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替身
周遲雖然心中覺得趙玉也對他有意, 但畢竟如今趙玉已經嫁了他的叔叔, 他怕趙玉礙于面子, 不願再與他暗地裏相會, 因此,聽說趙玉願意見他, 他格外欣喜, 一步就邁進殿來。
他一進殿,沒見着趙玉, 眼前卻橫了一副鎏金的四季花鳥屏風,周遲自然無心欣賞,低聲道:“小侄有事相商,還請嬸嬸一見。”
他話音剛落, 忽然聽見屏風後面傳來一聲嘆息。這聲音軟綿綿,顫悠悠,說不盡的纏綿幽怨,一下子就叫周遲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他再也不顧上他心中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禮儀廉恥,起身就轉入了屏風後面,定睛一看,趙玉正懶洋洋的斜斜的卧在一張貴妃椅上,手中羅扇輕搖, 半遮半掩, 露着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的往他這裏看來。
周遲起身上前,從趙玉手中接了那把扇子,在趙玉鬓邊輕輕扇着, 道:“今後替嬸嬸扇涼之事,不如都交給小侄來做?”
趙玉低頭一笑,真是閉月羞花,又是方才剛沐浴過,一頭烏發半幹半濕的散着淡淡香氣,披在胸前,襯的她肌膚越發雪白,只有她的雙頰如落入水中的桃花花瓣一般,從裏到外,染了一層薄薄的粉色。
這回周遲再也按捺不住了,将趙玉的烏發輕輕捧起,握在手中,再一瞧,只見趙玉裏面不過穿了一層輕紗,前些日子和周曾歡愛的點點紅痕還若隐若現。
周遲也不介意,隔着這紗便用手撫弄起來,不過半晌,趙玉已經媚眼迷蒙,嬌喘不斷。周遲正要讓趙玉覺得他的本事勝過了周曾,故意不解她衣帶,只是問道:“我的手段,比叔父如何?”
趙玉這時已經飄飄然不知所以了,含糊的答道:“他快半百的人,哪裏比得了你?”
周遲一聽,得意不已,兩人便在這屏風之後,雲雨了一回又一回,方才将這些日子裏辛苦忍住的心火澆熄。
待事畢之後,趙玉卻輕輕嘆了一聲,在周遲耳邊道:“這行宮裏人多眼雜,況且再過些日子,你那個嫁不出去的妹子又要回來了。你有沒有法子尋個方便又不為人知的地方,你我能時常相見,又不讓人起疑的?”
周遲想了想,道:“如今叔父出征去了,這行宮中的事,還不是你說了算?你就說你要去寺裏給叔父祈福,我給你安排妥當,你便搬出去,吃穿用度和宮裏一樣,又沒有這些人礙事,豈不正好?”
趙玉一聽,心想趙揚的眼線只怕就在這宮中,那寺廟裏,他們未必馬上就能安插了人手,于是大喜過望,對周遲連連誇贊,兩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周遲方才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
謝瑾時坐在馬車裏,無奈的感嘆着自從他離開永州之後發生的事情。他被周英“搭救”了之後,無論他如何詢問周英的姓名來歷,周英就是不說,搞得他也無可奈何,又因為送糧的隊伍都不知去向了,他也只能接受周英的邀請。
然而,謝瑾時很快就注意到,周英的手下有好幾個人,他看上去總覺得有些眼熟,甚至連周英本人眉目之間,似乎也有些他所熟悉的影子。更奇怪的是還沒有走多遠,他下車休息時,似乎在隊伍後面隐約看到了之前不見蹤影的那名和他同去送糧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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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謝瑾時再看周英,見她氣度昂然,又帶着點說一不二的大小姐派頭,再看看周圍的人對她的态度,他一仔細琢磨,便知道了眼前這位姑娘的身份。
他覺得,是時候好好跟這位“周姑娘”談談了。
周英看見謝瑾時竟然破天荒的下了馬車,朝自己走來,不由得心中暗喜,細細打量這位謝大人,越發覺得他的相貌風度絕非周曾手下那些粗人可比,更別說謝瑾時一開口,那聲音清朗動聽,說出來的話也是文雅悅耳至極。
只不過兩句寒暄過後,他說的話周英就不那麽愛聽了。
只聽謝瑾時和顏悅色的對周英道:“我與祁大人受了周大将軍的囑托,前往朔州送糧,這一行路途遙遠,且路上艱險頗多,小姐身份尊貴,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我們怎麽好向令尊周大将軍交代?小姐不如早日回永州去罷。”
周英一皺眉,不悅的道:“謝大人何出此言,我救了你,又好心送你去朔州送糧,你為什麽趕我回去?!”
