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着這天宮确是個是非之地,這多少次的事端全都因這天宮而起,這次,他們沒來,也好。
因為笙簫默今日身體确實是不好,故早先已吩咐下去将笙簫默杯中的瓊酒換為了清茶,便以茶代酒。
可還是沒有喝了多少,笙簫默心痛之症似又有發作。看着笙簫默的情況,季逐趕緊差身旁一直候着的侍女,端上了一盞參湯給笙簫默服用,希望能有些許的緩解。笙簫默喝過之後,确是覺得比剛剛好了許多,便想着,依禮數帶着皓兒去到一旁聖後兆兮那裏算是讓皓兒給外祖母行禮請安。
笙簫默牽着皓兒的手,一同下了正殿的殿階,走到了正殿中左側放置着聖後兆兮的寶座的高臺上。
笙簫默同皓兒站在兆兮面前,笙簫默先躬身向兆兮行禮道:“卿參見聖後殿下!”
接着皓兒學着身旁自己父尊的樣子,跪下身去給外祖母行禮請安,道:“皓兒參見外祖母殿下!願外祖母殿下長樂無極!”
兆兮看着面前站着的父子倆慈祥的笑着,趕緊微微起身将兩人扶起來。
“哎呦,我的皓兒啊,如今都七歲了,長成小男子漢了!”
此時,笙簫默站在一旁只覺得耳中已經聽不清楚兆兮所說的是什麽了。而眼前,看着兆兮輕撫着皓兒的身影也漸漸變的模糊不清。
接着,季逐身旁的內侍将笙簫默與皓兒要敬給兆兮的水酒端了上來。
笙簫默小心的将酒杯握在手中,以衣袖遮面,将杯中水酒飲盡。此時,笙簫默的餘光隔着自己寬大的衣袖,依舊是看着身邊的皓兒。
可當捧握着酒杯的雙手緩緩放下的剎那間,一陣錐心的刺痛穿過了胸口,口中似湧出了絲絲腥甜。笙簫默暗暗地低了一下頭,看見自己手中燦金的酒杯中,那血紅的刺眼。
“當”燦金的酒杯從笙簫默修長的指縫間順着那袖口的龍紋滾落下來,摔在那白玉的地面上,其中的點點猩紅散落開來。
這一聲,驚醒了自己,驚醒了衆人。
笙簫默最後感覺到的是皓兒的小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袖,皓兒手中那未喝完的水酒似乎有些許濺落在了他的手上。
“父尊!父尊!你怎麽了!父尊!你醒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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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皇!母皇!”
“帝尊!”“帝尊!”“帝尊!”
耳邊的聲音無比嘈雜,有皓兒的聲音,季逐的聲音、聖後兆兮的聲音還有那許許多多他不知名的宮娥內侍的聲音。
笙簫默倒在地上時,最後的目光停留在那有些刺目的正殿門口。
殿門口,那一白一玄的兩個身影,仿佛正在飄忽進來。
笙簫默甚至聽見了耳邊有那熟悉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簫默!簫默!”
“師···師兄···”
笙簫默的口中呢喃地吐出這幾個字,便再沒了意識。
季逐在慌亂中同內侍想要扶起笙簫默時,聽見了笙簫默口中最後所說。
“什麽?長留的···上仙?他們不是···已經···帝尊怎麽會?”
