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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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又是什麽事情!”摩嚴吼道。
“那個昆侖派掌門說,剛剛陰絮藤的指引又有了變化,說是現在浮屠石···似乎往絕情殿的方向去了。”
“什麽?”二人又是一驚。
原來,三年前幽若盜取了浮屠石後,一直世代奉天族之命守護浮屠石的昆侖派就已經從派中陰絮藤的源頭處發現了異常,可派中派弟子趕到四海之中時早已不見盜石之人的蹤影,浮屠石丢失此乃天族大事,昆侖派怕天族怪罪下來一直隐瞞不報,并且私下派出衆多弟子在三界尋找,直到過了這三年,近日陰絮藤的源頭又有了異動,因為陰絮藤已經束縛了浮屠石三十萬年之久,故早已熟識浮屠石的氣息故昆侖派一直依靠陰絮藤的指引尋找浮屠石。可能是因為浮屠石一直在幽若體內,被隐去氣息這三年來才沒有被發現,而昨日昆侖陰絮藤突然有了很大的異動,昆侖派出弟子就這陰絮藤的指引一路追來到了長留。而這陰絮藤指示此刻浮屠石正在長留銷魂殿中,所以白子畫和摩嚴這才同昆侖掌門一起到銷魂殿來,只是此時······
白子畫同摩嚴剛要離開銷魂殿去往絕情殿時,笙簫默榻邊一縷金光引起了白子畫的注意。
“師兄,且慢!”白子畫對摩嚴說道。
摩嚴轉過身來,看着白子畫慢慢走向笙簫默榻邊伸手拾起了一直金簪。白子畫将金簪拿在手裏,細細的端詳着,臉上的表情卻慢慢帶上了怒氣。只見白子畫将金簪緊緊攥在手中,将雲袖甩在身後,暗吼道:“混賬!!”
摩嚴走進看到白子畫手裏的金簪,也是怒從心頭起。那金簪上刻着的是天族紋飾,而且是九尾金鳳,明顯這簪子的主人······
待到衆人沖入幽若的房間時,只見幽若正在房中不知被什麽詭異的法陣所包圍,雙目幽藍,已經失了常性,指尖控制着靈犀劍直沖着白子畫和摩嚴等人而來。聽到殿中的動靜,花千骨也是趕到了幽若的房間,她不敢相信如今眼前之人是自己曾經那麽乖巧可愛的徒弟。
最終在昆侖派掌門的幫助下,衆人以陰絮藤之力将浮屠石從幽若的體內取出,交還給昆侖派将浮屠石回歸原位。
但更嚴重的事情是,這日之事已被昆侖派知曉,自然長留九閣那裏也是瞞不下去的。白子畫和摩嚴雖然知道幽若做出此等事情是因為被浮屠石所控制,可做了就是做了,不能因為任何理由而有所姑息。
翌日,長留大殿。
幽若跪在殿中,兩側是九閣長老,殿階之上的玉座,此時只有兩人,最左邊的玉座靜靜的空置。
“幽若,你身為長留弟子,竟然盜取浮屠石,你到底意欲何為?”摩嚴問道。
“弟子不能說。”幽若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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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你盜取浮屠石在先,被浮屠魂魄控制在後,還······”摩嚴站起身來喝道,可到最後卻也沒有說下去。
見摩嚴如此說,白子畫一把拉住的摩嚴的衣袖,示意讓他先坐下,而自己則站起身來說道。
“你可知,依長留門規欺師滅祖之罪,可不會輕于你盜石之罪。”白子畫說道。
“弟子知曉。”
“被浮屠石所控,給你師叔祖下藥,做出此等違背天理倫常之事,此罪···你可認?”白子畫又問道。
“弟子···認罪。”這是漫長的審問之中幽若第一次認罪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猶豫。
“好!既然如此,穹卿!”白子畫回頭召喚戒律閣長老。
忽然,殿外飄忽進一個熟悉的聲音。
“且慢!”
