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修,(6)
心。如果那封信不是百裏初寫的,百裏初的解釋自然就是一劑良藥,可以去刺摸痛;如果那封信是百裏初寫的,百裏初的回答最多也不過是将刺紮得更深。
雲雪衣寧願将刺紮得更深,也不願意刺就這樣卡着不上不下。
有時候明明前面是絕路,你還以為有希望,繼續前行,到了最後滿懷希望卻發現被最愛的人騙了才是讓人最崩潰的。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希望,永墜深淵,那麽就不會那麽痛。
因為,我本可以忍受地獄,如果我從未見過天堂。
所以雲雪衣要一個明确的答案,無論答案的結果是好是壞,她都受得了。
“那姐姐準備怎麽開口問呢?”阿瑾詢問道。
“當然是直接問表哥有沒有寫過那封信。”不然還能怎麽問?
“姐姐可以委婉一些的,萬一那封信不是姐姐未來夫君寫的。但是姐姐這麽直白地問,萬一讓姐姐未來夫君傷心了怎麽辦?姐姐未來夫君以為姐姐不信任他,肯定很傷心。”阿瑾誘哄着雲雪衣,聲音低啞如呢喃,仿佛使人平靜的梵音,餘音袅袅。
那一雙宛如深淵的眼眸直直看着雲雪衣,仿佛要看進雲雪衣的心底深處。
雲雪衣與阿瑾對視着,雲雪衣看着阿瑾的深黑的瞳孔,仿佛看見一片沉寂的深淵,桃花緩緩飄落水面,蕩漾起淺淺水渦,透着最原始的令人心安,雲雪衣不覺順着阿瑾道:“是,應該委婉些。不然表哥會傷心。”
雲雪衣聲線輕柔得仿佛要聽不見,雙眼迷蒙:“可是,應該怎麽問,才好呢?既不讓表哥傷心,我又能得到答案。”
直白地問了,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如果不是表哥寫的那封信,自己這樣懷疑表哥,該讓表哥多傷心?
阿瑾看着眼神迷蒙的雲雪衣,眼眸裏不由閃動着愈發放肆的暗芒,聲音帶着不屬于孩童的低沉誘惑:“姐姐可以問叔叔有沒有寫過一封信。”
雲雪衣逐漸放下戒備,幾乎是本能地回道:“可是萬一那封信被調包了怎麽辦?”
阿瑾繼續誘哄,附身在雲雪衣耳畔撒嬌般呢喃:“姐姐可以問叔叔是讓誰将信件送到殊色手裏的。如果叔叔親手寫了信交到親信手裏,必定不會被調包。這樣問,姐姐也得到答案了,叔叔也不會傷心,豈不是皆大歡喜?”
雲雪衣的思維好像靜止了,只能跟着阿瑾的牽引走,心境更是莫名的平靜無瀾,萬籁俱寂,如同聽到空山鳥語般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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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雪衣順從地附和:“對……表哥如果寫了信交給四大暗衛,四大暗衛又親自将書信給了殊色,必定不會被人調包。四大暗衛皆是姨父親自為表哥挑選的,尤其衷心,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背叛表哥。”
的确,死,不會讓暗衛背叛自己的主子。從屍山血海裏踏出來的暗衛,怎麽會懼怕死亡?更何況大家族裏面精心□□的暗衛,更是從小灌輸給他們“主子重于性命”的思想。這樣的暗衛絕對衷心。
可是,如果一個暗衛有了比命還重要,還在乎的東西呢?
