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是從她眼睛裏看出來的,這種表情出現在狐貍眼中真的很奇怪。
“并不是單純的沾上你的氣味,而是帶有。”
“有區別嗎……”
“說明他是你的孩子喲,只有孩子會帶有母體的氣味。”
孩,孩子?
瑜白瞬間呆住。
她,她還是處.子啊!哪兒來的孩子啊!
臉紅的一塌糊塗,羞赧的瞪着說出驚悚到吓人的話,卻完全不自知的蠢狐貍,語氣十分堅定:“不可能!”
葛葉輕輕瞥了她一眼,眸子裏似乎帶着看好戲的趣味:“不會錯的呢。”它同樣非常肯定。
被葛葉如此言之鑿鑿的模樣弄的恍惚。瑜白忍不住懷疑,随即萬分堅定搖頭。
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
“妖怪生孩子的方式并非只有交.配一種呢。”葛葉說的輕巧,狐尾無聊的掃着雪花,濺起的雪花落在瑜白臉上,凍的她哆嗦了下。
“那也不可能!”
Ⅱ
許是被葛葉過于肯定的話語弄得有些恍惚,即使不相信荒是自己的孩子,瑜白也會不自覺的開始觀察起荒。
即使一動不動盯着他,看上一整天都不覺得無聊。
難道這是母愛的偉大?
瑜白捂臉,拒絕承認。
比如此時
荒早就穿回他原本的深藍色長袍,正盤坐在枯枝前,面無表情的小臉上帶着看不懂的深沉。
“荒?”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荒擡頭。
被沒什麽表情的小臉盯着,瑜白撓撓臉頰表情尴尬,她……該說什麽?今天天氣真好?
“怎麽?”最後還是荒先開口。
“你……你的母親父親呢?”瑜白小心翼翼的問到。
荒猛地擡首,眼底帶着嘲弄:“我沒有那種東西。”他是神賜給人類的孩子,怎麽會有雙親。
“……”
【如果你直接去問,他一定會非常憤怒的喲,被父母抛棄的幼崽可是比堕落的妖怪還要可悲的存在。】
葛葉的話歷歷在目,荒臉上的嘲弄不似作假,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她會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他的原因?
怎麽可能啊!
她之前真的不認識這個家夥啊!
瑜白試圖繼續聊天:“那個荒你的衣服不錯……”
“……”
迷之冷場。
瑜白吃力的維持優雅面具笑容,心底唾棄自己,這到底是什麽話題啊!
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荒面色柔和下來,瑜白震驚,這套衣服還有什麽特殊含義?
“恩”
“……”所以恩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她真的不能理解啊!
與荒尴聊失敗的瑜白神色迷離,步子輕飄飄的蕩回葛葉身旁,坐在葛葉前爪上。
深思。
Ⅲ
“直接問那個幼崽不就好了。”葛葉打了個哈切,不太明白瑜白的糾結。
“他不是我孩子!”
“不被母親承認的孩子啊,還真是可悲。”
“……”瑜白第一次知道自己心髒不好,她覺得她需要壓壓驚:“我沒有不承認他呀!”
“那你承認他是你的孩子了?”葛葉瞥了她一眼。
瑜白完全忘記紋車妖妃教導她的禮儀,陰沉着一張笑臉:“不可能!”
所以說為什麽會變成荒是她的孩子啊!明明她才離開家,連男妖都沒見過就被大雪困在荒山裏。
哪有時間生孩子!
就算有時間生孩子,孩子他爹是誰啊?
“不喜歡他嗎?”
對于葛葉而言,她不理解瑜白的排斥。大妖的孩子都是極為難得的存在,也許千萬年也不會誕生,若是有了生命的延續不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嗎?
為什麽眼前的小妖怪會如此排斥?
瑜白冷靜下來,擡頭看向灰白無色的蒼穹,不知怎麽的有些失落,語氣低沉:“我本非妖怪”
即便是紋車妖妃對于她的教導也是有別于妖怪,她自始自終教導她的都是人類應該會的。
心存善良,保持本心本性,以及廉恥。
這在妖怪看來大概是無稽之談。
突然多了個孩子的存在,當然會覺得不可思議啊。
“為什麽你會覺得荒是我的孩子?”瑜白冷靜下來後,更為不解,只是因為氣味?
