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篇一律的套路,贊美一個女人,永遠是不錯開頭
板發現信的時候正值清晨,劉大廚還在路上,平時常在餐廳休息的阿強恰好回家看望親人了,還沒有回來。。。
耳聽着二十世紀初火車的轟鳴,道長滿心複雜。明明都把船票粉碎了呀,可到頭來安吉拉居然留書出走,也不知道她要怎麽混上船。。。如花忽然有一種預感,也許她和這艘船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而“緣分”這東西,偏巧它就避無可避呀!
作者有話要說: ~~~~~~~~~~~~~~~~~~~~~~~~~~
船票:可憐我為什麽要被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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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開普敦
如花到達南安普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她身上帶着個小包,裏面不過一些零錢,兩張符紙,一盒朱砂,還有一支符筆。她出了車站,沒管四下看過來的眼神,只把手心裏的銅錢往天上一抛,再接過來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方向。
東南,港口,近水,有熟人相助。火車站裏港口很近,道長沖着喧嘩傳來的方向走,沒兩步就将海水和停泊的船只收入眼底。
這時候正好有船只入港,人群從稀稀落落到喧喧嚷嚷,如花四下看了一眼,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熟人。
“阿黑哥!阿黑哥!”
阿黑剛卸了一趟貨,随意用袖子呼嚕一下頭上的喊,聽見熟悉的聲音,便回頭一看。
“這裏!”
兩人視線對上了,皆是一喜,然後他們從密密麻麻的人群裏擠出來,終于相遇。
嗯,熟人有了,落腳地不用發愁了,外加幫忙跑腿的勞動力也齊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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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說這時候留在餐廳的楊老板已經從憤怒中冷靜了下來。
“阿強已經過去了?”
“這時候他應該在車上了吧?”
“不知道到了南安普頓沒有。”
“哎,也不知道他找到小花兒沒!”
“只希望小花兒沒亂跑,哎,都怪我,碼頭和車站都魚龍混雜,我是昏了頭!!!”
楊老板狠狠敲一下自己的腦袋,沒錯,他已經後悔了。
自打他目送如花上了出租馬車,看着她一路飛奔到車站,沒過半小時,劉大廚到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淚眼汪汪兼之心急如焚的楊老板。
“老。。老板。。。”這是怎麽了?!
“怎麽辦怎麽辦!?安吉跑去找那個壞小子了,我氣壞了,居然叫小花兒去找他。那孩子也是,看着我不舒服真就一個人走了,生怕晚一點兒找不到她姐姐。可她一個小丫頭,去那陌生的地方!!!哎!我真是豬油蒙了心!!!”
劉大廚先是被安吉跑去找壞小子的消息一驚,聽到如花一個人出去又是一怔,
“等一等,如花去哪兒了?”
“南安普頓!!!”
于是阿強剛從家回到餐廳,就被楊老板塞了一把零錢,緊急派往車站,任務目标是尋找獨自一人的如花。至于安吉拉,自然也要找,卻大致有個方向,而且沒有那麽急。。。
“先找找小花兒,她一個人不安全!快去!!!”
楊老板悔恨交加。阿強接過零錢就飛沖出去,到了車站才知道前往南安普頓的火車已經出發十分鐘了。于是他只好站在空蕩蕩的車站裏焦急地等着下一趟車來,又過了一個小時,才匆匆上了前往南安普頓的列車。。。這還是因為泰坦尼克號的“盛事”,倫敦火車管理部門特意加了車次!
***
如花這時候還不知道楊老板的焦急。她雖然已經漸漸适應了把自己當做十歲的小孩兒,可是心裏卻還是那個出師了的道長。如花一個人從小和師傅相依為命,等師傅過世了就獨守山門好多年,最後還穿越到了異國他鄉,那她也不至于害怕一次小小的旅行。
只是這份下意識的自信卻沒有傳遞給別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說服從頭暈目眩中清醒過來,想阻止她卻來不及的楊老板。
話說等阿強趕到了南安普頓,如花已經在阿黑的陪同下打探到白星公司員工的落腳地。
“請問勞倫斯*菲力先生在嗎?他是白星公司樂隊的成員。”
服務員狐疑地看了看阿黑,自從離開了餐廳,阿黑一直在碼頭打零工,所以一身打扮一點兒不像是會和樂隊成員有交集的家夥。倒是如花的衣着看上去比較中産階級,可惜這姑娘太小了。
阿黑這些年早就被生活磨砺除了好眼色,
“我是替他未婚妻的夫妻傳遞消息,這一位是他未婚妻的家人。”
服務員勉強接受了阿黑的解釋,查了一下名單,臉色就變了,
“沒有這個人!”