衆人一陣議論,笙簫默飄忽進入殿中,顯出身形。一時間殿中衆人都議論紛紛。殿中幽若跪在地上,此事卻再無顏面擡頭看笙簫默。
摩嚴見笙簫默來此,黑着臉說道:“師弟,此事你不便插手。”
“敢問師兄,可是要定幽若的罪?”笙簫默問道。
“不錯,她作為掌門的徒孫做出此等悖逆天地欺師滅祖之事,決不能姑息!”摩嚴說道。
“那好!”只見笙簫默雲袖一揮,掌中立刻出現一尊四方大印。
看着這大印的出現,白子畫和摩嚴都驚的坐不住了,站起身來。
“師弟!你這是做什麽?”
笙簫默說道:“依尊上、世尊所言,弟子幽若盜取浮屠石,又被浮屠石所控做出這欺師滅祖之事,确是罪不容赦,可此等事情非一人之罪,若要定罪,我笙簫默在此交出尊座之印,願受長留九閣判決,與幽若同罪!”
“師叔祖,不可!這一切都是幽若所犯之罪,師叔祖為何要與幽若共擔!”幽若跪在地上沖笙簫默哭喊。
笙簫默微微的轉過頭,眼神平靜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幽若,卻沒有說話。
在座衆人都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九閣長老誰也不敢出聲,畢竟交出尊座大印視同交出尊位,而這尊位乃是三尊的師父上任掌門衍道真人所封,誰也不敢忤逆。
“師弟!不要胡鬧!”這是和派上下第一次見白子畫如此對笙簫默吼道。
“這孽徒,盜取浮屠石又被浮屠所控,向師叔祖下藥,此等大罪,你如何承擔!”摩嚴也喝道。
“依師兄所言,幽若向師叔祖下藥是大罪,可我身為尊座卻與派中女弟子有染就不是大罪嗎?”笙簫默反駁。
“你!”摩嚴氣的直接運聚掌中內力沖笙簫默而去,白子畫見此也是一道白光擋了下來,九閣長老見此都趕緊拉住摩嚴,這才制止住了混亂的局面。
白子畫見此情景,如果再如此下去大殿之上還不知會出現什麽亂子。
于是白子畫下令道:“今日之事還需九閣從長計議。”
“來人,将弟子幽若押入仙牢若非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她!”說道此處白子畫看了一眼笙簫默。
“另外···穹卿聽命!”戒律閣長老聽命上前。
“屬下在!”
“将儒尊笙簫默請回銷魂殿,令戒律閣弟子嚴加看守銷魂殿,儒尊笙簫默非有要事不得離開銷魂殿!”
“屬下遵命!”穹卿剛領完白子畫的命令。
此時笙簫默看着摩嚴和白子畫的眼神卻是如此失望、心寒,說了一句:“你們困不住我的!”
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大殿,接着一衆戒律閣弟子連忙跟了出去。
殿中只留下九閣長老,和坐在玉座上氣的發抖的摩嚴還有立在殿階之上的白子畫。
這個判決九閣上下拟定了将近二個月的時間,因為自建派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最終戒律閣給出了判決。
“長留掌門尊上之徒孫,長留弟子幽若,盜偷天族封印魔物浮屠石,後又被浮屠石所控做出此等悖逆天地欺師滅祖之事,判處受兩道離魂引與七根絕魂錐之刑。
長留儒尊笙簫默,現保留其尊位,削去執掌長留之權,非有掌門之令不得擅出銷魂殿。”
此時坐在仙牢之中的幽若,聽着這判決,苦笑着落下淚來。
“我本想,幫你讓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樣子。可不想,卻是···卻是把你推進了又一個深淵。”
“如今,我終于明白,浮屠所要的我心中的欲望是什麽了···就是,笙簫默,我愛你·····”
這三個字一出口,幽若崩潰的低下頭去,将臉埋在膝上痛苦,小聲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而此時,身後傳來那個聲音,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
☆、奈何
幽若聽見這個聲音猛然擡頭,這個身影已經立在身處仙牢之中的她面前。
“師···”幽若剛想開口叫出這個稱呼,可不知為何,如今這幾個字卻是再也叫不出口。
“儒···儒尊,你···你怎麽會來這裏?”幽若臉上的淚痕道道映在笙簫默眼中。
只見笙簫默緩緩蹲下身來,擡手撫上了幽若的臉頰,錦綢的衣袖拂過面頰,将幽若臉上的淚水拭幹。
幽若有些猶豫,卻最後還是擡手握住了笙簫默的手,問道:“為何?為何儒尊要對我這麽好,明明···明明是我害了你!”