葛葉瞥了眼糾結的家夥,打了個哈切:“你自己去發現不就好了,既然你不相信的話。連自己孩子都不知道的母親,實在是可悲啊。”
自己孩子……可悲……
被連插兩刀的少女無語凝噎。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母子大家懂就好……
原因以後會說
(其實是因為衣服的緣故^_^)
☆、你說
Ⅰ
安蕾再次見到那位奇怪的男人是在清晨,陽光落在他淡笑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不大真切。
與第一次相見而言他變得更為狼狽,身上帶着大大小小的傷痕,無力的倚靠在岩石旁,姿态卻是從容。
安蕾很想無視的走過,當做什麽也沒看到。
還沒走出男人視線範圍,安蕾嘆口氣,最後還是敗在了男人從容不迫的微笑中,認命的為他包紮傷口。
“你不會是故意賴上我了吧。”安蕾說話一向大膽,即使這般令普通女孩難以啓齒的話,對她而言不過是想說就問。
安倍晴明捏住扇柄的手抖了抖,難得被噎住,好笑的搖搖頭。
“哦,那就好。”安蕾盯着他胳膊上細碎的咬痕,像是動物留下的,卻又不大可能。畢竟沒有動物會留下那麽“溫柔”的痕跡。
她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奇怪,“不會是哪個女人留下的痕跡吧。”
“……”安倍晴明這次真想問問她到底在想什麽。
“我開玩笑的。”見他臉色難看,安蕾立刻改口。晴明只是對着她微笑,只不過笑的有些黑暗便是。
“這裏不歡迎外人的,如果你的傷勢好了,就快點離開吧,到時候萬一遇上其他人你可能會被打死。對了我叫伊藤安蕾。”
少女表情帶着嫌棄,對于這個外來的家夥并沒什麽好感,卻還是好心的告誡他不要出現在其他村人面前。
雖然他的死活和她無關。
對于少女的好意,安倍晴明笑着道謝,狀似無意的問到:“為何不歡迎外人?”
安蕾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麽回事,從不多話的她今日格外有傾訴的欲望,傾訴的對象還是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
也許是想着他再也不會出現,告訴他也沒什麽關系。安蕾幹脆的坐在了一旁,屈膝抱着膝蓋,手指玩着地上略帶潮濕的泥土。
“村子裏的老人預言,這個林子将會迎來一場大禍,有一位絕世女子将會出現,她化作了巨大的兇獸,會殺死所有人。”
絕世女子
安倍晴明立刻想到紅葉,她确實是符合這個預言的女子,至于殺死所有人?
安倍晴明搖搖頭,心底是不信的。
具他所知紅葉并非殘暴的妖怪,甚至相反,紅葉比一般人類還要來的溫柔善良。
至于弑人
安倍晴明搖搖頭。
“預言的日子越來越近,所以大家都很排斥外來的人。如果是女子可能會直接被大家囚禁封印吧,不過你長的也不比女子差。”
安蕾的語氣有些失落,正因為預言所以她的母親非常不喜她到處亂跑,只想把她拘在家中。
安倍晴明聞言笑的更為燦爛,把本要安慰的話語咽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笑的真可怕。”安蕾雖大大咧咧,但天生容易辨別善惡,不然也不會多次搭救安倍晴明。
此刻她瞬也不瞬的盯着安倍晴明的臉,語氣有些疑惑:“你為何生氣?因為我說的話?”
安倍晴明好笑的搖頭,他雖不以君子自稱,但對恩将仇報的小人之舉也是不可能有的。
并且他也并不是真的生氣。
“大抵是恨自己無力吧。”
低沉帶着嘆息的嗓音響起,安倍晴明如此回答。
Ⅱ
葛葉的傷勢好的很快,許是因為妖怪體質的緣故,不過兩三天已無大礙,這令瑜白羨慕不已。
傷勢好的差不多了,葛葉卻并未選擇離開,終日懶洋洋的卧在洞穴前,不像是兇獸更像是懶散的動物。
不過,瑜白曾半夜醒來聽見她與荒低聲交談。
那時的葛葉盡顯大妖的風範,可怕的令人顫抖,月夜下暴虐的妖氣令瑜白瞬間清醒,不敢靠近。
具體說了什麽瑜白并未聽清,迷迷糊糊的聽見什麽“時空”“風神”之類的字眼。
而後葛葉選擇留了下來。
問她為何留下,對此她的回話,每每想起都令瑜白忍不住想拿起剪刀給她“修剪”毛發。
實在是氣人。
她說:“若吾離去,只怕你不日便成了妖怪的盤中餐,腹中食。”
這般直白的不屑令人生氣。
見瑜白氣急,葛葉咆哮着笑出聲,狐尾愉悅的搖擺,似乎是以惹怒瑜白為樂子。瑜白既無力又無奈,拿她無可奈何。
就不能說是報恩嗎?這只狐貍!
