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山神打打怪

第23章

何青山搖搖頭，道：“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恨過冥雪，當年是我将她留在翠屏山的，她要走也是她的自由。”

泠崖明白，當年他失去了那個人，整個人陷入了癫狂，雖然他表面與往常，但是泠崖卻深刻的明白失去最重要的人是怎樣的一種痛徹心扉，他自貶來翠屏山駐守，就是想在自己的內心留下一點慰藉，在那個時候與那個人相似的冥雪出現了，他們性格相似，就連釀的酒也是同一個味道，何青山自然對她多了幾分的寬容。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那個人而已，可是蘇言呢？他只是冥雪的兒子而已，難道也只是因為這層關系何青山才出手救他的？還是他把對那個人的感情也轉嫁到了蘇言身上，如果是......泠崖深深的嘆口氣，深深的望了何青山一眼，他真希望他能從他的世界走出來，畢竟這已經過去一萬年了。

泠崖道：“那他現在怎麽辦？”

何青山站起身，身形擺了擺，泠崖連忙去扶他，見他伸手止住了自己，他的臉色發白，靈力消耗太大，體力有些不支，他輕聲道：“就讓他住在這裏吧。”

泠崖點點頭，看着虛弱的何青山搖搖晃晃的退了下去，嘆口氣。

蘇言叮咛了一聲，眼睛慢慢的睜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間陌生的屋子，還有一陣陣香氣撲來。

他動了動身子，發現身體似乎沒有那麽痛了，他緩緩地坐直身子，看着自己被白布橫七豎八的包紮的嚴嚴實實，再看看眼前陌生的一切，思緒慢慢的回歸。他記得山神大人來救他了，那麽自己是在山神府邸嗎？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蘇言一看，驚喜道：“蘭蘭。”

蘭蘭端着一碗粥，看見清醒了的蘇言喜上眉梢，加快了步伐走到蘇言面前，兩行清淚流下哽咽道：“少爺，你終于醒了。”

蘇言見蘭蘭無事，便放下心來，淡淡一笑：“傻丫頭，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蘭蘭将手裏的粥放在一邊，道：“夫人真是太狠心了，都把你打成什麽樣了，若不是山神大人及時去救你，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想起自己被困在洞裏出不去的那種絕望，蘭蘭就放聲大哭起來。

蘇言輕輕一笑，寬慰道：“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再別哭了。”說着他看了看周圍，道：“這裏是山神府邸嗎？”

蘭蘭擦了擦眼淚，抽泣着點點頭道：“是的，是山神大人救了你，還為你治了傷。”

蘇言低眉一笑，這是山神大人第二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呢。蘇言想起來，在他絕望之際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原本冰涼的心瞬間就溫暖了，那感覺就像有一把火從自己的心間點燃，一點點的蔓延到全身，使他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蘇言收起笑容，但是卻掩不掉眼底的溫柔，他道：“山神大人呢？”

蘭蘭将粥又拿了起來，道：“山神大人在書房，泠崖大人也在那裏。”蘭蘭将粥塞進蘇言的手中道：“粥要涼了，快些喝了吧。”

蘇言接過，喝了幾口便沒有了胃口，他心中有些着急，他現在就想見到山神大人，想親自對他說一句謝謝。

蘇言想下床，卻被蘭蘭攔了下來，蘭蘭撅着嘴，微怒道：“不許下床，泠崖大人交代了，你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不能随便亂動。”

蘇言無奈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他道：“可是我感覺，我沒有那麽疼了。”

蘭蘭白了一眼蘇言道：“那是自然，因為山神大人用自己的靈力幫你止痛了。”

想到山神大人那日為蘇言治療完傷勢蒼白的臉色，蘭蘭心中就有種莫名的感覺，說不出來，就是讓人很不爽。

“哦。”蘇言嘴角微微一楊，心中那團火卻燒的更旺了。

蘭蘭坐在蘇言旁邊嘆了口氣，神色很不好看，眼眶紅了又紅，似乎在強忍着淚水。

蘇言注意到，問道：“你怎麽了？”

蘭蘭轉頭望向蘇言，眼眶中閃着淚花，她平複了一下心情，道：“少爺，我要離開了。”說出這句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言一愣，猛的坐起身由于太過着急傷口裂開，疼的他呲牙咧嘴，他急忙道：“你要去哪裏？”

