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修,(2)
洗漱回來穿着雪白中衣披着素色披風的雲雪衣走進來看見的就是某小孩雙手捧着微紅的臉頰,飄飄然的狀态。
雲雪衣笑笑,果然是小孩子。
“阿瑾,姐姐回來了。”雲雪衣道。
熄了燈以後,一路車馬勞頓的雲雪衣摟住阿瑾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聽着耳邊漸漸平穩的呼吸聲,阿瑾嘴角彎了彎,略微起身,将嘴唇附上雲雪衣的唇,低聲呢喃道:“衣衣,我愛你,很愛很愛。”
聲音很低,幾乎消散在空氣中。
片刻後,阿瑾翻身側身躺下。一室黑暗中,阿瑾緊緊摟住雲雪衣。睡夢中感受到些許寒氣的雲雪衣有些許退縮。然而阿瑾将手卡得更緊,不容許雲雪衣有絲毫退縮。
緊抱着雲雪衣的阿瑾,滿足地勾起唇角,閉上了雙眼。
一夜好夢。
……
翌日
帶着阿瑾回到右相府的雲雪衣将阿瑾安置在了自己素瀾院的廂房中。
休息用膳後,正準備帶着阿瑾出門的雲雪衣,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了自己母親:“娘親。”
“绾绾你剛剛在從寺裏回來,又要出門嗎?”晏蓁蹙起了黛眉,開口問道。
晏蓁身後随行的侍女對着雲雪衣行了一禮。
“是,帶着阿瑾出去逛逛,給阿瑾購置些衣物。”雲雪衣沒說是準備帶阿瑾去鸾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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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晏蓁疑惑地道。似乎才看見雲雪衣身邊的小孩,略微低了些頭,看着雲雪衣身旁還穿着灰色和尚衣服的孩子。
“阿瑾,這是姐姐的娘親,阿瑾乖,叫阿娘。”雲雪衣半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和阿瑾齊平,伸出沒有拉着阿瑾的那只手,揉了揉阿瑾的腦袋,溫柔地道。
阿瑾轉頭看了看晏蓁,清脆地開口叫:“阿娘。”
少女心十足又特別喜歡漂亮事物的晏蓁,看見這樣軟萌的小團子,聲音又如此軟糯,瞬間軟化了态度,也半蹲下身子,柔柔地詢問道:“阿瑾多大了?”
阿瑾睜大霧蒙蒙的雙眼直直地望着晏蓁,對着個問題似乎有些茫然,然後伸出胖乎乎還帶着肉窩的小手,數起了手指,片刻後,伸出七根手指,脆聲脆氣地道;“阿瑾七歲了。”
聽到阿瑾的回答,本以為阿瑾八九歲的雲雪衣吃了一驚。
顯然吃驚的不止雲雪衣,晏蓁也顯然愣了一下,看着阿瑾的身高,她還以為八九歲了。看來只是長得快而已。
“阿瑾真乖,阿娘獎勵給阿瑾一個玉佩。”晏蓁獎勵地道。
晏蓁伸手從身上解下一個随身佩戴的玉佩遞給阿瑾。
看着阿瑾沒有伸手接過而是看着自己,雲雪衣笑笑道:“阿瑾收下吧,這是娘親的心意。”
“謝謝阿娘。”阿瑾收下玉佩後,對着晏蓁甜甜地道。
看見阿瑾收下玉佩,晏蓁慈愛地伸手撫了撫阿瑾的頭道:“阿瑾喜歡就好。”
然後晏蓁站起了身,對着雲雪衣說道;“本來想來問問绾绾你和元錦婚事的一些事情,但是绾绾要出門的話,娘親晚些再來吧。記得早些回府。”
聽到晏蓁說雲雪衣和百裏初的婚事,阿瑾眼眸一暗,極快地掠過一絲冷意和殺意。
雲雪衣也站起身,用平靜地道:“好,勞煩娘親了。”
然後拉着阿瑾從晏蓁身邊走過。
作者有話要說: 在晏蓁面前刷好感成功的某小孩
☆、鸾鳳閣
帶着阿瑾從成衣鋪出來的雲雪衣拉着阿瑾的手走在熱鬧的街道上。
古代的街道不似二十一世紀的燈紅酒綠,高樓大廈,卻別有一番古典的韻味。作為天盛皇朝政治中心的京都——晏城更是平添繁華。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亭臺樓閣。
小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偶有馬聲嘶鳴,交相輝映。
