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醜聞纏身（三）
這輛保姆車是李哥在的時候就在用的，一直放在司機那裏。要不是李哥給了柯艾，宋卻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輛車。
柯艾手上只有宋卻這麽一個人，加上宋卻現在資金窘迫，柯艾幹脆連宋卻的司機都給兼職了。好在宋卻每天三點一線，就是家——健身房——演技培訓教室——家，生活規律地令人發指。
柯艾關于張夢璐的調查還比較細碎，沒什麽決定性的東西，但她的心已經完全倒向宋卻了。幾個月下來，她對宋卻的為人早就有所了解，他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下定了決心，再辛苦再窘迫的生活都能堅持下來，而且他身邊除了她也沒什麽異性出沒，活的有些過分凄清。
柯艾現在要把宋卻送去上課，問道：“剛剛那幾個女生怎麽回事？”
她注意到，宋卻坐在了後面。
宋卻不累的時候，會坐在副駕駛和柯艾聊天，只有疲倦的時候會躺在後座休息。幾乎每次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宋卻都會從後面上車。
宋卻摘下帽子和口罩，道：“不是認出來我的人，只是想搭讪的小女孩。你放心，我什麽信息都沒留，也好好地解決了。”
他的口吻很溫柔，似乎對這件事又無奈又好笑。柯艾相信，他一定是好好解決了，剛剛看見時的煩躁也消去了不少，道：“路上還有一段時間，你先睡一會兒吧。”
宋卻點點頭，拿出常備在車裏的眼罩和枕頭毯子，在後邊曲着腿小憩。
車裏一下安靜下來，柯艾感覺自己能聞見他的洗發水味，是那種最樸素的薄荷味，微微沖鼻，讓人頭腦清醒。
到了地方以後，柯艾把宋卻叫醒。
宋卻拉下眼罩，眼睛有些睜不開，露出微微懵然的神色。柯艾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好看是好看，但卻不如現在，經過這場事情以後，他眉宇間有種揮之不去的憂郁感，就算是笑着，這種感覺也不曾消失，好像只是躲了起來，卻不可避免地露出一個小尾巴，讓女人為之心動。
柯艾堅信，宋卻會重新火起來，他會交出最好的作品，而真相也不會被掩蓋，他的人品不會再被誤會。
宋卻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喝了幾口水，才跟柯艾道別，走進大廈。
報這個演技班的都是些小花小生，剛開始看見宋卻還有些避而遠之，背後不乏嘲笑鄙夷。宋卻通通無視，只當自己是個半聾半瞎，他有意在瘦身成功以後再加入課程，便是想少給他們一個談資，也讓自己少點麻煩。
上了幾趟課以後，大家的話就少了，一個是沒意思，另一個是對方的表現太好了，再在背後說像是嫉妒他一樣，誰都不想讓自己顯得很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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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突然問道：“宿主為什麽要來上演技課？”
在它看來，這個宿主的演技已經很可怕了，本性似乎是個有些少年氣的人，但卻毫無違和地演出了一個溫柔內斂的三十出頭的大叔級人物。就這樣的演技，還來上什麽課？
宋卻沒有馬上回答它。
這門課的老師是第一戲劇學院退下來的教授，專門面向已經出道的演員。教授也姓宋，是個上了年紀的女教授，可能是見多圈中事的緣故，并未像其他學生一樣對宋卻有什麽不一樣的态度，幾節課下來反倒更慈眉善目一些。
今天這節課講的是如何在鏡頭下表現。
宋卻雙眼發亮。
“系統，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來上課嗎？因為雖然在生活裏演戲對我來說不難，揣摩好人物性格和人物邏輯鏈條就行，但是在鏡頭下演戲我還沒試過呢。我是很自信，可我也很謙虛，”宋卻的目光在周圍飛快掃了一遍，繼續道：“而且，不上課的話我哪來的同學，哪來的老師？”
人脈。
系統飛快地反應過來，然後郁悶了。別人家的宿主都是不停地問系統問題，向系統求助，它倒好，反而頻頻向宿主提問，它不要面子的呀？
系統突然的沉默沒有影響到宋卻，他聽得格外認真，像海綿吸水一樣瘋狂吸收着知識。其他人對這種半文化課一樣的課興致聊聊，礙于宋老師的身份不敢玩手機，但也是一臉神游天外。