“你還是快些想想已經與那小家夥到底有何淵源吧,妖怪結緣可是非常重要的事。”
葛葉一席話頓時讓瑜白氣弱,還未升起的不爽沒來得及化作行動便消失殆盡。腦子裏只剩一堆漿糊。
她與荒到底有何淵源?
難不成,真的是……母子?
Ⅲ
“荒,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大概是葛葉的一番話讓瑜白有些茫然。對于荒,她的感情既矛盾又奇怪。
非常在意葛葉關于氣味的言論。
荒不愛說話,更多時候是獨自一人坐在石堆上,無言的盯着毫無美感的雪景。當聽到瑜白的問話,他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山陽山陰”
冷風中夾雜着荒軟綿綿的話語。
山陽山陰啊……
聽說是風神所在的地方呢。
對于瑜白的探究的眼神,荒并沒有作答的欲望,對于這裏名為“瑜白”的女子也顯得格外冷漠。
為什麽會排斥她?大概是一看到她跳躍的模樣,就能想起那個溫柔卻帶着隐隐悲痛的家夥。
荒憶起他所熟識的瑜白,那個一舉一動都帶着溫柔笑意的女子,差別真的……很大啊。
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想起不久前那人還曾捧着村人們送來的山貨,笑妍妍的問他喜歡吃什麽。
他是怎麽回答來着?
“荒?荒?”
聽見叫喚,荒回神,投以瑜白一個疑惑的眼神。瑜白無力的笑着揉揉他頭頂,漫不經心的說道:“如果思念,那麽就努力去尋找。”
去尋找那個能讓你露出那麽溫柔笑意的家夥吧。
瑜白有時會不自覺的把荒當做青年。明明他還那麽小,卻穩重的不可思議,根本沒辦法把他當做一個孩子。當然荒也絕不希望自己被當做孩子。
“思念?”荒疑惑,他是在……思念?
瑜白蹲下身,目光與他平齊:“在思念中的荒表情非常的溫柔,那麽溫柔的表情非常漂亮呢,所以去找他吧。”
去找那個讓你思念的人。
能讓荒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表情,那個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夥?瑜白不自覺帶上了隐隐的期待。
她也想見見那位令荒思念的人。
“這是……思念?”荒低頭小聲重複了遍,他在思念瑜白?
他撇過頭繼續盯着雪景,沉默的模樣讓瑜白以為他不再搭理自己。他拉住瑜白的衣角,極為認真的看着瑜白。
……确實是思念啊。
一模一樣的臉,完全不一樣的姿态,但腦海裏那個溫柔的身影卻越發清晰。
他在思念啊……
見他恍然,瑜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此年幼的孩童露出這副恍然的模樣,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非常期待……能夠見到荒思念的人的那一天啊。
隐隐的期待着。
☆、黑清明
Ⅰ
荒大人與安倍大人一同消失的事還是沒能瞞住,被天皇得知,天皇勃然大怒私以為是神殿作祟。
平安京傳言天皇對于安倍晴明帶有私心,因此格外倚重,現在看來卻是如此。
安倍晴明一人消失,天皇不僅派兵把手神殿內外,還派出不少陰陽師尋人,這番動作即使遠在近畿的鬼王也被驚動。
也許不僅是為了尋人,更是為了把持神殿?