行走在街上,感覺猶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圖。
雲雪衣仿佛忘記了所有煩惱,拉着阿瑾慢慢走着,偶爾低聲問阿瑾一句喜歡什麽。
看見冰糖葫蘆的雲雪衣開心地笑了。
拿着冰糖葫蘆的商販看見雲雪衣盯着冰糖葫蘆的眼神,機靈地走了過來,讨好地開口問道:“姑娘,要買冰糖葫蘆嗎?才做好的冰糖葫蘆,可甜勒。”
雲雪衣轉頭問阿瑾,聲音中帶着看見喜愛食物的愉悅;“阿瑾想吃冰糖葫蘆嗎?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哦。”
在現代就很喜歡吃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的雲雪衣抵擋不住這種美食的誘惑。相比現代工業化的冰糖葫蘆,古代的冰糖葫蘆手工制作,天然健康,更加正宗。
看見雲雪衣眉目間遮掩不住的愉快氣息,阿瑾毫不猶豫地回答:“想。”
得到滿意回答的雲雪衣轉身去挑冰糖葫蘆了。
阿瑾百無聊奈地打量着街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出來走在街上過了?阿瑾幾乎已經忘記了。
生活過得太蒼白太無聊,雲雪衣是他活下去唯一的信念。想起雲雪衣,阿瑾目光柔和了下來。
阿瑾忽然看見一個老婆婆面前擺着的各式各樣的木簪,其中一只梅花簪尤為顯眼,仿佛真的傲寒而立的梅花,栩栩如生,花瓣圓潤剔透,豔麗而不妖媚,傲立而不傲慢,清幽而淡雅,蒼古而又清秀,靜靜綻開,像極了雲雪衣給人的感覺。
被梅花木簪吸引的阿瑾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梅花木簪面前。
眉目和善的老婆婆看着阿瑾,詢問道:“小公子要買簪子嗎?這些簪子都是老婆子自己做的,雖不名貴,卻都是老婆子自己的心血。”
老婆婆溫和而慈祥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擺着的簪子。
買完冰糖葫蘆的雲雪衣轉身發現阿瑾不見了,正準備尋找就發現了在木簪面前的阿瑾,于是趕快走了過去。
“阿瑾,你想要木簪嗎?”雲雪衣看着阿瑾拿起了一只梅花木簪,在阿瑾身邊蹲下身,疑惑地詢問道。
阿瑾是男孩,這個梅花木簪雖然漂亮,但是卻是女孩戴的啊。
“姐姐戴。”阿瑾站起身,将梅花木簪簪在了雲雪衣的發中,撒嬌地道“很漂亮。”
成功将梅花木簪簪在雲雪衣發髻間的阿瑾,滿足地笑了,這是他給衣衣戴上的發簪,衣衣沒有拒絕。
“姑娘帶着的确很漂亮,很襯姑娘。”老婆婆趁機附和道。
“老人家,這梅花簪要多少銀子。”看着阿瑾笑得開心,雲雪衣沒有扯下發簪,而是問老婆婆要多少錢。
雖然天盛皇朝有有情人之間才能送發簪的習俗,但是阿瑾還小,應該什麽都不懂,只是覺得這梅花木簪漂亮,所以想要送給自己這個照顧了他的姐姐吧?進行了一番自我暗示的雲雪衣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簪子。
“只要兩文錢。”老婆婆緩緩地道。
付了錢的雲雪衣,看着阿瑾笑着道:“謝謝阿瑾送給姐姐的簪子,姐姐很喜歡。”
“那姐姐天天都帶着這只簪子好嗎?”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阿瑾擡起頭看着雲雪衣道。
沒料到阿瑾會提出這樣要求的雲雪衣愣了愣神後道:“好,姐姐天天都戴着。”
對于雲雪衣來說,戴什麽樣的簪子都無所謂,反正沒有一只簪子是表哥送給她的。所以就算一直帶着這只簪子也沒什麽不可。
更何況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就可以讓阿瑾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得到滿意回答的阿瑾笑了起來,眼角如春天來臨,繁花盛開。
被阿瑾的笑狠狠驚豔了的雲雪衣,半晌才回過神,伸手将手中的一根冰糖葫蘆遞給阿瑾:“阿瑾吃過冰糖葫蘆嗎?”