殿中,因為這一幕的發生一切都變了。
跪在地上不停搖晃着笙簫默的皓兒,提着衣裙已飛上殿階的幽若,站在一旁慌亂無比的季逐和兆兮。還有殿下,一衆不知發生了何事的各路仙神,以及那此時安坐殿下的□□衆人。
☆、真兇
幽若聽到皓兒的喊聲時,回頭的剎那剛好看見了笙簫默倒下去的那一刻。
幽若不顧一切的飛到了左側的高臺之上,沖上去扶起了笙簫默緊緊地抱在懷中。
“默···默!你怎麽?你不要吓我!”幽若撫摸着笙簫默的臉頰,可此時手中卻只是沾染了鮮血。幽若的手顫抖着,聲音也一樣顫抖着。
“快!快傳仙醫呀!”幽若沖季逐喊道。
“剛剛已經差人去了!”季逐回道,可此時幽若根本沒有心思再聽別人的回話了。
可不論幽若怎麽喊,此時笙簫默卻只是安靜的躺在她懷中沒有絲毫的反應,嘴角的鮮血還在慢慢地向外湧着,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默!默!你醒醒!你醒醒!”幽若緊緊地抱着笙簫默,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就害怕她一松手的剎那間,那修長的手指就會從她的指縫間滑落。那種心痛她經歷過,而這一次她死都不要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父尊!父尊!你怎麽了!你睜開眼睛看看皓兒呀!父尊~~~~~~~~~~~~~嗚嗚”皓兒跪在另一邊抓着笙簫默的衣袖不住的哭喊着。
此時的殿上殿下也都因為此事亂作一團,然而遠處立着的□□衆人卻是各有心思。
□□,紫霄宮寝殿。
笙簫默靜靜地躺在九龍榻上,褪了朝服冕冠,散着墨發,身上蓋着一條華紫色的錦衾。臉色依舊蒼白着,嘴角的鮮血已經被拭淨,而此時那本該紅潤的嘴唇卻白的同面色差不多。
幽若坐在榻邊,眼睛一刻不離的看着笙簫默。榻旁的殿中,跪了一殿的仙醫女侍。
仙醫閣使跪在榻旁的承塵上,仔細的給笙簫默診脈,可那仙醫閣使的神情卻是有些奇怪。
坐在榻邊的幽若注意到了這一點,問道:“怎麽回事?帝尊今日狀況,可是因為舊疾複發?”
“這···這···”仙醫閣使一時間沒有回話。
“朕問你話呢!為何吞吞吐吐!”幽若喝道。
“這···請陛下恕罪,經臣下的診斷···帝尊此次吐血雖是因為舊疾複發而引出的,但這卻與往日的情況不同。”仙醫閣使回道。
“不同?有任何不同?”幽若疑惑。
“這···以臣看來,帝尊這次是因為中了某種毒,才會這樣···”說着,仙醫閣使俯下身去回話。
“中毒!”幽若驚得一下子從榻邊站起。
“怎麽會?這天宮中有誰敢如此大膽,敢給帝尊下毒!”幽若喝道,“季逐!”
季逐趕緊幾步上前立殿中:“臣在!”
“傳朕旨意,今日凡是來參加宴會的仙神衆人皆不許離開天宮,宴會之上所用過的所有餐食禦酒都保管好,派人送去仙醫閣查驗!另外······”幽若仔細在腦海中回想着細節,生怕忘了些許重要的事情。
“另外,你親自去□□各宮,命□□衆人都到紫霄宮來,說朕要傳召!”
“由你帶着紫霄宮親兵,去到□□,搜宮!”幽若下令道。
“是,臣遵旨,臣這就去辦!”接着季逐退出了寝殿。
接着,幽若召來了平時在笙簫默身邊侍奉的內侍侍女,詢問今日笙簫默有沒有吃過什麽特殊的東西。內侍侍女皆說并沒有什麽異常,只是近日除了日常飲食外,帝尊那治療舊疾的湯藥和參湯多喝了些。
“湯藥和參湯?可還有未喝完剩下的?”幽若問道。
“有。”侍女回道。
“拿上來,給仙醫閣使查驗!”幽若命道。
接着那侍女就将今日呈給笙簫默服用的湯藥和參湯那剩餘的一些拿進了寝殿給仙醫閣使查驗。果然,仙醫閣使從那湯藥和參湯中發現了問題。
“回陛下,臣可以确定,這毒下在湯藥和參湯中。”仙醫閣使回道。
“好!”
“那你可知道這毒為何?如何解?”幽若又問。
“這···這臣醫術不精,不知這毒為何也也不知如何可解,只知此毒應該為慢性毒物,非是服用一日兩日可至如此。可如若找到下毒之人,想必此毒應可解。”仙醫閣使回道。
“找到下毒之人···可帝尊如今的情況,能支撐下去嗎?”幽若看了看笙簫默,蹙起眉頭問道。
“臣可暫時先讓帝尊服下鸩羽丹,阻止毒性的進一步擴散,再加上一些湯藥的調養,應該暫時不會有大礙。待知道毒物為何,臣再找尋解毒之法。”
“好!”