“你說什麽?這裏住的難道不是白星公司旗下,專門為泰坦尼克號服務的樂隊?我們要找的是小提琴樂隊,麻煩您再看看!”
服務員将信将疑又找了一遍,
“确實沒有!”
他臉色不太好了。道長皺着眉頭一向,難道這上面登記的不是勞倫斯的名字?
“那麽有沒有一位格林伍茲先生?”
如花這才開口,格林伍茲先生就是勞倫斯要代替的那位樂隊成員。服務員不耐煩地幫忙找了一下,還真的有!
确定了勞倫斯就在這裏,兩人都開心極了。
服務員親自上去敲了格林伍茲先生的門,卻發現整個樂隊的人都出去了,他這才想起來樂隊似乎到泰坦尼克號上彩排去了。
“。。。那我們怎麽辦?”阿黑問,
如花想一想,就叫服務員幫忙向安吉拉和勞倫斯遞個消息。想來安吉拉無論如何是會見她一面的。
這是天色已晚,道長腹內空空。
“走,我請客!”
“怎麽能你請?我來吧。”
然後如花就和阿黑一起去吃晚餐了。
如花和阿黑沒有走遠,他們就在賓館附近的小酒吧裏吃了面包,喝了點兒熱水。卻不知道一時為愛走火入魔的安吉拉早就在泰坦尼克號停泊地點的附近堵着彩排完畢的勞倫斯。
一對未婚夫妻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發現了彼此。
視線對上了視線,便纏纏綿綿勾連在一起。
兩人在人海中艱難地穿梭,相遇,擁抱,親吻。勞倫斯的隊友們都友善地看着一對小情人。
“哦,春天!”
“可惜我未婚妻沒有來看我。”
“嘿,哥們,你不是吃醋了吧?”
然後虐狗二人組決定跑到民事局去碰碰運氣,萬一工作人員還沒下班,幹脆就領個證。。。
反正“私奔”這等大事已經做下了。為防楊老板秋後算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去美國全當時度蜜月了。
可巧他們走啊走,偏離了港口,竟然跟如花相互錯過了。又趕上工作人員就差一點兒就要下班,一對愛情鳥被人家狐疑地打量一下,再檢查了婚戒,居然還真給他們扯了證。。。安吉拉和勞倫斯甜蜜地對視,接着就找地方享用燭光晚餐去了,一點兒沒想到如花道長和阿黑正苦哈哈地等着他倆。
“咦,那些不是樂隊的人?”服務員好心提醒了一句。
如花和阿黑瞪大了眼睛在人群裏搜尋,卻沒找到勞倫斯的影子,這才随便找了一個人問了一下,
“請問哪位是華萊特*哈特利先生?”
身着燕尾服的紳士們驚訝地看了如花一眼。華萊特猶豫地走過來,
“我就是,小姑娘,你。。。”
“太好了。”如花終于露出一個輕松的笑,“我來找勞倫斯*菲力,我是他未婚妻的妹妹,請問你又看見我姐姐和她未婚夫嗎?”
這下大家都面面相觑。
華萊士一笑,心說看情況安吉拉來找勞倫斯大概是沒有被家人允許的,他多愁善感的內心腦補了一處勞倫斯忽然變卦加入樂隊,惹得岳父大怒,險些取消婚約,未婚妻有情有義,又獨自來尋的故事,笑得越發和善了。
“哦,小姑娘,你該叫勞倫斯姐夫了。”
姐夫?
姐夫是什麽鬼?!
勞倫斯:。。。。。。
姐夫這種鬼正和姐姐親密約會,兩人在港口浪漫散步,碰巧遇上了白星公司的主管,
“你們這是。。。?”
“我們結婚了!這一趟是蜜月!”
勞倫斯大方地承認,主管人不錯,關鍵是年輕,人也開明,他賊兮兮笑一下,
“這麽晚了,幹脆你們別回賓館了,東西叫他們明天稍一下,今天正好到船上參觀?”