只見笙簫默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如今這世上明白你為何會做出這件事情的除了你之外,也許···就只有我了!”
幽若不解,一臉疑惑的看着笙簫默。
“或許是···是那晚過後,氣息太近,在你身上的浮屠石被取出後,我以探心之術看到了你腦海中的記憶。”
“幽若···你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嗎?”笙簫默的聲音有些微顫。
聽到這句話,幽若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本已漸漸消失的淚水,一下子撲在笙簫默身上抱着笙簫默大哭起來。
然而此時,幽若的哭聲卻引來了牢外看守的弟子,幾名弟子沖進仙牢看到這一幕都不知所措,雖然笙簫默現在被削去了執掌長留的權利,可畢竟還是尊座,即使九閣長老前來禮數也是不能有失的。
“儒尊!還請儒尊自行離開!不要讓弟子們為難!”幾名弟子執着劍在仙牢之外而立。
笙簫默平靜地看了一眼牢外的弟子,輕輕地放開了幽若,站起身來,低下頭說了一句:“等着我,我會救你的。”接着便直接在牢中化為了一縷青光消散而去。幽若耳中落下了笙簫默的最後一句話,又哭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這次幽若的罪責從投入仙牢再到等候判決再到拟定行刑日期大約經過了數月。
距離行刑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可身在牢中的幽若卻是情緒如此的平靜。她在想,父帝曾經說過,離開天宮後所經歷的一切苦難都要她自己承擔,或許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在長留歷劫應該承受的吧!
“幽若!幽若!”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打斷了幽若的思緒。
幽若回過頭看見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向仙牢走來。
“師父!師父!”幽若看見花千骨的身影一下子撲到了仙牢的鐵欄邊。花千骨趕緊從衣袖中掏出了掌門符令示給看守的弟子,看守的弟子随即打開了牢門。
“幽若!”花千骨一只手中挽着一個巨大的食籃将它放在一旁,半跪下來,一把拉過幽若細細的查看。
“師父!師父!我······”本來情緒還算平穩的幽若,見到花千骨一下子又激動起來。
“幽若,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打你!”花千骨仔細的檢查着幽若身上的每一處。
“我去求過師父和師伯好多次,可他們都不同意我來看你,最後還是儒尊···他,師父才準許我來的。”花千骨的話裏明顯隐瞞了什麽,幽若追問。
“儒尊怎麽了?他!”
“沒···沒什麽!是儒尊求情,師父才讓我來的。”
聽到這兩個字幽若心裏又是一顫,緊緊的握着花千骨的手不再出聲。
“這九閣拟定判決,一弄就是數月,卻也說不出什麽只是白白地把你關在這兒!真是苦了你了!”花千骨輕攏了攏幽若耳邊的碎發。
“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吧!來!看看,師父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桃花蜜圓,還有芙蓉小排還有些其他你喜歡吃的菜,趕緊嘗嘗吧!”
說着花千骨打開食籃,将籃中的吃食都擺了出來,幽若邊哭着邊拿起湯池一口一口的吃下那碗中剔透的桃花蜜圓。
“還有芙蓉小排,快嘗嘗!”花千骨用筷子添了一塊到幽若的碗中,幽若夾起準備入口。
可距嘴邊不到半寸時,卻感覺腹中一陣翻滾,胸口襲上一陣惡心之感。
“嗚~~~嗚~~~”幽若趕緊放下筷子,捂着嘴扶着鐵欄一陣幹嘔。
“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惡心呢?這可是芙蓉小排!你最喜歡吃·····”花千骨的話戛然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不住幹嘔的幽若啓唇問了一句:“幽若,你原來有過這樣的症狀嗎?”
幽若聽到花千骨的話擡頭看了一眼搖搖頭,後來又止不住的側過身去幹嘔。
“不會!不會······幽若你······”花千骨的語氣終于讓幽若明白了,幽若用手撫着自己的小腹,臉上表情既複雜又震驚。
“別動!讓師父看看!”花千骨一把拉過幽若的手腕,兩指搭在腕上,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為了急切。
“幽若···你···你有身孕了!”花千骨的話頓時讓幽若覺得天旋地轉。
“怎···怎麽會?”這是最令幽若意想不到的,到這牢裏她想了許多,也能泰然面對自己所受的刑罰了,可此時這個腹中的孩子卻打亂了她本就絕望的一切。
“孩子····孩子······”因為太過震驚,幽若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不可以,離魂引···絕魂錐···不行,我要去找師父師伯,讓他們網開一面,若是以你現在的身子,受此刑罰你和孩子都會保不住的!”說罷,花千骨便直接跑離了仙牢。
牢中,空留幽若一人,呆坐在地上,震驚與無奈化作那一滴滴眼淚,滴落在仙牢之中冰冷的地面上。
“師父!師伯!”