阿瑾伸手接過雲雪衣手中的冰糖葫蘆,在雲雪衣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手中紅紅的、圓圓的、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在味蕾炸開的就是又酸又甜的味道,這種奇怪的味道幾乎讓阿瑾一瞬間就要蹙起眉頭。但是看見雲雪衣期待的眼神,阿瑾忍住了,咬碎了口中的冰糖葫蘆,然後囫囵吞入腹中。
雲雪衣看見阿瑾吃完一口冰糖葫蘆後,眼含期待地問道:“好吃嗎?”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只要是你給的,就算是砒.霜、毒.藥都好吃。
阿瑾眉眼間都是吃到美食的愉悅。
看到阿瑾笑意的雲雪衣,開心地笑了,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幫阿瑾擦了擦嘴角:“就算好吃也要吃慢些,不要吃那麽快。噎到了怎麽辦?”
阿瑾:“……”
“阿瑾拿着帕子待會兒吃完了冰糖葫蘆擦擦。”雲雪衣幫阿瑾擦完嘴角後,将帕子遞給阿瑾。
阿瑾伸手接過帕子,假意擦擦嘴角,實則深深地嗅了嗅帕子。
帕子上一股清冽地梅花香傳來,阿瑾眼眸深了深,揚起天真的笑容,對着雲雪衣道:“謝謝姐姐,阿瑾知道了。”
雲雪衣看着阿瑾天真可愛的笑容,心裏不覺柔了柔,眼眸更加溫和,愉悅地咬起手中的冰糖葫蘆。
……
鸾鳳閣
鸾鳳閣外白牆環護,綠柳周垂。大門兩旁是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朱紅色的大門開着,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三個大字——鸾鳳閣。字體飄逸灑脫,頗有大家風範,自成一體。
鸾鳳閣是一個買賣消息的江湖門派。一般江湖門派都不會将總部設在政治中心的京城,但是鸾鳳閣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不僅将總部設在京城,還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
鸾鳳閣的規矩是自己入門去尋找到自己要買賣消息的是哪一間房,也就是找準要買賣哪種消息,然後自己推門進去與鸾鳳閣之人做交易。
雲雪衣雖然疑惑空塵大師為什麽知道鸾鳳閣可能有這種斷魂草,畢竟相傳斷魂草很早以前就消失了。但是畢竟這是救阿瑾唯一的方法,雲雪衣想試試。她不想也不願看見這麽可愛天真的阿瑾就這樣才二十歲就死亡。
雲雪衣緊了緊握着阿瑾的手,帶着阿瑾大步走進了鸾鳳閣。
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
整個院落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雍容華貴,玲珑剔透。
院子西面,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花藤,稠密的綠葉襯着紫紅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望去,好像一匹華麗的綢緞。
院子東面,一片看不見盡頭的竹林,綠得像一塊無暇的翡翠,風吹過,竹葉随風飛舞。金色的陽光透過嫩綠的竹葉灑落在地上,斑駁細碎。因是春天,又是一場春雨過後,地上冒出好些幼小的竹筍,努力地向上生長,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
正前方則是一顆碩大的榕樹在風裏招展着自己的枝葉。
順着石子小路往前走,在榕樹的綠蔭,石子路出現了分叉,一條向西,一條向東。兩條路旁的石頭上分別寫着賣、買。
雲雪衣沒有遲疑,帶着阿瑾踏上了右邊的小路。
東邊的小路一直延伸入竹林。穿過竹林後,建築風格幾乎大變。
這些建築不同于剛剛看見的建築的婉約,大多尖塔高聳,尖形拱門。繁複的雕刻裝飾,輕盈美觀,高聳峭拔。
看着建築風格如此哥特式的雲雪衣,忍不住眉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頭一跳,這個朝代的穿越者這麽多?自己是穿越的,姨母是穿越的,鳳卿也是穿越的。難道還有其他穿越者?
