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成人禮
“表哥生日快樂!”
郗錦抱着個水果蛋糕出現在家門口, 郗媽媽是帶着她一起回來的,小姑娘一出現就給原本十分安靜的空間帶來了不少響動。她駕輕就熟地從鞋櫃裏找出了自己的拖鞋,然後把蛋糕放在桌上, 蹦蹦跳跳地跑道郗白房間門口, 咚咚敲了敲他的門。
“表哥表哥!!”
因為郗白臨近高考的原因,郗錦已經有段時間沒過來了。在外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親兄妹, 她還不懂事的時候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自記事起她就喜歡粘着郗白。就算他後來變得沉默寡言,她也一如既往地活躍于他身邊。
或許這算是一種沒心沒肺,或許這同樣是女孩子最敏感體貼的一面。要多給他暖心的笑臉才行啊, 郗錦等着郗白打開門,向前一步撲向了他。
“表哥生日快樂!!”
對方的胸膛震動了兩下,他低聲笑起來。
“謝謝。”
餐桌上的康乃馨和蛋糕擺在一起, 再配上郗爸爸準備的家常菜, 如果不去想那些隐形的博弈,這怎麽看都是一個家庭圓滿溫馨的模樣。郗白本以為他這個生日會過得很沉默,但眼下郗錦的尴尬完全化解了尴尬,許久未見,一頓晚餐間她有數不盡的話要說。
“表哥最近怎麽樣,會不會很緊張啊?”
“還好。”
“也是,你是學霸嘛,不會怕這個, 真羨慕……你下禮拜是不是要三模了?”
“嗯。”
“你成績那麽好,沒有機會保送嗎?”
郗白頓了頓, 夾起一只蝦送到郗錦碗裏,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我想自己考。”
不用猜也知道她下一個問題就是,“那你想考哪裏?想好學什麽專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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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郗白身上。
“F大或者J大。”其實只要是在頤都都好,“專業,還沒想好。”郗白說,“可能學……心理學吧。”
關于大學的選擇,郗白爸媽倒是從老師那邊得知了一些他的想法,但是他會傾向于選什麽專業,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他提起。
“為什麽?”郗爸爸不由地問。
“因為,想成為葉老師那樣的人。”
這個答案倒是十分合乎情理。郗爸爸輕嘆了一聲,欣慰地點了點頭。
郗白想的很簡單,他想成為像葉岑岑那樣能幫助別人克服心理障礙的醫師,想和她一樣,能給活在舊疴和厚繭裏的人帶來或多或少的鼓勵。畢竟……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擁有一個特別的誰,能把其從深淵中拉起來。
祁川。
雖然他在動筷子吃飯,在和別人說話,但他的心裏始終留了一塊靜止的地方,只用來想他。郗白擡眼望了望牆上的挂鐘,已經七點半了。媽媽在旁邊說着“等郗白考完了,我們要請葉先生和小葉老師好好吃一頓飯啊”這樣的話,電視機裏的主持人播報着下一周的天氣,連綿的雨季到來之前的晴日格外珍貴……而這些都不是他現在想聽見的聲音。
“表哥你暑假想不想出去旅游呀,我們一起去川渝吃火鍋好不好!”
郗錦雀躍的聲音讓他回神,可是暑假……郗白頓了頓,原諒他滿腦子想的是別人,無論去哪,他想去往那個人身邊,他一考完就不想在待在這裏了。
“小舅媽同意了,再說。”郗白應道。
沒有得到肯定答複的郗錦撅了撅嘴,“表哥你都十八了,可以和大人一樣帶着我出去玩了!”
郗白過十七歲生日的時候都沒有想到一年後的這天能特別到哪兒去,到十八歲成年只是一種說法,吃蛋糕吹蠟燭就是僅有的儀式感。但等他現在再回憶這一年,酸甜苦辣嘗了個遍,所有或溫柔或殘忍的事都列成一隊注視着他說,歡迎來到成年人的世界。
彩色的蠟燭一根一根地插上水果蛋糕,爸爸把燈關了,表妹拉着自己站起來。“許個願吧。”媽媽在旁邊柔聲說。郗白緩慢地眨了下眼,燭火帶來的暖光讓每個人的臉龐都顯得很柔軟。
想象不到我要許什麽樣的願望嗎?郗白很想這麽問媽媽。再看向郗錦,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自己想起來要給他過生日的,還是媽媽主動邀請她來的,像是知道她在的話氣氛會好一點似的,郗白無法揣測大人的心理。
但或許父母并非一無所知。
願望的話,一條就夠了。郗白不敢期許太多,願望許多了的話就不靈了。
我希望以後的每一次生日,祁川都能在我身邊。
呼一聲,火光搖曳至熄滅,他吹滅了蠟燭。
飯後郗錦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郗白陪她坐了一會兒,在九點的時候回到了自己房間。一般他關着門學習的時候沒有人會打擾,可這晚他想偷懶了,他沖了很長時間的熱水澡,然後裹着一身霧氣撲在床上。他拿幹毛巾随意地裹住濕漉漉的頭發,然後就不想動了。
九點半,十點,十點半,等待的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十一點的時候外邊客廳也關上了燈,父母的作息一直很規律,連帶郗錦一起。小丫頭站在門外道了聲“表哥晚安!”就竄去她常年霸占的書房,自己看小說玩了。家裏徹底安靜下來,郗白掀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閉上了睜到酸澀的眼睛。
騙子。
大騙子。
不是說好了一定會回來的嗎?