阿瑾看着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慢慢笑了,笑容裏帶着惬意,身上的戾氣都收斂得幹幹淨淨,阿瑾安撫性地撫摸着雲雪衣的秀發,發現觸感尤其好,柔順如錦緞。
阿瑾柔軟的唇瓣輕觸雲雪衣的唇角,眼裏都是偷腥成功的笑意:“那姐姐就去問吧。”
阿瑾不相信這次百裏初還能洗白自己。
腦子裏思維幾乎靜止的雲雪衣,在阿瑾的提示下慢慢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偏執病嬌男主已上線
☆、誤會
今天的天氣似乎格外地好,天空一碧如洗,整個世界都透着湛藍的色彩,不似春日裏的陰雨連綿。庭院裏的桃花似乎都已經開敗,只有幾枝零零散散的桃花挂在枝頭,但是都不複三月的粉紅般明豔,而是一種泛着白色的粉白。
那粉白的枝桠上已經開始長了嫩綠的細芽,招展着綠意。
桃花雖然開敗,但正值四月,薔薇開滿庭院,一棵棵薔薇花在陽光的沐浴下,蔓延生長,爬滿牆頭。微風過處,絲絲縷縷的清香飄散。
空氣中都是一片輕快的氣息。
但是雲雪衣的心情卻不似天氣般燦爛,而是陰雨綿綿。
剛剛走出房間的雲雪衣腦子還有些懵懵然,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的百裏初。
微風吹過,吹起百裏初的墨色華貴錦袍,黑色牡丹潋滟花開。
百裏初背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清晰地看到他頭上墨玉冠閃着玉質光華,周身氣息清淺高雅。幾乎奪去太陽的光芒,與日月争輝。
君子如玉,蘭芝玉樹。莫過于此。
原本站着的百裏初,看見雲雪衣走出來,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走向自己,而是呆呆站在那裏。
百裏初沒有多想,幾步走到雲雪衣面前。
“绾绾,你怎麽樣?”不似往日清雅平淡的語調,今日的百裏初聲線中帶着擔憂。
雖然派了雲二趕回來救雲雪衣,但是雲二畢竟太單純,百裏初不放心。于是剛剛恢複了武功,百裏初就連夜趕了回來。
剛剛趕回京城的百裏初沒有回府,而是先來了右相府。
百裏初看見雲雪衣安然無恙,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眸中也顯出一些疲憊,神色卻依然清雅,絲毫不見幾日奔波的狼狽。
雲雪衣搖搖頭:“表哥,绾绾沒事。”
“沒事就好。”百裏初低沉暗啞的聲音應了一聲,“抱歉,绾绾,今日表哥來得匆忙,只帶了一只镯子,從江南帶回來的其它禮物都在暗月那裏,表哥過幾日再帶給你,好嗎?”
百裏初從懷裏拿出從江南買的墨玉梅花手镯,拉着雲雪衣手腕,将镯子套了進去。
手镯是镂空的,雕刻着一朵朵潋滟的墨色梅花,花枝滟滟,盛開如繁。手镯襯着雲雪衣的手腕,越發顯得雲雪衣的手白皙如玉。純淨似天山雪蓮。
雲雪衣沒有看手镯,而是細細地看着百裏初,看着百裏初的神色,看着百裏初的眼眸。
表哥的神色依然淡雅漠然,似林間飄渺輕缭的風;表哥的眼眸依然深沉如墨,似有雲霧籠罩看不真切,眼眸深處是些許疲倦,不見絲毫擔憂。
“绾绾怎麽不說話?是不喜歡嗎?”見雲雪衣半晌沒有說話,百裏初問道。
百裏初語氣不變,心裏卻很忐忑,怕雲雪衣不喜歡。他只給鳳卿和雲雪衣買過禮物。
當初給鳳卿買禮物的時候,鳳卿一般都是不收。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鳳卿不喜歡自己,雖然還是堅持送禮物去,但是鳳卿都是不收。到後來,鳳卿成親了,他也就放棄了,也就沒送過禮物了。
再後來,發現自己喜歡上雲雪衣,到現在的深愛。
他也買過一些禮物送給雲雪衣。但是雲雪衣每次都是高興地收下,從沒遇見過今天這種情況。
“沒有,绾绾很喜歡,謝謝表哥。”雲雪衣低頭看着自己手腕間的墨玉梅花手镯,和表哥給人的感覺很相似,清淺高雅,“表哥什麽時候回京的?”