想了想,實在想不到除了自己知道的幾個人之外還有誰是穿越者的雲雪衣放棄了思考,反正就算都是二十一世紀來的也不可能去認個親戚。
她還沒那麽蠢,遇見一個人就說自己是穿越的。不然在這封建的古代,還不得被當作妖.孽捉拿歸案?
雲雪衣拉着阿瑾,決定從右邊的房子開始找,看自己要進哪一個房間。
盡管有些震驚于這些建築的風格,但是阿瑾很乖巧的跟着雲雪衣沒有說話。
雲雪衣走近第一個哥特式建築風格的房間門前。
門前有一塊石碑,石碑上刻着一個紅色的大字:離。
雲雪衣疑惑地看了看,離?是離別的意思嗎?應該不是她要找的房間。
于是帶着阿瑾走向下一個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雲雪衣拉着阿瑾逛街
雲雪衣:“阿瑾,這個冰糖葫蘆好吃嘛?”
阿瑾(天真臉):“好吃”
雲雪衣:“阿瑾,我的帕子香嘛?”
阿瑾(嬌羞臉):“香”
雲雪衣:“阿瑾,我頭上的梅花簪好看嘛?”
阿瑾(滿足臉):“好看”
百裏初分開雲雪衣拉着阿瑾的手
百裏初(黑臉):“小子,我老婆好看嘛?”
阿瑾(飄飄然臉):“好看”
☆、禮尚往來
第二個哥特式建築前面的石碑刻着的字是“怨”。
應該也不是她所要尋找的,雲雪衣腳步未頓,拉着阿瑾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下一個哥特式建築門前的石碑上刻着的字是“生”。
生,生門也。
雲雪衣想,生的意思應該是生路嘛?應該就是這裏了。
雲雪衣拉着阿瑾步上了臺階,剛剛走近門前,那扇門就自己打開了,雲雪衣不再遲疑,和阿瑾一起走了進去。
在雲雪衣和阿瑾進去以後,大門就又自動關上了。
建築內部的風格不似外表的哥特式,反而處處透着江南的婉約小意。
帳幔低垂,營造出朦朦胧胧的美感。陳設之物都是精雕細琢,極盡奢華。室內的左側桌上安置着一個精細的香爐,升起淡淡透明的煙霧,随着煙霧升起的散開,清清淺淺的香味緩緩在空中彌漫開來。門正對着的是一扇臨摹着山水畫的屏風。
看着如此生硬的東西結合,雲雪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額角青筋直跳。這是哪些畫風清奇的奇葩設計的室內和室外?這般直截了當又簡單粗暴的東西結合,簡直比現代十大最醜建築還要辣眼睛。
沒等雲雪衣再多看,屏風後出現了一個人影。
黑衣人影身型高挑,束發戴冠。
“小姑娘尋到生堂來,可是困于世間疾病?”黑衣人影的聲音略微嘶啞,像是長期大聲喊叫導致聲帶破損而致。從黑衣人影嘶啞的聲音中聽不出年齡。
“是。”雲雪衣答道,看來沒有找錯地方,“我想要在鸾鳳閣買一味草藥,只有鸾鳳閣有的草藥。”
“只有鸾鳳閣有的草藥?”黑衣人影聞聲笑了笑,重複了一遍雲雪衣的話,連笑聲都略帶嘶啞,逆光而站的人影平添了幾分陰森,“那尹某真是好奇了。天下之大,鸾鳳閣只是一個小小的買賣消息的江湖門派,有什麽草藥不上善醫閣尋,竟然來鸾鳳閣買呢?若是尋找草藥的消息,鸾鳳閣還可賣消息給姑娘,但是買草藥,還是鸾鳳閣獨有的草藥,尹某還真沒聽說過。”
雲雪衣知道善醫閣。如果說鸾鳳閣是江湖中最大的買賣消息的組織,那麽善醫閣就是獨霸天下的醫館,據說即使只是在傳說中存在的藥材,在善醫閣也是應有盡有;據說善醫閣的大夫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
