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暧昧與獨占
盛欽見她低垂着腦袋, 不免又想到她盛氣淩人時能将根根刺都樹立起來的模樣,只是但凡旁人好言相對, 到了最後她總會忍不住陷入反省之中, 好似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麽一般。陵玉說完那些話見盛欽仍舊不回應自己, 她看着腳尖走了一段的路,終是忍不住瞧瞧擡起頭來, 卻被盛欽撞個正着。
他望着自己,目光裏總有那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陵玉看不通透, 卻能察覺出對方待她向來都是有着超乎尋常的耐心,似乎不論她怎麽做, 他都不在乎,哪怕她在他面前跳腳生氣,他也依然會在他想牽住她手的時候, 以一種不可掙脫的方式将她攥在掌心中。
“二哥……”陵玉聽見身後那些人說話的聲音近了,語氣也急了幾分,“你快些松手, 我想撓個癢……”
盛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問道:“哪裏癢了?”
“背上。”陵玉胡亂說了個地方。
果然, 下一刻盛欽那只緊握住她的手便如她所願的松了開來。
陵玉整個僵硬的身體這才放松幾分, 見盛欽仍舊看着自己, 便腆着臉朝他笑了笑。
“這裏人多眼雜, 二哥可不要讓他們誤會了去。”陵玉解釋道, “在這個地方有些人說話都不敢大聲的講, 生怕被旁人聽了去,可見這裏是要謹慎些的。”
盛欽點了點頭,竟然贊成她的說法。
陵玉見他一副信服的模樣,忍不住偷笑了兩聲,想來一本正經的高信侯也會被人忽悠,這樣的場景在陵玉想來總有些滑稽。
“你不是背上癢嗎?”
正當陵玉偷着樂的時候,耳邊忽然仿佛被一個柔軟之物觸碰了一下,雖僅是一瞬,但卻猶如被什麽東西給電了一下,險些叫陵玉叫出聲來。
陵玉餘光掃過對方,這才發覺對方方才正是貼着自己耳邊說着話的。
“二哥……”陵玉想到後面的人方才所能看到的畫面,幾乎都要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噓——”
盛欽一根手指輕輕壓在陵玉唇邊,認真對她道:“陵玉,隔牆有耳,你說話可要小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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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玉欲哭無淚的點了點頭,卻見盛欽又偏過頭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在等我來幫你撓癢?”
陵玉一面忍着耳邊如羽毛撓過的癢意,一面又搖了搖頭,以極其肯定的語氣告訴盛欽:“二哥,我不癢了。”
盛欽見她眼眶又蒙了層水霧,那可憐的目光似求饒一般可憐兮兮地望着自己。
他終是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來,可語氣卻是不容置喙地對陵玉道:“把手給我。”
陵玉不敢再惹出什麽幺蛾子來,只別別扭扭地靠近他幾分,彼此衣袖靠在了一起,陵玉的手又落在了他的掌心裏,再翻不出他這座五指山去。
待二人出了宮門,陵玉方才那種別扭的感覺這次如風般消散。
“二哥,你方才那樣戲弄我,只怕是他們又會私下裏嘲笑我了。”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們不敢。”盛欽對她說道。
陵玉道:“二哥說了不算,我要二哥補償我才好。”
盛欽看了她一眼,問:“你想要什麽?”
“我想吃餅。”陵玉這時才露出笑臉來。
“桃花餅?”盛欽問她。
陵玉乖巧地點了點頭,“嗯,我要吃桃娘做的,上回二哥帶我去她攤子那裏吃的就極好。”
盛欽見她欣喜,唇角亦是跟着上揚幾分。
馬車停在了一處不顯眼的巷口。
到了外頭陵玉拉着盛欽的手臂,反倒沒有那麽多避諱的地方。
只是她帶着滿心的歡喜尋到記憶中的攤位之後,整個人反倒有些懵了。
此地原先極為熱鬧,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整個攤位都被推到,裏頭原先擺放在外面的桌凳也都被砸爛了堆在角上。
陵玉走過去細瞧了一眼,一片狼藉之中還散落着一些醬料,只是聞着味道已經酸腐。
“二哥,這是怎麽了?”陵玉望着這片狼藉,心下隐隐生出了擔憂。
“小公子,快些過來,待會兒被那小霸王瞧見了,指不定要遷怒于你們咧。”一旁買菜的老伯見陵玉站在那片狼藉之上,便朝她招了招手。
陵玉狐疑地走過去,“老伯,這裏出了什麽事情?”