這下安吉拉面紅耳赤,勞倫斯裂開嘴笑了,
“多謝!”
于是乎,這樣一個月光明媚的浪漫之夜,如花和阿黑在小酒吧裏瞌睡的頻頻點頭,
“怎麽還不回來?”
阿黑握緊了拳頭,
“這個家夥,他不會想做什麽壞事吧?”
道長默,
“如果真的領證了。。。”
阿黑心裏爬過六個點。
四月天還是很冷的,兩人又等了一個小時,見二人還不回來,只好回到賓館,留個字條,準備到阿黑的住處先對付一晚。
他們走在異常安靜的漆黑的大路上,
“過了這條馬路,對面那個社區就是我住的地方。”
道長運行氣機保持着清醒。
“哦!”
雖然看着破了點兒,但她也沒說出傷阿黑的自尊心。
“幸好離港口得近。”
阿黑笑了一下,黑夜中的黑臉上閃過一絲不可見的溫柔。
然後前方大陸忽然亮起快速移動的燈。
“小心!”
“滴滴!”
刺耳的車鳴忽然響起來。
還好,人沒事!
快速退了兩步的阿黑和如花盯着夜裏疾馳而來的車。而那車居然停下了。
不等司機開門,一個男士伸出修長的手自動推開了車門。
緊接着,卡爾*霍克利從車裏走出來。
“小花兒,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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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哈喽,好久不見,大家還記得我嗎?
另,不知道二十世紀初的英國領證是個啥程序,作者自己YY了一下。。。
☆、過度
“小花兒?!”
阿黑怔了一下,心說,我一定是聽錯了吧?話說這個晚上開車開這麽快的家夥是曾經那位嚣張小心眼兒的霍克利少爺吧?
他怎麽叫小如華“小花兒”?
這麽的。。。親近?
如花也驚訝,“卡爾!好巧!”
阿黑目光閃了一下,很快低下了頭。
更巧得來了!
就在兩人打招呼的瞬間,後車門從裏被打開了,道長驚訝地看過去,發現蘿絲和格蘭蒂斯正并排坐在那裏,蘿絲探出了頭,
“弗勞爾!”
蘿絲身旁,格蘭蒂斯迎着道長驚訝的目光一笑,臉色雖然蒼白,卻帶着一股子放松,
“咳!小弗勞爾!”
她還對道長揮了揮手!
“你怎麽在這裏?!”——卡爾
“你怎麽在這裏?!”——蘿絲
“你怎麽在這裏?!”——如花
三人異口同聲,卡爾和蘿絲在問如花,而如花則是在問格蘭蒂斯。
格蘭蒂斯被這場景逗笑了。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于是衆人一起來到了霍克利家在南安普頓的豪宅。只除了阿黑。他見到了蘿絲和格蘭蒂斯,知道他們是安吉拉的朋友,與小如華也一貫親厚,于是就獨自回了家。
等到了霍克利宅,卡爾向幾人道歉,說有公事要處理。他體貼地将空間留給了女士們,格蘭蒂斯還暗自點了一下頭。可惜蘿絲似乎無動于衷。
如花這才從格蘭蒂斯口中聽到了她的故事。
原來她的前未婚夫,失蹤多年又忽然冒出來的某上校大人去了印度,他從海外寄來一封信,說等回來後就會被封爵,屆時會向格蘭蒂斯求婚。格蘭蒂斯心裏一團亂麻,她本來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嫁給這麽一個至今都沒把他之前忽然失蹤的事情解釋清楚的家夥,結果某個晚上路過書房,竟然聽到哥哥嫂嫂在裏面說話。
“天哪,如果不是碰巧聽到哥哥嫂嫂他們居然已經在整理我的嫁妝了,我還不知道哥哥居然代替我答應了那個人!”
格蘭蒂斯現在說起來還有些激動,蘿絲也目瞪口呆,
“他們,好歹也應該先征求你的同意吧?”
格蘭蒂斯垂頭喪氣,
“我不同意又有什麽用?!”這話說得心灰意冷,她深吸一口氣,又道,“我就知道,他和哥哥感情好,居然超過了我這個妹妹!”