“求師父師伯下令推遲幽若的行刑時間,因為···因為····”花千骨哭着跪在摩嚴和白子畫面前。
而此時摩嚴和白子畫卻是一臉平靜的看着花千骨,因為這數月來,花千骨已經不知這樣多少次了。
“因為什麽?”白子畫問道。
“因為幽若她···她有了身孕,她腹中有了孩子!”花千骨邊哭邊說着。
“什麽?”白子畫和摩嚴一齊驚的起身。
“你說···幽若她有了身孕!”白子畫說道。
“是···是···是簫默的孩子?”摩嚴和白子畫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複雜。
“是!”花千骨回道。
“你先退下,這件事情你不許再插手!”白子畫命令花千骨。
“師父!師父打算如何?”花千骨聽見白子畫如此說更是着急,起身追問。
“說了讓你退下!”摩嚴喝道。
最終無奈,花千骨只得聽令先離開了大殿,而這之後的一切經過就再無人所知了。
可日子一天天過着,直到行刑前也沒有等到改判幽若的刑罰或是推遲行刑日期的號令。
那日清早,本該平靜祥和的長留卻蒙上了一層後後的肅殺。
沉重的牢門再一次被人打開,幽若被九名守衛的弟子押解着去往長留廣場。
而這一邊,銷魂殿中,不幾日前,摩嚴和白子畫兩人親自來了銷魂殿以師父衍道當年所傳授的最高等的結界之法加固了銷魂殿的結界,以控制笙簫默讓他不能離開銷魂殿。
而行刑前夜,笙簫默已是焦心不已,用盡各種方法想要沖破結界去仙牢救出幽若卻都無濟于事,此刻只得頹然的坐在主殿的玉座之上,聽着外面響徹長留的沉悶鐘聲,笙簫默心如刀絞,他活了千年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那日他探到幽若的記憶後就明白了,浮屠石不會撒謊,他們二人之所以能做出這些事情,完全是因為內心深處都早已動情,仙又如何神又如何,到頭來都逃不過一個情字。想到如此,又想到他在記憶裏看到幽若曾經因為他做過的一切,笙簫默的眼中,一顆溫熱的液體滑落下來,暈開在那青綠色的錦綢。
可此時忽聞殿外有了些動靜,自從白子畫和摩嚴派戒律閣看守銷魂殿之後,舞青蘿和火夕便依命搬到下殿去住了,如今這偌大的銷魂殿只剩笙簫默一人。
“儒尊!儒尊!”笙簫默聽出了是花千骨的聲音,趕緊起身急忙出了殿外。剛到門口,笙簫默有些震驚的看到花千骨已經站在殿外可整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儒尊!求你趕緊去救救幽若,她不能受此刑呀!不能···不能···”花千骨邊哭邊說還一直搖頭。
“千骨,我笙簫默絕非貪生怕死之人,只是現在···我出不去這銷魂殿。正好你來,也請你回去給師兄帶話,若今日幽若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會以死相陪!”笙簫默一字一句的說着。而這話語此時花千骨卻根本聽不進去。
“儒尊!幽若···幽若她!”花千骨急忙說道。
“幽若她有了···身孕!”