“今早。”百裏初輕描淡寫地道,省去了連夜趕路的話。聽到雲雪衣說喜歡,百裏初心裏的暗沉突然消散,連疲憊似乎都一掃而空。
“那表哥豈不是還未回府?”雲雪衣斂下心神,輕呼。
“我先來看看你,看見你安然無恙了,我就回去。”百裏初笑道。
百裏初沒有追問雲雪衣為什麽被抓走,抓走之後發生了什麽。既然雲雪衣已經無恙,那麽其它的那些他自然會自己去查。
“表哥放心,绾绾沒事。”雲雪衣見百裏初提起這件事,小心試探道,“表哥給殊色寫過信?讓暗風送去的?”
暗風的武功是四大暗衛裏面武功最好的,一般有什麽事情,表哥都喜歡讓暗風去解決。
“嗯。”雖然奇怪雲雪衣為什麽會問這個,但是百裏初還是應了一聲。
雲雪衣聽見回答的一瞬間,臉色變得煞白。
表哥寫了信,還是讓暗風送去的。那麽那封書信必然不會被調包。
那封書信真的是表哥寫的?他真的想她死?
那麽他現在怎麽可以這麽平靜的來看她?甚至提起那件事。是來看她死了沒有嗎?
表哥怎麽可以這麽對她?他不想娶她可以明說,為什麽要答應以後,卻又希望她死?
她就這麽廉價嗎?
雲雪衣很想大聲問出來,但是最後卻忍住了,轉而問道:“表哥在江南遇見什麽熟人沒?我前些天都遇見清瑟了,她從江南回來了。”
“熟人?”百裏初思襯片刻道,看着雲雪衣的眼眸中都是寵溺,“倒是遇見鳳卿了。”
雲雪衣看着百裏初,心幾乎被百裏初眼眸裏的溫柔片片淩遲。
表哥是想起鳳卿了,所以這麽溫柔嗎?
“绾绾,你怎麽了?怎麽臉色突然這麽白?”百裏初看着雲雪衣突然煞白的臉頰,奇怪地問道。
雲雪衣低下頭,不再對上百裏初的眼睛:“沒事,就是突然感覺有些冷。”心也好冷。
明明是豔陽高照,雲雪衣卻感覺心裏仿佛下着大雪,冰封住了一切,再多再溫暖的陽光都照不進去。
“冷?”百裏初看看高升的太陽,又看看雲雪衣的穿着。
雲雪衣上身是廣袖天藍繡蘭花對襟,同色系的蘭花錦緞束着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身,下身是淺藍繡蘭花曳地長裙,腰間挂有一個镂空牡丹玉佩,在陽光下泛着瑩瑩玉光,外罩一件素色薄紗。
雲雪衣微微垂頭立在那裏,未施粉黛,卻面如凝脂,唇似朱丹……
明明不是傾城絕世的容貌,卻似乎讓萬千景色都成了他的陪襯,渾身都散發着光芒。那光芒不強烈,不刺眼,而是暖入人心。
百裏初皺眉道:“會不會是穿得太少?”
百裏初伸手脫下自己身上的墨色繡牡丹的華貴墨色錦袍,披在雲雪衣身上。
百裏初比雲雪衣高了很多,所以那外袍有些許拖曳在地上。
“還冷嗎?”百裏初關切地問道。
雲雪衣感受着身上獨屬于百裏初的清清淺淺的蘭花熏香,一時間,頭腦有些混亂。
如果表哥想自己死,那麽現在為什麽還這麽關心自己?還怕自己受涼。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雲雪衣心亂如麻,理不清楚思緒,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
雲雪衣開始理頭腦中接收的消息。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表哥,證明他确實寫過那封信。表哥他自己也承認了自己寫過那封信。而那封信也沒有被人換過。
而且表哥還在江南見過鳳卿。
但是現在表哥眼中的關切不假,他還是關心自己。提起鳳卿時,眼中溫柔的神色也不假。
所以,到底是誰在說謊?到底真相是什麽?