“把紫霄宮中所有碰過帝尊的湯藥和參湯的內侍侍女全都帶上來!”幽若下令道。
幽若剛下令完,殿中就進入了一個內侍,回道:“啓禀陛下,□□衆位宮卿嫔卿已經到了紫霄宮正殿,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見。”
“讓他們在正殿等着,朕馬上就來。”幽若說完,揮了揮手讓那內侍退了出去。
幽若坐在榻邊,又緊緊地握住了笙簫默的手。看着此時依舊是還在昏睡中的笙簫默說道:“默,等我,一定要等着我,我要親手給你報仇!”
說罷,起身離開了內殿,出內殿之前還特別吩咐內殿中的內侍宮娥小心侍奉。
幽若帶着內侍進了主殿,看見殿內兩側那六人已經站立等候。
幽若頓了頓,換了一副雲淡風輕的臉色徑直坐在了寶座上。
殿中衆人皆俯身行禮道:“卿等參見陛下!”
“大家···都起來吧!”這似乎是唯一一次,幽若是用這樣貌似有些親切的說法方式。
聽見幽若說話的語氣,央璃暗暗的擡頭給了清遠一個眼色,臉上還帶着暗笑。
“賜座!”幽若下令道,接着衆位宮卿就都退到了兩側的椅子落座。
幾人在殿中坐着,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幽若只是自顧的端了茶杯,抿了幾口茶。
又過些時間,惜朝有些心急,站起身來問道:“陛下,今日宴會,帝尊身體不适,不知···不知現在是否好些了?”惜朝說着時,臉上的神情真的是無比擔心。
讓一旁坐着的央璃和清遠看着惜朝是一臉的不屑跟讨厭,而這邊的逸辰和浩泠還有祁楓則是疑惑和不解。
聽惜朝如此說,幽若心中暗喜,惜朝此話可便于她順水推舟,“惜朝有心,今日朕召諸位愛卿來紫霄宮正是因為此事。”
“今日宴會上,帝尊是舊疾複發,仙醫診斷說往後不可再憂心操勞,所以···朕想···挑選一位才德兼備的愛卿暫攝□□事務。”幽若說到這,慢慢地将茶杯放下,眼神瞟向殿中衆人。
“諸位愛卿···心中可有人選?”放下茶杯的手沒有立刻擡起,燦金色的護甲刮過杯沿發出刺耳的聲響。
果不其然,幽若猜得不錯,這兇手一定是這殿中衆人之一。因為當幽若說出這個決定時,那殿中數人的臉色都帶着掩藏不住的喜悅。可如此場景,在場衆人也都沒有一個人敢先開口說話。
幽若見此,召來了剛剛已經候在後殿的一衆侍女,給殿中每位宮卿嫔卿都端上了一盞參湯。
接着,說道:“今日宴會,因為帝尊的事情,想必諸位愛卿都沒有盡興,故今日朕賜給每位愛卿一盞昆侖金參熬制的參湯。”
“昆侖金參熬制的參湯”聽到這幾個字,央璃不禁身體一顫,臉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幽若坐在高處的寶座上,暗暗地看着下面的一舉一動,當然也看出了央璃的舉動。
“這昆侖金參可真是個好東西,當年朕在長留時就曾聽聞它的名字。”
“說是,這昆侖金參可補衰者之元氣,晉仙人之仙法,升神界之神力。仙界神界無不奉其為聖物。”幽若看着下面衆人都端起湯盞不由得将這昆侖金參說的神之又神。
“可是呀!如今,朕看來,這金參卻不似典籍中說的如此。”
“帝尊原來在長留落下的舊疾,到天宮來以這金參将養了數年,可不知為何,身子卻越來越差······”
“愛卿可知···這是因為什麽?”
“卿···卿下不知。”
“卿下不知。”
殿下衆人一一回道,幽若的話讓坐在下面的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幽若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沒有辦法,天帝如此說,他們也只能聽着。或許是因為有些尴尬,也或許是因為真的內心緊張想掩飾什麽,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幾人都紛紛端起了湯盞喝了幾口參湯。
幽若看到衆人都喝下了參湯,暗暗地笑了,說道:“朕已查出,有人在這參湯中下了毒。”
此語一出,在場衆人都是一個顫粟。
“何人···何人敢如此大膽,企圖謀害帝尊!”一旁,幾乎很少說話的栖雲宮卿逸辰說道。
“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是這參湯惹的禍,自然就要用這參湯去解決!”幽若擡起手指了指衆人手中的參湯。
“朕已命仙醫閣使在這參湯中下了反噬之咒,而今日你們喝下的參湯,就是被下過毒的參湯。”幽若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
“啊?”
