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牢籠
他放開她的手腕，卻把她手上的花瓶握在了手裏，“小沐，把花瓶給我。”他說。
“喬以希！你到底哪一邊的？”她怒問。
“我哪邊都不是，小沐，給我。”他又說了一遍。
“你……”看着他嚴肅的表情她傷了傷，不是告訴他小梅和她的關系不共戴天了嗎？這麽當着她的面去幫小梅……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讨厭自己妹妹啊！
是的！他不知道，他怎麽可能知道？她咻地甩開了手，“喬以希！你是個笨蛋！大笨蛋！”說完把小梅一推，她飛快地跑了出去。
“覃小沐！你站住！”
她聽見以希在喊她，可她為什麽站住？她就不站住！她就不信他能追得上她！
他的确追不上她，她跑過以希橋，一直跑到很遠，他對清風渡這一帶并沒有完全熟悉，要甩掉他很容易。
陳默說過，只要碰到小梅，她就會變成一個渾身炸藥的人！她承認，可她沒有辦法，她永遠沒有辦法不生氣，永遠沒有辦法冷靜地思考冷靜地說話冷靜地做事。
就像掉進了心的牢籠，即便籠門大開她也走不出去。
她默默地坐在石頭上看着夕陽一點一點地失去光彩，一點一點地變成毫不刺眼的像是蛋黃一樣的東西。
她沒有帶手機，不知道現在幾點，她只是安靜地坐着，一直坐到夕陽完全隐沒在地平線下，然後，月亮升了起來，皎潔的月光像是一張銀色的網撒下來，她好像聽到了許多的蟲鳴。
再不走，她應該會被蚊子咬死吧？
可她不想回家，不想看到小梅，不想看到以希，她直接去了公司，出門的時候她沒帶錢，什麽都沒帶，她慢慢地走着，繞過了公交車走的路線，她在路邊的花圃上坐了一會兒，匆忙的人群從她眼前一波一波地走過，她還在廣場上逗留了一陣，看大爺大媽們歡快地随着音樂跳舞。
熱鬧的世界裏，沒人注意到她，就像廣場邊噴泉旁那個低聲吟唱的斷腿流浪漢，她不知道這座城市裏認識他的人有幾個，她喜歡他的歌，沙啞滄桑的歌聲裏總像在訴說着一個個悲傷落寞的故事。
她似乎……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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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儲物櫃裏有備用的工作服，她換了工作服去了辦公室，辦公室裏是別班的同事，他們看見她都很驚訝。
“我的天啊！陳默沒有開玩笑！”
她一愣。
“你這一晚上都去哪了？”同事急忙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你倆幹嘛呢？陳默像瘋了一樣打了一晚上的電話來找你！”
她又一愣。
“覃小沐，你幹嘛離家出走啊？一晚上浪哪去了？”同事見她只是發愣忍不住推了推她。
“我……我就随便逛逛啊！”她沒有離家出走吧？？“他打電話來這裏幹嘛？幾點打的？”她有些心慌了。
“十點不到就開始打，剛剛還挂了一個呢！啊對了！陳默說你要是來了就給他回一個電話的，李立！給陳默打個電話，就說小沐已經來了。”
“哦！”李立應着就掏.出手機給陳默打電話。
覃小沐一伸手，攔住他，然後說：“他讓我接電話你千萬要說我去廁所了。”
“為什麽？”一屋子的人都狐疑地看着她。
“……因為……他很啰嗦的嘛！”覃小沐幹笑着打着哈哈，“到時問我一堆，在電話裏怎麽說得清楚嘛！”
同事的目光更是狐疑，但李立照着做了，覃小沐聽見他說：“對對，已經來了……她不在……去廁所了……沒事啊……好好好……好的好的……好……”
李立挂完電話立即吐了吐舌頭，“沐姐，我覺得你還是給陳默回個電話吧！他急得嗓子都啞了，一個勁兒地吼。”
“……”
同事看着她飄忽不定的神情忍不住問，“小沐啊！你是不是和設計師男朋友吵架了？”
她一驚，覺得自己更慌了，慌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好在同事們也沒有太糾纏這個問題，畢竟在她來之前，大家正熱火朝天地讨論着別的問題，她既然不說話，話題就很快地轉了回去。
“今天鉗工班的說我們以後每個月都要考試了！”
“啊？？！！！”驚呼聲連連，然後是抱怨聲，“為什麽要考試？！”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考什麽？”
“設備的參數，流程那些吧！”
“真讨厭！已經夠煩的了還要考試！那什麽新來的領導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想刷點啊？”
“嘿！誰說新來的領導沒有存在感啊？他在總部可是神級般的人物，從來沒有他不能解決的問題，他做事，那叫一個雷厲風行！你們沒看見嗎？他來的這幾天我們公司還有一點毛病沒解決麽？”
“好像沒有……”
“……”
同事們正七嘴八舌地讨論，李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咻地把手機遞給她，“沐姐！你接吧！我不敢！”
她無法，只好拿了手機出了辦公室，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她開口，“喂？陳默。”
那邊很久才出聲，“是我。”
