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珠月雅被濃煙嗆得眼睛幾乎都睜不開。
她很想大聲的呼救, 但外面的人壓根就連半個字都不會聽見。
他們所有人為了保全自己都已經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她卻手腳無力的躺在這裏,卻只能靜靜的等死了。
她想到此處不禁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還這樣的年輕,偏偏就要斷送了性命。
前些日子她聽到當地的人閑聊, 說是上輩子做了好事的人, 下輩子才會投生到富貴人家去享福,彼時她還嗤之以鼻, 心道自己該做了多少好事才成了公主。
然而今日她想到了那些話, 心裏便想到自己這輩子半點像樣的事情都不曾做過,生怕今日被燒死後她就會進了那畜生道裏, 來世真成了牛馬雞鴨。
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但她還在努力睜大着眼睛,希望有人能夠發現自己。
她看向門口,盡管她張着口努力去呼吸, 卻仍舊感到了越來越明顯的窒息,仿佛是無形中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這種緩慢的死亡無疑是最為折磨人的。
她涕淚淌了滿臉, 半分都顧不得面上的體面,求生俨然成了一種身體自發性的本能。
然而那些人最終越來越遠,希望也越來越遠。
她終于閉上了眼,卻仿佛生出了錯覺一般,感到身體漸漸變輕, 好似有人将自己抱出了門外去,又好似是自己死後的靈魂出竅,随風飄走……
等到天亮, 驿館的火雖已經被撲滅,但卻也損壞了無數房屋。
人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近了驿館,挨個點數着各個屋中的損失,将之登記在冊。
這廂珠月雅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活在人世的事實,頓時情緒崩潰不已,驚懼之下話也說不出口,只捂着臉不停流淚。
在她受了極大的驚吓之後,她卻再不肯再接見任何人,只讓身邊一名侍婢陪着自己。
于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這樣的遭遇都絕對是一場噩夢般的存在。
這樣充斥着可怕記憶的地方,于她來說,也更是沒有半分安全感可言。
這事情很快便傳到了襲國去,襲國王君大為震怒,當即便派了人要将塗羚押送回國去問罪,并且還專程命了使者前來接應珠月雅回襲國。
珠月雅見到襲國來人,這才抱住了熟識之人放聲痛哭了一頓。
說白了她再怎麽驕橫,卻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只經了這麽一遭的險惡,便一下子打回了原型,心裏頭也不知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待她修養數日,來接她的使者片刻都不敢耽擱,便要領她回襲國去。
臨行前珠月雅還特意前來見盛欽一面。
彼時盛欽見到對方,她的模樣都素淨了許多,看着他也不再似先前那般肆意。
珠月雅只低着頭道:“先前塗羚那無恥之徒還同我說與侯爺相交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是你讓人救了我的命……”
盛欽道:“此乃微臣分內之事,公主無須挂心。”
“你且等等……”珠月雅遲疑地看向他,道:“我想了許多日子,還是想要問問你,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回去襲國,你在這裏所擁有的地位,我都能許諾你……”
盛欽見她頗為期待地看着自己,只緩緩搖了搖頭,“公主好生保重。”
他說罷便轉身出了門去。
珠月雅目光微黯,見他身後随從慢了一步,忙上前去将對方抓住。
秦淮看向她,身形頗為僵硬,“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知道你。”珠月雅咬了咬唇道:“你那日替我抓住了塗羚,後來也是你回來火場救的我,是不是?”
秦淮不答,她便拿出一塊玉佩硬塞到他手中道:“我欠了你們一份人情,若真的有所需要,憑這塊玉佩來襲國尋我便是。”
秦淮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她道:“我也知道高信侯打的什麽主意,他若真想從我襲國借兵,那你最好就将這塊玉佩收下。”
秦淮聽了這話,才止住了動作。
他心中不知做何想法,只朝對方略一抱拳道:“屬下暫且替侯爺收下,回頭自會交由侯爺處置。”
珠月雅微微颔首,在外頭人的再三催促下,這才離開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