醫聖——風間傾衣是善醫閣閣主。相傳醫聖風間傾衣俊美如谪仙;相傳醫聖風間傾衣尤其喜着一襲雪色衣袍;相傳醫聖風間傾衣長年居住于雪山之巅,所以氣質如雪似蓮。
總之,關于醫聖風間傾衣的傳說太多太多,而見過醫聖本人的卻太少。
在當今武林中,善醫閣尤其受人推崇。因為人食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更何況在這個變幻莫測的武林中,毒.藥防不勝防,一旦中毒,若無法救治,便只能面見閻王,到那時,再多的功名利祿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是以,幾乎沒人敢得罪善醫閣,從而斷了自己的生路。
雖然雲雪衣不知道為什麽空塵大師讓她來鸾鳳閣,而不是去善醫閣,但是這并不妨礙雲雪衣聽空塵的話,決定還是先來鸾鳳閣,若鸾鳳閣沒有,再去善醫閣也不遲。
“斷魂草。”雲雪衣緩緩道出了要尋找的草藥的名字。
黑衣人影的笑聲在聽到雲雪衣道出斷魂草的名字時,戛然而止。
黑衣人影半晌未動,雲雪衣也不曾催促,她深知,有時候,有些事,不能快。欲速則不達。
黑衣人影低聲嘆道,語氣中仿佛是惋惜,又仿佛是遺憾,待仔細探尋時卻又什麽都沒留下:“斷魂草,鸾鳳閣的确是有,善醫閣也曾經有。而鸾鳳閣只有一株,但是善醫閣卻曾經有一片。”
站在雲雪衣身邊的阿瑾聽到黑衣人影的話,眸中忍不住掠過一絲極淺極淺的涼意,轉瞬即逝,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而聽到鸾鳳閣和善醫閣都有斷魂草的雲雪衣心頭剛剛松了一口氣,卻選擇性地忽略了黑衣人口中的“一株”和“曾經”。
雲雪衣正想問鸾鳳閣賣不賣這株斷魂草時,就聽到黑衣人影再次緩緩開口。
“小姑娘,鸾鳳閣的斷魂草在閣主手中,而現在,閣主身在江南,至少也要兩個月後才會歸來。”黑衣人影斟酌着道。
“那善醫閣的斷魂草呢?”雲雪衣急急問道。
鸾鳳閣閣主在江南,至少要等兩個月。如果鸾鳳閣的斷魂草拿不到,善醫閣的草藥也是可以的。
“曾經善醫閣有,現在已經沒有了。”黑衣人影回道。
雲雪衣聞言皺眉,那豈不是還要等到兩個月後?也罷,至少比沒有好。
“小姑娘還有其他問題嗎?或者想買消息?”黑衣人影低低地詢問道。
“沒有了。”
“既然沒有了,天色已晚,小姑娘就離開吧。小姑娘沒有買什麽消息,尹某就不收小姑娘銀兩了。”黑衣人影心情似乎突然頗為愉悅,聲音雖然依然嘶啞,但卻少了那份陰沉。
“小女子多謝前輩。”雲雪衣不知道黑衣人影的年齡,但是他喚自己“小姑娘”,那麽尊稱他一聲前輩總是穩妥的。
沒有買到斷魂草的雲雪衣帶着阿瑾铩羽而歸,但是好歹知道了鸾鳳閣确實有斷魂草,這一趟也是值得的。
至于善醫閣為什麽曾經有一片斷魂草,現在卻一株都沒有了。黑衣人影起初語氣中的惋惜和遺憾不假,後來的心情愉悅也不假。雲雪衣雖然好奇,卻也知道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不想深究。
……
天微微亮時,雲雪衣便醒了,而阿瑾還窩在雲雪衣懷中睡得香甜。
感覺到腰間的力道,看了看即使睡着了也緊緊摟着自己的阿瑾,想到昨晚,雲雪衣勾唇微微笑了起來。
昨晚和爹娘說了阿瑾的事情,爹娘也同意了讓阿瑾暫時和自己住在一個院子裏。
雖然阿瑾還小,但是自己畢竟還有兩個月就要嫁人了,為了避嫌,本來想讓阿瑾睡在廂房,然後讓雲二在廂房內陪着阿瑾。沒想到就是這樣,阿瑾還是半夜驚醒了,然後抱着被子可憐兮兮地跑到自己門前,委屈地要哭出來,撒着嬌地要和自己住。