雲雪衣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逝,太快,沒有抓住,正想問問百裏初那封信的內容。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挑開了說吧。
反正現在的情況也不比挑開了說,好多少。表哥既然喜歡鳳卿,那麽對自己的懷疑也應該不會感到傷心失望。
雲雪衣努力掙脫開腦袋裏因為害怕表哥傷心,想要堅持只問表哥寫過信沒有的想法。
“啊……”阿瑾凄厲的叫聲突然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聽到阿瑾的叫聲,雲雪衣本來開口問百裏初信的內容的念頭一下子停頓了,身體先于腦子做出了行動。
雲雪衣擡步快步跑回房間,百裏初本來披在雲雪衣身上的外袍在雲雪衣擡步那一瞬間滑落在地。
雲雪衣剛剛跑進房間看見的就是阿瑾跌倒在一片碎瓷片邊的情形。
阿瑾跌坐在碎瓷片邊,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還紮着幾片極其細小的碎瓷片。
阿瑾擡頭看見雲雪衣進來了,略微有些小聲地道歉:“姐姐,對不起,阿瑾摔壞了你喜歡的花瓶。”
阿瑾語氣中是做錯事情害怕被大人責怪的小心翼翼。
雲雪衣看向妝奁邊,那裏那只被她用來插梅花的梅瓶确實沒了,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瓷片。
趕在雲雪衣身後進來的百裏初,看見的也是阿瑾坐在碎瓷片邊的模樣。
百裏初雖然一直聽身邊的暗衛說,雲雪衣撿了一個精致似玉雕的男孩在家養着,但是一直沒見過。今日一見,果然如琉璃般剔透精致。
只見阿瑾着一襲繡有白雲暗紋的雪色衣袍,明明坐着,卻絲毫不折損他的氣度,姿态閑雅,孤傲似雪,如詩似畫。
陽光打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微仰着頭,眼眸裏是害怕被責備的小心翼翼,明明這種小心翼翼和他的氣質并不符合,但是同時出現在阿瑾身上卻不顯得矛盾,兩者甚至完美融合,讓看着阿瑾的人忍不住生出淡淡憐惜。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直男癌百裏初vs矯情二貨雲雪衣
百裏初::“老婆,你為什麽臉色這麽白啊?”
绾绾:“因為冷”
百裏初:“那老婆多穿點兒”
……
百裏初:“老婆,為什麽我提鳳卿你就臉色變白啊?”
绾绾:“因為冷”
百裏初:“那老婆多穿點”
某熊孩子:……傻逼,明明是被你氣的
ps:打假條請假,明天不更文,後天繼續
初中同學明天結婚,大學單身狗的我去吃狗糧(笑哭)
ps:小可愛們對文文有什麽意見,或者人設有什麽意見都可以提哦,寧歸第一次寫文,可能有很多不足,歡迎小可愛們批評指教,但是不要人參公雞(寧歸玻璃心)
麽麽紮,比心心
☆、輕吻
雲雪衣見百裏初跟了進來,忙道:“表哥,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奔波了這麽久了肯定累了,身體要緊。”
雲雪衣本想要問百裏初關于信的內容的事情,但是阿瑾現在都這樣了,她也就打算先把這件事擱下,改日再問。
“無妨,我不累。”百裏初搖搖頭。
百裏初說不出為什麽不想走,明明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明明已經很困倦。
但是看見那個孩子看着雲雪衣的眼神,心間莫名升起一股警戒。這種警戒很奇怪,甚至讓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那個孩子看着绾绾的眼神明明不過是小孩對自己喜歡的人最正常不過的孺慕。
雲雪衣見百裏初不打算走,也就不再管他,喚了婢女去找大夫和打掃房間後,轉身回到阿瑾身邊。
雲雪衣小心翼翼地将紮在阿瑾手掌中的碎瓷片取出,一邊取,一邊柔聲問道:“阿瑾,姐姐這樣取瓷片,會疼嗎?如果疼,記得告訴姐姐。”