周英的脾氣,是連周曾也管不了的,她看着眼前自己中意的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卻沒有半點溫柔,不由得心裏一陣難過,幹脆開口道:“我問你,我爹幾次三番派人去你家中提親,你卻從沒有答複過,莫非你心中,另外有喜歡的人?”
謝瑾時真不知道周曾這女兒是怎麽教出來的,竟然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周英既然這麽問了,他想,說不定自己可以借此勸一勸他。
于是,他嘆了口氣,道:“小姐所言不錯,我原本是有個兩情相悅、青梅竹馬的戀人,只不過,我二人有緣無份,今生只怕是不能夠結為伴侶了。”
周英一聽,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謝瑾時,心中竟然感到一陣酸楚,又問他道:“那人是誰?”
謝瑾時自然不能告訴周英自己思念的是她的後媽,連忙道:“這是下官的一點私事,其中自有些難言之隐,不能告于小姐得知。”
又道:“人生之間,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下官早已想好,若是不能和自己心上的女子結為連理,這一生便不再娶妻,以免贻誤他人。還望小姐能體諒下官的難處,早早讓周大将軍為你另擇一位佳侶……”
周英聽到這裏,剛才沒有來得及體會的難過忽然一時湧上心來。她只知道,謝瑾時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卻不是她!
周英憤然把手中的馬鞭往旁邊的樹上一抽,把謝瑾時吓的打了一個哆嗦。她怒道:“那女子到底是誰?!”
見謝瑾時後退了兩步,她想了想,又道:“謝大人,你讓我見她一見,若是我不如她,這事我也就不再提了。”
謝瑾時自然不能理解周英這種女兒家的心思,可是,眼下看起來,這是他能擺脫周英的唯一方式。
只不過,讓他到哪裏去找一個人,代替趙玉,杜絕了周英和他結親的荒唐念頭呢?!
*****
話說這一邊,吳攸左思右想之後,決定還是換上男裝,自己出馬了。
她早上起來,在朔州城裏轉了一圈,又在街頭巷尾打聽了一陣子,最終發現,之所以沒有人對上學這件好事感興趣,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這朔州的州府,是個不小的地方,大戶人家除了她現在寄身的吳家之外,還有另外三家,他們都各自有各自的私學,族中的子弟,可以在那裏讀書。而除了這幾戶之外,其餘的寒門子弟和老百姓們對讀書興趣都不是很大,一是沒錢,二是大晉這幾年折騰的風雨飄搖,科舉選官的制度已經荒廢,讀了書,也沒有用武之地啊。
若是做生意的人家,自己教給孩子幾個字,将來會看賬本就夠了,更不用費時費力,每天坐到學堂裏去聽先生講書,還不如在家裏打理打理店面呢。
吳攸在一家茶鋪子裏坐了,問吳懷之道:“懷之,你說這朔州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就沒有想要讀書識字,出人頭地的麽?”
吳懷之雖然只有八歲,卻伶俐的很,他轉轉眼珠,道:“怎麽不想呢?我以前可是做夢都想讀書,要是能讀書認字,去做大事,誰願意整天賣苦力呢?可愁的就是就沒有讀書的路子。”
他想了想,對吳攸道:“可是去不去讀書,不是這些孩子們說了算的呀。”
賀雪齡和吳攸一起看着他,只聽他道:“我在永州時候,常聽鄰居大娘罵他兒子——臭伢子抱着書本做甚麽,換不來吃,換不來穿,想偷懶,不想下地麽?!”
賀雪齡道:“從前有許多人來找我爹,要讓他教他們讀書的啊,很多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過大部分人,都被我爹打發回家去了,可越是這樣,帶着東西上門來找他拜師的人就越來越多,後來,他們說不動我爹,就來找我,可是我又不懂,他們有的人給我帶了好吃的東西,趁我爹不在家,偷偷塞給我。”
吳懷之笑話她道:“你肯定吃了,被你爹打了,我說的對不對?”
賀雪齡白了他一眼,道:“我爹才不舍得打我,但是,他罵了我,他說有的人,不是讀書的材料,若是一輩子陷在詩書上面,不過是浪費年華罷了。還不如早些叫他們斷了念頭,去謀一個能養活自己的差事。”
吳攸琢磨了一下,對他們一笑,道:“多虧你們兩個,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