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周圍充斥起慌亂的腳步聲和混亂的杯盤摔碎的聲音時,鄭安知才反應過來大廳的燈突然滅了,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尹智厚拉着不知道向哪裏跑去,她慌亂地問他要去哪裏,聲音卻被掩埋在滿世界的混亂之中,只得跟着他,一路跑到了停車場,眼花缭亂地被塞到車上。
“喂!”鄭安知一邊平複着喘息,一邊怒視着坐在旁邊駕駛座上的他。
“我不叫喂。”尹智厚偏過頭去看她,嘴角向上一牽。
“尹智厚!”她咬着牙擠出這個名字,印象中還從來沒有這麽喊過他,從來都是用“老板”或者直接是代詞來代替,這樣幾個音節繞在舌尖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鄭安知愣了愣神才繼續說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那你呢,你又在做什麽?”尹智厚眼疾手快地拉住想逃跑的某人,利索地鎖了她那邊的車門。
“我”一陣心虛,鄭安知差點咬了舌頭,最後苦惱地垂着頭,“對不起我不知道闵治浩給詩苑安排的結婚對象竟然是具俊表,剛剛要入場的時候他才告訴我。”
“所以說,你不會連這個也要替吧?”尹智厚面不改色地繼續保持着他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的笑一點也沒有溫暖的感覺啊讓人後背發涼還想撓牆有木有_
鄭安知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她還想活
“你對不起我的應該不只這件事吧?”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順着她的邏輯問道。
“我離開水岩的時候跟會長說過啊”
“越級?”
“好吧但是我PK掉了樸在民啊!”鄭安知理直氣壯地說。
“自我引爆?”尹智厚不冷不熱地将目光掃過去,“這回怎麽記得全名了?”
“”鄭安知不明白,明明他平時話更少,可是說起來他總能讓她無話可說,只能小聲嘟囔一句,“那是,我的記憶力比某人好多了。”
尹智厚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随口問了一句,“樸在民真的是闵治浩派來的?”
“嗯,他自己跟我說的。不過我回來之後沒有見過他诶,大概是任務失敗被fire了,闵治浩這家夥怎麽變得這麽沒有人情味了诶?”鄭安知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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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智厚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明白闵治浩為什麽會這麽做因為他當時,也有把姓樸的那家夥開除一百遍的想法。
有時候公式化的頭腦也會被假公濟私的沖動給占領吧,雖然明明知道她當時是胡言亂語的。
“所以呢,現在是什麽情況?”尹智厚揉着眉心問道,“為什麽又跑到治浩那邊去了。”
“他說,幫他這個忙以後他就不會再惹我了,詩苑被他關在家裏整天摔盤子,怎麽也不肯來。”鄭安知解釋道,“我本來沒答應他,畢竟事關詩苑的終身大事嘛但是,後來詩苑偷偷找我過去,跟我說讓我冒充她這段時間,她好趁機逃跑。嗯所以婚禮肯定辦不成的。”
“要是她跑不掉呢?”尹智厚忽然問道。
“應該不會吧。”鄭安知閉了閉眼睛,心裏也有些忐忑。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詩苑也考慮過,如果辦婚禮的話家裏的人肯定都要跑去幫忙,那時候跑路會更容易但是,前提是婚禮前的那段時間有人替她,那才是考驗演技的時候。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無所謂的吧,只要最後婚禮辦不成就可以。
“那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打點小工混混日子呗,順便等等爸媽那邊的消息。”鄭安知靠在椅背上,對未來的生活也是相當沒譜。
“不能回來嗎?”
鄭安知沉默了片刻,冷靜地說,“真的不合适。再說我覺得你應該能找到更稱職的助理吧,水岩少我一個照樣運轉吧。”
“要是我需要你呢?”
他的話音一落,兩個人忽然就陷入了長久地沉默。尹智厚專注地看着她,氣氛有些暧昧了,鄭安知有些困惑,只能這樣愣愣地看回去,這讓他反而有些忐忑,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移開目光笑了笑,“算了,這件事過後再說吧。”
在那之前,請你等我,等我想清楚,不要再偷偷跑掉了。
鄭安知沒聽懂他的意思,心裏咚咚的打鼓,愣了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說道,“你的問題都問完了吧?該我問了。”
“什麽?”
