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篇一律的套路,贊美一個女人,永遠是不錯開頭
流浪漢。重工業造的霧霾還未徹底攻占倫敦的天空,然後離這一天的到來,似乎已經是不遠了。
如花望着窗外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繼續收拾她和安娜的“新”家。
她們搬進來的時候是達西先生親自相送,他還特地安排了仆人為兩人打掃衛生。對于喬伊的去世,他明顯非常難過。
如花能感覺到,達西先生的難過和喬治安娜不同,比起單純的傷心,他似乎還有一種難以理解的震驚,憤怒,彷徨,以及微不可查的愧疚。
出乎意料的,這種心情似乎和如花自己有點兒像。
可是如花茫然,更多是出于她的能力竟然沒能發現喬伊爺爺遇險的征兆。雖然她知道算命相面從來都不能完美的預測未來,哪怕她修真了也一樣,但是這種不知不覺中錯失摯愛親人的痛苦還是叫她傷心迷茫。
那麽達西呢?
達西又在彷徨什麽?
***
離開彭伯利的前一天,達西去做了禱告。
他望着教堂裏淡金色的十字架發呆,許久才說,
“願上帝原諒我。。。我尊重。。。命運。。。但無論如何,還是想要試試幫助他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喬治*維克漢姆正巧聽了個正着,他側身奇怪地瞥了達西一眼,然後又再次看向十字架。
喬治心裏很煩悶。
上帝啊。你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嗎?
喬治*維克漢姆有個秘密,自從跳水救人反被救的故事之後,他就經歷了短暫的失憶,但是因為他本人是一個沒什麽至交密友,親人又死光了的倒黴蛋,這事竟然也沒被別人當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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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喬治就開始頻繁的做夢。
他一時夢見自己是某個大家族的繼承人,有錢、任性、外加智商高、顏值高,簡直人生贏家不解釋!可一時又夢見他只是一個管家的兒子,被身為管家的父親責罵,就因為對他家少爺來了個惡作劇!然後夢裏的他忽然長大了,他被資助進了劍橋,然後賭博,欠了一屁股債。
這截然不同的兩種夢境叫他的頭炸裂一樣疼了兩個晚上。兩天以後喬治終于開始面對現實。
什麽是現實呢?
所謂現實就是,明明他覺得他本該是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但他其實真的只是一個管家的兒子!因為周圍所有的人都向他确認這一點,哪怕他自己從內心深處不斷地否認。
喬治有時候照照鏡子,都會覺得鏡中的自己很陌生。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好吧,逃避是沒有用的。雖然這種落差大到讓他甚至想要自殺,但是他總要面對生活才行。畢竟,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一點兒什麽,而那似乎能解釋他現在為什麽這麽痛苦。又畢竟,他從那段陌生的,卻不斷被周圍的人肯定的記憶裏發現,他這個管家兒子的身份似乎還真有蹊跷!
哦不不,這不是說他是達西先生的私生子。
比那個更狗血!在那夢境的犄角旮旯裏,喬治發現不僅老達西不是他的父親,嚴厲的管家也不是他的生父!他自己的身世還真是一個謎!
夢中的少年為此難過,并下意識否定了這一點,因為他不想沒有家了!可是如今的喬治覺得不對!
這也許和他為什麽為做那樣的夢有關吧?畢竟他真心覺得那作為大家族繼承人的夢境更像他自己的記憶。也許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離開了自己的家族,又被管家收養了?然後他莫名其妙,狗血失憶了,等到落水以後又想了起來?
喬治怎麽也想不到有靈魂穿越這種奇事。他的心一直在風中淩亂。。。于是他花了幾天時間去看報紙。該死的他現在的家裏居然連一張關于商業和金融的報紙都沒有!!!
然後喬治出門找了些他覺得自己會看的報紙,他機緣巧合地看到羅斯柴爾德家族在倫敦的花邊新聞,感覺心跳忽然快了一下。
銀行。。。借貸。。。還有鋼鐵!
明明那點兒乏善可陳的記憶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可為什麽喬治就覺得自己對這些東西天生就很熟悉?!
“我要去倫敦!”