蘿絲一時感同身受,可是莫名的,道長卻覺得有點兒酸,
“你這是在吃誰的醋?” 她鑒定了面相,确認格蘭蒂斯和那位“不負責任”的上校還真是有緣分,于是她就直白地問了。
這下換格蘭蒂斯一臉見鬼。
“小花兒,你居然學壞了!”
大小姑娘們面面相觑,忍不住一齊大笑一場。
看準了時間過來的卡爾在門外停了一下,制止了要幫他敲門的侍者,
“一會兒等他們休息了,通知謝小姐我要見她。”
侍者愣怔了一下,恍惚間想起了霍克利宅剛剛流傳就被管家強勢鎮壓然後銷聲匿跡的一則傳言。他反映了一秒,發現卡爾看他的目光已經沉了一沉,才連忙說道,
“是,聽從您的吩咐。先生。”
***
有了卡爾等人的幫助,尋找安吉拉的事情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蘿絲和格蘭蒂斯知道安吉拉為愛“私奔”,各自露出了震驚又羨慕的表情。
“啊,愛情。”
蘿絲垂頭嘆了一口氣,心說她這輩子和真愛無緣了。格蘭蒂斯關切地看着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如花心想,不可一世的卡爾居然被嫌棄了,按照她穿過來之前的那個世界的标準,像卡爾這邊的鑽石王老五該很搶手才對啊。可惜緣分不到,很多事還真不是用金錢就可以收買的。
随後蘿絲排除了仆人去打探安吉拉和勞倫斯的行蹤,他們很快接到回報,原來兩人已經扯了證,跑到泰坦尼克號上去度新婚之夜去了。
蘿絲&格蘭蒂斯&如花:舉火把!!!
而那位仆人也比較識趣,他沒有打擾兩人,反而先回來禀告了主人。
果然“打擾別人談戀愛要被馬踢”是宇宙公理啊!
如花:“。。。。。。這下義父要怎麽才能消氣啊!”
她特別小大人的嘆了一口氣,卻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蘿絲帶着淡淡地欣羨寬慰道,
“依照楊先生疼愛安吉拉的樣子,兩人又已經訂婚了,他大概生一場氣,不會真的太為難安吉拉的。”
真正疼愛子女的家長,在婚姻這種事上其實大多都拗不過子女。
蘿絲想想別人,又想想自己,知道心酸無用,她到不是埋怨母親,只是忽然覺得彷徨無力,又有些憤懑。
如果她是個男人,自然可以理所應當的撐起家業。可偏偏她不是,母親不會信任她,她縱然相信女兒不是無用身,卻也沒有自信能跳出從小到大的圈子,獨自撐起一個家。
像她這樣的貴族姑娘,平時就是好吃好喝養着,什麽心也不用操,什麽思想也不用有,只要懂得幾樣樂器,知道時興的詩歌,會說法語拉丁語,舉止儀态要娴靜,最好再會畫幾筆畫,又能欣賞藝術品,那便是淑女裏的楷模了。這樣的女孩,被教養着成為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件可以用于顯擺和逗樂的“收藏”,等到養成時,高價賣出去,再生一個繼承人,這就是一生了。
蘿絲的心裏翻滾着難解的情緒。
她深吸兩口氣,覺得喘不過起來。果然美國一個女作家【1】說得好,這世間種種對女性的要求,就像一件束身衣,勒住你的胃,叫你不得喘息,偏巧大部分姑娘還傻傻地對它趨之若鹜!
“呼。”
蘿絲長嘆一口氣,還能怎麽樣呢?比較開明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母親,母親她那樣的。。。軟弱又固執。她也不是不想她好,只是她理解裏的那個好,對蘿絲而言,便是這麽一件束身衣呀。
紅發的姑娘目光暗淡,她怎麽能不羨慕安吉拉,她就像一只能夠張開翅膀飛翔的鳥,而不是在籠中。。。蘿絲不其然和道長對視了一眼。她溫暖地笑了笑,又道,
“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帶你去見她,到時候再說別的。”
道長點了點頭。
姑娘們各自散去,如花又見了卡爾一面,卡爾聽了她的來意,想問問她之前說過的關于泰坦尼克號的模棱兩可的話,不知怎麽又問不出口。
“成了,楊小姐的事情交給我吧。”
卡爾狀似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如花看他眼神深邃如海,總覺得他的想法一定不如說的那麽簡單。但她也不打算深究,時間不早了确實應該睡覺了。
如花走後,卡爾點了支煙,在黑夜裏慢慢吸了一會兒。
等窗外響起了雨滴的敲擊聲,他慢慢吐出一個煙圈,低聲道,
“就這麽不想家人上泰坦尼克?”