“剛才的事情是你們預謀好的吧?趁着燈滅了把我拉出來問話。”鄭安知氣鼓鼓地說,“為什麽剛剛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剛才快吓死了。”
你要我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等會具俊表要去拉電閘?尹智厚無奈地攤攤手。
“還有,”鄭安知頓了頓,正色道,“你心情好點了沒?”
“嗯到處走了走感覺好多了。”尹智厚淡淡地扭過頭看向另一邊。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說的。”鄭安知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着不遠處的會場忽閃忽閃地亮起了燈光,聲音依舊嘈雜而混亂,“我呢,一直都很倒黴,詩苑這麽說,宋宇彬也是這麽說。好像現在的我真的很慘。”
尹智厚慢慢地看向她,看她想說些什麽。
“不過吧,我其實真沒覺得自己有多慘。沒辦法跳舞了之後,我才發現還有很多事情是我喜歡的,相比之下之前的生活才太單調了。人總要失去一些東西,既然已經失去了,不如珍惜眼前的。以前我也以為要是不能跳舞我一定會痛苦地要死掉,可是過來了也就過來了,未必離了它我就不能幸福快樂地活下去。事實證明,我現在的确比以前要快樂。”鄭安知看了看他,繼續說,“所以,你也是一樣的,那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你也已經走出來了,那就不要一直回頭看。”
“你是想說這些?”尹智厚目光有些閃爍,嘴角泛起了溫柔的弧度。
“嗯”鄭安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我不太會安慰人,所以看你傷心也只能呆站着,其實”其實這些,是因為你我才會想明白。
尹智厚沒等她說完那半句話,忽然靠近來輕輕将她納入懷中,不松不緊,隔着恰當的距離,呢喃般地說,“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安靜地陪在我身邊,謝謝你為我擔心,謝謝你這樣懂我現在,這些我全部都看到了。
還有,謝謝你,在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的時候,又毫無預警地出現在我面前。
“還好,你還沒有走遠。”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鄭安知愣了愣,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心跳的節奏加快了許多。
然而這種恬靜的氣氛沒有保持多久,很快就被外面不識相的的大呼大叫聲給打破了,聽聲音似乎是具俊表,“智厚這家夥跑哪裏去了,呀西,不是說在這裏等着的嗎?”
鄭安知下意識地推開他,忐忑地向窗外看看,F3和在景果然都在外面。尹智厚嘆了口氣,對她說:“出去吧。”
車門的鎖彈開,兩個人一人一邊地下來,尹智厚繞過來走到她旁邊。另外四個人看到他們,剛想過來問下情況,他低聲在她耳邊說,“你先回去吧。”
鄭安知點點頭,在跟夏在景擦肩而過的時候,後者忽然停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宋宇彬走到尹智厚旁邊,問道,“怎麽回事?你怎麽放她走了?”
“智厚,到底怎麽樣了?別跟我說她願意嫁給我哈!”具俊表不安地追問。
“放心,詩苑她比你還想跑。”尹智厚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具俊表忽然覺得背後發冷。
“喂,你跟闵詩苑很熟嗎?她怎麽會那麽聽你的話?”蘇易正納悶道。
“我也奇怪她不是連瑞賢的話也不聽嗎?”宋宇彬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夏在景忽然驚醒似的想到什麽或許,她根本不是闵詩苑。
-----------------惡搞小劇場----------------------------------
“嗯”鄭安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我不太會安慰人。”
“沒有,我覺得你安慰人的方式很不錯。”尹智厚溫柔一笑。
“嗯?”
“比如說上次。”笑意加深。
“”某人忽然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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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的專屬休息室。
“不管怎麽樣,既然雙方都不同意,現在只要擔心怎麽把信譽問題減到最小就可以了。”蘇易正松了一口氣,“不過,既然闵詩苑不同意這件事,闵治浩怎麽會這麽大膽?”