蘭蘭看着蘇言，輕嘆一聲道：“回人間去，因為我知道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我們也不可能組成一個家。”蘭蘭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是那淚水卻不聽話的刷刷往下淌。泠崖告訴她，山神府邸仙氣萦繞，她一個沒有仙緣的凡人根本承受不起，可是蘇言不一樣，他有一半的血脈與山神大人相連，所以待在這裏是蘇言最好的歸宿，卻不是她蘭蘭的歸宿。

蘇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他對蘭蘭一直都是家人的感覺，從未想過與她能産生男女之情。

“對不起，蘭蘭。”蘇言道。

蘭蘭看着蘇言為難的模樣，強忍着淚水，做出一個笑容來：“沒關系的，小姐，我還是習慣這麽叫你。我從小就無父無母，是老爺将我撿回來的，給我一個家，我們從小一起相依為命，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但是我從未受過委屈，我很感謝小姐這麽多年一直陪在我身邊，讓我不再一個人，也沒有讓我餓死街頭，雖然以後不能在陪在小姐身邊了，但是我還是小姐最親的人。現在沒有我的照顧，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了嗎？”

蘇言伸出手擦拭掉蘭蘭的淚水，也紅了眼眶道：“我應該感謝你，這麽多年對我不離不棄，也沒有因為我是怪物而抛下我，在蘇家這幾年多虧了有你，不然我一定撐不下去的。”

蘭蘭含着淚搖搖頭，兩人就這樣對視，突然間又破涕為笑，似乎心中明了。

“好了，我該走了。”蘭蘭站起身就往那個外走，泠崖就在門口等她，送她出去。她兩步一回頭，最後忍不住又道：“山神大人人很好，你跟着他不會再受苦了。”

“嗯。”蘇言重重的點頭。

蘇言看着蘭蘭離開，心中一瞬間空落落的，就像是什麽東西丢掉了一樣，他掀起被子蒙住了腦袋，肩膀微微抽搐。

這世間，沒有人能陪你一條路走到底，他們終歸是要半路離開走向別的路口，而這條路終究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又修養了幾日，蘇言終于能下床了，泠崖為他拆掉了繃帶，看着蘇言的樣子，越看越像當年的小雪兒。

“小家夥，你怎麽沒有告訴我，你就是冥雪的兒子。”泠崖突然開口道。

蘇言一愣，想到定然是山神大人告知的一切，微微道：“對不起，我不想騙你的。”

泠崖微微一笑，神色輕松，他道：“你無須對我說抱歉，不管是冥雪那個丫頭還是你，都對我沒有造成過傷害。”

蘇言低眉，造成傷害的唯一只有山神大人而已，蘇言道：“我娘親她跟了山神大人多少年？”

泠崖思考了一下，道：“有兩千年了吧。”

蘇言對自己的母親知道的少之甚少，一部分信息都是從裴然口中聽到的，所以他很急切的希望自己能知道的更多，希望知道他的母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泠崖大哥，你能給我說說嗎？”蘇言道，眼神很是迫切。

泠崖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笑，将那些繃帶化成灰燼，正襟危坐，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小雪兒她從哪裏來的，反正有一天就突然出現在了小青山的身邊，做了山神府邸的庭掃丫頭。可能她廚藝好，釀酒的手藝又好，性格又好，所以以小青山那麽冷清的性子才将她留了下來。”

“她是個仙靈，天資很高，跟着小青山修煉了一千年，便達到了半神的狀态，其實只要她在好好修煉，就可以羽化登仙了，這可是不管是妖還是仙靈都夢寐以求的，可是小雪兒自己卻不珍惜，她從未出過山神府邸，沒有見識過外面的花花世界，趁着小青山去天界的日子遇到了你的父親，接下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蘇言嘆口氣，眉頭微微低垂，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沒有說話。

泠崖見氣氛有些凝固，緩和道：“其實不管是妖，是神，還是仙靈，都是經過三次天劫才能飛身上神的，或許這就是小雪兒的情劫吧，而往往情劫是最難過的，它比雷劫和死劫最容易腐蝕人的心，最容易讓人堕落。”

蘇言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卻對這個世間又加深了一些印象。

泠崖道：“小家夥你天資不錯，以後跟着小青山好好修煉，說不定也能羽化登仙。”

蘇言一愣，表情微微有些期待，他道：“是不是化成仙，以後就能跟在山神大人左右了。”

泠崖目光閃過一絲笑意，道：“那是當然啦。”

蘇言心中暗暗竊喜，嘴角再也隐藏不住的揚了起來。

泠崖看到他那低眉一笑，瞬間有些恍惚，似乎一個熟悉的身影與蘇言重疊，轉瞬而逝。

泠崖連忙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