對阿瑾的賣萌裝可憐毫無抵抗力的雲雪衣也就答應了。
閉着眼的阿瑾更惹人憐愛,沒有睜眼時的老成。雙眼合上,長而卷的睫羽在臉龐上打下微微陰影。陽光灑落在阿瑾如玉的臉龐。因為年紀尚小,阿瑾的臉龐還有些嬰兒肥,簡直像個精致的萌團子。
一時沒忍住的雲雪衣又對着阿瑾臉蛋兒啃了兩口。
早就醒了只是在裝睡的阿瑾在雲雪衣啃自己的時候,假意迷迷糊糊醒來,掙開霧蒙蒙的雙眼,聲音軟糯地叫道:“姐姐?”
偷親被抓個正着的雲雪衣尴尬地笑了,有些心虛地不敢看阿瑾的眼睛。阿瑾不會以為自己是個怪阿姨吧?其實自己只是喜歡萌萌噠東西而已,剛好阿瑾又是自己見過的最萌最精致的孩子,忍不住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雲雪衣給自己打了打氣,告訴自己,這是早安吻。
嗯,這只是早安吻。
做好自我暗示的雲雪衣,低下頭,正準備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早安吻。”
結果對上阿瑾霧蒙蒙、水靈靈的眼睛,剛剛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的雲雪衣又被萌翻了,俯下身,對着阿瑾臉龐又狠狠啃了兩口後,滿足地道:“阿瑾,這是早安吻,是姐姐喜歡阿瑾的表現。”
一早上被啃了四口的阿瑾;“……”
實際心裏早就樂翻了的某小孩,眼帶迷茫地問道:“早安吻?”
“嗯,早安吻。”一點兒不覺得自己帶壞小孩的雲雪衣毫不心虛地說道。
阿瑾濃重如墨的眼珠轉了轉,思考了一下,甜甜地笑了,天真地道:“禮尚往來,阿瑾也要給姐姐早安吻。”
說罷,阿瑾在雲雪衣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先在雲雪衣的右臉龐親了兩口,然後在左臉龐親了兩口。”
嗯,好滿足,好幸福,一早起來就被衣衣親了,還能親衣衣。
衣衣的臉龐有一種淡淡的梅花香。
衣衣的臉龐軟軟的。
親完後的阿瑾,期待地看着雲雪衣,似乎是等着雲雪衣給自己獎勵,獎勵自己懂得禮尚往來。
感覺到自己臉龐溫熱觸感的雲雪衣,反應過來就看見了阿瑾濕淋淋的眼睛讨賞似的看着自己,像極了某種大型犬類。
于是心情更加愉悅的雲雪衣揉了揉阿瑾的腦袋,道:“阿瑾真是棒棒的,竟然懂得舉一反三。”
得到誇獎的阿瑾更加開心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雲雪衣仿佛看見了阿瑾身後有一條長長的尾巴搖擺着。
“好了,我們起床洗漱吧。”雲雪衣說着先翻身下床。
不行了,再不下床洗漱,就又要被萌化了,甚至還想親兩口。
“來人。”
聲落,幾個侍女端着洗漱用具走了進來,然後就退出門外,拉好了門。
雲雪衣不喜外人觸碰,除了繁複的發髻一般是素桃幫忙梳理以外,洗漱穿衣向來都是自己動手。但是看着床/上的阿瑾,想着阿瑾可能不會穿衣洗漱,于是雲雪衣正想叫人服侍阿瑾穿衣洗漱。
阿瑾卻像是看懂了雲雪衣的意圖,于是開口拒絕道:“姐姐,我可以自己洗漱的。”
“好,那阿瑾如果不會的要告訴姐姐哦。”雲雪衣柔聲道。
說罷,雲雪衣就開始穿衣洗漱。
洗漱完的雲雪衣發現阿瑾已經打理好了自己,連頭發都已經梳理好了。
看了看阿瑾,再悲苦地看看自己的頭發,雲雪衣一臉絕望。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貨嗎?