瑜白與雪女站在神殿一角,冷漠的看着神殿內來來往往的陰陽師們,而她們兩人則是被重點關照的對象,無論做什麽都有若有似無的目光來回打量。
雪女本該在雪山,聽聞此事特地前來保護瑜白。
畢竟漂亮,還沒有妖力的存在,這樣的女妖無疑是貴族們的玩物。人類的貪念不會因神靈而泯滅。
瑜白笑着搖搖頭,擋下雪女冰冷的目光,與她退到殿外。
妖怪本就不被陰陽師所喜,因此在神殿安然自若的雪女就顯的格外顯眼,更何況她還一臉冰冷的模樣,若是因為她的緣故害雪女惹上陰陽師,那就太糟糕了。
神殿內喧鬧一片,殿外倒是安靜不少,海鷗劃過天際,湛藍的海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雪女浮在半空,冰冷的妖力環繞四周,為瑜白附上一層冰之铠甲。
“荒不在”
雪女的聲線平緩無瀾面無表情,剔透的眸子仿佛可以洞測人心。她微微低頭看向被她保護的瑜白,瑜白坦然與她對視,面上帶笑。
無言的對視。
神殿本就依靠荒的神力來運作,荒一消失,周邊的結界頓時薄了許多,許多陰陽師正在用咒符加固,以免入夜後妖怪侵襲。
【宿命】
瑜白微笑,笑意未達眼底。這是冥冥中的宿命,無法更改的命運。
“你做的。”雪女肯定荒與晴明的失蹤與眼前的女子有關,她能感受到瑜白并無惡意,卻不贊同。
荒是神靈,安倍晴明則是陰陽博士,無論哪一個都不能有閃失。
但是為什麽荒會與晴明一同消失?他們又去了哪兒?這是雪女不解的地方。
瑜白驚訝,她之前已預料到雪女會猜兩人消失是她的手筆,卻沒預料到雪女并未選擇攻擊她。
她殘留在神殿內混雜着荒神力的妖力,對于妖怪而言是再明顯不過的。
瑜白目光溫柔的看向遠方,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小少年再次清晰的浮現。
四年的相處對于妖怪而言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尋找卻花了她幾十年……
“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時間差不多了。”瑜白第一次開口,聲音如她模樣一般溫柔。
雪女愣了下,遲疑着,打底私心裏還是相信瑜白不會傷害荒,便點點頭,不再追問。
此時,距離他們消失已經有一個來月了。
Ⅱ
對于瑜白而言,荒是特別的存在。無論是幼年的荒,還是成年的荒。
至于何時成為這樣的存在她已經忘了。
瑜白坐在軟墊上,一旁的矮桌上還放着棋盤,黑白交錯,一局未下完的殘局。她盯着看了會兒,撚起棋子,看了好一會兒,無奈的把棋子扔回棋簍。她發現她并看不懂接下去的走勢,更別提接着下了。
果然……棋藝與她并不合适呢。
她笑着搖搖頭,從袖子裏取出一片葉子,放在嘴邊。
比風還輕柔的樂曲,像是女兒家最美的柔姿,屋外觀賞星空的雪女愣住。
輕柔低緩的小令格外動聽,雪女閉上眼,身側浮現淡淡的水色冰淩,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格外溫柔的聲音在月夜下更顯得悠揚。
還沒來得及沉醉,危險的預感傳來,心髒猛地一縮,她睜開眼。
那是一幅極為可怕的場景……
被染成血色的月亮,遍地的屍體,巨大的兇獸遮天蔽日,遮蓋着月,狐尾化作利器一瞬間刺穿人類的身軀。
作為雪女的她竟然萌生出一種透入骨子的冰冷,冷徹心扉。
狐妖!
雪女與之對視,冰冷的血色眸子仿佛是看不見雪女的存在,巨大的獠牙露出斑駁血跡。倒塌的房屋,悲痛的哀鳴。
“暴風*雪”
夾雜着巨大妖力的雪淩直直的穿透妖狐的身軀,妖狐的身影在半空扭曲了一下,随即恢複正常,而冰淩則消失在黑暗中。
假的?
雪女瞳孔放大,條件反射躲過妖狐巨大的爪子,爪子無視雪女,直直的襲向倒地的人類。
雪女停在半空。
安倍……晴明?
長的與安倍晴明一模一樣的男人從懷裏拿出咒符,青空出現天雷,劈在了狐妖身上,他的身後隐約浮現出一條青色巨龍。
安倍晴明!
雪女肯定那個男人确實是安倍晴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雪女想明白,空中又傳來悠揚的小令。
這次出現的是……荒!
雖是幼年模樣,身上的氣味卻是騙不了人,雪女盯着那個突然與一目連一同出現的孩子,表情更為疑惑。
為什麽荒也會在?
“葛葉!”
“葛葉,醒醒!”
“葛葉!”