就這樣,在如花一家出發到倫敦後的一周內,喬治*維克漢姆也走進了迷霧之都。
***
轉眼間,如花已經15歲了。
“咳,咳咳!”
窗簾“刷”的一聲被打開了,如花半開了窗戶,又到廚房做了簡單的早餐,親自送到安娜奶奶的房間裏去。
“親愛的,吃點兒東西吧。”
白瓷盤子上是淡黃色的香蕉軟餅,陪着煎蛋,水果,還有一碗燕麥粥,美味的叫人食指大動。
安娜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的周圍也更深邃,她看着豐盛的早餐,對孫女慈祥的一笑,
“哦,親愛的,你可真是太能幹了。”
如花抿着嘴巴,嘴角高高翹起。
“這是你教的好。來吧親愛的,常常這個。這是香蕉餅,我印象裏小時候吃過。”
“哦?是嗎?那有可能是外國的食物。你媽媽以前很愛做世界各地的美食,真沒想到她把這項天賦也遺傳給了你!”
如花心說,謝謝媽媽大人,以前在中國餐廳學到的廚藝終于有了正大光明的解釋啊。
她坐在床邊,和安娜一起吃了早餐,又扶着奶奶到花園裏散了一小會兒步。
不過一年,安娜的風濕已經嚴重到沒辦法一個人下臺階了。有一次如花看着她死死抓住欄杆,側着身子,兩腿顫抖着一步一步往下挪,瞬間就是眼眶就紅了。
“親愛的,別這樣。你要去哪裏一定要叫我!如果你再不聽話,我只好雇傭一個女仆每時每刻盯着你了!”
安娜當時讪讪笑了。
“你每天又要做家務,又要讀書做針線,我只是不想你太忙了!”
她微微嘟着嘴唇,一雙藍眼睛閃啊閃,如花看着又不忍生氣。
“那正好雇傭一個女仆吧,也叫我有時間陪你。”
“可是我們哪兒有錢?”
安娜急了!因為她生病,如花已經花了不少錢去買各種有營養的食品,再加上平時買藥的錢,雖然安娜不知道具體花了多少,但是想來也是不少的。
所幸泰勒家的女子有繼承權。她就繼承了喬伊的財産,可是這些錢将來都是給如花的,她一點兒不希望把它們一下子都花光了。
“親愛的,我們還有錢,你不用擔心!”如花說道,
對于她來說錢還真的不是什麽問題。
這段時間她終于把修為提升到了築基,好在之前度過了雷劫,這一回不用再來一次,她撿了一條流浪的黑狗養在家裏,對安娜說是看家護院,實際上則是偶爾用狗血畫畫符。
沒辦法,如今英國的中國人實在是少,即使是在倫敦,她也找不到賣朱砂的地方,所幸她現在已經能神識外放,能直接操縱空氣中的靈氣,對朱砂符紙的依賴大大降低,只留點兒黑狗血做備用也就夠了。
總之,築基期的如花自己畫了一張忽略符,這還是她根據之前巫師們的忽略咒改良來的符箓,她帶着那符箓悄悄去了一趟記憶裏的對角巷,竟然發現那地方還在原處,裏面也幾乎一成不變。
如花賣了一個自己雕刻的寶石護身符,拿着錢買了一些魔藥,又買了幾本關于魔藥制作和加煉金術的書籍。學習魔藥是為了做複方湯劑,學習煉金術則便于以後制作成品來換錢,當然,魔藥也可以換錢。
這麽一來,考慮一下金加隆和英鎊的差價,如花竟然還真攢了不少錢。
所以安娜果然是多慮了。可是如花卻不能解釋清楚!
“親愛的,那可都是你的嫁妝,我無論如何都不允許你現在就亂花!”
安娜一板臉,說道,如花想着怎麽解釋,兩人一時沉默相對,
安娜以為孫女生氣了,只好軟言相勸,
“寶貝,你可以去做幾件漂亮的衣服,等喬治安娜再來倫敦,我拜托她帶你一起去參加舞會。我的小弗勞爾也到了年紀啊!”
如花:。。。。。。
然後這個早晨她又舊事重提了。
“親愛的,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是什麽?”安娜問。
如花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說道,
“我從地下室發現了以前爸爸留下來的一包珠寶。你看!”
