”
尹智厚頓了頓,點點頭。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說啊?”宋宇彬挑眉問道。
“跟她談過之後,覺得事情沒有那麽嚴重。”尹智厚淡淡地說,“所以覺得她是真是假不是太重要,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可是安知她為什麽會扮成詩苑的樣子啊?難道詩苑真的是成功地逃跑了?”夏在景疑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不就簡單很了,只要”
“只要拆穿她。”蘇易正接口道,“智厚,你應該不是覺得她的身份不重要,而是擔心我們會直接得出這個結論吧?就像在景說的,這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案,而你刻意回避這件事,只可能有一個原因——你是在護着她。”
“果真是護短啊。”宋宇彬勾唇一笑,帶有調侃意味地輕聲念道。
結果每次想掩飾的東西都沒有真正能掩飾住,即使他以為已經遮掩的很好了,還是會被這群故意攪局的家夥跑來揭下幕布,有這樣一群朋友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出于良好的修養,尹智厚此刻并沒有任何惱羞成怒的潛在可能性,反而向沙發後背靠了靠,雙手環抱,很淡定地吐出了幾個字:“不可以嗎?”
于是僵硬以及沒反應過來這樣突發狀況的反而是另外三個人。
事實證明,四次元的腦子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夏在景愣了半天,最先一個反應過來,“喂喂,智厚,你的意思是”
“你該不會動心了吧?”一向不論什麽狀況都擺出一副了然神色的蘇易正,此刻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有那麽奇怪嗎?”尹智厚重新拿起杯子,終于喝到了從剛才就沒機會喝得茶水,借着杯子的掩飾,嘴角悄悄揚起。
“是真的?”宋宇彬雖然之前多少有猜到,但是竟然這麽容易就承認了,還真有些不可思議。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蘇易正是不了解情況,所以是一頭霧水;夏在景和宋宇彬很清楚,這絕對是件值得鼓掌歡呼的好事——事實證明他們也的确這麽做了。
夏在景直接把靠枕扔到空中,歡呼,“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智厚你竟然也呃,咳咳,祝賀你!”差點說漏了嘴,不管怎麽說安知都說了那是秘密,還是守口如瓶吧。
“真是不容易。”宋宇彬拍拍他的肩,故作姿态地搖了搖頭。
“我們是不是應該開個party慶祝一下?F4裏最難搞定的尹智厚竟然也重新跳進愛情的陷阱裏了。”蘇易正挑了挑眉,戲谑道。要是俊表知道了大概會更誇張,因為他終于可以掃清最後一顆具有安全隐患的地雷并且可以放心地繼續投入到求婚作戰計劃裏了。
說到這裏他們似乎都沒有意識到目前讓他們如臨大敵的某個重大問題已經被忽略了。
在他們的調侃聲中,尹智厚放下杯子,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語氣平靜地問道,“對了,宇彬,你之前提過,她和闵治浩是什麽關系?”
其實那天在神話周年慶典的時候就有些察覺到了,卻還是問了出來,大概是感覺太不安心了吧。
“這個”宋宇彬舌頭忽然有些打結,內心糾結了,這件事情在知道他喜歡鄭安知之前倒是可以毫無拘束說,但是現在他說了會不會被誤傷?
“對了,不是你說的鄭安知是闵治浩的弱點嗎?怎麽回事?”蘇易正也忽然想到了他上次說的話,跟着問道。
“對哦,而且安知還和詩苑很熟的樣子照詩苑的說法的話,安知一直和她住在一起?那不就應該和闵治浩認識很久了”夏在景也加入進去。
“而且我還說了,那是過去的事不是嗎?”宋宇彬嘆了口氣,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說法,“這麽說吧,很多年前,在那所藝術學校裏,所有人都知道闵治浩喜歡鄭安知。”
尹智厚眸子沉了沉。果然是這樣。
“所以”夏在景眨了眨眼睛,說道。
“像你們之前在那張磁帶上看到的那樣,我跟闵治浩之所以井水不犯河水,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宋宇彬苦笑道,“在那之前我還沒試過挨別人的拳頭是什麽滋味呢。”
“你當初沒追到她就是這個原因?”蘇易正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那倒不是。”宋宇彬彎了彎嘴角,若有所指地看向那邊沉默無言的尹智厚。本來也是以跟闵詩苑怄氣的心态才去招惹她,卻偶然發現另了一個秘密,真是個意外。而現在看當事人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吧?
“打住打住,之前我就想問了,這個是什麽情況?我怎麽不知道?”夏在景皺了皺眉,一副“給我一個解釋”的表情看向宋宇彬。
“咳咳這個,改天再跟你解釋。”宋宇彬額頭開始冒冷汗。
“比起這個我納悶了很久了,闵治浩為什麽老跟我們對着幹?”蘇易正突然道。
三個人互相看着對方,陷入了疑惑之中。
“我反悔了。”鄭安知看見闵治浩進來房間的那一刻,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你在說什麽?”闵治浩動作頓了頓,擰着眉道。
“我說我反悔了。”鄭安知一字一頓地說,“這差事我不幹了,你們愛怎麽着怎麽着吧,我不管了。”
闵治浩聽懂了她的意思,冷笑道,“不是要幫詩苑逃跑嗎?這就放棄了?該不會那天尹智厚跟你說的就是這些?”