郗白不敢想象男朋友又一次食言,但是眼見分針再走半圈,這一天就要過完了。之前他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望,可除了在心裏罵幾句騙子,再重的話他也舍不得罵了。
就在郗白的心情跌落谷底的時候,他聽見窗外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響。
“呯。”
他猛地睜開眼。
緊接着又是“呯”地一聲,郗白從床上跳下來,走到窗邊,正巧看到第三顆小石子砸到他窗前的防盜網上,還有樓下朝他揚起手臂的少年。雖然夜色昏暗,那人還站在離路燈較遠的陰影裏,但是郗白隐約看見,對方在看到他出現在窗前的時候,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失望過後的驚喜當頭砸下,郗白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快速地換了一身衣服,關上燈,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這樣做賊似的偷溜出去的舉動讓他心髒猛跳,只是五六步路的距離就到大門了,不要被攔下就好,不要被攔下就好,他在心裏反複祈求着。
可惜他家略顯老舊的大門拉開的時候,總會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門軸轉動的聲音。郗白心髒都快跳停了,他一咬牙,硬着頭皮踏出去把門關上,也不管是否驚動了未眠人。請等這晚過完再指責他吧,郗白盡可能放輕腳步地跑下樓,在看到男朋友張開手臂等着自己的時候,倏地眼睛一熱。
時隔三個月零二十三天,郗白終于又能撲進祁川的懷裏。
“生日快樂。”
少年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進他耳中,讓他的全部神經都為止震動。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日祝福,他收緊了手臂用力抱住他,這就是世神給他的最重要的禮物。
祁川摸了摸他的後腦,發現他的頭發翹起了一個角。這種細節也被他歸類于“可愛”,他任他牢牢地圈着自己不撒手,心情愉悅地嘆道,“還好你住三樓,再高一點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我看了看周圍的樹都不太好爬的樣子。”
“真爬了會不會被當成小偷抓啊,我‘前科’還挺多。”
“……”
“我也很想你。”
好吧,他是真的不會哄人。溫熱的液體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料,他幹脆也不說話了,只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過了好半天郗白才緩過勁來,他退開一些,抿了抿唇,啞着嗓子小聲問道:“比賽……比賽贏了嗎?”
祁川望着小白兔紅通通的眼睛,擡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瞧這委屈的。
“贏了啊。今晚跟我走嗎?”
郗白用力地點了點頭,于是男朋友在月色下牽起他的手,把他帶離了這裏。
祁川說得輕巧,郗白不知道他經歷了一場多麽兇險的戰役。
第一局BP的時候YNE就出現了失誤,導致後期團戰劣勢,祁川的打法也有些急,打亂了李唯維能穩定跟上他的節奏,第一局他們直接敗北。那時候祁川的氣壓低得吓人,考慮到他的狀況,教練都計劃着把他換下來的時候,他又咬着牙平複下來說,我來打,能贏。
他扛着巨大的內外壓力,瘋狂輸出,第二局于險中獲勝。對戰方的實力不容小觑,怎麽說也是同樣常年在世界賽上活躍的隊伍,在決勝局開場的時候,對方再次拿下優勢。所有人都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和火力,不敢再冒進,可穩中求勝也很難。還好最終二八抓住了對方上路的一個小小的走位失誤,直接秒人,祁川和李唯維緊随其後開了一波團,一口氣抄家。
解說的嗓子都吼啞了,最終獲勝的選手們跳起來與左右搭檔擊掌擁抱,祁川于天旋地轉之間被隊友簇擁着去臺前朝觀衆席鞠了一躬,然後當他轉身之時,他休息的時間就結束了,他從員工通道口一路狂奔,時間已經很緊很緊了,一路上還有各種因素可能使他失約,還好它們都沒有發生。
他甚至是那架航班最後一個沖進登機口的人,一直到空姐提醒他系好安全帶,他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比起覺得自己幸運,他更多地覺得這是種注定,他注定要在這個晚上擁抱郗白,讓其的眼淚流到自己的隊服上,他注定要在五月十號這一天親吻過他的額頭,吻他眼角的小痣,然後于唇間交換第千百次親吻,四片唇瓣黏在一起,就像從未分開過一樣。
