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天亮的時候,在景終于冒着風雪推辭了宋家長輩的好意趕了回來,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前靠着對方睡的正熟,窗邊的盆栽上落着些積雪,像是開滿了白色的小花。
以這樣的姿态睡着,好像是疲倦到了極致,整個世界都被隔到了窗外,無需為那些操心,也不願去管。
夏在景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猶豫片刻才走進客廳,拿了沙發上的毯子給他們蓋上。
這時尹智厚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她和旁邊的人,捂着頭隐約想起昨天似乎喝醉了。
“你醒了?”
“我怎麽在這裏?”他扶住原本靠在他肩上的鄭安知,問道。
“喂喂,我才剛回來,怎麽可能會知道這個。”夏在景丢給他一個白眼,“倒是你們,不會一晚上就這麽靠着睡的吧?”
尹智厚慢慢想起了什麽,有些尴尬,“先別說這個了,她的房間在哪裏?”
夏在景指了指一扇門,便驚訝地看着他直接把鄭安知打橫抱起來輕手輕腳地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動作自然到熟稔。在景靠在門邊看着他給安知蓋上被子,忽然想到了她一直藏着的那幅畫,雖然宋宇彬那時候說他們兩個沒有可能,但她忽然覺得似乎不是那樣的了智厚對那丫頭似乎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
“喂,尹智厚,你還沒說呢,你怎麽會在這裏的?你們昨天幹什麽了?”夏在景是直腸子的人,明明知道某人的秘密卻憋了這麽久已經夠難以忍受了,這回索性就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你問她吧。”他把目光移到床頭的小鬧鐘上,徑自走了出去,“我有事,先走了。”
“喂!”跟這兩個人說話為什麽都這麽費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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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鄭安知面無表情地揉了揉頭發,從床上爬了起來,意外地吃到了夏大小姐親手做的早餐,味道難得的正常,便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對面坐着的廚師本人卻托着下巴心事重重。
“那個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我一個人嗎?”鄭安知埋着頭扒着飯,低聲問道。
“還能有誰啊?”在景早就想好好審問她,既然她自己提起了這茬怎麽可能會放過,“哦,你們家老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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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鄭安知嗆了嗆,努力保持淡定,“他走了?”
“嗯,把你抱到卧室去就走了。”在景眯起眼睛,正要深究,湊近她卻聞到一股酒味,“喂,你昨天晚上也喝酒了?”
“咳、咳咳。”她的臉猛的一紅,趕緊埋下頭做扒飯狀。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兩個怎麽都怪怪的?”
“哪有,其實就是他喝醉了走錯地方了嘛,就是收留了一下”鄭安知一共就沒擡起頭看過她,心虛地裝鴕鳥。
在景這次顯然不吃她這一套了,一把拿過她面前的掩飾物----盤子,“安知,你這次別想蒙我了,不給我交待清楚就別想跑。你要瞞到什麽時候啊?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這樣偷偷喜歡智厚到底有多久了?”
鄭安知手裏拿着叉子,一下子愣住了。
她一直以為她藏得夠好了,因為一直就是這樣的跟在他後面,不緊不慢。多久以來都是如此,連她自己也自然地融入到這種模式中,可是好像一直都沒真正隐藏起來,最先是宋宇彬看出了端倪,金絲草也差點看穿,現在連粗神經的在景也發覺到了。
“你怎麽會知道?”
“咳咳,”不管怎麽樣偷翻了人家的東西還是覺得心虛,在景趕忙轉移話題,“這個不重要啦。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沒怎麽想啊。”鄭安知托着下巴,貌似漫不經心地拿着叉子在桌子上亂劃。
“喂喂沒怎麽想是怎麽想啊。”好不容易聽到她親口承認,夏在景哪裏會輕易放過。
“總之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現在這樣’到底是怎樣?”在景認命地繼續周旋道,“安知,這次真不是我八卦,本小姐已經忍的夠久了,實在是你太磨叽讓人看不下去了。”
“不是啦,在景。”鄭安知擡起頭來,認真地說道,“我是真的這麽想的,這樣就很好。我是喜歡他,但是與他無關,是我自己的事,就像我喜歡看小說打電腦逛商場一樣,是因為覺得開心才喜歡,就這麽簡單。如果他知道了,我就沒辦法繼續這樣輕松了。我不想這件事變得那麽複雜。所以在景你就當做從來不知道,好不好?”