這回又是誰?葛葉?是這只狐貍嗎?雪女聽到一聲聲殷切呼喚。
格外熟悉的聲音。
Ⅲ
還沒來得及做什麽,畫面揮散一空,悠揚的小令也消失不見,她依舊站在神殿的屋頂上。
剛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錯覺。
冷風一吹,背後竟有種涼的感覺。
“那是你的記憶?”雪女盯着屋頂,小聲嘀咕,語氣疑惑。
她想起那個聲音了,雖然還有些稚嫩,但确實是……瑜白沒錯。
瑜白不知何時出現在神殿長廊上,擡頭看向雪女,不帶笑意的瑜白看上去格外嚴肅。
【那是回憶……】
“荒,安倍晴明,葛葉?還有一目連?那是什麽?”
瑜白笑了笑,對于雪女的提問沉思了下,思考如何解釋。雪女能與她共鳴同樣令她措手不及,也許是因為雪女身上帶着荒氣息的緣故。
荒曾……拜托雪女保護瑜白。
這也是雪女不會被神殿幹擾妖力的原因。
【那是幾十年之前的事。】
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啊。
【荒與安倍晴明無意踏入時空,被傳送到了過去。我與荒便是那時認識的,而葛葉…傳說中安倍晴明之母,那只兇殘的狐貍,其實是被控制了心神……】
所以那時的葛葉才會如此兇殘。
【葛葉是個溫柔的女子,我與她是好友。同時為了幫助荒回到正确的時空我們去尋找了一目連,很可惜我并沒有見到一目連。
因為在找到一目連之前我便被葛葉挾持,葛葉兇性大發,殺死了無數人……】
【我無法喚醒葛葉,安倍晴明與荒,一目連攜手擊退葛葉,卻無法封印她。最後安倍晴明與荒力量透支消失了。】
瑜白露出悲痛。
“所以為了不改變歷史,你把他們送回去?”雪女不懂她的想法。
瑜白搖搖頭,她從沒想過把他們送回去,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那道咒符确實只有荒能解除。
因為那道咒符是荒改寫紋車妖妃送與她保命符咒而誕生的咒符,裏面包涵了荒的神力。
但是咒符引發的力量竟然把兩人送到了過去,這是意料之外的。
雖然她冥冥中似有感悟。
【他們會回去我也是在他們觸發符咒之後才發覺。因為我懷疑,引發葛葉暴虐的也是安倍晴明,不,應該叫他黑晴明才對,他和安倍晴明有些不一樣。
所以我在荒身上加了咒符,因此并不是我把他們送回去。】
瑜白露出嚴肅的表情,她沒有忘記安倍晴明與荒消失後,有個黑色的身影一同消失。并且他們消失後,葛葉突然恢複神志。
為什麽黑晴明要殺死安蕾?
對,是為了殺死安蕾才引發一場災難。
她有些懷疑,葛葉的死是否也與黑晴明有關。
那麽黑晴明到底是誰?
☆、分叉的歷史
Ⅰ
如同瑜白所預料的那般,時隔幾日荒與安倍晴明出現在神殿祭壇,以昏迷的姿态。
“不知道荒大人與安倍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位大人竟然都昏迷了。”
“消失了一個多月又突然出現……”
……
流言蜚語突然多了起來。
又過幾日。
天皇終于松口把兵撤回,許是因為荒回來後結界更為牢固,神殿開始排斥心懷惡念的人類,外來的陰陽師變得虛弱。
相比較于人類的不安,反倒是妖怪的雪女與瑜白自在多了。
天色剛剛亮起,天空還呈現灰蒙蒙的模樣。聽見動靜的瑜白掌燈,柔黃色的微弱亮光照亮和室。
荒坐起身,身上穿的是松垮的素色亵衣,一瞬間露出茫然很快又消失在平靜的面色中。
瞥見掌燈的瑜白,荒愣住,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為何她會在此。
【好點了嗎?】
荒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和室來回看了幾遍,表情猛地變作恍然,生動的模樣确實看不出是以往那冷傲的神使。
“……瑜白?”
見他叫自己,瑜白笑着點點頭,走上前跪坐在榻榻米上,遞給他一杯還帶溫熱的水。
一時間,兩人都未說話。
這裏是……
他回來了?