阿瑾看着一臉生無可戀地握着自己頭發的雲雪衣,阿瑾眼中溢滿了寵溺的笑。
“姐姐,我來幫你梳頭吧。”阿瑾提議道沒等雲雪衣同意,阿瑾就拉着雲雪衣就拉着來到了妝奁前。
“阿瑾還會梳女子發髻?”雲雪衣驚訝地道,“阿瑾好厲害啊。”
阿瑾拿着木梳輕輕柔柔地梳起了雲雪衣的秀發。
阿瑾感受着手中柔軟的觸感,不禁在心中暗語。
——衣衣的頭發好軟
——衣衣讓自己給她梳頭了
在雲雪衣看不見的角度,阿瑾的眼眸中是炙熱而瘋狂的愛戀,仿佛能把人灼傷。
不多時,發髻就梳好了。然後,阿瑾從妝奁中拿出了昨天買的梅花木簪簪入雲雪衣發中。
“姐姐,好了。”阿瑾仰着滿是天真的小臉兒看着雲雪衣。
雲雪衣對着銅鏡看了看發髻,阿瑾的手藝竟然比素桃還好:“阿瑾真是心靈手巧。”
雲雪衣獎勵地揉着阿瑾的臉蛋兒。
作者有話要說: 阿瑾(水淋淋大眼睛):“打滾求收藏,求支持”
☆、百裏初
用完早膳後,雲雪衣在阿瑾描述的下,繪出了他母親的模樣,然後吩咐了暗衛去尋找。
因着時辰尚早,雲雪衣便想教阿瑾習字,剛剛才把宣紙拿出來,教阿瑾寫了幾個字,就有侍女來報,說百裏初來了。
聽到百裏初到來的雲雪衣,心情就如普通女子即将見到心上人的心情一般,忐忑而急切。
而拿着紫毫正在練字的阿瑾,聽到百裏初來了,手中的毛筆微微停頓了,一團黑色的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來。握着紫毫的手緊了又緊,指節幾乎微微泛白。
阿瑾忍耐地告訴自己,不行,不可以,一定要忍。一定要等衣衣自己放棄,不能讓衣衣恨自己。
至于敢傷害衣衣的百裏初,自己遲早會教訓他。
阿瑾的眼眸中陰郁不斷加深,周身寒氣四溢。
“阿瑾自己先練着字好嗎?姐姐先出去一會兒。”雲雪衣看着阿瑾,溫柔地道。
“好,姐姐去吧。阿瑾在這裏等着姐姐。”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在這裏等着你。
——我會一直等着你
——只要你回頭
阿瑾擡頭看着雲雪衣笑得天真,眼眸深處卻蘊釀着風暴。
“阿瑾真乖。”雲雪衣揉了揉阿瑾的發轉身就出去了。
阿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雲雪衣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
……
庭院中開得正盛的桃花樹下,一襲墨色華貴錦袍的男子背着身子負手站着,身姿挺拔如松。
頭戴墨玉冠,玉冠上是精細的花紋,尊貴雍容。廣袖的墨色錦袍随風微微揚起,偶有幾瓣桃花飄落在揚起的衣袍上,清華優雅。
微豔的桃花樹下,他如一幅寫意山水畫,徐徐鋪展開來,散發淡淡墨香,稀釋了桃花的豔麗。清清淺淺的溫潤華貴,溫溫淡淡的清涼淡漠。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便驚豔了時光,靜止了歲月。
雲雪衣腳步一頓。
這兩天因為阿瑾的出現都快要忘記幾乎所有煩惱的雲雪衣,在看見百裏初的那一刻,幾乎心裏立刻就變得沉甸甸,呼吸不過來。
桃花樹下的百裏初在聽見腳步聲的剎那就緩緩轉過了身,欺霜賽雪的容顏,嘴角是習慣性的溫潤笑意,聲音亦是溫潤:“绾绾。”
因為是疊字,從百裏初口中念出,更是帶着幾分缱绻纏.綿的味道。
雲雪衣快步走到百裏初身前,在百裏初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撲進了他懷裏,雙手緊緊抱着百裏初的腰身,耳尖泛起微微的紅,鼻息間是淡淡的蘭花香,聲音低到不能再低:“表哥,我很想你。”
突然被抱住的百裏初,因為不習慣突然的接觸,身子僵了僵,思考片刻後,伸手輕輕撫着雲雪衣的秀發。
察覺到百裏初略微僵硬的身體,雲雪衣沒有松開抱着百裏初的手,反而更收緊了。
她不會放手,她想一直這樣下去。