“你真是拿你沒辦法了。”夏在景嘆了口氣,“吶。你以後最好不要後悔。”
鄭安知低下頭搶回盤子,叉子胡亂地攪動,不再言語。
其實她也不敢保證了,過了這麽久,還是否像最初一樣簡單地只是喜歡他。慢慢地走近,也就越來越貪心,總有一天她會沒有辦法抽身吧?可是還是忍不住走過去,從旁觀者到角色之一,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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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智厚站在機場上,無奈地對着手機逐個給那三個連體嬰似的朋友通話。
“呀?你說什麽?去歐洲?這麽突然?喂喂,也不提前說聲讓我們去送你。”
沒辦法提前通知什麽的啊,他還不是沒搞清楚狀況就被爺爺塞進機場了。今天一到水岩就發現爺爺已經在主持着工作了,并沒問他為什麽去的那麽晚,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了吧,所以才強制性的讓他放下工作出國去散散心。
最近水岩大概不會那麽平靜,闵治浩不會善罷甘休不說,神話、宇松和日新也被卷了進來,爺爺現在做出這樣的決定無非是讓他不要為這些事情操心,雖然他不怎麽放心,也只得接受了爺爺的好意,跟俊表他們提醒了一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着手機猶豫着,最後才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關機走去登機口。
這個時候,休息一下也好,只是又似乎不太是時候呢。尹智厚無奈地想着。
----我大概要離開一段時間,去歐洲散散心。還有對不起。
當鄭安知收到這封短信的時候,心裏覺得并不舒坦她應該覺得松口氣的呀,暫時不用煩惱該怎麽面對他,也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找回原本的位置。可是現在,似乎更多的是不舍。
在感情方面想法一直很怪胎的鄭安知,這次終于正常了。然而悶悶不樂了幾天,還是只好認命地結束了病假跑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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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智厚從倫敦的機場下了飛機,兜兜轉轉地找到了預定的酒店,經過那些古老的街區,路邊的行人與中世紀的建築似乎與他格格不入。在酒店大廳坐了一會,就看到了爺爺找來接應的人。
“江律師,怎麽會是你?”尹智厚站了起來,頗為意外。
“尹會長跟我也有些交情,所以拜托我幫忙。因為有些事所以在倫敦呆了幾個月,”江延熙笑了笑,“本來想去機場接你,沒想到你還是堅持自己過來。現在想要去哪裏轉轉?”
“不用了,我還認得路。再說今天還想休息一下。”尹智厚禮貌地拒絕了。本來跟爺爺說過不需要人領路,可是他好像怕他弄丢了似的,非要找個人照應,也只好無奈地答應了。跟着不熟悉的人觀光的話,還真是別扭地很,如果真要放松一下散散心,他倒是更希望自己一個人。
“也好,最近我還忙着妹妹的婚禮。如果有什麽事可以打電話問我。”江延熙點了點頭,并不強求。
尹智厚到酒店房間放下行李,小憩了一會兒,到了晚上燈火通明的時候才起身到附近轉了轉。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路邊圍着一小孩,走近一開才注意到是賣小寵物的,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躲在鼠籠裏軟軟的團成一團的金絲熊了。
他蹲下身來,和那群金發碧眼的孩子一樣好奇地注視着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一個孩子淘氣地把手指伸進了籠子,就看到它耳朵動了動,翻過身來四只小腳胡亂蹬着抵抗,吓得那個孩子怯怯地收回了手。小東西警惕地瞅了瞅四周,又團成一團呼呼地睡過去了。
尹智厚低頭笑了笑,不覺聯想到了和這個小家夥一樣喜歡團成一團的丫頭,這樣看來真的蠻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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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來到公司的鄭安知,果然不出意料地被同事圍起來問東問西,據說長期在辦公桌前坐着的人都很八卦好吧,她也只好尴尬地笑着,解釋說她只是崴了腳,車禍、自殺未遂什麽的絕對沒有。
“呀,鄭助理這麽久沒來真是吓了一跳呢,以前的周總也是這樣,好幾個月都沒來上班,突然就接到了她的死訊”
對了,前任總經理好像是得了癌症去世的吧。這麽被拿來對比鄭安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咳咳,已經到了工作時間,大家請安靜下來。”嚴孟州面無表情地停在了他們旁邊,提醒道。
剛才說話的人猛的臉色一變,幾個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仍不時地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鄭助理過來一下。”鄭安知正準備開溜,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只得跟上他,心裏有些忐忑。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無非是說尹總暫時不在,頂頭上司尹會長暫時變成了直系上司而已。但是今天的嚴經理似乎臉色格外不好
如今老板不在,天華似乎又越來越咄咄逼人。之前嚴經理和樸經理值得懷疑的言行還沒辦法解釋,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明明之前跟他說過只要讓她回來就能找出X-man,而現在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根據同事們平時談論的那些八卦,嚴經理和原來的周總以前似乎是戀人吧?所以剛才反應才那麽奇怪。如果有這麽一層關系,他似乎沒有理由針對水岩。
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地低着頭走着,擡頭時忽然看到了久違的樸經理。
“我就說在哪裏見過,果然是你。”他挑了挑眉,“治浩身邊的秘書,對吧?”
鄭安知意外地很平靜,并沒有太多的驚訝或者恐懼,似乎還松了一口氣。陽光透過走廊的窗子射進來,把對面的人隔離在暗影之中。
“怎麽?現在不躲了?”樸經理諷刺的一笑,“治浩倒沒跟我說過這事,沒想到他竟然舍得把你安進來。之前他跟我問起你的事,我才敢确認。”
她才想開口,忽然又緘口,腦子裏有些亂。他的意思似乎是不知道她和天華鬧翻了的事吧?還以為她是同夥嗎?鄭安知笑了笑,開口道,“原來你也是他派來的?”
“不記得我嗎?我可記得以前去他辦公室的時候都能看見你。”
鄭安知手心滲出了些汗,面色平靜地說,“沒大注意,治浩的狐朋狗友又不只你一個吧?之前水岩資料室的事是你做的?”
“‘狐朋狗友’?你說話一直這麽難聽嗎?怪不得治浩一直對你不冷不熱的。”樸經理冷笑一聲,“資料室的事不過是個失誤,沒想到會被尹智厚發現,還好行政部是我管,也就沒太追究。真是晦氣,那次可是什麽都沒撈到。你倒是藏得挺好,既然跟尹智厚走的這麽近,怎麽沒見你做出點成效來?”
鄭安知正在想些別的,并沒聽進去他說的話。記得闵治浩以前就經常跟一些黑幫的人來往,這個姓樸的大概也是其中一個吧怎麽辦?要不跟宋宇彬說一聲?
☆、二十七、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