那麽葛葉呢?他記得最後一幕是葛葉發狂的樣子。
“葛葉……”荒停下,微微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瑜白,足夠優雅得體的坐姿,帶笑的面容。說不清是種什麽感覺,心底冒出一種長嘆:【終于又見到了啊……】
終于又得以見面了――
這般奇怪而莫名的想法在腦海盤旋。
【歡迎回來。】
“……恩”
【那麽要聊天嗎?】
荒露出極淡的微笑,不帶倨.傲的荒顯得溫和,更像是溫柔的神靈。這般模樣的荒讓瑜白有些不太适應。
【說起來,第一次見到荒還真是非常可愛呢,被葛葉忽悠的差點以為荒是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剛開始遇到瑜白的時候,這個家夥總是旁敲側擊的問他父母的理由?
見荒面露不愉,許久不見的疏離被打破,瑜白捂嘴忍笑。她也想起來當初年幼的自己,面對這個孩子時不着調的模樣了。
【說說經歷嗎?有些事過去太久,我都忘了呢。】瑜白如此提議,并非是真的遺忘,而是想要聽聽荒的經歷與自己的是否有些出入。
經歷啊――
荒動了動嘴唇,平靜的沒什麽起伏的眸子清澈明亮,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比如剛離家不久便被困在紅葉雪嶺的瑜白,被安倍晴明打傷而兇性大發的葛葉,再有也許是尋找一目連時他斷斷續續的失憶吧……
荒說的很慢,帶着他一貫有些高傲的語氣。看起來,四年來的異世之旅似乎并未抹去他的棱角。
這令瑜白松了口氣,神殿不需要溫和的神使,溫和會令人類變得貪婪,比起溫柔他們更需要一個威嚴的神靈。
威嚴到令他們害怕,崇敬。
幸好……
荒還是荒
說起來,關于他斷斷續續的失憶實在是令他煩躁。
――――――
關于失憶……
那時他們已經離開山陽山陰,正在前往近畿。
在山陽山陰一目連的神社內,他們并未如願見到一目連。荒第一次見到被世人供奉的風神社,繁華富裕的神社是如此美麗,與它日後殘破不堪的模樣完全不同。
即便是他也會覺得神奇,被信仰供奉着的神社在陽光下濯濯閃耀着。
只可惜,一目連并不在神廟,沒人知道他在哪兒。等了半月有餘,荒便有些不耐性子了。
正巧聽聞近畿鬼王手下有個知曉萬物的妖怪,于是他們便啓程去了近畿。那時的近畿混亂不堪,鬼王兇殘,鮮少能看得到人類的蹤影。
“站住!”
又一次聽到呵斥聲,被瑜白抱在懷裏的荒面無表情的擡頭。
他們面前……又雙叕是一隊來打劫的盜賊,這是他們進入近畿以來的第三波了吧……
相比較于前面兩波衣衫褴褛的山賊,這一波要好看的多。起碼衣服挺整齊的,為首的幾人腰間還懸着刀。
“……山賊都開始分批就業了嗎?”瑜白沒忍住,對着葛葉吐槽起來,相處久了,便會發覺她的性子越發跳躍。
明明他們已經換上了破衣服,模樣也幻化成快要餓死的難民,為什麽還有人想不開要打劫他們?
“所以為什麽要變成這個樣子,直接殺死不就好了。”葛葉一開始就不願變作這番狼狽的模樣,她可是大妖怪,為什麽要裝作人類?
“又是人類啊,正好當做點心――嘻嘻嘻”
???
“葛葉你剛剛……吃,吃點心?”瑜白震驚,猛地轉過頭,吞吞吐吐的盯着葛葉,一副【原來你是這種妖怪啊】的樣子。
你是笨蛋嗎?葛葉瞥了她一眼。
“給我看清楚!是那個家夥在說話喲~再認錯我可是會殺了你喲~”即使是化作褴褛的人類,眸子裏的妖嬈依舊令人沉醉,倘若說出來的話沒有這般兇殘就更好了。
瑜白愣住。
哎哎哎?搞錯了嗎?順着葛葉的目光看過去……
那個,那個是什麽啊?!