“這······”殿中衆人一下子都慌了起來。
“不過不用擔心,這毒只會在反噬之咒的作用下,回到下毒之人的身上,不會對其他人有所傷害。”說着幽若慢慢地從寶座上站了起來,向殿下走去。
“而這反噬之咒會千倍萬倍的加深那毒的毒性,猶如萬蟲噬骨,萬劍穿心之痛,這滋味···可不好受啊!”幽若的腳步,停在早已被吓得渾身顫抖,冷汗直流的央璃面前。
坐在對面的清遠不屑的看了一眼如今這幅模樣的央璃,心想,這人還是本性難改蠢笨無比。
天帝這話明明就是意在套出真正的下毒之人,而央璃色厲內荏,如今這幅模樣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央璃···你來告訴告訴朕,若是找出這給帝尊下毒之人,該如何處置?”幽若還輕輕地向前附了附身子。
“陛···陛下,卿下知罪了,卿下只是···太想···太想得到陛下的恩寵,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央璃腿都軟了,一下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了幽若面前認罪。
幽若霎時間變了臉色,直起身來,慢慢都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那本是深黑的瞳孔霎時間變為火紅色。
殿中只聽見一陣響徹九霄的龍嘯之聲,九條金龍從幽若身後一齊飛出,飛舞在整個紫霄宮正殿,衆人驚慌都站起身來。
逸辰和清遠還算是見過些世面,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是只有天帝身上才又的九龍真氣。
“天族,帝者,身負九龍之真氣。九龍者,掌四海而統三界,執掌仙神生死。”
那其中的三條金龍一下子朝央璃飛去,用龍身死死地纏住央璃的身體,使他動彈不得。
另外四條金龍分別纏住了央璃的四肢,仿佛發力間央璃的身體就要四分五裂。央璃被九龍真氣的金光晃的睜不開眼睛,只得吓得大聲嚎叫。
最後的兩條金龍從央璃的頭頂飛下,意在剎那間化其肉身,散其元神。
九龍真氣的金光襯托着此時的幽若更有王者之氣,火紅色的眸子中滿含怒氣。
“央璃!你好大的膽子,連帝尊你都敢下手。”
“帝尊所受的痛苦,今日朕都要千倍萬倍的還在你身上!”
幽若的眉頭微微一蹙,那殿中的龍嘯之聲更加震耳。纏繞着央璃的九條金龍周身散發出更加耀眼的金光。一旁衆人不得已皆捂着耳朵躲在遠處的殿後。
“陛下不可!”
“請陛下息怒,手下留人!”
季逐帶着一衆紫霄宮親兵闖進了紫霄宮正殿。
☆、央璃
“請陛下息怒!手下留人!”季逐帶着一衆親兵沖進正殿直接跪在幽若面前。
“季逐!事到如今為何你還為他求情!”幽若滿臉怒氣質問季逐。
“陛下息怒!”季逐執着劍回道,“并非是臣下為鐘離宮卿求情,只是現在帝尊仍餘毒未解,若是此時陛下殺了鐘離宮卿,那怕會讓帝尊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聽到季逐的話,幽若又是一身冷汗,或許真的是因為太過憤怒了,幽若在氣急的情況下竟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好!今日,為了帝尊,朕先留你狗命!”幽若瞬時收了九龍真氣,央璃也從被綁縛住的半空中摔了下來。
“朕現在命你馬上交出解藥!”幽若下令道。
“是···卿···卿下遵命!”央璃跪在地上,已經吓得半死了,顫顫巍巍的從墟鼎中取出一個幽綠色的琉璃瓶說道:“瓶中···瓶中就是解藥···”
幽若右手淩空一抓,将解藥吸入掌中,再一揮右手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央璃差點打飛了出去。
下令道:“季逐!你親自,押他入天牢,派重兵把守!而且,明日,你親自去鐘離上神府上告訴鐘離上神,讓他馬上來見朕!”