“不疼。”阿瑾孺慕地看着雲雪衣,聲音帶着小孩特有的甜膩。
其實雲雪衣沒有做過幫人處理傷口這樣的事情,所以下手或多或少沒有輕重,更何況阿瑾小孩子這樣柔嫩的肌膚。
阿瑾是會時不時感覺到手掌疼痛,但是這點兒疼對于阿瑾這種屍山血海中歷練出來的人并不算什麽,幾乎只是算撈癢癢。更何況這疼還是衣衣帶來的,是衣衣為自己處理傷口所以帶來的疼。
想到這裏,阿瑾目光不覺柔和了下來,連看着雲雪衣的目光也從最初的孺慕慢慢變為了炙熱瘋狂的愛戀。只是雲雪衣低着頭專心致志地處理着碎瓷片,根本沒有看見阿瑾的目光。
自覺坐在軟榻上的百裏初看見阿瑾的目光,微微眯起眼眸。
這個孩子的目光有問題,不似最初看绾绾的孺慕,而是一種看着所愛之人的深沉的愛戀。這般深沉的愛戀幾乎壓得他都感到窒息。
阿瑾察覺到百裏初的目光,絲毫沒有收斂自己,更甚至挑釁地看向百裏初。
阿瑾絲毫不怕百裏初發現他喜歡衣衣,甚至覺得發現了更好。百裏初即使發現了他喜歡衣衣,又能如何?
和衣衣告狀嗎?衣衣會相信嗎?答案是否定的。
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小孩子的模樣,誰會想到一個七歲小孩懂愛?還愛上了一個大自己十多歲的人。
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任百裏初再得衣衣信任,衣衣也只會感覺到荒謬,更甚至會覺得百裏初想太多。
阿瑾之所以現在敢這麽有恃無恐,不過是因為他已經走進了衣衣的心裏。即使沒有百裏初重要,可是卻也不可忽略。
如果是之前,衣衣只是當他可有可無。阿瑾自然不敢這樣挑釁百裏初。因為就算衣衣不相信一個小孩會喜歡自己,但是肯定會因為百裏初的警告而疏遠一個不重要的孩子。
百裏初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的荒謬。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告訴他這種事情,他也不會相信,如果不是他今天親眼所見那個孩子眼裏的瘋狂愛戀。
百裏初有些頭疼地扶着額頭,看绾绾的樣子,顯然對那個孩子很在意。可是這樣放一個宛如不知什麽時候會爆炸的□□在绾绾身邊,他是真的完全不放心,即使這個孩子還小。
罷了,離和绾绾成親也只有幾日了。
绾绾應該不會帶着這個孩子出嫁,到時候只要分開他們兩就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如果绾绾一定要帶着這個孩子出嫁,這個孩子就放在自己眼下,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阿瑾看着雲雪衣将碎瓷片取出,湊上前去親了親雲雪衣的臉龐:“謝謝姐姐。”
親到了雲雪衣的阿瑾,愉悅地輕輕勾起唇角,又挑釁地看了一眼百裏初,那目光裏滿是百裏初将他無可奈何的嘲諷。
接收到阿瑾目光的百裏初,額角青筋直跳。卻又偏偏似阿瑾挑釁的那樣,把阿瑾無可奈何。
他能怎麽辦?看绾绾的樣子顯然是習慣了這種親親抱抱。他說這孩子愛绾绾,绾绾會信?
給阿瑾包紮完的雲雪衣正想說什麽,就見素桃領着大夫走了進來。
大夫給阿瑾仔細處理傷口包紮後,吩咐雲雪衣道:“郡主切記,這幾日小公子的手不能碰水,要每天換藥……”
等大夫走後,也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午膳是在一片詭異而和諧的氛圍中度過的。
雲雪衣偶爾給百裏初夾菜,偶爾給阿瑾夾菜。
百裏初則時而盯着阿瑾,時而看向雲雪衣,眼眸裏滿滿都是怨念。
阿瑾在有雲雪衣的注視下,則是很乖乖的一直吃着碗裏的飯菜,偶爾看幾眼雲雪衣,眼眸裏滿滿都是幸福。
用過午膳後,百裏初看着時辰不早了,想到自己還有一些事情,于是不得不離開。
百裏初走之前,想了想還是将雲雪衣拉到一邊,告誡她:“绾绾,提防那個孩子一些,他喜歡你。”
雲雪衣不懂百裏初的意思:“阿瑾喜歡我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麽要提防?”