宋老師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最後看着這個眉宇間萦繞着一股憂郁的青年，覺得他沒有戲演實在是太可惜了。
為了照顧其他人，宋老師縮短了文化課內容，很快便開始了實戰，把宋卻排到了最後。有人嬉笑着覺得這是老師給宋卻排頭吃，宋卻卻很滿意這個安排。他坐在一旁，認真看着每個人的練習和老師的提醒，把可能犯的錯誤和對策一一記下。
這是一段武打戲，不存在那種把鏡頭直接怼到你臉上的情況，但對走位等等的要求更高了。
這段武打動作是昨天練的，練的時候大家怨聲載道，一個個都在抱怨這個不算演技提升課程，誰知道是給今天用的。
确實，這種很難兼顧的情況下如果能找好鏡頭感，其他文戲武戲也會更加游刃有餘。雖然說現在常常是鏡頭去遷就演員，但如果演員自身能做的更好，戲的效果肯定會更好。
前面一排人連起來犯了那麽多錯，宋卻看在眼裏，已經在腦海裏模拟出了最适合的走位方式和表現方式。
等到宋卻上的時候，他拿了把被先前人用完扔在地上的槍。按着武打師傅教的，氣沉丹田，先起了個勢。
宋卻轉過身，側對鏡頭，翻身一躍，開始拆招。這套套路翻腰的動作尤其多，如果正對着鏡頭，展現有限。他也沒有一直矗在鏡頭前，利用腳步的變化時而進時而退，使得畫面富有張力。最後一個大退，剛讓人覺得有些過于遠了，卻見宋卻猛地一轉身，終于露出那張天下十分，獨得七分顏色的臉，長槍直指鏡頭，仿佛正全力刺來，眼中盡是殉國之情，眉宇間的憂郁也全數化為了國亡的哀思。
宋老師頓了一拍，場面一時安靜。宋卻行完禮，宋老師還遲遲未給出評論，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樣象征性地批評了幾個地方。
課程結束以後，宋卻照舊留下來幫忙收拾道路，還有個女孩也留了下來。宋卻把班裏的人都查了一遍，知道這個女孩叫王奕，是偶像挂的。
王奕也來幫忙收拾東西，宋卻看了一眼，沒主動開腔。
兩個人抱起那些刀刀劍劍，往道具室走去。放道具的地方比較高，宋卻把東西放上去以後，轉向王奕道：“我來吧。”
王奕沒有逞強，把東西遞給宋卻以後，順勢開了話頭：“宋卻，你今天是怎麽做到的？我還是有點沒明白宋老師說的那些。”
宋卻沉吟一會兒，道：“你想再試試嗎？”
這就是要輔導她的意思了。
王奕點頭，她留下來便是為了這個。
宋卻給柯艾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遲一點，讓她不要來太早了。
宋卻給王奕又講了一遍今天的要點，還親身示範了幾次。王奕一開始還摸不着頭腦，幾次過後便有了點思路，再加上宋卻的親身示範，王奕果然有了很大進步。
兩個人把教室鎖上以後出去，快到門口了，王奕腳步一頓，遲疑道：“我還有些事，你先走吧？”
宋卻道：“是什麽事，你一個人可以嗎？”
王奕臉上露出了點微妙來，宋卻聞弦歌而知雅意，頓了頓，和她對上視線，也沒作惱，道：“那我先走了。”
王奕有些愧疚，她知道宋卻看出來自己怕和他一起出去被人拍見的事了。
其實宋卻真的很出衆，就算在各個都是水準以上的娛樂圈，他完全男人式的英俊和眉眼間的憂郁氣質仍是讓他脫穎而出。
再加上他演技出衆，如果他是未婚，或許班上全部女生都會對他心生好感，如果他是離異，或許還能有百分之五十，可當他離異又醜聞纏身，這個比例就降到零了。
王奕近乎刻薄地分析了一番，卻不自覺地想到剛剛練習時，宋卻禮貌地避開了所有肢體接觸，不厭其煩地用語言溫聲指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王奕是第一個通過留下來收拾東西讓宋卻給開小竈的，卻不是最後一個。這種事情藏不住，越來越多人加了進來，宋老師也知道了，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她上課的時間就這麽多，他們同學間要互幫互助也可以，更何況……她到現在都沒決定好要不要啓用宋卻，但對于自己看好的人，順水推舟讓對方有機會攢些人情也是好的。
今天也是這麽一天，每個人都拿了些道具放回道具室，要一起走的時候，宋卻照例道：“我再留一會兒，你們先走吧。”
宋卻年紀大一些，和這些年輕人沒有形成直接競争關系，再加上從不藏私，和大家的關系倒逐漸好了起來。他這麽說也沒人懷疑，便嘻嘻哈哈地走了。
只有王奕知道，他是因為她那天的舉動，不想給大家帶來麻煩。這個認知讓她沮喪和苦惱，她走到一半，随便找了個借口，又跑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