指甲蓋大小的藍寶石耀耀生輝。
“嘶!”安娜吸了一口氣,“太棒了!”
如花趁熱打鐵,“所以說親愛的,我們一點兒不缺錢,不如請一個女仆吧。”
安娜面色一沉。“這些要留下來做你的嫁妝!我們不能坐吃山空!”
如花早想好了臺詞,就繼續道,
“親愛的,我想過了。我們可以把樓下收拾收拾租給可靠的人,這樣也能有點兒進項。正好有個仆人能處理家務,也幫租客做飯收拾。順便還能照顧你,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安娜沉默不語,但如花看出她心動了,于是她再接再厲,
“親愛的,你不是說了嘛,倫敦社交季很快就到了,如果我和喬治安娜去參加舞會,你又一個人在家,我怎麽能放心呢?”
想到孫女參加舞會,走進社交圈這件大事,安娜終于還是妥協了。
“。。。。。。是該有個女仆啊。”
如花瞬間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紅塵中打滾這麽多年,她的性格終于不再是最初的那種疏離淡定,她學着從前小道童的模樣來了個“哦耶!”然後安娜也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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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與社交
征求到安娜的同意,如花就拜托了正在倫敦處理事務的達西先生,請他幫忙介紹一個可靠的女仆。
達西先生自然爽快地答應了如花的請求,不僅是因為如花是他親愛的妹妹喬治安娜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因為一定程度上,如花和安娜依然在世這個事實對他而言很特別。
上輩子泰勒小姐病逝之後,喬伊和安娜也先後離世,而如今,雖然沒能阻止喬伊的死亡,但是至少泰勒小姐和安娜還活着。這也就意味着,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達西他大可以不必坐視周遭親朋好友的痛苦,不必明明知道不幸會發現卻無能為力。
“我悅納命運給與的一切,并虔誠的相信上帝,我按照他的信條行事,自然不能為了所謂的命運軌跡,而坐視周圍人們的痛苦。”
達西這樣說服着自己,便開始拜托姨母和舅母,請她們幫忙引領喬治安娜進入社交界。而如花自然被當做了喬治安娜的女伴,也跟着長了見識。
一大波舞會正在靠近。。。
道長坐在窗前,慢慢讀一本拉丁文的魔法書籍。毫無道理地,她忽然想起了曾經卡爾贈送的那雙穿上之後就會自動跳舞的鞋子,眼見天氣很好,如花就順便為卡爾占了一卦。
依舊是前途不明,可是至少擺脫了死局。
如花心中略有些安慰。
然後女仆到了。
“您好,史密斯太太。”
“您好,泰勒小姐!”
如花打量一下這個年近四十,妝容嚴謹,将一頭半百頭發認真盤在腦後的中年白人女性,友善的笑了。
“叫我弗勞爾吧,史密斯太太。”
“好的,弗勞爾小姐!”
別的不提,至少面相上看這是一個忠臣可靠的人。而據達西先生說,她有豐富的照顧老人的經驗,上一個雇主又恰巧也有風濕性關節病,如花大喜,便接納了這位有經驗的女仆。
達西也滿意地點點頭。
他幫忙推薦的史密斯夫人是先前在一位男爵家工作,後來男爵去世了,女仆只好帶着主人寫好的推薦信再覓主顧。達西先生恰好和這位男爵相識。他雖然沒有爵位,可是卻在教會有很深的影響力。達西家的歷代主母也都出身不凡,在上流社會很有面子。
這樣積年的背景,倒叫達西認識了許多不同背景的人。他見過通過收購土地起家的新地主,見過拿出財産購買爵位的商人,自然也認識不少沒落的貴族。
比如女仆史密斯夫人的主家,這一位沒落了,一半是因為他沒有經營頭腦,另一半确實因為他沒有兒子。而唯一的女兒也在出嫁三年後難産去世了。男爵本人雖然活到了六十歲,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但是最終還是無法阻止死亡之後爵位斷代的悲劇。