百裏初耐心解釋道:“他對你是男女之間的愛,不是弟弟對姐姐的單純的喜歡。”
“怎麽可能?阿瑾才七歲,他怎麽會懂愛?”雲雪衣驚呼。
在雲雪衣眼裏,阿瑾就是一個又萌又可愛還懂事的孩子,只是因為從小缺乏父母疼愛,所以有些黏人。
對雲雪衣說阿瑾愛她,不亞于告訴她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這般荒謬。即使說的這個人是百裏初,是她最愛的人。
“表哥,阿瑾對我是對姐姐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愛。”雲雪衣笑着道。
百裏初見雲雪衣不以為意,也知道現在解釋再多雲雪衣也聽不進去。于是百裏初吩咐道:“總之,小心些就是。”
雲雪衣送走了百裏初,沒有依照往常的習慣帶着阿瑾去轉後花園,而是陪着阿瑾,準備午休。
躺在床榻上,雲雪衣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又忘記問表哥那封信了。果然是忘性太大,雲雪衣頭疼地揉揉額角。
阿瑾見雲雪衣揉着額角,略帶擔憂地問:“姐姐頭疼嗎?”
“不是,只是姐姐有些事情忘記問那個叔叔了。”雲雪衣搖搖頭,否認道。
“是關于那封信嗎?”阿瑾語氣好奇地問,眼眸似引人入睡的大海,那裏海鷗長鳴,漁歌唱晚。
“是……我問了表哥。”雲雪衣沉浸在那眼眸裏,仿佛被引誘了一樣,迷離着放下了顧慮和抗拒,不由自主地開口,語氣是掩飾不住的低落,“那封信沒被調包。可是……表哥今天的關心明明不似做假。所以我想開口問表哥寫的信到底是什麽。”
阿瑾的眼眸在聽雲雪衣講完後,徹底暗沉下來,似狂風暴雨刮過,陰沉得厲害。自己都這樣給衣衣催眠了,她竟然還相信百裏初,還想給百裏初洗白。
百裏初到底有什麽好?
阿瑾瞳孔顏色逐漸加深,由最初的墨色到後來的玄黑,直直看着雲雪衣,神情認真卻又帶着難以察覺的蠱惑,低聲誘惑道:“百裏初現在之所以關心你,只不過是因為愧疚。畢竟你和他一起長大,他卻為了一個鳳卿而不願意回京。”
雲雪衣反問道:“那表哥現在為什麽回京?”
“不過是為了用你氣鳳卿罷了。”阿瑾繼續低喃般誘惑道,“你知道他們這兩個月的時間發展到哪裏了嗎?鳳卿終于發現自己喜歡百裏初,可是卻還是放不下王承之。現在百裏初不過是為了逼鳳卿罷了,等鳳卿一回頭,百裏初就會扔了你。”
“不可能!”雲雪衣努力從阿瑾營造的迷蒙氛圍中掙紮出來,“如果鳳卿要喜歡表哥,不是應該早在幾年前就喜歡表哥了嗎?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噓~”阿瑾輕緩地撫摸着雲雪衣的頭,安撫住她,“天下有幾個女人不喜榮華富貴?鳳卿當年一時被王承之的花言巧語迷住雙眼,嫁給了他。如今醒悟過來,百裏初又還愛着他,她怎麽會不心動。你知道的,百裏初比王承之優秀太多。”
的确,百裏初身為天盛百年世家的繼承人,又是手握重權的左相。而王承之,不過是一個落末侯爵。
百裏初各方面都比王承之優秀太多。
雲雪衣當年也曾好奇過鳳卿為什麽選擇了王承之。