一道殘影快速掠過,盜賊們脖子上除了多了道血痕,完全沒有掙紮的痕跡倒了下去。
濺起一地塵埃。
“下個輪到你們了,嘻嘻嘻――”矮小的生物從盜賊屍體上擡起頭,像是蝙蝠一樣瘦弱,骨瘦嶙峋,眼睛格外大卻無神。
“吶吶,葛葉那是什麽妖怪。”
“不是妖怪,是人類。”說話的是荒。
葛葉也是第一次見到被詛咒而妖魔化的人類,頗有興趣的化作原型,暴起的狐尾直接把那只人類卷起。
仔細觀察被她尾巴捆住的家夥,他的身上已經透出腐爛的氣味了,真是令人惡心。
“确實是人類啊,吸食了不少人類血液的家夥。”
瑜白抱着荒湊近……
――――――
停下回憶
荒頭痛的揉揉額間,似乎還有些頭疼。瑜白跪坐的姿勢依舊标準,她想起來了,她記得那個人類暴動,準備襲擊她,然後被荒擋下。
結果她平安無事,荒卻受了重傷。
【真是抱歉,當初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你的傷口怎麽樣了?我記得是後背被抓傷吧?】
瑜白歉意的看向荒,當初的她也是麻煩的存在呢。
“重傷?”荒疑惑,“我沒有受傷,但是因為被救下時撞到腦袋,所以失憶了一段時間。”
【沒有重傷?】
不一樣了,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了。瑜白睜大眼。
“在你的記憶中我是受了重傷?”荒眯起眼,一語即中。
瑜白茫然的點點頭,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介入改變了歷史?幾日來的不安又出現,她把手放在大腿上,惴惴不安。
【所以四年來荒并沒有沉睡?】
“四年?不,我在那兒只呆了一年。”
瑜白猛地瞪大眼,歷史真的被被改寫了,為什麽會這樣?
“荒大人”
和室門外傳來女官的叫聲,荒看了眼還處在震驚中的瑜白,低聲道:“何事?”
“安倍晴明大人剛才離開了。”
“恩”荒低聲應下,女官靜候幾秒,見室內并無叮囑,慢慢起身離開。
“村莊一事如何了?”見她魂不守舍,荒見狀換了個話題。
【你們消失後怨靈一同消散】
“恩……”
接着兩人并不說話,安靜的坐在和室內,相顧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慣例求,另外開了個綜漫坑,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麽噠
☆、撩妹
Ⅰ
本以為今年的冬景不會與荒一同欣賞到,沒想到……
瑜白嘆了口氣,心情抑郁。
荒消失的幾個月積攢下來的事務讓他忙的常常見不到蹤影。
難道神使并不是類似于吉祥物般的存在?
雖心有抱怨無法與荒好好說話,但以瑜白的性格也做不出無理取鬧的舉動來。說起來似乎是除了荒蘇醒那一夜,之後便再也沒有單獨見面過了。
有點失落呢。
“瑜白大人,荒大人為您準備了和服。”
啊……又來了。
瑜白坐在榻榻米上,擺弄茶水的手僵住。微微側頭看向跪坐着的女官,她雙手向上,掌心捧着衣身,耦色卻是女孩兒家喜愛的顏色,更別提精致的繡工以及光看布料就能看出價值不菲的面料,對此瑜白表情更為困惑。
為什麽要一直給她送東西?
衣服,首飾,胭脂……
“荒難道想要把我賣了?”她輕聲嘀咕。她記得對于人類而言只有丈夫才可以送這些物件的吧,但這是人類的禮儀,和妖怪神靈并無關系。
她不覺得荒會喜歡她,畢竟她是如此無趣。溫柔的女子無數,比她貌美的更是數不勝數,那麽她又有什麽地方可以吸引神靈的呢?
這般一想又覺得有些洩氣。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她啊,确實喜歡荒。對呀,是喜歡。
心底想過與荒一同走遍平安京,會擔心他安慰,會對他生氣,喜怒哀樂也會被他随意牽動,确實是喜歡啊。
正是如此才會洩氣,求而不得撓心撓肺。
好想快些離開呢。
瑜白徒生出離開的念頭,鬼村一事已經解決,也是時候該離開了才對,這樣是否可以抑制對荒的喜歡呢。
那麽等冬天過去就去近畿吧。
她想去見見紅發的鬼王。
Ⅱ
對于荒而言,時間不過是屋前的樹綠了又紅,紅了又綠。對于所有壽命漫長的生靈而言,時間是最沒用的。
妖怪以戰争來度過漫長無趣的歲月,人類則是欲望。而神靈,神靈或許只能用下期來打發時間了。
放下手中的筆,筆尖在紙上劃過淺淺的墨痕,曾對于他而言無趣的時間此時竟顯得可貴。
他有些迫不及待。
布滿案牍的公文已經批改大半,對此他忍不住皺眉,往日打發時間的公文令他煩躁,卻又不得不耐下心逐字逐句批注。
此