但他家的女仆确實可靠。達西名聲好,手腳快,問過了史密斯夫人的意願,就将她介紹到如花這裏來。史密斯夫人也欣然前往,雖然以她向來的好名聲,很多更好的家庭也許都樂意接納她,但是就沖着達西家的名望和地位,史密斯夫人也不會拒絕他。
何況泰勒家也不錯。
雖然人丁稀薄,唯一的以為小姐又才只有十五歲,平時的工作會更忙碌一些,但這家人沒什麽架子,也好相處,偏偏又和達西家,德*包爾伯爵夫人家,都關系不錯。
如此史密斯夫人也沒有什麽好挑的了。
有時候人是要看眼緣的。她第一眼就覺得泰勒小姐是個令人喜歡的姑娘。而如花則是認真看了她的面相,才滿意地點了頭。
有史密斯夫人在,如花的家事少了很多。但是随着社交季到來,倫敦城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喬治安娜和安妮都來了倫敦,如花穿着安娜奶奶特意吩咐史密斯夫人幫她準備的新裙子,和同伴們一起在倫敦游玩。
她又去了大英博物館,還在那裏辦了一張借書證,這也是達西先生幫的忙。
所以當如花釀出了滋養的果酒,就親自送了達西先生一些。
“這據說是遠東人的酒。我以前見母親釀造,只學了一點兒,請您不要嫌棄。”
達西點點頭,神色略有些複雜,
“遠東啊。”
如花知道他正在接洽一支船隊,本來也有心摻一腳,卻不大好解釋忽然多出來的本金。要知道達西先生可不是安娜,會相信地下室裏有一包兒子留下的藍寶石。
關鍵還在于,如花在對角巷已經賺夠了生活的成本,她對財富的累積沒什麽執念,因此也就沒有冒險賭一把。
無論如何,這個春天如花見識了不少倫敦的舞會,雖然以她的身份,即使跟随在伯爵小姐身後,也無法得到出身良好的少年們的青睐,但所幸她壓根沒打算如安娜所說去找一個男人。
她“體驗”了幾場舞會,也認識了兩三個朋友。
一位律師的女兒威爾森小姐,她性格活潑可愛,在一群只知道花邊和八卦的姑娘裏顯得見解獨特。如花也有點兒驚訝,這位小姐天生過目不忘,如今已經攻略了父親書房裏所有的書籍,她正在争取希望能學習法律,可是女律師什麽的在這個年代太罕見了,家人不支持,她只好被迫來參加舞會。
另一位是報紙主編的兒子,他對遠東文化很感興趣,有一回,他還請如花幫忙鑒定一個瓷瓶上的詩句。
那瓶子一身蕭瑟,白瓷瓶上灰色的天水相連,恰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詩詞,到和外面融融的春意不太相符。
如花建議他在瓶子裏插一大把雪白的櫻花,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的關系漸漸好起來,安娜聽說了這個人,心情竟然也大好,
“要我說,他可比賓利先生靠譜多了。”
如花一腦門黑線,
“你在說什麽呀!”
賓利是為人熱心,也幫了她們家不少忙,但是自從有一回賓利小姐警告地盯着她,如花就識情識趣的遠了他們家。可笑賓利也許真對她沒什麽想法,他竟然從頭到尾什麽都不知道。
倒是喬治安娜因為這件事和賓利小姐略有了嫌隙。哪怕賓利小姐可勁兒的恭維,喬治安娜卻依然更喜歡如花,賓利小姐“曲線救國”的策略還蠻失敗的。。。
至于這位出版商的兒子小沃爾特先生,他是個天生缺了一根筋,雖然對八卦時政很敏銳,卻似乎還沒開竅。
他的父親一手創辦了《泰晤士報》,前不久又因為诽謗罪入獄了十六個月,當時他們家風雨飄搖,可誰也沒想到,如今《泰晤士報》居然在他兒子的支撐下生存了下來,這到讓不少人對小沃爾特先生的能力刮目相看。
于是乎在有些舞會上,不少律師家、醫生家的姑娘們都因此抛了不少媚眼兒給他。可惜。。。媚眼兒都抛給瞎子看了。
所以說如果這時候有人問如花,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純潔的男女關系,如花一定會斬釘截鐵的點頭。
有啊。她和小沃爾特不就是這樣?
