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生難忘
不管是盲目還是年少無知，七年來，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覺得，十七歲的年紀，真好！她可以那麽肆意地愛着一個人……
小梅今年也是十七歲，和她愛上以希的那一年一樣大。
覃小沐知道她有一個男朋友，那輛雪佛蘭就是那個男的送的，開家長會的時候覃小沐見過他媽一回，她知道自己兒子和小梅的事情，于是特意在家長會的時候找到她。
并不像電視上演的甩下一張支票就叫人走，她只是一臉的曉以大義，聽起來好像苦口婆心，但覃小沐知道，她綿綿的話語間，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嫌棄，她之所以和自己坐在咖啡廳裏，只是希望保住她慈愛的母親光環。
覃小沐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希望小梅主動離開，不要她去說，不要破壞她和兒子之間的關系。
可覃小沐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年紀，她學會了對敵人不手軟。
她找了那個男孩，把他母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男孩聽到那些話滿臉的震驚。
這件事情過去了好幾個星期，她以為那個男孩早就提出了分手，卻沒想到還拖了那麽久。
那天，是她白班轉夜班的第一天，早餐吃完，以希被陳爺爺拉過去下棋，她在家收拾着桌子洗碗，剛把事情做完小梅就回來了。
小梅是狠狠地踹着門進來的，一進門又踹翻鞋櫃旁的凳子，她聽到巨大的聲響，出來時，看見小梅臉上的傷以及撕裂了一塊的嘴唇，有些微的震驚。
“姐！！”小梅把背包朝她狠狠一甩，扯着嗓子吼道，“你居然去找周磊？你憑什麽去找他！”
“怎麽？他打你了？”她冷笑。
小梅立即哭了起來，“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你明知道他怕他媽！你怎麽可以去找他還說了那些話！他現在不要我了！他要和我分手！”
“分就分呗！反正他媽也不喜歡你！”
“我喜歡的是他又不是他媽！關他媽屁事啊？”
覃小沐無語，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太多太多愚蠢的人，別的話她不想說了，只說一句，“既然分手了，雪佛蘭就還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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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那是他送我的我為什麽還？！”
“送你的？”她繼續冷笑，“油錢你自己出啊？你不是還指望着分手了他還給你加油吧？要是妄想我給你養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信不信我明天就一把火燒了？！”
“覃小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姐！！”小梅氣得拼命跺腳。
“別喊我！”覃小沐無比厭煩，“你馬上把車還給人家！否則立刻從我家滾出去！我從此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你……”小梅的臉鐵青一片，“你別以為我沒了你不行！我已經成年了！我可以養活我自己！你也別動不動就說趕我走的話來威脅我！別以為我不敢！”
“我從來沒那麽以為過，我只是奇怪着天天趕你你為什麽總不走！”
小梅一時啞然，蒼白着臉看起來很受傷，雖然她們吵架是常事，雖然她每次都趕她走，但是，她從來不認為姐姐是真心的……
“你氣頭上我不跟你計較！”小梅一揮手打算結束這次的争吵，走近飲水機倒了杯水喝。
然而覃小沐并不放過她，咄咄逼迫道，“你馬上！立即把車還給人家！立即！聽到沒有？”
“我不要！不要！不要！要說幾次啊！”小梅也厭煩了。
“覃小梅！”她揪住她的手，憤怒地捏緊，“他媽媽親口說要你還回去的你明白嗎？”
“他媽算老幾！我就不還！難不成她還來搶？”
啪！
響亮的巴掌聲。
小梅捂着火辣辣的半邊臉，眼眶裏的淚滾滾而出，“你又打我！姐！你就那麽讨厭我，那麽恨我嗎？雖然我們一直吵架一直打架！可今天我失戀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嗎？”
“不能！”她狠心地說。
“那你當年幹嘛要找我回來呢？你幹嘛不讓我在那個孤兒院病死算了？！”
“那是我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我早就後悔了！”