“是,臣遵旨!”季逐執劍回道。一旁央璃聽見自己要打入天牢,而且恐還要連累父神連罪,一下子癱軟的坐在地上,最後任憑一衆親兵拉出了殿外。
殿中的其餘衆人,看着央璃的下場,全都唏噓不已。而且也看到幽若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而心中膽寒。
幽若手裏緊緊攥着那瓶幽綠色的解藥,深吸了一口氣對殿中衆人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
“是!”在場餘下的幾個人皆俯身拘禮準備告退。
唯有惜朝壯着膽子,回了一句道:“陛下!那個···那個···”惜朝吞吞吐吐。
幽若和其他幾人都是一臉詫異的看着他。
“陛下!那個卿下能不能在這裏等着···帝尊的毒解了···再離開···”聽見惜朝此話,清遠簡直是覺得無語,沒有顧忌幽若和其他衆人的反應就帶着自己的內侍先行離去了。
而其餘的殿中衆人包括幽若,聽着惜朝的話都覺得摸不着頭腦。
“惜朝···你···”幽若說了一句。
“卿下···卿下···只是擔心帝尊的情況,所以···還望···還望陛下答允。”惜朝不顧自己身後貼身內侍的強拉硬拽,依舊自己固執不要命的說道。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帝尊?”幽若直接了當卻語氣冰冷的說道。
“卿下···卿下···只是···”惜朝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個什麽理由。
“如果你說不出理由,朕絕不會答允的。”幽若說道。而到最後,惜朝那句憋在心裏很久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幽若見此,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徑直着急回了內殿,去給笙簫默解毒。
殿中衆人漸漸退去,惜朝站在殿中向內殿中巴望着內殿的動靜,卻最終還是被自己的貼身內侍拽了回去。
笙簫默将解藥服下後,仙醫閣使又給笙簫默診了一次脈。此刻的脈息已經回歸正常,只是因為中毒引發出身上的舊疾,使得身體還很虛弱,再加上笙簫默本就是以凡人之軀修成仙身,再加上受過這許多次創傷,身體需要更深入的調養才能好轉。
毒解了後笙簫默依舊是昏睡了一整夜,而在這期間,幽若一直守在笙簫默榻邊未曾有一步離開。
那天傍晚,皓兒拉着兆兮到紫霄宮來,非要陪着父尊。可幽若怕皓兒會打擾到笙簫默休息,便只是帶了皓兒進殿中看了笙簫默一會兒,便讓姨母把皓兒帶回燦辰宮了。
深夜,幽若依舊是沒有睡,依舊是在笙簫默榻邊守着,靜靜地看着面前躺在榻上的笙簫默,幽若的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默,都怪我!都怪我!”
“你一路走來所受的這些苦都是因我而起,我總是自負自己有多麽愛你,可如今看來,我愛你,我卻也忽略了你。”
“默,求你···求你,一定要給我補救的機會。”幽若慢慢地俯下身去,輕撫在笙簫默身上,手輕撫着笙簫默的臉。
翌日,傍晚幽若處理政務還未趕回紫霄宮時,笙簫默已經醒來。
那時,殿中只有季逐和幾名內侍在殿中候着。見笙簫默醒來,季逐趕緊傳來了仙醫閣使,又為笙簫默診脈。
待到仙醫閣使和其他內侍退出寝殿,笙簫默才慢慢地坐起身來,招呼季逐近身過來。
“帝尊,身體可還有不适?”季逐問道。
笙簫默斜倚着身子,右手輕撫在額頭上,搖了搖頭。
“看來,我這身子,确是是不行了···”笙簫默說道。
“帝尊···”季逐聽着笙簫默的語氣,頓感心痛。
“皓兒的生辰慶典,就這樣因為我掃了性。我···我昏迷了幾日?”笙簫默問道。
“帝尊!有些事情,臣下不得不說!”季逐說道。
“帝尊之所以會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吐血昏倒,不是單單的只是因為舊疾複發···而是···而是因為,鐘離宮卿在您的湯藥和參湯中下了毒。”季逐看着笙簫默的反應說出了這句話。
“是嗎?”笙簫默出人意料的只是悶笑了一聲,“他真的就這麽恨我,這麽想讓我死。”
“是陛下親自查出了下毒之人,現在···鐘離宮卿已經被廢去了宮位打入了天牢,就連鐘離上神也被陛下召去了淩霄殿,聽說···被大加訓斥。”季逐回道。
“其他的呢?陛下還有沒有說過接下來要如何處置央璃?”笙簫默又問道。
“這···陛下,沒有說···”季逐回道。