“你不知道?”老伯上下打量着她,見她穿着不凡,似是個貴人,便也不介意同她多說幾句。
“我就說女孩子家是不能抛頭露面的,偏那桃娘不服禮教,這下好了,你瞧見她那攤子,頃刻間就變成一堆廢材了。”老伯唏噓道,“就在前幾日,那小霸王一眼就相中了桃娘,因這桃娘性子剛烈,他惱怒之下便将這攤子全都砸個稀巴爛了”
陵玉乍然一聽,這顯然就是惡霸欺女的戲碼,只是不知為何怎麽聽都怎麽覺得這種作風十分熟悉。
“老伯,你口中的那個小霸王是哪號人物?”陵玉有忍不住問道。
老伯聽她問道這個問題,左右看看四周有沒有那人爪牙,見四下尋常,這才壓低了聲音在陵玉耳邊念了一個名字。
“就是江家少爺,江世錦。”
陵玉聽這名字,立馬便回過頭去看向盛欽,“二哥,竟然是他……”
盛欽安撫道:“此事你不必擔憂。”
“那咱們是不是要先按着流程去官衙報官?”陵玉說道。
待報了官之後,她便要看着那府尹按章辦事,絕不給他們半點機會從中做些小動作。
陵玉把自家的想法同盛欽一說,倒令盛欽有些啼笑皆非。
“陵玉,這件事情不用麻煩府尹大人。”盛欽說道。
“這是他的職責本分所在,怎能說是麻煩?”陵玉瞪着他,只當他又同自己産生了分歧,氣鼓鼓的模樣有些像只小刺猬。
盛欽忍不住捏了捏她臉頰上尚未褪去的嬰兒肥。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決。”
陵玉聞言反倒更是驚訝,“你來解決?”
盛欽微微颔首,“不會耽擱太久。”
他的态度顯然并不将江世錦當一回事兒。
陵玉自然是相信盛欽的,見他如此堅決,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麽。
待盛欽回府後将這事情吩咐下去,管家忍不住道:“侯爺的能力我自然是不敢質疑的,只是若是讓侯爺親自來解決這事情,豈不是明着同江家生仇嗎?若是交給官府去做,任誰都是挑不出刺來的。”
盛欽對他道:“官府自有官府的手續和流程,那樣着實太慢。”
“太慢?”管家甚是不解。
“陵玉喜歡吃桃娘做的餅……”盛欽撫着陵玉贈他的玉佩,低聲呢喃:“總不好叫她等得太久。”
管家聽了這話只将頭埋得極低,當做什麽都聽不見的模樣。
此刻天色尚早,陵徵換下了朝服之後,正前往錦陽宮去給江皇後請安。
“說起來,我似乎也有好長一段時日沒有給母後請安了。”陵徵說道。
他身邊的宮人道:“您是知道皇後娘娘要閉關數日才沒去打攪,否則怕是一天都不肯落下呢。”
陵徵微微一笑,擡腳跨入了錦陽宮的大殿之中。
江皇後在錦陽宮的偏殿裏頭設了一個小佛堂,那裏是她平日裏參經拜佛的地方,也是她閉關時常居之所。
“徵兒,到本宮身前來。”江皇後見他氣色于從前很是不同,便将他召到跟前來細細打量。
陵徵上前幾步,道:“母後。”
“我見你臉色好了許多,一顆心也就平靜下來了。”江皇後說道。
“定然是佛祖和菩薩感受到了咱們娘娘的誠心誠意,這才保佑了殿下。”江嬷嬷說道。
陵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江皇後欣慰點了點頭,随即對旁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都紛紛沉默離開了屋內。
“母後将其他人都屏退了,可是有話要同兒臣說?”陵徵問道。
江皇後扭頭對江嬷嬷道:“替本宮将那藥拿來。”
江嬷嬷退去裏屋,片刻手中便捧了一碗藥來。
陵徵猶疑地望着她二人,“母後這是什麽意思?”
江皇後道:“這藥是我從西域聖僧那裏求來的,對你這種天生的弱症極為有效,便是那無病無災的人喝了下去也可以強身健體。”
陵徵道:“母後的好意兒臣心領了,待回頭讓人直接送去我宮中吧。
江皇後見他如此乖順,心中也是心疼得很,“我兒不必如此辛苦,只要母後在的一日,就定然不會叫旁人敢欺負到你的頭上去。”
陵徵道:“兒臣明白母後疼惜兒臣的心情,只是兒臣如今已經不再是個無知孩童,怎好一輩子都仰仗着您的羽翼,因母後閉關的原因,兒臣這才沒有來得及同母後說起,兒臣已經開始參與朝事,甚至還讓父皇對兒臣刮目相看,兒臣已經感到十分滿足。”
江皇後狐疑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不是哄本宮的?”
陵徵笑說:“此事又不是什麽秘密,母後只要一打聽就知道了。”
江皇後頓時無比欣慰,臉上露出笑容來,剛要說些什麽,似想到陵徵身邊的某個人,面上的暖意忽然又減淡了許多。
“徵兒可是仍舊同那陵玉在一起?”江皇後問道。
陵徵亦是收斂了笑容道:“母後何以事事都針對陵玉?”
“若非先前一直有盛欽庇佑着她,她恐怕早就……”江皇後說着又是一止。
陵徵聽出她話下之意便站到了一旁,急道:“母後,我同陵玉是親兄弟,若是陵玉因我之故而有所閃失,我只怕我這一輩子都會懷着一顆愧疚之心。”
江皇後見他認真,便笑道:“你放心吧,母後早就将這念頭抛諸腦後,陵玉于我而言不過是個麻煩的存在而已,若是她能令你高興,母後自然也沒什麽話好說的。”
陵徵見她果真不再追究,臉色微緩,卻不繼續提及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