花千骨的話音落下,笙簫默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傾塌了,踏下殿階時一個趔趄整個人差點兒直接摔了下來。
“你說···你說···幽若有了身孕!”笙簫默口中的每一個字都伴着一滴淚水而出。
“是!所以儒尊!一定要救幽若呀!無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花千骨繼續說道。
此時,只見笙簫默從墟鼎之中将峨邪劍喚出,劍鋒沖着自己的手腕就刺了進去,頓時鮮血注滿整個劍身。
“儒尊!你!你這是做什麽?”花千骨急忙拉住笙簫默。
“千骨,為今之計只有以血煉鑄峨邪劍或許可以用它破了這結界!”笙簫默說着額頭上已滿是汗珠,臉上也越發蒼白。
“血鑄!”花千骨心裏一顫,她曾經從師父的七絕譜中看過血鑄之術,尋常仙神以血鑄劍輕的損耗大半修為,重的則會神形俱滅。
下一刻,笙簫默運聚全身內力,執着峨邪劍沖着包裹着銷魂殿的巨大結界而去。
此刻,長留廣場,誅仙柱。
幽若被綁縛在誅仙柱上,素白的衣裙擦過誅仙柱已帶上了點點血污。不知有多少仙人命喪于此。而她,生為天帝之女,如今卻也要經歷這一切。
“長留弟子幽若,私盜三界魔物浮屠石,後又被浮屠石迷惑心智,犯下悖逆天地,欺師滅祖的大罪!”
“今日遵長留九閣之判決,誅仙柱上受兩道離魂引與七根絕魂錐之刑。”摩嚴說道。
“即刻行刑!”白子畫下令。
此次刑罰由戒律閣長老穹卿還有藥閣長老和天機閣長老三人執行。
只見三人立于誅仙柱前,升起法陣,念訣之後那碩大如鐘形般的離魂引就沖着幽若而去。離魂引,乃長留三大刑罰之一,其刑乃剔除仙人仙骨,斷其仙根,毀其全部修為。
幽若眼中看着那離魂引生生穿過自己的身體,剎那間猶如千萬支匕首一齊割斷了身上的每一寸經脈。這份痛感,她甚至都無法叫出聲來。
待這離魂引穿過,幽若頓時覺得自己腹中劇痛,接着腿間似有溫熱的液體留下,血腥的氣息順着周身蔓延開來。此刻幽若已經痛的全身都癱軟,只得費力的慢慢歪過頭,看見自己的素白裙擺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那血順着誅仙臺滴落在地面的聲音,如此的刺耳。這離魂引既能斷其仙骨仙身,受這刑罰,這腹中的孩子是決計保不住的。
“孩···孩子···”幽若從未如此絕望,也從未如此恨過,可如今···眼前,看着高座之上坐着的摩嚴和白子畫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動容,幽若真的好恨,就算是這個孩子的出現本就是個罪孽,可笙簫默畢竟是與他們一處同門千年的師弟,就算是他的孩子他們也如此不管不顧。
第二道離魂引穿過後,幽若已經接近于昏厥,眼前的視野開始模糊不清,整個身體之中的鮮血似乎都在向外流着,體溫漸漸變得冰冷。
可這刑罰卻絲毫沒有給幽若喘息的時間,等她再次反應過來,眼前七根暗青色的絕魂錐已經升入空中。絕魂錐乃長留三大刑罰之首,斷絕七經八脈,等同于處以極刑。
幽若擡頭看了看天空,笑了。她慶幸,馬上她就可以歷完此劫回到天宮,去見一見許久未見的父帝與兄長;她慶幸,她心中的那個人沒有看見她如今的樣子,或許這是個最好的結局,來長留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于她如此,于他也如此。她若離開了,他仍然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大不了去問孟婆要了忘川水,她依舊可以在天宮當她帝姬,他依舊可以在長留永享安寧。
“行刑!”幽若依舊笑着閉上了眼睛,眼淚被無情的推出了眼眶,等待着剎那間的之後和曾經依舊無憂無慮的幽若帝姬的再一次重逢。
可是,那剎那間後衆人的慘叫,卻無情的劃破了幽若本已經為自己編制好的幻想。
她閉着眼睛,又嗅到了那熟悉的桃花香味,這個幻象甚至真實的都存在溫度。
“師弟!師弟!”
“儒尊!儒尊!”