“罷了!待到過些時日,我親自去見見他吧!”笙簫默說完後,又慢慢地趟回了榻上。
命季逐差人熄滅了殿中所有的天星燭,也命一衆侍奉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深夜,幽若處理完政事還是匆匆趕了過來,此時笙簫默依舊是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幽若進了內殿,滿懷期待的快步朝九龍榻走了過去,可那床榻之人依舊是閉着眼睛昏睡着,一時間幽若的神情再一次黯淡了下來。
幽若緩緩地走到榻邊,又是慢慢地俯下身子環抱住笙簫默的腰,将臉埋在笙簫默胸口,濕潤之感瞬時擴散開來。
“默!默!你為什麽還沒有醒過來···為什麽···”小聲說着時,話語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就在幽若快瀕臨絕望的瞬間,一支溫暖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後頸,笙簫默的指尖從幽若的後頸慢慢摩挲着直到幽若的墨發上。
“好了好了,別哭了,當娘的人再這麽小孩子氣,皓兒看見了可怎麽辦?”笙簫默的話瞬時讓幽若醒了過來。
“默!默!”幽若急忙擡起了頭,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雙手伸上去捧着笙簫默的臉仔細的看着。
“默!默!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幽若剛擦幹眼淚的臉上,又開始有了淚痕。
“默,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央璃才會做出如此事情,要不然,你也不會受如此苦楚!”幽若說着又想小孩子一樣低下頭去。自從幽若繼了天帝之位後,這四海三界之中,也只有在笙簫默面前幽若會有這幅樣子,而在其餘衆人的眼中,如今的幽若不過是那殺伐三界的女帝而已。
“你的錯?你的錯是什麽?是因為太愛我所以才會讓他們記恨嗎?”笙簫默說道。
幽若一雙含着淚水的眼睛看着笙簫默,沒有再說話,而是接着緊緊地抱着笙簫默,一絲也不肯放手。這個習慣,怕是當年在長留就已經養成。
那年長留殿後,三生池上,那青衣玉帶的男子是年少時的幽若心中最美好的風景。
又過了半月有餘,笙簫默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而對于央璃的判決也已經出來了,念在他是鐘離上神之子,幽若沒有下令直接處死他,而是命天族仙籍閣将他的名字從仙籍石上除名,接着将他推赴誅仙臺,廢去仙身永不許再登仙籍,貶到下界需經歷百世情劫方可再世為人。
就在央璃行刑前的前夜,那天宮的天牢中卻來了貴客。
央璃萬念俱灰的依靠着冰冷的鐵欄坐着,只聽得牢門應聲而開。笙簫默擡步進了牢內。
央璃擡頭看了來人一眼,便又側過頭去不再看笙簫默。
笙簫默屏退左右,獨自留在了牢中,問道:“央璃,我最後只想問你,你真就這麽恨我,一定要殺了我?”
“哼!”央璃悶哼了一聲,“自古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
“僅僅是為了得到陛下的寵愛?”笙簫默又問。
“寵愛?”央璃一臉不屑卻又帶着疑惑的表情讓笙簫默看不懂。
“笙簫默,你真的以為我是因為要得到陛下的寵愛才給你下毒的嗎?”央璃反問。
“不然呢?”
“笙簫默我對你的恨,更多的是不甘。你只是個凡人修成的上仙,竟然能一步登天爬到帝尊的位置。而且,你又與陛下生下了孩子,他日皓兒登基你更可以萬世享榮華富貴。可這些,在我們眼中卻是莫大的諷刺,我們都是上神之子,天生仙胎,身份尊貴可到最後卻也是落得要到這□□當側室,成為天族繁衍仔細的工具。”
“所以,我不甘!我不甘屈居在你之下,永遠當別人的擺設,所以只要你消失了,這天宮的一切就會恢複到本來的樣子。”央璃這些話中,似乎蘊含着這天宮□□所有人心中所想。
“央璃,你錯了!即使我死了,陛下的心意也不會改變,因為陛下心中愛的人是我。”笙簫默說道。
笙簫默說完這句話,只聽見天牢之中的鳴鐘敲響,該到了央璃行刑的時刻了。一衆天兵已經等在牢外,笙簫默示意他們再稍等一會兒。
這鐘聲似乎也打破了央璃心底最後的一根弦,央璃頹然的站起身來仰天大笑,之後指着笙簫默說道:“愛你!笙簫默···如今看來,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說幽若愛你!好!好!好!”
