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漠疾馳
霍彥庭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如此乖順,不由得扭頭往回看。只來得及瞥見一抹黑發,許吟的聲音率先響起,只不過是對着司機說的:“師傅,你的導航呢?”
許吟是真的很好奇,往窗外望去,滿目都是黃沙,高低不平的沙丘一個連着一個,幾乎沒有任何标志物。
司機聞言先是哈哈大笑了兩聲,才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導航都在這裏面呢!”他大聲說,聲音粗啞豪放,“這沙漠裏什麽導航都比不上自己管用,放心吧小姑娘,絕對把你們安全送到。”
說話間,越野車猛轟油門駛上一座小丘,緊接着又沖過最高點落下來,車子幾乎騰空了一秒鐘。
許吟差點脫口叫出聲,心髒仿佛一下子被拽了出來,又随着車子砸到沙地上而落回原處。她緊緊的抓住扶手,側頭從前排的兩個座位中間往前看。前面是接連起伏的沙丘和沙坑,連綿流暢,根本無處可繞,司機也是毫不退讓,載着他們二人橫沖直撞。
一路上上下起伏,比過山車還要刺激。遼闊的沙海望不到頭,只有他們兩輛車穿梭其中,顯得格外渺小孤寂。
車輛暢快無阻的飛馳,沙漠裏的穿過窗戶灌進來,吹得頭發都向後飄去,肆意又暢快。可在這其中卻夾雜了些不和諧的聲音。
“停,停一下。”安靜了好長時間的許吟突然開口叫停。
司機立刻踩下剎車,習以為常的看了一眼後座上的人,說:“哎,緩緩,緩緩,這個很正常。”
許吟根本沒工夫理會他,只等車一停穩,立刻拉開車門沖了下去。
要知道,車外可不是硬實的柏油馬路,而是松軟的黃沙,她腳踏上去就覺得膝蓋一軟,竟然踉跄了兩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可是此時根本顧不上這些,許吟彎下腰,一手按進沙裏,另一手用力按着腹部——剛才連續不斷的颠簸讓她腹中翻江倒海,一陣陣的反胃。
幾乎在她沖下車的同時,副駕駛上的霍彥庭也跟着下了車,他看起來好上許多,只是臉色有些許蒼白。他走到跪伏在沙地上不停的幹嘔的許吟身邊,彎腰拍了拍她的後背。
“深呼吸,來,放松一下。”他一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語調溫柔的說。
許吟只覺得胃裏一陣抽搐,翻湧而上的惡心怎麽咽也咽不下去,只能下意識的跟着那個聲音深呼吸。她拽下墨鏡仍在腳邊,包裹着頭和脖子的紗巾也胡亂扯開,露出大片的脖子。
呼氣,吸氣,呼吸順暢了很多,許吟張大口呼吸着,沙漠裏的微風灌進脖子裏,讓她頓感輕松,胃裏的痙攣也漸漸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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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的一兩分鐘,她頭上都冒了汗,打濕的頭發粘在臉上,她直起身子伸手想要拂開,卻不料沾了一臉的沙粒。
粗糙不适的感覺讓她皺了皺眉頭。
緊接着一只手伸過來,無比自然又熟練的幫她擦掉臉頰上沾着的細沙。許吟低頭拍手的動作頓時僵住。
霍彥庭彎腰站在許吟面前,不知道自己的手怎麽就伸了出去,好像身體先于思維行動,完全是下意識的幫她擦去沙子。那張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意外,随後就是警惕和疏離,都清晰的落入他的眼中。
霍彥庭垂眸,将手拿開就沒收回去,而是伸在她面前,“起來吧。”
許吟盯着那修長的手足足幾秒鐘,似乎記憶中也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柔的聲音了,可她還是把頭扭到一邊,撐着膝蓋站起來。
霍彥庭自嘲的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苦笑。
許吟緊緊抿着嘴唇,薄唇顏色淺的毫無血色,她因為突然站立而有些頭暈眼花,擡手扶了下額角,有些站立不穩的往前邁了一步。
“咔嚓”一聲脆響。
兩個人同時低頭,許吟趕緊擡腳,一個清晰的腳印上,墨鏡被踩斷成了兩截,鼻架處斷的幹淨利索。
霍彥庭:“……”
許吟:“……”為什麽突然覺得有點兒丢份。她默默的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從墨鏡的殘骸上跨過去。
霍彥庭先她一步走到車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你坐前面。”
“不用了。”許吟面無表情的說,眼皮耷拉着不看他,伸手就要拉開後排車門。
“我說。”霍彥庭驀地伸手,把她剛剛拉開的車門推上,歪頭往副駕駛裏示意了一下,“連換個位子都不敢麽?”他側着頭說,臉上帶着挑釁的意味,“都成年人了,要不要這麽幼稚。”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話一出口,許吟的千年冰霜臉立刻有些繃不住,她松開拉車門的手,兩步爬上副駕駛座位,目不斜視,只是兩頰微微發鼓,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憤懑。