她會是表哥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感覺到腰間力道的百裏初,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欺霜賽雪的容顏,如瑰麗的墨色山水畫突然生動了起來,如詩似畫。低潤的聲音緩緩飄出:“绾绾,我來是有事想和你說。”
“嗯?”悶悶的聲音傳出。
雲雪衣有些怕百裏初口中的所謂的事情。
他向來很少主動找她。
第一次主動找她就是為了鳳卿。因為他愛鳳卿,因為他想要娶鳳卿,所以他想要廢除他和她之間的那一紙婚約。
雖然她不想廢除婚約,可是,如果表哥和鳳卿相愛,那麽她堅持不解除婚約,嫁給表哥,是不是就算是小說中的那個惡.毒女配。
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三個人一起痛苦罷了。
與其三個人一起痛,不如她一個人痛苦好了。于是她接受了退婚。
後來知道鳳卿不愛表哥,她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她确實是自私的。第一反應不是心疼表哥有多麽痛苦,而是心中升起了一絲可恥的竊喜。
後來,表哥即使知道鳳卿不愛他,卻仍然追逐着鳳卿。希望鳳卿有朝一日能愛他。
她就想啊,既然表哥能在鳳卿不愛的情況下還那麽執着。那麽她可不可以也執着一次,一生就一次的執着。
她做不來那惡毒女配,那麽她就等吧,她等着表哥。
表哥等着鳳卿回頭,她等着表哥回頭。
後來,鳳卿沒有回頭,鳳卿愛上了王承之,三年前嫁給了王承之。仿佛王子和公主的完美結局。
後來,她不知道表哥算不算回頭,至少他現在答應了娶她做唯一的妻。
可是,這份幸福,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難道就要失去?
想到這裏,雲雪衣幾乎更加收緊了抱着百裏初的手。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承受這種失去表哥的痛苦。
如果注定沒有結局,為什麽要這樣一次次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她知道自己很平庸,很普通。比起鳳卿的驚才絕豔、傾國傾城,她什麽都不會,甚至連容貌都不及鳳卿。她們之間猶如雲泥之別。可能唯一勝于鳳卿的,就是她的身世。
可是身世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過眼雲煙。更何況表哥并不重視身世。
其實,表哥喜歡鳳卿是理所應當的,表哥這樣龍姿鳳章的男子,也只有鳳卿才配得上。可是,她那麽那麽愛表哥,鳳卿根本不愛表哥。
為什麽就不能給她一次機會呢?
感覺道腰間越來越大的力道,百裏初幾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雲雪衣在想什麽,開口解釋道:“不是廢除婚約,婚事會如期舉行。我說過,你會是我今生唯一的妻。生同衾,死同穴。”
聽到百裏初解釋的雲雪衣松了一口氣,原本心中,在半空中懸着的石頭重重的落了地,同時手中的力道一松。
感覺到雲雪衣松了一口氣的百裏初,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清清淺淺的笑意,盛滿笑意的眸中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寵溺,溫潤的聲音帶着一抹沁人心脾的清涼,繼續道:“是我有些急事,要去江南一趟。”
“江南?”雲雪衣疑惑,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