“師父!”舞青蘿的聲音在一衆人中顯得如此明顯。
幽若緩緩的睜開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青綠色的錦綢,衣領上繡着她熟悉的流水暗紋。而遠處,看到的是白子畫和摩嚴震驚的站在殿階之上的身影。
笙簫默口中湧出的鮮血,擦着幽若的耳廓滴落在幽若肩上,化開一片血紅。
“對···對不起,·我···我來晚了。”
誅仙柱上,笙簫默緊緊懷抱着幽若,那青綠色的青紗外袍已經被大片的鮮血浸透,七根絕魂錐深深的刺入笙簫默的身體,鮮血順着那暗青色的絕魂錐飄落在長留廣場之上。
☆、相随
“笙簫默!”這三個字喊出,仿佛撕裂了幽若的五髒六腑。
幽若掙脫了綁縛住手腕的鎖鏈,緊緊抱住了身前的笙簫默。可環在他身後的手觸碰到的卻是那一根根冰冷的絕魂錐。
當捆在幽若身上的鎖鏈放開時,因為此時的兩人都沒有了法力,二人便雙雙從誅仙柱上摔了下來,滾落在地上。
笙簫默倒在幽若身前不遠處,人已經昏了過去,可嘴裏的鮮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湧着,身後的絕魂錐的傷口染紅了整個衣袍,長長的衣擺鋪滿了幽若的整個視野。
幽若強忍着身上的劇痛,強撐着爬向笙簫默,明明不過幾尺的距離此刻卻如同隔着一道冥河,幽若身上的衣裙在地上拖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笙簫默!你···你為什麽要來?”幽若爬到笙簫默身邊将笙簫默緊緊摟在懷中,不住地搖晃着,用衣袖給笙簫默擦拭着嘴角的鮮血。
此時白子畫和摩嚴從殿階上沖了下來,停在了二人身前不遠處,看着眼前的景象卻不敢靠前。
“笙簫默,你···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這樣丢下我!”幽若的哭喊聲凄慘的回蕩在整個長留廣場。
躺在幽若懷中的笙簫默漸漸蘇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已經哭得死去活來的幽若,卻笑了,可這笑卻是如此的苦澀。
“別···別哭了!”
“都是···都是我的錯,還···還不行嗎?”笙簫默邊說着,邊艱難的擡起手顫抖着撫上了幽若的臉頰,依舊是用衣袖輕輕地擦拭着幽若的眼淚。
幽若看着懷裏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笙簫默哭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盡力的低下頭去,緊緊地抱着她感受到懷裏越來越冷的身體。
“對···對不起,我···我來晚了!”此時笙簫默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孩···孩子,我們的孩子···我沒能保護好他,也···也沒能保護好你!”許是再沒了力氣,笙簫默給幽若擦拭眼淚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那一剎那間,幽若一把握住他的手,仿佛害怕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一般。寬大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手腕上因為血鑄而得的傷疤。
摩嚴和白子畫見此,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笙簫默會去用這個方法破除結界。
“簫默!你怎麽能······”摩嚴說道,卻沒有再說下去。
笙簫默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向摩嚴和白子畫這邊看了一眼,眼神中沒有怨恨,但卻也再沒了感情,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你為什麽要來!你為什麽要救我!這明明都是我的罪孽,為什麽!”幽若哭喊着。
“你的罪孽···你的罪孽,不都是因我···而起嗎?”笙簫默說。
話落,笙簫默捂着胸口,又吐出了幾口鮮血,氣息也越發不平穩。
“不···不要,你堅持住,你跟我回天宮,你一定會沒事的!”幽若抱着笙簫默說道。
“來··來不及了!我怕我沒有···沒有機會了!”
“幽若···我喜歡你!若有來世···我···我笙簫默一定···一定會娶幽若···為妻。”笙簫默帶着笑意說出了這句話,可幽若卻一下子覺得自己手中的重量一下子沉了。
笙簫默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躺在了幽若懷裏,如同睡着一般。
“師弟!”“師弟!”一旁站着的二人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這個結果。
“不···不要!笙簫默···啊~~~~~~~~~~~~”幽若抱着笙簫默哭喊着,這喊聲仿佛能震動天地。在場衆人看着這一幕都唏噓不已,哀嘆之聲此起彼伏,有衆多的女弟子甚至跟着哭了起來。
就當摩嚴和白子畫準備走近之時,天空之中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雀鳴之聲。
一只巨大的朱雀伴着九天五彩霞光飛進了長留山,在長留廣場的上空朱雀緩緩降落在半空中化為了一個仙子的模樣落在了幽若和笙簫默身旁。
見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直接闖入刑場之上,周圍一衆守衛的弟子皆拔出佩劍圍了上來,摩嚴也大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我長留聖地!”