越野車繼續發動,坐在前面似乎舒服了不少,只是陽光穿過擋風玻璃直接照射進來,再加上面目曬得發亮的黃沙,沒有墨鏡的許吟被晃得睜不開眼,只得擡起一只手做遮光簾。
“坐穩了,馬上就要到了。”司機說着扭頭看了她一眼,腳下給足馬力。
面前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坡,發動機的似乎用上了最大的力量向坡上沖去,汽車傾斜的角度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好像一不留神就會翻滾下坡,而即便是給了最大的油門,上行的速度也并不快,輪子幾乎有種在沙地裏打滑的趨勢。
許吟屏住了呼吸,此時也顧不上太陽照眼睛了,緊緊抓着扶手和座椅,上半身筆直的貼着靠背,精神高度高度緊張,腦海中忍不住想象出車輛突然被掀翻的場景,更加害怕的心跳加速。
上坡的過程漫長的讓人心慌,每延長一秒鐘心裏就多一分焦慮,心髒一直高懸在嗓子眼兒上。就像小時候坐的海盜船,沿着陡坡緩緩上行,直到最高處猛然落下。許吟害怕的幾乎要叫停,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
終于,越野車像是耗盡了最後一點能量,在距離坡頂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司機拉了手剎熄火,趴在方向盤上看着坡頂,說:“上不去了,就到這兒了,剩下的自己爬上去吧。”
這句話仿佛一個赦免,許吟懸着的心立刻放下了,她長出了一口氣準備下車,解安全帶的時候摁了好幾次才摁對地方,手都在微微發抖。
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看着他們駛過的坡道,許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麽大的坡度,還是踩進去就會陷下半個腳的沙地,竟然開到了這麽高的地方,她只是站在坡上都覺得站立不穩,有種想要撲下去的沖動。
另一輛車可能在路上耽誤了,被他們遠遠的甩在身後,三人都下車等着第二輛車,司機大叔靠着車頭點了根煙,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許吟就地坐下,沙子細軟溫暖,就像沒有海水的沙灘,她甚至有種想把鞋襪脫掉光腳埋在沙地裏的沖動。可惜陽光太強烈,她擡手捂住眼睛,用冰涼的指尖降溫。
身邊有人坐下,許吟用大腳趾想想也知道是霍彥庭,所以繼續保持動作沒睜眼。
“墨鏡要不要?”霍彥庭問。
許吟搖搖頭不說話,把臉埋在掌心。
“喝水要不要?”他繼續問。
許吟繼續搖頭,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她倏地擡頭,擰眉看向身邊的人,“笑什麽?”她沒聲好氣的說,眼睛被手指按得有些發紅,一丁點兒的氣勢也沒有。
霍彥庭坐的很近,許吟一扭頭幾乎能跟他靠上,他曲着一條腿坐在沙地上,眼睛看向遠處,眼尾狹長,睫毛在眼底打下細密的陰影,鼻梁高聳,側顏跟幾年前一樣近乎完美。
她把頭轉回去,不再去看這張臉,心煩的蹙眉。
霍彥庭也不回答,只是噙着一絲笑,随意看風景。滿目沙海,從高處望下去連綿幾千米,那些起伏的沙丘此時看來小的如同畫筆下随意的波浪線,此時天地間只有兩種顏色,藍的天,黃的沙,色彩單調又簡單分明。
一個小黑點兒由遠及近,漸漸的變成一輛越野車,轟起油門奮力爬坡,車輪下的黃沙簌簌下滑。他站起來等着車輛駛向最高點,待車一停穩就走上前幫忙拉開副駕駛的座位。
許吟這時候才慢悠悠的站起來,繞道車門邊,聽得王總大喘氣的聲音:“太刺激了這一路,什麽鳴沙山,跟着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啊!”
霍彥庭在一旁應和,一下子又成了那個職場上長袖善舞應對自如的人。許吟大約知道他在做什麽,她當初離開的時候,霍彥庭的創業剛剛起步,正是艱難的時候,這麽多年過去,憑他自己的實力和許茹的幫助,一定已經小有成就了。
後排座位的王姐在明筠的攙扶下下了車,腳一着地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說:“你是刺激了,我要難受死了。”她臉色蒼白,接過明筠遞來的水瓶喝了兩口。
“歇歇,歇歇,沒幾步了。”王總也是沒辦法,連忙安慰道,“幸好有明筠照顧的周到。”
倒是那司機師傅很有趣,擡手指了個方向,說:“這算是好的路了,走那個坡,基本都要靠爬,這兩三百米的陡坡,一邊爬一邊滑,你們一天都不一定上的去。”
明筠在一邊給王姐拍拍後背順氣,擡頭看了眼霍彥庭。許吟順着她的視線過去,就見他撫慰似的點點頭,眼神裏帶着贊賞鼓勵。
許吟忍不住在心裏冷哼了一下,明筠看霍彥庭的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原來就三天兩頭的看見小姑娘露出這樣的神情,愛慕、心悅的心思藏都藏不住,都在眼裏呢。再聯系到兩人明顯的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許吟打死都不相信兩人之間什麽也沒有。
招蜂引蝶。許吟又給他卡了個标簽。
作者有話要說: O(∩_∩)O~~有沒有小天使給我愛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