“估計他也是想賭一把,”宋宇彬分析道,“他大概知道俊表肯定會惱,所以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聯姻什麽的,而是逼俊表悔婚砸神話的招牌。”
“所以俊表,現在千萬不要沖動。情況沒有多糟糕。”蘇易正說道。
“呀西!怎麽想都覺得這小子真是有夠欠扁的!”具俊表捶牆。
已經扁過某人的宋宇彬和尹智厚,反而一臉若無其事。
夏在景看着一臉沉默的金絲草和秋佳乙,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想要緩和緩和氣氛,“喂,現在為這件事發愁有什麽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現在不如玩一下游戲,嗯真心話大冒險?”
“拜托,你還不膩啊?”宋宇彬無奈地瞟了她一眼。
“嗯,那就唱歌吧!”夏在景繼續興奮道。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一抖,具俊表很想說他們這裏沒有這個條件——但是事實勝于雄辯,裝置別提多齊全了,尹智厚已經準備好提前回家睡覺去,宋宇彬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在景啊,不要亂想,真心話大冒險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百玩不厭的游戲。
蘇易正咳嗽一聲,果斷地說,“真不好意思啊在景,前幾天那個揚聲機被我弄壞了。”
易正,幹得好!F3在心裏紛紛為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蘇狐貍,早有準備了,本來就該這樣嘛,誰叫具俊表閑的沒事幹安什麽的KTV設備用來給monkey搞破壞。
“真可惜,我還想聽聽看絲草唱歌呢,好久沒聽過了。”在景可憐巴巴地看向她,“上次聽過安知唱的happy happy就想起你來了。”
“要是想聽的話就放呗,我記得抽屜裏有幾張碟子。”宋宇彬給她指了個方向。
夏在景翻了半天,随便從裏面找出一張塞到DVD裏,電視屏幕閃了閃,浮現出一個擺放地混亂的房間,像是個小型派對。她抽抽嘴角對着宋宇彬說,“喂,你确定你這裏面沒有什麽少兒不宜的內容?”
“啊,我是沒有在這裏放那種東西啦,不過易正就不一定了。”宋宇彬不動聲色地把責任推給旁邊的卡薩諾瓦。
“喂喂你說什麽呢,這些碟子都是你放在這裏的吧!”蘇易正機敏的察覺到對面的佳乙幽幽地擡起頭,趕忙擺手。
“你們在亂說什麽啦,這不是瑞賢姐嗎?”絲草看了看屏幕,朝着他們抽了抽嘴角說道。
碟子似乎有些年代了,顏色有些暗,畫面有些晃動,顯然攝影師的技術也不怎麽樣。瑞賢拿着一張卷起來的紙當話筒,咳嗽兩聲說,“今天呢,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們的小公主闵詩苑迎來了她第十四個生日,大家鼓掌歡迎!”
“唔,瑞賢那時候才剛上大學吧,看起來很嫩。”具俊表發表意見道。
“嗯這個可以研究研究,應該對現在的局面有幫助。”蘇易正理智地說。
“我是要找電影或是歌曲MV看啊。”夏在景深覺枯燥,哭喪着臉繼續看下去。
畫面不太靈活地一轉,“該主人公出場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着笑臉的女孩抓着小詩苑的肩膀把她推到鏡頭前,“詩苑笑一笑嘛,不要苦着臉。”闵詩苑小盆友很不給力地哼了一聲偏偏頭。攝影師的手出現在了鏡頭裏,聲音也帶了出來,“呀,死丫頭,我快沒耐心了哦,再不笑我就不拍你了,那邊還有一堆美女等着我呢。”
“噗宋宇彬,其實錄像的人是你吧?”夏在景忍不住噴笑道,“不過錄的真不清楚诶,暗的看不清臉長什麽樣。”
“怎麽可能!”宋宇彬白了她一眼,拿起遙控器調了調對比度。
畫面又晃了晃,帶着笑臉的女孩皺了皺眉說,“治浩哥你到底會不會弄啊?”“喂喂,是這個東西太笨重了好不好,要不你上來試試。”攝影師抱怨了幾句,拉近了些鏡頭,這次清楚地可以看到她的臉
“這個、這個,不是安知嗎?”在景瞪大了眼睛。
“沒錯。”宋宇彬揚了揚嘴角,看向某個剛才動作僵了僵的人,“鄭安知是瑞賢在學跳舞的時候認識的最好的朋友,瑞賢說她是唯一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尹智厚不動聲色地向他看去,淡淡地說,“原來你早就知道。”
“是啊,要不是跟你去看她們的公演,我也不會見到她。所以是因為你我才認識她的。”宋宇彬挑了挑眉,“看來你總算想起來了?”