“這一切你都會看見的。”阿瑾的聲線越發催眠,引人入睡。
雲雪衣努力想要聚焦眸子,但是都無濟于事,在阿瑾深邃寧靜的眸光中緩緩沉睡過去:“是……我都會知道。”
阿瑾看着雲雪衣微微合上的雙眸,安靜的睡顏,終于笑了,笑得狂肆。
他輕輕把唇附在雲雪衣的唇上。
他本來只是想輕輕吻一下就夠了,但是衣衣的唇好軟,還泛着淡淡梅花香。他忍不住的将舌尖試探性地伸出來舔潤了她的唇縫,溫熱的舌頭慢條斯理地攻略城池,一寸一寸,得寸進尺地掠奪她的呼吸。
睡夢中的雲雪衣感覺到呼吸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忍不住嗚咽着,睫毛輕輕顫抖。
感覺到雲雪衣的抗拒,阿瑾動作緩慢了下來,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嫩滑的觸感令人忍不住流連。
混合着梅花香和竹香的甜蜜味道于唇舌交纏間蔓延。
雲雪衣的掙紮逐漸弱了下來。
良久,阿瑾離開雲雪衣的唇,用指腹摸挲着雲雪衣因為剛剛的吻有些紅腫的唇瓣,輕笑:“衣衣,等我回來。”
說罷,阿瑾身型一閃,消失在屋內。
作者有話要說: 鑒于有小可愛不喜歡女主這樣憋屈,我會加快速度讓女主和男配分開。
但是女主會嫁給男配是肯定的(不喜歡的小可愛可以點叉哦)
至于女主和不和男配圓房問題,
本文的設定原本是女主會和男配圓房
但是如果反對的小可愛多了(留言啦啦啦),我會改為不圓房。
統計到明天上午我寫文截止哦。
(寧歸按收藏數計算反對人數比例)
ps:八點前還有一更
☆、大婚
百裏初踏進慕雪院看見的就是一襲雪袍坐在石桌前與自己對弈的風間傾衣。
溫暖和煦的陽光灑落在風間傾衣精致白皙的臉龐,宛如返照着瑩瑩光澤。如詩似畫的朦胧氣質,襯着那一片搖曳生姿的紫竹,映照在夕陽的餘晖裏。
白皙的指尖夾着一枚白色的暖玉棋子,玉質晶瑩剔透,泛着淡淡光華,是世間難求的美玉,卻還不如風間傾衣的指尖完美如詩畫。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知百裏家主駕臨,傾衣有失遠迎,還請百裏家主見諒。”風間傾衣清淺開口,語氣中絲毫不見歉意,“百裏家主請坐。”
百裏初衣袖輕輕一掃,石凳上的灰塵簌簌滑落。他一撩衣袍,優雅而坐。
風間傾衣沒有擡頭看百裏初,而是自顧自地下着棋。
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厮殺激烈。只是白棋明顯弱勢,黑棋形成厚勢,優勢明顯。
但随着風間傾衣一子落下。局面迅速反轉,白子形成一條白色巨龍,直切黑子腹部。
“風間閣主好棋藝。”百裏初贊嘆道。
能以一子完全扭轉局面,殺入黑子腹部,由棋觀人,風間傾衣的心計不可謂不深。
“不及百裏家主。”風間傾衣淡淡回道。
最後一子落下,風間傾衣起身,走到水盆邊,淨手,然後擦幹。
“元錦冒昧前來求醫,若有打擾,還望風間閣主見諒。”百裏初沉吟了下道,“元錦受蝕心之毒困擾多時,但斷魂草元錦實在未能找到。元錦想請教閣主,蝕心之毒可還有其它方法能解?”