以希？
她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
“你是對我生氣嗎？”他問。
“呃……不是，”她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我只是……我一般對着小梅的時候都比較火爆，你別介意……”
他那邊沒有出聲。
“我不是離家出走的！我就是亂逛，我……我去了廣場看人家跳舞去了。”她說。
他依然沒有出聲，連呼吸聲都沒有，然後，忽然地一陣忙音，他挂掉了電話。
“……”她愣愣地呆了呆。
所以，心靈雞湯裏總說凡事不要逃避，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她發什麽神經學人家扭頭就跑啊？還能跑去哪裏？只不過十幾個小時還不是得回去面對？
而回去面對的尴尬簡直比當初不跑還要命！
她一晚上都心緒不寧，第二天一早，陳默火急火燎地出現在了辦公室，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拉了出去，啪一聲甩給她手機和錢包，“覃小沐！你有出息了！你怎麽不跑去火星呢？跑來上班算什麽本事？！”
她讷讷地沒有說話。
陳默在走廊上叉着腰像腳底板有釘子似的走過來走過去，他有一肚子的話要抱怨要說，可看見她一張因熬夜而蒼白的臉又不知道先抱怨哪一句好！
最後他說：“喬以希為了追你差點又被車撞了你知道嗎？！”
“啊？！！”
“啊什麽啊？原來你還會怕啊？”他冷笑，“那車可不是小梅的雪佛蘭，是重卡！直接碾過去連痛都來不及感受就成了肉醬！你倒是跑得快啊！完全沒有回頭看一眼追在你後面的人急成了什麽樣子！手機不帶身上也沒有錢，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擔心你啊？因為和妹妹怄氣竟然做出那麽幼稚的行為我簡直對你失望透頂！”
“……”
“你和她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啊？！就算她媽不是人，你都已經養了她這麽多年有什麽放不下的？喬以希攔着你，你以為他護着小梅呢！其實他護的是你！笨蛋！”
陳默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也沒有這麽指着她的鼻子罵過，她知道是她過分了，所以一個字都沒有說。
陳默嘆了口氣，“算了！你也輪不到我去教訓！你去醫院看一下喬以希吧！聽奶奶說他的手已經痛了一個晚上！”
她吓了一跳，“是撞到了嗎？”
“我怎麽知道？！”陳默繃着臉，依舊憤怒而煩亂，“還不是你的錯！我跟你說這些別以為我對你們改變了什麽想法，我只是覺得昨晚他急成那樣多少都是對你有幾分真心而已。”
“……”
下了班，她連工作服都沒換直接就去了醫院。
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以希從裏面走了出來，手上的石膏似乎換了新的，她三步并兩步跑過去，“以希！”
他怔了一下，然後，冷漠地注視着她。
她被他注視得有些無地自容，于是問，“你的手沒事吧？”
他沒有回答，冷硬的唇線抿成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她知道他生氣了，她有些尴尬地低下頭絞着衣角，應該沒事的吧！有事的話應該會被住院才對，可他不說話怎麽辦？她又把衣角抹平，恨不能出現個熟人什麽的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
然而尴尬到空氣都凝固了她也沒發現有什麽熟人……
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去牽他的手，他不是喜歡牽着她走的嗎？只要牽着手，他應該就會理她的吧？
可他沒讓她牽，手一縮，躲開了。
他說：“回去吧！”他說完就走。
他走得很快，她緊緊地跟在他後面，倒不是追不上他的步子，她只是不敢和他肩并肩。
他招了一輛出租車，打開後面的門等着她上去，她一秒都不敢遲疑，快速地鑽了進去，他冷着臉上了車，冷着臉和司機報了地址，她剛想說一句什麽他就扭頭看向了窗外，而且，至始至終都沒有再扭過頭來……
過了很久，她終于鼓了鼓勇氣，“以希……你吃過早餐了嗎？”
他像沒有聽到。
司機從後視鏡裏瞄了她一眼，她一咬牙，又說：“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依然像沒有聽到，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比車裏呼呼響的空調還要冷。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丢了，存稿也沒了，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悲痛的事情，可是，哭也沒用是不？存稿也不可能重新寫出來一模一樣的…………所以，剩下來的更新可能沒那麽勤了……我努力回想，努力找回當初寫的感覺和情緒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