作者有話要說: ~~~~~~~~~~~~~~~~~~~~~
注:【1】Gilman,二十世紀早期女性社會學家, 性別角色就像是束身衣,叫女人喘不過氣來,明明痛苦,又覺得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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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鍵盤時靈時不靈的,作者剛找到人修,昨天的更新慢慢補哈。抱歉了大家。
☆、船開了
第二天,如花道長上了泰坦尼克。
這日正是泰坦尼克號的首航日,南開普敦的碼頭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一番熱鬧叫格蘭蒂斯和蘿絲都有些啧啧稱奇,
“好像全英國的人都到這裏來了。”
卡爾低笑了一下。似乎對汽車外激動興奮的人群有點兒不屑,可又不掩飾他的驕傲。
“泰坦尼克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船,而她用了霍克利家的鋼鐵。”
“而她用了霍克利家的鋼鐵。”
後半句蘿絲和卡爾一起說道,前者頗有點兒陰陽怪氣。
布克特夫人立刻緊張地瞪了蘿絲一眼。卡爾。。。他完全沒顧上未婚妻的小嘲諷,反而緊盯着如花的反應。
如花扭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那艘糾纏着陰郁的氣息的大船。她望向人群,默默聯想到傳說中春運時候北上廣的火車站。
可惜前世無緣一見,如今嘛。。。
這時候天邊還泛着金燦燦的晨光,布克特夫人用漂亮的羽毛扇子擋住了半邊臉,優雅地打了個瞌睡。
為了叫如花有時間和楊安吉、勞倫斯見面商談,卡爾刻意提前了行程。蘿絲和格蘭蒂斯都體貼地不表示反對,只有布克特夫人在得知如花身份以後就面色一沉。
當然,她也沒有反對卡爾對如花的“特別照顧”,反而大聲叫蘿絲記得一定要對卡爾表達她真誠的感謝。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卡爾不至于容忍。。。,甚至還為她們改變出發時間!”
蘿絲歉意地看了如花一眼,略心煩。她最讨厭母親這種态度了,對卡爾*霍克利一張臉,對自己的朋友弗勞爾确實另一張臉,一切都只是因為卡爾有錢!
仿佛他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她的恩主,而她也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他買回家的商品。
蘿絲心中掀起了冰冷的憤怒,
“我知道了。”
她瞪了卡爾一眼。明明只是母親的态度,她卻忍不住要遷怒!
道長無視了布克特夫人,但對卡爾的幫助卻依然心懷感激。
“多謝了。”
“不必謝我。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蘿絲可能還會再挑剔一番我們這次攜帶的汽車。甚至就連泰坦尼克,恐怕也要受到她的指摘。”
卡爾不知是不是在回應蘿絲的瞪視,
道長下意識說,“蘿絲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卡爾卻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放心,我沒有對此不滿。事實上,我挺享受這個過程的。不斷化解她提出的難題,看她一次次挑釁又落敗,不得不說,我挺有成就感的。這倒叫我對未來乏善可陳的婚姻生活多了一點兒期待。”
如花:“。。。。。。你不是認真的吧?”
道長聯想到了傳說中的抖M,感覺略怪。
卡爾不知道她歪倒天邊的思路,反而側過頭來看她一眼,頗為體貼地說道,
“好吧,我很抱歉這玩笑一點兒不好笑。”
如花一時無語了。
然後她察覺到神交已久卻直到今天早上才相見的布克特太太正目含深意地看着她,對方被她發現了也一點兒不怵,反而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得不說,布克特太太雖上了年紀,但她年輕時确實是個美人,直到如今,歲月偷走了她滑嫩的臉,但她的身材和姿态卻依然完美到無可指摘,怪不得能生出蘿絲這樣的美人女兒。
只可惜,“。。。。。。你有沒有覺得,布克特太太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道長有點兒莫名其妙。
這眼神頗為複雜,輕蔑、好奇什麽的都可以理解,但她為什麽要如此警惕?還有那敵意,簡直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卡爾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布克特太太優雅一笑,回頭就恍然大悟了,
“呵,”他忍不住有點兒得意地輕笑,“貴婦人們的警惕心!相信我,她們都對如何拴住自己的老公很有一套,雖然很少有外面的情婦能威脅到她們的地位,但是女人嘛。。。”
卡爾嘴角挂上了奇怪的笑,道長看了他一眼,
“你很得意?”