“我說了,這些關你什麽事?!”她情緒有些不穩定,所有的怨氣一時間全都爆發了,“闵治浩,以前我還拿你當朋友,這些年你是怎麽對我的?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走的路,不是由你的想法控制的。沒錯,我是和以前不一樣,這才是真正的我,如果你只是因為我把以前的鄭安知弄丢了而遷怒于我的話,根本就不公平!”
他閉了閉眼睛,臉色有些難看。她說的的确沒錯,這麽多年他揪着她不放,刻意找她的麻煩,也只不過是幼稚的遷怒而已。最初的最初,他只是簡單的喜歡她,可是時間過去,摻雜進去的反而是憤怒和反感的情緒,到最後他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她身上找原來的影子,越是過去得久了越是變本加厲。
到最後,他什麽都沒得到,只是感覺心越來越累。這麽久都過去了,他或許已經不喜歡她了,可就是不甘心,一廂情願了那麽久,她卻一直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直這樣敵視他。
冷靜下來之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你以為你不幫忙這一局就算我們輸了嗎?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什麽意思?”鄭安知愣了愣,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詩苑和伯母和好了。”闵治浩揚起唇角,毫無猶豫地說道。
腦海中什麽東西猛地一震,她握緊了被角,終于證實了心中的不安,這下事情麻煩了。最後她意識有些渙散,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總之是把這段時間扣留的手機要了回來,直到他掩住半邊門準備離開時,淡淡地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去留随你便好了。雖然你反悔了,至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以後我絕不再管你。”
鄭安知才擡起頭來,臉色蒼白道,“你有意思嗎?你要的到底是什麽‘輸贏’,F4和你有什麽仇嗎?”
闵治浩動作僵了僵,好像旋起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把他卷了進去。很多沒有去想過的目的也一個一個回憶起來了。
他父親身體不好,很早就過世了,後來母親就抛下他離開了,那時候他還很小,詩苑的父親也就是他大伯收留了他。寄人籬下的時日并不好過,這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何況伯母為人還比較刻薄,一步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一直批評。好在堂姐瑞賢性格很好,平時也比較照顧他,因為她的緣故又認識了鄭安知,可是後來她出國後,鄭安知出了車禍腿受了傷,不知道為什麽誤會了他。
作為哥哥一直要照顧詩苑這個妹妹,也是件讓人頭大的事情,況且小姑娘性格還很叛逆。後來上了學接觸到很多朋友,其實也沒有想到很多陰暗的東西,他一直是那樣傻樂着過每一天。
國中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認識了F4,驕傲的具俊表,酷酷的宋宇彬,優雅的蘇易正,溫柔的尹智厚。其實一直以來跟F4走的近的人也不少,可是他們不會記得這些人的名字,後來不記得為什麽被具俊表吼了一句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其實他從頭到尾只是個小跟班而已吧。
這樣想了之後,心理就慢慢地陷入了極端。
他一直很讨厭這種感覺,總是被人忽視。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呢?其實只不過想讓他們都看見而已。他闵治浩,絕對不是可以被無視的小角色。
“這些你不必知道。”闵治浩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要不要離開,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現在的信用記錄不會很好,離開這兒你要怎麽生活?”
鄭安知依舊白着臉,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滑到了腹部,之前喝了有幾瓶紅酒,又在大冬天掉進了游泳池,她的胃現在一陣陣地絞痛,是在報複她空腹飲酒吧?她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心裏有些抱怨那時候尹智厚怎麽不早點出現,她就不會喝那麽多了。
“怎麽?這裏就這麽讓你反感嗎?”闵治浩看她顯得有些不自在,皺着眉問到。
“就算我待在這裏,你就不怕我破壞你的計劃?”她撐着椅子背站起來,手絞着衣服,疼痛感越來越明顯,勉力支撐着,一步一步向門邊走去。
闵治浩靠在門邊,皺着眉看她繞過自己走出去,“你去哪兒?”
“我說過不要你管。”鄭安知嘴唇有些發白,停住歇了歇腳。
闵治浩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突然就來了氣,“要走你就走吧,不過就算你活不下去了,也不要想回來。我不會再管你了!”
很奇怪是不是?明明知道留下她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可就是不甘心。他怎麽整她,她似乎都不會在乎,只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他這個人,闵治浩最後也不能把她怎麽樣,反倒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很多感情都不是那麽清楚明了,直接可以用喜歡或者不喜歡可以概括,如果可以當做一道簡單的判斷題,他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或許他已經沒了那份最初的悸動,可就是放不下,也說不清。
其實當初他只是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吧。
多少事情回憶起來,唯獨丢了初衷。
可是鄭安知不是這麽想的,明明她是認真在過着自己的生活,為什麽偏偏就有人不想讓她安分?明明曾經是最關心她的朋友,最後也都散了,唯一剩下的這個卻完全變了。
“我去買藥,胃痛不行嗎?”她眼睛有些幹澀,強忍着情緒努力平靜地說道。
于是,她頭也不回地向走廊盡頭走去。
☆、三十七、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