“姨母!”幽若依舊是懷抱着笙簫默看着眼前立着的女子喊道。衆人聽幽若對這女子的稱呼都議論紛紛,摩嚴和白子畫也是不由得一驚。
“放肆!”女子喝道。
摩嚴和白子畫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乃九重天上雀熙宮朱雀聖使,先天後之義妹,幽若帝姬的姨母,位在衆天妃上神之上,你等一個小小的修仙門派竟然敢對本聖使無禮!”兆兮表明身份長留衆人都愣在了當場。因為長留之中除了三尊之外,無人知曉幽若的真實身份,啓料一個小小的城主之女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天宮帝姬。
“姨母!姨母!快些···快些,救我師叔祖!”幽若哭喊着。
“若兒,你先莫急!”說着兆兮衣袖一揮,幽若頃刻間就恢複了帝姬真身,身上華麗的宮裝,發髻上綴滿的珠翠,剛剛身上所受的所有傷痕都消失不見。
“長留仙派接旨!”兆兮示出了天帝的紫金九龍符令,在場衆人包括摩嚴和白子畫皆立刻跪拜。
“帝姬幽若在長留仙派修煉歷劫完畢,朕特旨命幽若帝姬雖朱雀聖使返回天宮欽此!”
“臣下遵旨!”白子畫和摩嚴回道。
“快走吧!”兆兮趕緊回身想扶起幽若,可幽若依舊死死的抱着笙簫默不肯撒手。
“幽若!他是長留的人,你此次僅是歷劫,天宮帝姬怎可與修煉而得的上仙有任何瓜葛呢!”兆兮說道。
“不!不!求姨母讓我帶他會天宮!我一定要救她!”幽若的态度無比堅決。
“好吧!”兆兮見幽若如此堅持,這個場面又不能再僵持下去,只得答應下來。
可此時,白子畫和摩嚴卻上前說道:“你們不能帶走我師弟!”
此時幽若因為憂心笙簫默的情況本無心再與白子畫和摩嚴糾纏,可他二人如今的話卻一下子點燃了幽若的全部怒火。
“你們師弟!”
“這就是你們這麽對待你們師弟的嗎!”幽若吼道。
“長留仙派,在仙界衆人天宮衆人口中是何等清雅高貴的修仙之地,可是如今本帝姬來此走了一遭,卻徹底看透了。”幽若眼神中的怨氣,看的在場衆人心裏都發毛。
“白子畫!摩嚴!你們二人位至上仙,可比魔族中人更心狠手辣!傷師弟,殺徒孫!甚至連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你們都不肯放過!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憐憫衆生嗎?”
此時,兆兮又化回了朱雀真身,等着載二人返回天宮。幽若架着笙簫默艱難的站起身來,雖恢複了帝姬真身,可那腹中畢竟是剛剛流掉了一個孩子,雖然身上的其他小傷都消失不見可這處損傷卻也是無法抹去。幽若用一只手捂着小腹站起身來,頭上的步搖朱釵敲打着發髻,額間已經完全長成兩瓣的鳳尾花印記此刻閃着金光,而此時的眼神卻比那日被浮屠石所控更加可怖。
幽若小心的将笙簫默扶到朱雀身上,自己整理了衣裙也飛身上去。
最後回頭留下了一句話:“今日,長留殺我孩兒,傷我夫君,此仇我幽若來日必當回報!”
長留衆人都被幽若的話吓傻了,白子畫和摩嚴也是一樣,他們可曾見過這樣的局面。
兆兮載着二人飛離長留伴着五彩霞光直向九重天上而去。
☆、歲月
莊嚴的天宮大殿之中,天帝臉色鐵青的坐在寶座之上。
“幽若,此次你去長留歷練,你知道你自己惹出了多大的亂子嗎?”
幽若跪在殿中低着頭沒有回話,一旁兆兮和皓軒太子立在一旁。
“盜偷浮屠石!你知不知道若是有了閃失,這對于三界來說是多大的災難!”天帝又喝道。
“幽若知罪,可···為了我師叔祖,即使再重新選擇一次,女兒仍然會選擇這麽做!”
“放肆!”天帝聽見幽若的回話,一下子從寶座上站起身了。
“你到長留僅是歷練,你一個天宮的帝姬,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