“我不信！”小梅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姐！你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沒有。”
“……那我現在就走！我去死可以了吧？我死了就礙不了你的眼了！！”小梅吼叫着往門外沖去，沖過身邊時，覃小沐一把拉住了她。
小梅的眼裏浮現了些光芒。
“要死可以，這麽多年我供你讀書吃穿用度的錢還了再說，還有，你死之前請立下遺書，證明你是自殺和我無關。”
小梅眼裏的光芒瞬間覆滅得只剩灰燼，過了一會兒，連那些灰燼也不剩了，也許是傷心到了極點，她說：“姐！你真狠！怪不得當年我媽想殺了你！”
不提當年的事還好，一提，覃小沐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捏住，捏得血肉橫飛。
“對……對不起……”小梅看見她死人般的臉色立即就慌了，急忙回過身來拉住她的手，“姐……姐，對不起……我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你別生氣……姐！”
“滾！”
小梅立即撒開她的手往房間奔去，奔進了房間大概發現什麽不對，于是靠地罵了一聲，罵完氣勢洶洶地又奔了出來，看見覃小沐直勾勾的眼神臉綠了綠，可她什麽都沒敢說，只一個跺腳就跑進了奶奶的房間，然後嘭一聲甩上了門。
她知道，當年的事情是她的心病，也是小梅的心病，她清楚地記得那個女人把她按在水裏，她才十一歲，根本掙不開，那些又鹹又苦的海水不斷地灌進她的鼻子裏，喉嚨裏，她第一次嘗到了窒息的滋味，死亡的滋味——永生難忘的滋味。
那一次，她以為自己會這麽死去，可小梅救了她，四歲的她扭着屁股跑到海岸上，揪住那個男孩的衣服使勁往海裏拖……
她還有意識的時候知道小梅在哭，知道小梅求着她媽放了姐姐，沒錯，這就是她為什麽還養着她的原因。
可那個男孩死了，小梅說，那個男孩被她死死地勒住脖子，她拼命地掙紮，她的腿不斷地踢在他的身上，他把她送回岸上時已經筋疲力盡，可他那麽奮力地把她送回岸上，那個女人卻把他又推進了海裏，就因為他救了她，所以那個女人殺了他！
覃小沐有些支撐不住，扶着沙發癱坐在地板上……
是她活該！是她讓小梅有了可以攻擊她的武器！她的恨再次熊熊燃起。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了以希的聲音。
他應該被吓到了，很快跑到她的身邊，很快地抱住了她，“怎麽了？！哪裏摔了還是……”
她擡着眼睛看他，他焦急的神色在她眼裏顯得有些模糊。
“能起來嗎？”他緊張地看着她。
“能……”她說，然後就撐着地板站了起來，他的手扶着她的腰，“是誰來了嗎？我聽見了聲音。”
她點了點頭，“小梅回來了，我們在吵架……我不是說我們是仇人嗎？這次我輸了，沒吵贏她。”
她聽見他的嘆息聲。
他把她送回房裏，又扶上了床，“你的臉色太差了，趕緊睡一覺，中午我再叫你起來。”
“不，不用叫我，我睡到晚飯再起來。”她說。
“好吧，那你睡吧。”他給她蓋了被子，又在床邊坐了很久，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可她沒有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将要睡過去時，她覺得她的手被他輕輕地握住了。
她的夢裏全是那個死去的男孩，冰冷的海水，他不知道已經泡了多久，泡得浮腫，泡得腐爛，無數的水草纏住他只剩骸骨的身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恍惚間她以為自己躺在了停屍間。
她聽見了小梅的說笑聲。
“姐！你醒了？！”小梅好像忘了她們曾争吵過，一看見她出來就喊了起來，“姐！你居然沒告訴我我撞了個大帥哥？”
她重重地皺眉。
“我跟你說哦！他可比周磊帥多了！你喜歡他嗎？不喜歡的話讓給我怎麽樣？我覺得我們挺投緣啊！”
“覃小梅！你死遠點！！”撞了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幹嘛又罵我！”小梅瞪着眼睛控訴。
“不用上學嗎？今天周末啊？”
“今天本來就沒有課！學校請了一個什麽大學的學生帶着一堆的機器人在搞活動，無聊死了！”
“那也要去！別人能看你怎麽不能看？”
“很無聊嘛！”小梅一臉痛苦，“老師還讓我們和那機器人對話，說來說去就那幾句！太無聊了！”
“你不在學校老師知道嗎？”
“我管他知不知道呢？反正大家都不在教室裏！哎！我可是因為你才和周磊分手的哎！如果不是他找我分手我怎麽會回來啊？我可是翻牆出來的！”
“翻牆？”覃小沐不可思議地望着她，“呵！上學上出這本事了？馬上給我回去！”
“我不！我要和帥哥聊天！我明天也不回去！”
“你走不走？！”
“不走！不走！要想趕我走你幹脆打死我好了！”
覃小沐立即抄起腳邊花瓶。
以希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小沐。”他很不贊成地搖頭。
“放開！”她冷冷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