“咳。”
忽然想到道長年紀輕輕地卡爾“體貼”地住了嘴。
然後碼頭到了,卡爾随意在某個警察口袋裏塞了一張鈔票,洛夫喬伊大管家就得到了一個任勞任怨的“仆人”。
如花跟着幾人一起上船,卡爾挽着布克特夫人走在最前面,格蘭蒂斯和蘿絲牽着如花走在後面,兩人的女仆緊随其後。
如花側頭一瞥,就看見另一條通道上,船員在招呼下等倉的乘客做健康檢查。
人們排着隊一個一個往前走,手裏都拿着船票。
呀,船票!
“糟了!我沒有票!”
如花驚呼出口,船艙前正為一個牽着狗的夫人服務的船員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格蘭蒂斯驚訝道,
“你忘記了嗎?昨晚就交給了我們家的女仆了。”
然後她自然而然地回頭問女仆有沒有帶着她的大衣。
如花一怔,而船員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正常。
就這樣,親手毀了六張船票的如花道長從從容容上了船,沒有一個人攔住她要檢查什麽東西。船員似是因為自以為誤會了什麽,因為心懷歉意,對她格外殷勤。
“女士,請您小心腳下。”
道長:。。。。。。
不管怎麽說,幾人很快到了船艙。除了布克特夫人看着仆人們去擺放行李,卡爾、蘿絲、格蘭蒂斯則陪着如花一起去找安吉拉。
他們在頭等艙裏一間頗有格調的小酒吧坐下,不一會兒,仆人就引着勞倫斯和安吉拉過來了。兩人臉上都帶着紅暈,時不時含情脈脈地對望一眼,更別提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無名指上那枚瘦瘦的銀戒指閃閃發亮。
蘿絲和格蘭蒂斯相互對視一眼,都對安吉拉道了恭喜,安吉拉和勞倫斯也腼腆羞澀地道了謝。
然後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卡爾道了聲抱歉,到門外點了一支煙。
“所以,安吉拉,你怎麽打算。”
如花問。
“爸爸身體還好嗎?”
安吉拉的臉上這才浮現出愧疚和擔心來。
如花嘆一口氣,楊老板确實沒什麽大礙,但這也是走運,他病弱了幾年,最近才好轉。
“大概沒有什麽事吧。”
這是從面相上做出的判斷,但楊老板在如花出發時還頭暈的走不了路,這也是不争的事實。
安吉拉似乎是聽出如花沒說的潛臺詞。她臉上血色漸漸消退,将嘴唇咬得發白。
勞倫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未婚妻,這時馬上急切地說道,
“都是我不好,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向岳父賠禮道歉的。”
如花看了他一眼。
好吧,至少态度可取。
“如花。”這時安吉拉澀澀說道,“我想,和萊瑞一起去美國。”
道長愣了一下。
這就是愛情嗎?能叫一貫孝順的安吉拉抛下楊老板和未婚夫“私奔”?雖然楊老板确實沒什麽事,但這舉動本身就挺叫人驚訝的。
如花定定看着安吉拉。。。的面相。
因為關系太親近,這面相已經很不可信了。但是安吉拉确實沒有性命之憂。包括勞倫斯,他臉上的晦暗似乎也被新婚沖淡了不少。
道長心說有些奇怪。
可她長時間的默不作聲已經不知不覺讓氣氛變得尴尬,這時候蘿絲忽然開口了,
“弗勞爾,你還小,但真正的愛情,本就能讓人奮不顧身的。”
如花靜靜看着她,
“哪怕傷害家人嗎?”