忙碌的春天很快就過去了。
如花打算出租房子的打算也泡湯了,誰叫他們家沒個男主人,偏偏又有待嫁的姑娘,為了名聲着想,安娜也不會叫如花真的這麽幹。
好在如花也就是想想,她最近在史密斯夫人的幫助下,把別墅的地下室收拾了出來,說是要按照祖父的筆記學習熬制藥水。
安娜知道後直呼,“要是一百年前,這事叫人知道了,你會被當做女巫抓起來的。”
如花:。。。。。。女巫=半妖,可我是道士啊!
但無論如何,安娜經不住如花的歪纏,只好嚴令史密斯夫人保密了。
如花:。。。。。。我不就是想要一個熬制魔藥的地方嗎?
好巧不巧,如花意圖租屋不成,他們家的鄰居卻忽然去了蘇格蘭,将別墅出租了出去。
“小姐,今天隔壁有人來看房子。”
“哦,是什麽樣的人?”
如花低頭整理從小沃爾特那邊得來的新書,一邊問,
“是一位先生,他聽說我們家,還對我說他和小姐是舊識。”
如花擡頭,詫異地看過去,“是誰?”
史密斯太太說,“是喬治*維克漢姆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
所以說這個年代對女性還是很苛刻的啊,道長你打算出租房子是不靠譜的。。。
安娜:還是找個人嫁了吧。
史密斯太太:附議
喬治安娜:弗勞爾,你說舞會上那個誰誰誰怎麽樣?
如花:。。。。。。
然後隔壁來了喬治*維克漢姆。。。
☆、身份
如花是個沒什麽“進取心”的道長,她對財富的累積沒有執念,認為錢這東西只要夠用就行了。但卡爾*霍克利卻和她完全不同、徹底相反。
無論是曾經的喬治*維克漢姆,還是現在的喬治*維克漢姆,都有點兒不信命!
曾經的喬治不願意接受“管家的兒子”這個相對低下的身份設定,他從小就不服氣菲茨威廉*達西的待遇,這個人明明不如他聰明(誤!),也不如他讨人喜歡,可就因為他有個做老爺的爹,他就是主人,而喬治就是仆人!
喬治一心想要壓菲茨威廉一頭,證明自己比他強,可是他偏巧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又沉迷賭博,妄想着不勞而獲,最後只能憑借花言巧語和貌美如花來換取穩定的生活。
可是現在的喬治*維克漢姆卻不同了。
比起從前,他更堅定的相信自己既然“父不詳”,那就一定出身不凡!要知道在英國,孤兒可是比一般的貧民身份更貴重,誰叫他們極有可能就是某個大貴族的私生子。。。而與此同時,他也更相信自己有與衆不同的能力,這一點在他對工商業和金融的敏感上得到了證實。
喬治經常感到很奇怪,為什麽自己明明辣麽辣麽能幹,卻把寶貴的時間荒廢在了劍橋神學院,要知道他最該學習的其實是工商管理,金融和數學啊!
表跟他說商人低賤,那些貴族老爺們明顯就已經在沒落了好嗎?喬治敢打包票,不出五十年,入不敷出的貴族會越來越多,商人的地位也會大大提高!
什麽?你要證據?呵,小爺我就是這麽自信!
總而言之,喬治對金錢的太那真真是一顆紅心向太陽!
這一天他至高氣昂的離開了倫敦證券交易所,剛剛賣出了一支股票,小賺了一筆,順便将名下的財産翻了倍!簡直不能更神清氣爽啊!
雖然。。。他名下財産最一開始只有一百英鎊。。。
嗯嗯,對于股票,喬治是個完全的新手(誤!),但他骨子裏就有一種優越感,認為自己一定能玩轉這個簡陋的股市(大誤!),于是當他理(實)所(屬)應(僥)當(幸)地賺了第一桶金,他嫌棄地看了一會兒區區五十磅(剩下的一百五被他再次投入了股市),然後立刻就收拾東西離開了便宜的旅店,在略微體面一點兒的街道租了房子。
喬治坐在馬車上路過金雀花街,哪怕這街道現在還一片髒亂差,他的眼裏卻冒出了熊熊烈火。
“總有一天,我要讓這金錢的殿堂臣服在我腳下!”
“您說什麽,先生?”