“在那誅仙臺下我即使灰飛煙滅,我也要看看看,那幽若到底是如何愛你的!”
央璃慢慢的走向笙簫默身邊,伏在他耳邊說道:“幽若是個多麽自私狠辣的女人,她可以因為你而殺了我,同樣她也可以殺了別人。”
而央璃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卻徹底在笙簫默的心底劃上了一刀:“因為她愛你,所以···她就要殺了這世上其他所有愛你的人。讓你到最後,除了她以外,失去全部。”
笙簫默眼看着一衆天兵将央璃拉出了天牢推赴誅仙臺,可此刻的心裏卻是無比的亂,接着笙簫默帶着季逐和一衆內侍也離開了天牢。
在回紫霄宮的路上,笙簫默遠遠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立在道旁,“惜朝?”笙簫默心中詫異,此時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裏。
☆、惜朝
惜朝遠遠地站在道旁,候着笙簫默的尊駕,今日他一席淡藍色的齊地宮裝,腰間束着玉帶和銀色的流蘇,頭上戴着素雅的銀冠其上墜着涼玉的流蘇。
笙簫默有些不解,不知道為何此時惜朝會在這裏站着,是特意在等他嗎?
笙簫默走上前去,慢慢靠近惜朝身前。
惜朝見笙簫默走來,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呼道:“卿下參見帝尊。”
笙簫默在惜朝身前站定,問道:“程陽嫔卿,此時···為何等在此處?”
“卿···卿下,其···其實,是在此處等着帝尊的。”惜朝回道。
“等本尊?”笙簫默詫異,“為何?”
惜朝沒有回話,只是擡起右手從墟鼎之中喚出了一枝碩大的東海紫珊瑚,浮于掌中。
“這···”笙簫默看着那泛着霞光的東海珊瑚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卿下,剛剛去過紫霄宮,聽內侍說帝尊去天牢看央璃了,所以卿下才在這裏等着帝尊。”惜朝說着。
“這是卿下的父君差人送上天來的東海紫珊瑚,是天下奇珍的滋補佳品,前些日帝尊因為央璃中了毒又引起了舊疾,身體又是十分虛弱,所以···卿下想将這珊瑚送給帝尊補養身體。”
惜朝說着這些時候卻沒有敢擡起頭來看笙簫默一眼。
聽到此話,笙簫默微微淺笑,搖搖頭:“多謝嫔卿。”
接着笙簫默又說道:“只是,嫔卿,本尊有一事不明,還需要嫔卿解答。”
“帝···帝尊請說。”惜朝回道。
“嫔卿為何要對本尊這麽好?”笙簫默直截了當的問了這一句。
惜朝聽笙簫默如此問,一下子驚的擡起了頭,一雙眼睛滿懷期待卻又有些驚恐的對上了笙簫默此時表面平靜卻內在疑惑的眼神。
“我···我···”惜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此時,站在笙簫默身邊的季逐看着此時的惜朝,卻是一臉的不屑與厭棄,他心中如何不知,如今的這天宮之中沒了一個央璃,可還有無數的如央璃般的人都希望笙簫默能消失,而如今眼前的惜朝如此作為,季逐實在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麽。正當季逐右手攥住了自己的佩劍時,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惜朝将手中的紫珊瑚一下子塞到了季逐手中,接着轉過身來,在衆目睽睽下撲向了笙簫默,整個人撲在笙簫默懷裏,用手緊緊環住了笙簫默的腰。
在場衆人,包括笙簫默自己全都驚在了當場,笙簫默被惜朝這個姿勢抱着,整個人僵在那裏,而後面站着的季逐等人驚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因為惜朝比笙簫默的身高稍矮些,所以惜朝的眉頭輕靠在笙簫默的臉頰上,笙簫默甚至都能感覺到惜朝呼出的氣息,觸在他的喉結處,有些溫熱有些濕潤。
此時笙簫默的視野中,滿眼落着的只是惜朝頭頂的銀冠,那垂下來的涼玉流蘇輕打在笙簫默的耳畔。
“帝尊,請···請帝尊恕卿下無禮之罪,卿下只想說,其實···其實···其實卿下從第一次見到帝尊時,卿下就已經喜歡上了帝尊!”惜朝環住笙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