安吉拉一怔。蘿絲也啞然。
若不是為了家人,她也不至于和卡爾訂婚。可是訂婚之後,她卻覺得一切都像一條枷鎖,沉沉拷在她的脖子上。
又是沉默,然後安吉拉的眼淚忽然簌簌流了下來,勞倫斯怔怔看着她,忽然溫柔又理解地笑了。
“沒關系,親愛的。”他已經明白了安吉拉的選擇,
“你來,我已經很開心了。何況,”他想到了兩人的結婚證書,于是笑得更真誠了。“雖然我已經忍不住思念你了,雖然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只是區區。。。一個月而已。親愛的。等我回來。”
安吉拉終于忍不住撲在他懷裏大哭了一場。
道長心裏卻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卡爾從門外走進來,
“容我提醒,如果你們要下船,這時候要抓緊了。”
酒吧的挂鐘叮叮響了一下,離泰坦尼克號出發還有五分鐘。這時候碼頭那邊,又兩個年輕人正因為賭牌而改變了命運,拿着泰坦尼克的船票大聲歡呼!
安吉拉拿出手帕擦了把臉,終于和勞倫斯分開,她拉着如花,魂不守舍地對新出爐的丈夫笑笑。轉身向船下走去了。
陽光明媚地刺眼,不少乘客站在甲板上向岸邊的親人揮着手。
與此同時,傑克和他的夥伴抓着賭博贏來的船票和零錢,飛奔着沖向檢票口。
“安吉拉,我們走吧。”
如花和安吉拉在船員驚訝的目光下出了船艙,
“女士,我們就要開船了!”
如花想對他笑笑。可是回頭看着這只陰沉沉的大船,又覺得笑不出來了。。。
直到安吉拉站在港口上,她呆呆望着船,臉上又流下了淚。
如花耐心地陪着她。
很快,上船的通道上已經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步履匆匆的乘客。
道長心想,終于塵埃落地了。
就說嘛,安吉拉的面相很平安,和這艘糾纏着黴氣的大船格格不入,果然她最終成功阻止了她。
就在這時候,沉迷在自己情緒裏的如花道長被熟悉的呼喊驚醒了。
“小如花!安吉小姐!”
她猛地回頭,卻見阿黑艱難地穿過人群,一臉焦急。
“阿黑哥,你怎麽。。。”也來了?
“你們下來了?!有看見阿強嗎!?”阿黑焦慮地問,
“阿強?!”
如花和安吉拉一口同聲,阿黑情知不對!
“糟了糟了!!!我剛聽一起做工的同伴說,老板不放心,讓阿強也來找你們兩個了。他知道我在港口,本來想向我打聽,結果我倆錯過了。我的工友說,他跟人打賭贏了一張船票,已經去泰坦尼克號上找安吉小姐去了!”
“什麽?!”
如花和安吉拉一起驚呆了!
大船之上,傑克和他的朋友匆匆擠進了艙門。船員最後看一眼通道,确保沒有客人,正要關門。
“等等!”
道長大喊一聲,她焦急地沖上通道。安吉拉和阿黑才反應過來,也跟着她一起跑過去。
“等等!別關門!”
“小姐!您。。。”這是改變主意了?還是。。。
船員還是之前接待了卡爾一行的那一個,他狐疑地看着如花一行。
“是時間關門了。”
“我要上船,我的朋友還在船上。”
船員恍然大悟,難道這小姑娘只是下來透透氣?不管怎麽說,她和霍克利先生是朋友呢!
“對對對,我還記得您,您和霍克利先生一起的。快來吧。”
如花怔了一下,連忙進了艙,可她身後的安吉拉和阿黑卻被擋在外面。
“你們也要上船?票呢?”
“不不不!我們找人。。。”
如花回頭看一眼,安吉拉讓她先去,自己跟船員解釋這事。
道長也顧不得多想,她随手一揮銅錢,瞄準了方向就飛奔而去。
“抱歉!抱歉!”
她穿過驚訝的人群,終于在頭等艙外面看到了正和服務員僵持的阿強。
“阿強!”
阿強猛地回頭,
“小如花!”
“你怎麽上來了!?”
阿強一臉驚喜!
“我來找你,還有安吉小姐,你找到她了嗎?”
“我找到了,我們下了船,遇見阿黑,才知道你上來了。”
“嘿!我賭贏了船票!我。。。”
“別我我我了!船要開了!”
于是兩人繼續飛奔,他們跑呀跑,忽然聽到一聲鳴笛。
甲板上傳來震天的歡呼,告別聲,哭泣聲,
“要會想念你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