司機覺得風好大!金子做的殿堂,還臣服腳下?是他聽差了吧?是吧是吧?
“不,沒什麽!”
然後馬車一拐,到了。。。貝克街。
“就是這裏!”
喬治随手扔了兩英鎊的消費,才發現自己貌似給多了,可司機立刻捂好了英鎊,笑得見不着眼。他再也不懷疑這位客人腦子有問題了,反而還殷勤地打開車門,又幫喬治搬運行李。喬治一方面覺得這樣理所應當,他似乎生來就應該出手闊綽,享受別人的殷勤;一方面又覺得不對勁兒,因為從前的喬治似乎決不會這麽不在意兩個英鎊。
印象裏小喬治雖然很愛用金錢裝體面,但實際上卻不願在“小費”這種沒有用處的地方浪費錢(他的錢都花在喝酒和賭博上了)。。。而就在不久之前,喬治他還身無分文,不得已把彭伯利那邊的老房子賣了,才有了一百英鎊的啓動資金。。。這個價碼已經是達西看在已故管家的情面上,最後一點兒慷慨了。。。
“您好,瑪麗夫人。”喬治長長的睫毛一眨,掩去了心裏的思量,他表現得彬彬有禮,
“哦!您好!維克漢姆少爺!”
中年婦女瑪麗,原房主威爾森一家雇傭的管家,此時激動地拔高了嗓音。
其聲貫徹雲霄,驚起烏鴉兩只。
“嘎,嘎嘎!”
如花正坐在二層樓的窗前要送給安娜奶奶的袖套,她聽見了烏鴉叫,心頭一動,然後随意往下一瞥,就看見了她的“舊識”。
一身合身的西裝,低調的灰色大鬥篷,卻顯得身材筆挺,相貌。。。英俊,頭發整齊的向後梳起,顯然是用過了發膠。。。他臉上是精致的假笑,雖然刻意對那中年婦女說着殷勤的恭維,下巴卻不自覺地擡高,眼神裏也有些蔑視。
真是愚蠢的凡人,少爺窩只需要略施手段你們就紛紛來舔我的褲腿兒了。。。
這。。。可真是眼熟啊!
“。。。。。。卡爾?”
震驚!震驚!震驚!如花脫口而出!
“小姐,怎麽了?”
史密斯夫人在一旁做針線,聽見如花出聲,便問,
如花對她擺了擺手,再看樓下那人,不是喬治*維克漢姆,又會是誰?
可是她之前怎麽沒發現他的神态這麽像卡爾?哦,對了,上次見面時喬治還鼻青臉腫着呢,而他也沒有對如花這樣笑過。。。
“沒事!”
史密斯夫人見如花還看向窗外,就順着她的視線往過一探,
“呀,是那位舊識先生!我們要去打個招呼嗎?”
“啊?”如花這才反應過來,她定了定神,對史密斯太太搖了搖頭,說,
“他似乎才到,我們不方便現在拜訪。”
史密斯太太見她有點兒若有所思,就試探着問,
“要不要我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如花猶豫了一下,遂點了頭。
史密斯太太放好了針線,旋即下樓,不多時樓下傳來了寒暄的聲音。如花從窗內往外瞧,見喬治忽然向上看過來,也是一驚。然後喬治欠身向她行禮,又帶着那精致的假笑,走進了他新租的房子裏。
如花心頭砰砰跳,那一對視,她又見到了那張生氣和死氣猙獰糾纏着的臉。
她怔怔出神,是呀,怎麽就沒想到。。。很有可能。。。正是因為這糾結在一起的生氣死氣,她才總是測算不出卡爾的行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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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候,
“歡迎光臨,卡。。。維克漢姆先生!”
如花的眼神忍不住往喬治臉上瞟,而喬治,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如花的不正常,他的眉腳微微一挑,卻不點破。
“叫我喬治吧。弗勞爾。”
他都是自來熟。
“哦,親愛的小喬治!”
來人正是安娜奶奶!
“安娜奶奶!”