“你們在說什麽啊,我都快搞糊塗了。”具俊表坐在他們之間,一臉茫然。
“這個就是當初你被闵詩苑甩了之後說要三個星期之內追到的人?”蘇易正眯了眯眼睛,“怪不得。”
“安知那個時候好漂亮~”夏在景贊嘆道,“和現在相比好像不是同一個人吶。”
“要不是因為闵治浩,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宋宇彬感嘆道。
他們過去好像感情不錯,尹智厚面色如常地看着屏幕,眸子黯了黯,聽到宇彬的話,才淡淡地插了句話,“可是我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沒什麽不好。”
她現在的樣子,就是我喜歡的樣子。
尹智厚看着屏幕上她清澈的笑容,也跟着微微挑起了嘴角,之前一切的糾結和混淆都不複存在,他現在很清楚。也許習慣一個人的存在需要很長的時間,可是心動卻只是一瞬間的事,具體是哪一個瞬間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也許是她在party上彈着那首熟悉的曲子的時候,也許是她在水泥管子裏團成一團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的時候,又或許更早。
感受着心跳的律動,他現在很清楚,他是喜歡她的。
宋宇彬看着他愣了愣,不知不覺地又揚起了嘴角。很多年前他就覺得,這兩個人大概是沒戲,當初鄭安知喜歡他又怎麽樣?還不是該幹什麽幹什麽、跟沒事人一樣,直到上次在醫院裏尹智厚堅持說相信她的時候,他才回味過來,尹智厚是動心了吧。雖然晚了很多年,但也許還不算太晚。
但是很快,宋宇彬笑不出來了因為接下來輪到他出場了
屏幕上依舊放着銜接混亂的畫面,切換到了宋宇彬的臉上,攝影師闵治浩語氣生硬地介紹着,“下面這位是壽星的前男友”“信不信我抽你!” 屏幕中的宋宇彬很暴躁地開了口,“呀,小子,我跟你說過別讓我再看見你,我會見一次打一次的!”“呀,我句話是我說的好不好!”攝影師毫不示弱。“小子,不揍你你還真敢跟我沒大沒小!”宋宇彬擄袖子。
“噗你那個時候是這樣啊?”夏在景再一次噴了。
“原來你已經扁過他了好樣的!”具俊表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蘇易正扶額嘆息,真是丢唐璜的臉啊
畫面的最後,是以闵瑞賢尹智厚鄭安知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統統湧上前去勸架作結的。當然,鏡頭已經歪了,可憐的攝像機被丢在一邊,攝影師已經開始動手跟人肉搏了。
不管怎麽說夏在景最終還是達到了她的目的,秋佳乙和金絲草已經在一邊笑作一團。
夏在景松了口氣,轉頭時看到不遠處的尹智厚也在低下頭笑着,忽然想到當初問安知她喜歡什麽類型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
——就這一條啊,是爛好人就可以?喂喂,女孩子不是會比較喜歡“很愛我”啊、“會對我好”啊之類地嗎?
——這算不上标準吧,只要用心對他好,他也會對我好。
——那總有除了要是好人之外的标準吧?哪有人喜歡壞人。
——嗯最重要的是,他要覺得現在的我很好。
原來是這樣,當初還納悶她最後說的是什麽意思,其實安知最怕的就是別人說她“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吧。安知最喜歡的人,即使不是一樣喜歡她,也會是最了解她的人,這樣也算一種幸福吧。
在景也覺得更喜歡現在的她,因為和她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一起為衣食住行發愁的,是現在的鄭安知。可是想起屏幕裏和那群人嬉笑的她,夏在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過去的她到底是怎樣的?
☆、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