幾個月沒人住過的房間裏窗簾拉上一半,月光照亮了半邊屋,空氣有些陳舊。但郗白除了祁川的觸碰以外已經感覺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祁川在斷斷續續的親吻中蹬掉了帆布鞋,把口袋裏的機票身份證錢包甩到地板上,郗白太愛他這種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氣勢。他們都急需發洩,眼下只有一種方式最合适。
郗白緊張到心髒狂跳,他想要的儀式感在這裏,他願意經受的疼痛是這件事,他已經等了好久了。
當小白兔化身成小野貓,抱着人的脖子急切地索求安慰,帥灰狼自然很快被惹得一身是火。他也不客氣了,扮紳士太久,想吃掉他的心情可是越攢越多。
“要給我嗎,嗯?”喘息間祁川用低沉的聲音蠱惑道,“之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怎麽可能後悔。郗白連抵在他頸側搖頭的動作都變成撒嬌,“不後悔。”他抖着聲音,小聲但堅定地說道。
“……絕對,不會,後悔。”
世神愛人嗎。郗白在被祁川攔腰扔上床的時候模模糊糊地想。大概是愛的吧。雖然過去經歷了很多讓他難受的事情,但真到了此時,他又覺得甘之如饴,每一寸心酸都是好的,能使他的記憶更銘心刻骨,能讓他覺得日後的每一次相擁都如此珍貴。
更別說戀人如期赴約,帶給他最特別的成人禮。
上一次私奔時的小小賓館裏,他們做過的事放到此時就只夠前戲的份。剩下來要怎麽做,郗白隐隐約約知道個輪廓,雖然他已經渾身酥軟,他還是主動撐開了腿,屏息等着男朋友繼續對他做點什麽,殊不知他這樣渴求交付的姿勢比高/潮時的快感還要更加撼動人。
祁川吻了吻他的眉心,他的寶貝獻祭一般的表情讓他心疼不已。
“可能一開始會很痛。”
他在他耳邊說,他沾着白/濁的手指摸索着探向他身後。其實祁川心跳地也飛快,他沒有經驗,比起說無師自通,他更像是在遵循本能。郗白很小聲很小聲地嗯了一聲,床/笫之間他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響都顯得極其誘人,祁川忍着想不管不顧直接沖進去的欲/望,用最後的一點兒耐心做着擴張。
那是……祁川的手指。極具靈性的,要在鍵盤上飛躍的手指,此時伸進了他身後難以啓齒的部位。郗白覺得自己的臉應該紅透了,全身都要燒起來了,黑暗遮掉了一點羞恥感,偏偏男朋友還在這時候輕笑着說,“下次要開着燈做。”
“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愛。”
知道他是在有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郗白還是被他說的害羞到窒息。他嗔怪般地哼了一聲,緊接着感覺到祁川又加了一根手指進去。這個過程太磨人了,郗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巨大的精神亢奮使他感覺才發洩過一次的器/官又直挺挺地立起來。
“……可以了。”他難捱道,“你直接,直接來。”
郗白的聲音細如蚊吶,可每個字都同樣折磨着祁川。祁川也已經忍得滿頭大汗,他在郗白白皙的肩上留下了一串暧昧的紅痕,“再等下。”
可無論等多久,真到祁川進來的時候,郗白還是疼得呼吸都停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疼,身體被利/刃捅開的感覺不過如此,他一手攬着祁川的脖子,一手扯住床單,咬緊牙關偏過了頭,硬是沒哼出聲。而祁川知道他疼,他吻過他的頸側,雙手溫柔地輕撫過他的腰際,等他放松。
“痛就……喊我。”
熾熱的親吻和吐息伴随着他的聲音落在耳廓。
“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
郗白攬着他的胳膊動了動,“……祁川。”他顫着聲音念道。
還真是乖到不行,他想要的他都會給,他想聽的他都會說。祁川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對郗白的喜歡了,如果在對方體內馳騁也算是疼愛的一種,那他恨不得壓着人做到明天早上。
但是不行。明天是周一,他用所剩無幾的理智收了些力氣。
“唔……祁川--”
他緩緩地抽動起來,郗白抱着他的脖子,忍不住低/吟出聲。祁川進入了他,他們在做/愛,這個認知讓他很快就繳械了,心理的滿足感要大過生理,但當祁川摸索着戳到他某處時,他渾身一顫,緊随起來的生理快感朝他湧來,随着對方愈發用力的動作淹沒掉他。
“祁川……啊,祁川--”
“……嗯,我在呢寶貝。”
的确,做這種事不可能只有痛才對。郗白大口喘着氣,漸漸地什麽都不知道了,全憑祁川帶着他在欲/海裏起起伏伏。
真好。
郗白在失去意識前滿足地想。
這是他活到現在最棒的一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