風間傾衣回到石凳前坐下,沉思片刻後道:“蝕心雖是劇毒,但除卻每月十五會毒發,之後幾日功力減弱,倒也無甚妨害。若百裏家主想要解毒,傾衣确實還知曉一個方法。只是百裏家主卻要答應傾衣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即使聽到蝕心之毒可以解除,百裏初也沒有急着答應風間傾衣。
畢竟,就像風間傾衣所說,蝕心之毒并不致命,只是會每月毒發。
于平常人來說,這并沒有大礙。但是對于一個世家家主來說,這卻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一旦被敵人抓住,加以利用,足以致命。
“傾衣只是要百裏家主答應,絕不将此法告知任何人知曉。是真真正正的任何人。”風間傾衣深深看着百裏初,“百裏家主應該知道,我們善醫閣有善醫閣的規矩,如果百裏家主不能遵守,請恕傾衣難以告知家主解毒之法。而如果百裏家主知曉解毒之法後,将方法告知第二人知曉,你也應該知道善醫閣的規矩。”
上善醫閣來求醫的人都必須遵守善醫閣的規矩,答應善醫閣一個條件。
若答應了條件,自然可以得到救治。若不答應,則自行離開。
但是如果答應了善醫閣的條件卻又不遵守的,善醫閣将會傾全閣之力誅殺相關之人,不死不休。
醫毒一家。善醫閣不僅擅長救人,也擅長用毒殺人。任憑武功再高,只要被下毒,也是只有等着被殺。
只是解毒而已,不告訴別人解毒之法也無妨,百裏初開口:“元錦答應閣主,絕不将此法告知第二人。”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女子之血混合離魂花,服用一月,亦可解毒。”風間傾衣道,不準備再和百裏初廢話,畢竟他再不回去,衣衣醒來找不到阿瑾,該着急了。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女子?這樣的全陰女子整個天盛恐怕也難以找出兩個。但是鳳卿就是其中一個。
百裏初皺眉,本以為可以不用再找鳳卿,沒想到還是要麻煩她。
……
五月初九,桃花落盡,紫藤拂柳,深深淺淺的紫如瀑布如水銀一路傾瀉而下,陽光下點點銀光跳躍。
淡黃的花心,淺紫的花瓣略顯豐厚,像是誰在花瓣四周點了那一滴紫墨,那紫色便濃濃淺淺的一路暈染開去,只餘花心四周淺淺的白。
今日便是婚期,雲雪衣一大早便被素桃從床榻上叫醒,一番洗漱後,換上了嫁衣。
一身火紅的精致嫁衣,寬大的衣袖和裙擺都用金線繡着繁複精致的紋邊。腰間束起,露出雲雪衣盈盈一握的腰身。
此時,房門被輕輕推開,婢女領着全福夫人、宮裏伺候太後的嬷嬷和晏蓁進來了。
全福夫人和嬷嬷都是百裏初請來的。
嬷嬷進門行過禮後,就拿過丫鬟托盤中的棉線在雲雪衣臉上刮着。
雲雪衣雖然感覺有些疼,但是到底是忍住了,這是習俗。
不一會兒,嬷嬷開過臉以後,站在一旁的全福夫人就拿起玉梳為雲雪衣梳理頭發,一邊梳頭,一邊說着吉祥話。
待全福夫人梳完頭後,本是應該由随侍的丫鬟為雲雪衣梳妝,但晏蓁阻止了:“你退下,本宮來吧。”
晏蓁親自執筆為雲雪衣描眉抹唇上腮紅。
白皙的臉龐,線條柔和,淡掃峨眉,沉靜的眼眸,長而卷的睫毛,往日淡粉的唇上是正紅的胭脂。
三千青絲被绾起,似綢緞柔順的雲鬓裏插着精致的玉簪。
晏蓁将華美高貴的鳳冠為雲雪衣親自帶上。
鳳冠珠玉垂落,金鳳展翅飛翔在百花之中。一些百花是純金制成,花心以寶石點綴;一些百花則紅色寶石制成,花心鑲嵌珍珠。百花、金鳳、珠玉交相輝映,華美精致。
一襲鳳冠霞帔,給雲雪衣整個人平添了幾分素日未曾有的嬌美,傾國傾城。
虹裳霞帔步搖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晏蓁見此情形,內心高興的同時還有些黯然,自己養這麽大的女兒就要出嫁了,要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