喬治快步上前,對于這位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慈祥老人,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他都忍不住心生親近。
在他那有點兒陌生的記憶裏,當初小喬治因為詢問達西先生是不是自己的生父而被管家關在小黑屋兩天,好容易放出來又聽聞管家其實也不是自己的父親,相反他也懷疑喬治是老達西的私生子。。。這樣一來管家從小到大對自己“親子”的疏離就有了解釋,而單憑他對于菲茨威廉*達西的親近,以及他對喬治胡言亂語的反應,也就能得知他本人的立場。
可是小喬治卻死守住了這個秘密,如果他真是老達西先生的私生子還好。可他偏偏不是。那麽。。。
那段時間,小喬治彷徨無依,生了重病,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安娜。
喬治親昵地擁抱了安娜,安娜見到他,高興地眼睛都濕潤了。
“親愛的,你還好嗎?”
喬治一笑,“當然,我過得非常好!”
他這樣坦率的笑反而叫安娜吃驚!因為她印象裏的喬治,就算是因為之前和達西的不愉快,怎麽也會抱怨兩句。安娜真沒想到喬治居然會這樣真誠地說,‘我過得非常好!’
安娜一吸鼻子,她的小喬治真的長大了!
“你怎麽來了倫敦?你把房子賣了,你現在。。。?”她急着問,
喬治注意到了她腿上的毛病,一邊體貼地扶着她到沙發上坐下,一邊說,
“我現在租下了隔壁的房子,在股市上賺了一點兒錢,準備去做投資。。。”
這下如花和安娜都吃驚了。
“哦,哦哦!這太好了!”安娜驚訝極了,她不懂男人們在外面的生意,但聽喬治的說法,他确實要經商的。只要是正緊生意就好!“我是說,經商還不錯。。。”
唯有如花心裏掀起巨浪,她忍不住問,
“你準備做什麽投資?”
喬治挑眉看了她一眼,有點兒驚訝這小姑娘的問題,卻好脾氣地解釋,
“我準備先找找門路,看能不能投資紡織工廠,要知道現在發展最快的就是紡織和鋼鐵,我沒什麽錢,自然先從小處着手,積少成多。”
如花聽了這話,心裏有只爪子在撓。
鋼鐵。。。會是卡爾嗎?還是喬治*維克漢姆本身也這麽想?
可惜很快到了晚餐的時間,安娜又全方位地關心了一番喬治的身體和近況,又細問了他操作股票的經歷。
喬治又顯然是個會講故事的人,他把自己以小成本起家,輸光了錢,及時止損,又通過賭博贏了一把,然後繼續投資股票終于将本金翻了一倍的故事講的繪聲繪色。
在座的三個女性都被他的話調動了情緒,時不時跟着緊張一回。
尤其是如花,
他他他。。。到底是不是卡爾啊!?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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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
這天晚上史密斯太太在如花的吩咐下做了外酥裏嫩的土豆餅。前段時間如花買了一口大缸,悄悄刻畫上空間擴展的符文,然後在裏面養了幾條從對角巷弄到的銀鳕魚。于是今天,泰勒家的餐桌上一次擺放着法式炸薯條,香煎銀鳕魚,外加自釀的果酒,金燦燦的土豆餅和奶油蘑菇濃湯,單論食物也是賓主盡歡了。
這年頭英國的晚餐大多比較“純天然”,比如炸雞炸魚炖牛肉煎牛排,調料放得很少(有些幾乎不放),但餐桌上卻會擺出鹽和粗粝的胡椒粉,如果有誰需要,就自行研磨,自行添加。
這樣的習俗在如花掌握的廚房大權之後立刻就被廢除出了泰勒家的餐桌,如今銀鳕魚也好,土豆餅也好,甚至包括奶油濃湯和炸薯條,都是已經放好了調料的,當然鹽和胡椒依然擺在桌上,以便客人自行添加。
喬治難得吃了一頓對胃口的菜。
“恕我直言,您家裏的晚餐非常有法國風情,不,我想即使是法國大廚,也做不出如此美味的土豆餅。”
安娜被他的恭維哄得咯咯直笑,
“這都是我孫女的功勞。”她拉着如花的手說,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驕傲,“不是我自誇,我們家弗勞爾在這上面很有天賦,她在廚藝上繼承了她母親的才華。”
喬治聽得認真,繼而還認真地點頭,那一副誠懇溫順的樣子,過不得當初家鄉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性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